江山入墨-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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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乌云遮蔽了月光，墨葭忽然一咬牙，带着邀月便向北门冲去，北门一振下意识的挥剑，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墨葭将持刀的左手递到了北门的剑上，青锋剑亦是世间利器，墨葭还没有感觉到疼一只玉手已经掉下下去，落风下意识的扔掉手中断掉的朴刀握住掉下去的那只手，反应过来之后用断手之中的短刀迎上了北门。

　　　　北门暗道一声这墨葭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么变得如此狠厉，虽然墨葭不是一品，但天山折梅手这门武功却实实在在有在一品面前出手的底气，她怎么就……

　　　　不及再想，下一刻他的袖袍已被削去一半，青锋剑急转不得已之下和落风手中短刀碰了几下，而后不由得觉得掌心发麻，竟然隐隐有握不住剑的趋势。

　　　　而那原本明晃晃的如月色般皎洁的刀光在落风那里业已变了模样，莹莹的白色之中透出妖冶的红芒，仿佛这世间最最邪恶的事物在凝视周围的一切，墨葭捂着断掉的手腕看了一眼，已是遍体生寒。

　　　　两人心中同时浮现一个名字——妖刀！

　　　　这正是妖刀不笑的刀法，在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出刀，丝毫不顾及身体的伤势，又往往要注重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闪躲，有别于世间的一切刀法。

　　　　妖刀不笑死前将这门刀法交给了墨葭，墨葭给了落风之后却从没见落风用过，而此时这门刀法配合着落风的自残秘法，竟是意外的合拍。

　　　　刀光阵阵，幻境层层，一弹指三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弹指之间幻境五百七十二转，饶是北门道心坚毅，此刻依旧汗湿衣襟。

　　　　墨葭面露喜色，北门却是笑了。

　　　　他终于可以确认，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落风，而是妖刀不笑的刀法。

　　　　他言辞之间不断刺激落风告诉他，他的境界不够一品，迫得落风用出最为切合的妖刀刀法，那么，这惑人心神的刀法惑不了他的无垢道心，却惑得落风这已经神志不清的刀客。

　　　　下一瞬，长剑运转周身，大鹏一日同风起；

　　　　身影急转，步罡踏斗，匆匆闪过刀芒，披头散发，口中念念有词，四周狂风骤起，落风刀刃未到，北门业已御风而去，扶摇直上。

　　　　小道士口中念到：

　　　　“四方万物，听我号令。”

　　　　“一念，皆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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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巫女

　　　　幽静的树林之中忽然亮起一抹灿烂的光辉，远远地，一个少年挥舞着剑光惊起了山林之中的鸟雀，树叶在他身周盘旋，渐渐地，形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墨葭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江湖总有各式各样的传闻，例如墨家的机关术、清虚观的阵法、儒门一口大喝吓死对手的正气，以及，各个小门小派的诡异传闻。

　　　　没曾想，不但墨家的机关术是真的，清虚观的阵法，也是真的。

　　　　小道士化作莅临九霄的绝世剑仙，看着脚下众生，无悲无喜；

　　　　落风似从深渊之中爬出的鬼怪，徒劳的挥舞着手中刀刃，嘶吼呐喊。

　　　　那剑华猛地四散开来，化为一天青光，在林中勾起森然杀机后又复的回到那道士掌中，同时被拿在那道士手中的，还有一方天地的所有视线。

　　　　剑起，四方聆；

　　　　剑落，万物静。

　　　　墨葭等待许久的死亡并未如约到来，睁开眼，眼神恢复清明的落风正看着她。

　　　　墨葭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喷涌而出，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擦擦落风脸上的血迹，又匆忙收回，改用右手帮落风擦拭。

　　　　“答应我，活下去。”落风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声响，墨葭手忙脚乱的帮他擦着身上的血，匆忙点头。

　　　　“我，我一定，你不用担心，我一定活下去。”

　　　　“那……那就好……最后，能不能骗我一次，说，你喜欢过我，曾，为我心动，哪怕，一瞬间？”落风颤抖着伸出手，帮墨葭理了理发丝。

　　　　“我不骗你，我喜欢你，我现在就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话音还没落下，落风手中的刀已经掉到了地上。

　　　　墨葭失声痛哭，豆大的眼泪砸在地上，洗尽了邀月之上的血污，只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静静的躺在邀月莹白色的刀身之上。

