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入墨-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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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夏的百姓在一夜之间明白了什么是种族之间的战争，大家争的不再是土地和利益，而是赤裸裸的生存的权力，不存在任何怜悯。

　　　　玉城不再，鸾城被屠，勇于反抗的百姓被割下了头颅而余下的则被套上了枷锁。

　　　　名为巫凉戈的女将军用自己的马鞭给出选择，为奴，或是死亡。

　　　　战火一时肆虐开来，普通的地方守备军哪里会是蛮族精锐的对手，万仞关后的城池享了千年的太平，而当这太平不再的时候，这些城墙却是如此的脆弱。

　　　　拖家带口的富商上了马车，坐揽大权的高官藏在车厢里往南走，往南走啊，那里有长安，往南走啊，北边有蛮族。

　　　　而剩下的草头百姓，他们舍不得自家的地，舍不得家里的牛，或者说，他们根本走不了，有的坐以待毙，有的逃进深山。

　　　　整个一月，2568年的第一个月，大夏的北部陷入苦苦的挣扎和哀嚎之中，流血和屠杀成为那里的主旋律，整整一个月的杀戮，便连巫凉戈，心头亦只剩下了麻木。

　　　　“小麦，不是说，杀一人为罪，屠万为雄吗？我怎么觉得好恶心。”

　　　　坐在某座县城的府衙之中，巫凉戈皱着眉头问一边的麦斯尼，自从百族退兵之后，她从来就没遇到过什么像样的抵抗，哪里有反抗，直接派兵压过去，可以说，这蛮族大肆杀戮的一个月，却是她最无聊的一个月。

　　　　“恶心是应该的，屠万为雄，屠的是敌人，是敌军，是敌将，哪里有拿不会反抗的平民去杀，而后称雄的道理。”说着，他转向巫凉戈，“不用怀疑了，咱们现在就是刽子手，就是屠夫，无论这一场战争结果如何，你我二人的名字都会被钉在鲜红的史书之上，供人唾骂。”

　　　　“就非得屠城吗？”巫凉戈用手撑着脸看向麦斯尼，“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有什么用吗？”

　　　　“的确没什么用，肆意的屠杀平民非但不会削弱人类的力量，反而会使得人类加快同仇敌忾的心。如果在我们屠城之前，商周还有可能袖手旁观的话，此时咱们两个就像是对整个人类宣战一样。”麦斯尼一声苦笑：“可是能怎么样呢？咱们的士兵们在外打仗，现在好不容易打进来了，让他们遵守纪律？”

　　　　“也是啊，真是烦死了。”巫凉戈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倒不能一概而论，你有没有算过这一个月咱们抢到了多少粮食？”麦斯尼眨眨眼。

　　　　“多少？”

　　　　“咱们整个蛮族足足三年的生产量，我还没有算别的财物，单单是粮食，就是咱们整个蛮族的三倍！”说到这里，麦斯尼的眼中放光，“人族他们耕作的能力太强了，他们擅长创造财富，却又大多不擅长保护财富，我们不去抢，不去奴役他们，还能做什么？”

　　　　巫凉戈眨着眼，想起了当年那个和自己斗智斗勇的少年，想起那个一指点碎自己紫电剑的人。

　　　　一时无话。

　　　　“都让开，有紧急军情，耽误了事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一声怒吼自衙门外传来，巫凉戈一下子挺直了腰，看的麦斯尼捂嘴偷笑。

　　　　“进来吧。”麦斯尼道。

　　　　会是什么事呢？紧急军情，是那些世家参战了吗？

　　　　“将军，人族燕家设下埋伏，兄弟们猝不及防，都忙着抢东西，最后，都死了。”

　　　　“忙着抢东西，都当军令是摆设吗？”巫凉戈眉头皱了起来，她就知道会出事，诚然人类大多数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即使有些江湖散人在二十余万的军队面前也成不了气候，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人类能把蛮族挡在万仞关外几千年还是有些本事的，总有一些人，能撑起整个民族。

　　　　比如之前的墨羽，比如上个月带着二百多人向自己冲锋的白鑫，比如这个――燕家。

　　　　万仞关外的蛮族战斗力极强，此时的蛮族可就不一定了，驮着大把金银的马匹，还如何冲锋陷阵？

　　　　“死了多少人？”

　　　　希望伤亡不大。

　　　　“五……五万。”

　　　　“什么！”

　　　　两声惊呼同时从巫凉戈和麦斯尼的口中传出，如果说之前的蛮族面对人类是压倒性优势的化，那么现在的天平，似乎就有些倾斜了。并不是说这五万的数目能决定什么，而是这般大规模的死伤会给人类一种蛮族不过如此的信号。