　　　　“好了，小道士，他死了。”哭泣只是瞬间的事情，眼泪还在流淌，敌人也还在眼前。

　　　　月华映照在她的身旁，丛林之中刚刚被惊醒的萤火虫晃晃悠悠的浮现在她的身边，一闪一闪。

　　　　月冷依旧，心凉如水。

　　　　“现在，我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墨葭一身铠甲忽的寸寸碎裂开来，在她脚下洒成银色的甬道，长发无风自动，染血的衣衫一同飘摇。

　　　　北门吞了口唾沫，暗叹天道怎么有的时候也整这些幺蛾子，好端端的墨葭，怎么这时候还就一品了呢？

　　　　名刀邀月横握胸前，刀身一阵轻鸣，北门陡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再看周围，树叶和青草之上都结了厚厚的一层霜。

　　　　“白露为霜！”

　　　　带着哭腔的女子嗓音有别样的魅力，刚刚酣战一番又用出独门阵法的北门自然没时间欣赏，况且，这里浩大的声势似乎引来了什么人，当是故人，更有可能，是敌人。

　　　　暗道一声不妙，小道士苦笑连连，希望自己是想多了吧。

　　　　可事实证明他没有想多，躲过墨葭带着恨意的一刀，看也不看身后倒下的树木，北门的脚下没有一颗停顿，果然，就在他移开的瞬间，帮着铁链的飞爪抵达了他刚刚站立的位置。

　　　　“北方还是出事了啊。”不用掐指小道士也已经明白，巫凉戈若是看着自己打生打死不出手还有的解释，可现在向自己出手却是毫无疑问的想要救下墨葭，甚至，杀了自己了。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小道士叹口气，“不知百族巫皇如何处置了？”

　　　　巫凉戈从到地的巨木之中小心翼翼的抬脚迈出，似乎怕尘土沾染了衣袍。

　　　　“朕，如今为神国之皇，百族是我神国子民，自是安居乐业，就不牢小道士你这‘乱臣贼子’挂念了。”

　　　　“理当如此。”北门点点头，有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想来，我与李将军，是神国仅剩的叛逆了？”

　　　　“虽然不中，亦不曾远。”巫凉戈笑道，“若非大势已定，朕哪敢前来此间，本想趁着你们二人还不知道什么算计一二，却未曾想，见到你这小道士欺辱女子，朕，也只能出手相助喽。”

　　　　墨葭听得分明，这巫凉戈好手段，趁着李乐等人不再的时候，竟然将偌大的神国尽数纳入了自己手中，而这次前来却是为了避免北门和李乐收到神国的消息，再趁机暗算他们其中一人……

　　　　心中百转，嘴里却笑道：“民女多谢吾皇。”

　　　　巫凉戈眉毛一挑，心道自己这一晚上的戏果然是没有白看，若是她出手晚了小道士这个一品中的佼佼者说不准就又拿出什么手段害了墨葭，而若是出手早了，落风没死的时候，这墨葭又怎么会心灰至此，直接改口，称自己为吾皇？

　　　　虽然没有算计到北门和李乐，可机会本就不大，比起纳入一位名将进入麾下，这买卖，可是赚大了。

　　　　北门心中有数，这次迫得巫凉戈提前发难已是难得，想要动手只怕自己也要交代在这里，心中不由得有些埋怨还在互相扯皮的墨羽几人，若是能齐心协力，此时有三五人在此，断然不会给神国这个人类新生的大敌添如此一员大将。

　　　　再叹一声，说白了，还是自己和李乐出了问题啊……

　　　　“千百年后，我们二人，只怕要按照阿羽说的，被钉在耻辱柱上了。当务之急，我得先回去告诉他们，巫凉戈篡国，大战将起。”

　　　　看着北门远去，巫凉戈并没有阻拦，她需要足够的筹码去保证墨葭真正的为她所用。

　　　　对北门的仇恨，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墨葭自然也想的明白，此时的自己在天下的确没什么信誉，刚刚投诚，怎可能让巫凉戈帮自己报仇？

　　　　想着便收敛所有的心绪，静静看向巫凉戈绝美的面庞。

　　　　“嗯……你这名声，是不能再用了，明日起，便在我手下做个传令官吧，我该叫你什么？”

　　　　“墨葭已经死了，如今，吾皇叫妾身什么，妾身，便叫什么。”

　　　　“那就叫你……巫女好了，起名字实在是太麻烦了。现在，走吧，和我回神国，朕还等着你帮神国拿下墨领呢，动作要快，要趁着他们还在谈论是谁让朕有了机会的时候，拿下墨领，朕可是很喜欢墨家的机关术，可惜当时墨师不肯教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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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解决了心头大事，墨羽似乎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解脱，在一众墨家子弟面前宣布自己的归来后，便和李乐勾肩搭背的喝起酒来。

　　　　军中不许饮酒，这是规矩，可常言道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否则便没有特权一说，何况今日墨羽和李乐同时解决了心头大敌，眼看着林涵也得感谢墨羽还给他大商，似乎天下太平就在眼前，由不得墨羽不激动。

　　　　体质不是一般差的墨羽自然是不胜酒力，李乐和林涵这两个杠上了的人此时也是喝的满面红光，白玉皓在一边看着顺便给墨羽擦一擦倒在身上的酒水。平常她自然是不许墨羽喝酒的，不过今天，饶是她再关心墨羽的身体也不好阻止。

　　　　甚至，她有些心疼。

　　　　这个男孩除掉了最大的敌人，重新成为墨家的公子，掌握天下最强大的两股势力，势力覆盖的疆域从南到北如果够快甚至能看到不同季度的景色。

　　　　但这个男孩真的有看起来那么开心吗？

　　　　她不知道，不想知道，同时也不觉得知道有什么意义。她只是微笑的看那个男孩发泄，看着他和林涵扯天下大事活像是一个喝高了吹牛的小混混，林涵自然是不甘示弱，脚往凳子上一踩，开始讲如果没有自己这天下会如何如何，说的头头是道，就连白玉皓这个清醒的人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破绽。

　　　　李乐看了看，觉得自己没什么能吹的了啊，林涵和墨羽这两个人，一个说未来天下如何，一个谈过去世间何如，仔细想想，只见他把酒瓶往旁边一人，倾身向前，假装小声说话却用谁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

　　　　“你们啊，不会享受生活。”

　　　　说着，还挑挑眉毛，露出一个“你们都懂”的表情，墨羽和林涵相视一眼，配合的打个哈哈，墨羽还保留着几分清醒，开始给李乐打眼色示意还有女同志在场，有些话题私下说。

　　　　喝的酣畅淋漓的李乐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大手一挥开始鄙视墨羽太怂，没有一个男人应有的地位，并且对自己在笑遥生不在时候的日子进行了深刻的阐释。

　　　　“我给你们讲，那些个百族和巫族的姑娘，你们知道吧，虽然有些五大三粗的，但极个别，注意我说极个别，身材特别好！”

　　　　“还有，那个谁，巫……巫凉戈，对，就是她，知道为什么和百族签订合约吗？因为我，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因为我的男人气质！”

　　　　墨羽念头一转就知道自己的好友是纯粹的嘴里没边，但也乐得应承，这天下眼看是要消停了，不回忆一下战场的峥嵘岁月怎么铭记青春这种东西呢？

　　　　两世为人仍然单身的林涵也是个理论经验丰富纸上谈兵的主，听着李乐的瞎话没什么破绽，竟然信了，一口一个乐哥叫上了，李乐拍胸脯保证——“不就是妹子吗？妹子会有的，大周的妹子水灵，大商的妹子机灵，大夏的妹子够劲，百族的妹子体贴听话，巫族的妹子充满别样风情，你叫我一声哥，哥一定帮你弄到手一个。”

　　　　林涵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什么“我生来此世就是为了改变世界”的话也不说了，纳头便拜，和李乐又干了几坛子，直喝的眼神飘忽脚下漂浮。

　　　　而机智的墨羽摇着头脱离了作死两人组的队伍，看向李乐身后出现的笑遥生耸耸肩表示自己是无辜的，请不要波及围观群众。

　　　　只是看什么都已经有些重影的墨羽并没有看到笑遥生的脸色，那不是羞恼，而是真的气氛。

　　　　哗，一喷水泼到了三人脸上。

　　　　李乐有些愣神，林涵也有些发蒙，墨羽酒醒了，可面色上有些不快。

　　　　就算我们在军中饮酒，就算李乐酒后说胡话，你也不能这么不给我们面子啊。

　　　　心中一边想着，一边思索这阿笑和墨葭在一起的时候经历了什么，怎的会变成这个样子。

　　　　“喝的很开心？”笑遥生冷冷笑着，“觉得天下太平了？”

　　　　“是还有不少东西要处理，不过，不过大的问题已经没了。”李乐摆摆手，“阿笑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我们哥三个坐在一起，就是天下大势，没什么可担心的，今晚我高兴，就再喝一坛。”

　　　　“一坛？”笑遥生皱眉。

　　　　“一……口”李乐小声道。

　　　　“再喝？”

　　　　“我……我不喝了。”李乐嘟囔着放下酒坛。

　　　　“诸位，不是我今晚故意来扫你们的兴致。刚刚北门回来，说墨葭被巫凉戈救下来了。”

　　　　墨羽听到后不知怎的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去杀墨葭的乃是神国亲封的国师北门，而巫凉戈救下墨葭毫无疑问是在宣告北门和神国之间关系的破裂。而巫凉戈救下墨葭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什么心心相惜的奇怪情绪，必然有所图谋，结合同北门翻脸的举动，巫凉戈图谋什么已经很明确了。

　　　　而且……依照巫凉戈的性子，她谋求的事情，应当已经完成了大半。

　　　　李乐和林涵也在一瞬间酒醒，曾经的蛮族之乱他们都经历过，那一场战争之后大夏千百年来第一次有了难民，多少人毁家纾难，无数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才最终将蛮族赶出万仞关。

　　　　而现在巫凉戈手中的神国已经和几年前的蛮族不是一个概念，百族的特性使得巫凉戈拥有无数的炮灰，神国的身份和儒门的阐释使得敌人无法站在大义的名份上攻击她。

　　　　至于有没有可能巫凉戈只是想实现一个真正意义上平等的社会……

　　　　两个已经将自己的良知和道德舍弃的女人，他怎么敢指望她们去实现曾经和李乐说过的理想社会，更何况——那种社会哪是能一蹴而就的，必须需要长时间的社会改造。

　　　　而那些从墨家传出的激进的口号，裹挟着底层民众的嫉妒心，将会形成一股可怕的洪流。对成功的渴望会懵逼百姓的双眼，对失败的畏惧会让他们放弃思考，而最终的神国，将会是一个完全以巫凉戈意志为中心，号称人人自由却毫无思想自由的神权社会。

　　　　李乐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他只觉得自己被耍了，事情要糟，打蛮族很难，打神国更难。

　　　　墨羽和林涵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的点点头——现在，是真的面临种族存续危机的时候了，大商大夏大周的争斗都是治国理念上的纠纷，而神国则是结结实实欲要择人而噬的猛兽，不能再纠结一家一国的事情了。

　　　　“林将军，我可以信任你吗？”墨羽问道，身后，李乐长枪寒芒闪烁，屋外，小道士长剑出鞘轻鸣阵阵。

　　　　林涵看向墨羽，想起了书中的血海无涯，想起了曾经立志“倘若生在三国争霸之时，当持三尺之间立不世之功，不挣权不求利，只求神州千载太平，繁荣昌盛。”，又想起赟那个有些淘气的孩子和小小年纪上战场的楠。

　　　　摇摇头，甩出商君死前的嘱托，甩出什么君君臣臣的道理。

　　　　他掏出长剑；

　　　　划破手掌。

　　　　鲜红的血低落满溢的酒碗之中。

　　　　“我林涵在此，愿将生命献给人类。”

　　　　“为人类的幸福而战，此等荣耀，至死方休。”

　　　　神国历元年八月，巫凉戈令前将军巫女奇袭墨领，自称承墨夜遗命，此后陈兵四十万于墨关，号百万。

　　　　同月，夏商周三国宣布统一，名中央之国，史称大央，共尊墨羽为议会之首，命笑遥生、北门、尹框坐镇后方，公子墨羽钦点大军，携前将军李乐，后将军林涵，羽林军白玉皓，挥师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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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瑞雪兆丰年

　　　　8月8号的清晨，虽然已经立秋，但天气仍没有半分凉下来的意思。

　　　　司天监全速运转汇报前线的天气状况，墨羽手把手教着一线的将军怎么辨别天气，不要小看这件事，大到风雨的经行，小到一片云彩和一场寒流，有时候都会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例如现在，墨羽已经将后勤和治军的事都拜托给了李乐林涵白玉皓等人，一本正经的看起了将军们发来了各地天气。这手本事还是当年一个老农教他的，那时候他感叹人民的强大，却没曾想，一切智慧居然都可以在某种意义上服务战争。

　　　　不，他早就知道，只是觉得这个答案太过残酷。

　　　　思绪跑偏只是一瞬间的事，摇摇头把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丢出脑海，再取出苏玉留给他的九州风水图志，一点点的对比，最终确认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微笑。

　　　　果然，对于自己这个命不久矣的人，上苍还是有些优待的。

　　　　坐下，摊开纸张，一笔一划的写上：笑遥生亲启。待到整封信写完，他似乎有觉得缺了点什么，转过身对亲卫说：“让李乐将军和林涵将军一起找我一下。”

　　　　等候李乐两人的时候，他开始怀想自己刚刚走出墨关的那个秋天，那个秋天的凉意来得比往年早一些，寒冷迫使百族向蛮族臣服，冲着人类肥沃的土地和丰盈得到仓库发起冲击，企图用自己的生命为后代换取一个不会饿肚子的明天。

　　　　这才几年啊……

　　　　曾经的小小少年，一不小心居然开始左右天下大势了。开始学着父亲和师父，看着桌上的地图，算着未来的天气，计划什么时候出兵。

　　　　自然，在心底他仍是不觉得自己能比得上父辈的，那时候的墨夜和苏玉，不知道谁是敌人，也不清楚谁会站在谁的身边，只知道要打仗了，他们阻止不了，便想着有没有机会让战争快些结束。

　　　　“终究还是让他们失望了。”墨羽想起两个成年男子的音容相貌和从前的教诲，“不过好在，我知道怎么结束这场战争了。”

　　　　“最后的一年了啊……”他笑着。

　　　　“瑞雪兆丰年……”

　　　　8月13日，好似真的是苍天拥有属于自己的意志似的，大雪覆盖了天山，寒流倏忽而至，除了墨羽给部队换上了预先准备好的棉衣没有让神国的士卒占到常年在寒冷地带生活不惧风雪的便宜，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地方。

　　　　战争是各种技术发展的原动力，对于一切坐在庙堂之上的官老爷而言，什么改善民生，都和他们关系不大，真正涉及他们自身利益的，唯有战争，对于一切能服务于战争的技术，他们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

　　　　墨葭，或者说，巫女的加入，让神国曾经最为头疼的墨家机关术成为了巫凉戈手中的利器，短短的时间内，占据了墨领的神国将弩箭等一系列人类引以为傲的武器送到了前线每一个士兵的手中，面对已经大规模更新两次的神国军械，若非同样出身墨家的墨羽也能提供一定的帮助，现在的大央或许已经节节败退了。

　　　　李乐、白玉皓、林涵、巫凉戈、麦斯尼……以及墨葭，六位同一时代几乎是最为杰出的将领，以墨关为棋盘，在山林之间，在平原之上，在雪地之中，开启了属于他们的博弈。

　　　　平原中战争自然是大央占据优势，林家军和羽林军以及缺少主将的墨家玄衣都是优秀的骑兵兵种，山岭和雪地却不是大央的主场了，好在羽林军虽然人已经换了几批了，但打蛮族（巫族）的传统却没拉下，加上李乐可能对于山林的熟悉还要在巫凉戈和麦斯尼之上，倒也没有让神国占到便宜，而雪地之上麦斯尼却是实实在在的给林涵上了课——好在骑兵本就擅长奔袭救援，总体来看，大央稳稳占着上风。

　　　　可巫凉戈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她拖得起，也打算拖。

　　　　战争已经在大地上蔓延了多年，人们对于战争的态度早已不是墨羽刚刚走出墨关时的“男儿当建功立业，醉卧沙场”

　　　　田地在荒芜，积攒在粮仓中的粮食隐隐见底，亲壮们都去打仗了，如今的九州，新生的儿童也愈发的少。

　　　　人们开始厌倦战争，从士兵，到将军。

　　　　墨羽将夏商周三国短暂的统一，这的确很厉害，可厌战的情绪在麾下蔓延，国与国之间的仇恨也未能销匿，墨羽能维持这样的军队多久？

　　　　最重要的是，人族战线的一切核心纽带——墨羽，还能活多久？

　　　　至于神国的士兵会不会有厌战的情绪，很遗憾，被她“神国”教派洗脑到对曾经帮助他们的李乐将军的亲人展开追杀的军队已经疯狂，早就成了狂热的信徒。

　　　　8月18日，巫凉戈仍沉溺在看似毫无意义的消耗战之中，尽管不甚明了墨羽为何会陪她一起耗时间，却也想不到墨羽的突破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