　　　　燕家杀了蛮族五万人，那么宋家和陆家是不是也差不多？

　　　　那么更强的墨家呢？

　　　　还有吕家？

　　　　而当人类认识到，这支打破了万仞关的军队也不过是血肉之躯的时候，再要想像过去的一个月那样简简单单的拿下一座座城池，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是……埃索达将军带着五万人去，去打打秋风，因为之前在玉城的时候，弟兄们实在没捞到什么东西，谁知道刚进了城，就被围了，我们找到的粮仓只有最上面一层是粮草，剩下的，全是干柴，一点火就着了，兄弟们大多都被烧死了，然后，然后那些穿着紫色盔甲的人就出来了，他们根本不是人，那盔甲，怎么砍都砍不破……”

　　　　“我知道了。”巫凉戈哪能不知道，这是燕家那位不双人出手了，利用自己麾下部队之间的矛盾，用“战利品”的信息引诱自己麾下的大将，这个埃索达，怎么这么不顶事。

　　　　“埃索达他人呢？”

　　　　“将军他说，没脸见您，和兄弟们，一起……”

　　　　“这个混账！他是唯一知道燕家士兵战力的人，死的倒是容易，一点用都没有。”巫凉戈面色煞白，最可怕的是，自己麾下的“埃索达”可不止一个啊，自己和麦斯尼两人待在这里，他们外出征伐，若是再这么来一两次，虽然不至于坏了蛮皇的大计，但自己这个先锋官也就太不称职了。

　　　　“传令，全军集结，今天下午，我要在这里见到剩下的二十万巫族勇士，违令者斩！”

　　　　燕家得胜的消息并没有传开，他们不打算在这种时候再招惹夏皇的忌惮，挑动夏皇的神经。

　　　　“安安静静悄悄的抵御蛮族就是了。”燕不双如是道。

　　　　而此时的长安，依旧是笙歌曼舞，太平长安嘛，还没有万仞关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长安城，城外兵荒马乱又怎么样，只要进了城，什么都好。

　　　　米晓明牵着一匹瘦马走在长安的街头，不知道该不该上殿。

　　　　他实在是恨透了那个人。

　　　　自大而自私，凭什么他是皇？凭什么他可以用自己的意志来判定所有将士的牺牲？

　　　　“他是个什么东西？”从朱子健身边离开的时候，他冲这位叔叔咆哮道。

　　　　“我干嘛还要去做这个将军？我自己带着兵，抵抗蛮族的入侵难道不可以吗？我回去当将军是要他把我卖给蛮族吗？”

　　　　“我不懂朝堂。”朱子健沉默的把手放在年轻的小将军身上，“但我知道，如果你不回去，一百多万府军，还有十多万禁军，就没人管了。”

　　　　理由很简单，而后他就到了长安。

　　　　长安好繁华啊，人们嬉戏调笑，把战争当谈资，揣测着方恒的死因，说着蛮族的入侵，谈及又被屠了几个城，就像是说着毫不相干的人一般。

　　　　听得米晓明脊背发凉。

　　　　在城南找了家酒店，放下行礼，老板凑上来讲为啥自家的酒旗上的酒字多了三点，米晓明挥挥手示意自己不想听。

　　　　真的是不想听啊，好累。

　　　　到了长安，就好好睡一觉吧。

　　　　想着这些的米晓明拉开了被子，闻一闻没啥味道，便睡了。

　　　　屋内鼾声如雷，屋外雪落如银。

　　　　清晨起床的米晓明换上一身战袍，踏着雪往城中央走去。

　　　　“米爱卿坐。”日上三竿，哪里还有早朝，米晓明是在御花园见到的夏皇。

　　　　夏皇一身皇袍，上面绣着五爪金龙，面前摆着茶碗，若是略过他一身装扮，看起来似是寻常叔叔正在招待侄子。

　　　　如果米晓明当真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名将之后而已，此时或许就信了。如同当年的付帅和方恒。

　　　　“岂敢，不知圣上因何事召见小将？”

　　　　“昔日故人多半凋零，也没留下多少几个后人，朕老了，想见见还不成吗？”

　　　　“圣上如日中天，怎么会和老这个字沾边？”米晓明笑着回答，两人相视一笑，暖暖的。

　　　　“却也有事，”夏皇眯着眼睛笑了笑，“朕想问问贤侄，对墨羽，知道多少？”

　　　　“墨羽？那个墨家公子，据说他用兵不在我大夏名将之下，当日无定河畔，也却有名将之风，千骑如飞，令人心折啊。”

　　　　“那贤侄可知，这墨羽还有一个身份？”

　　　　“什么？”

　　　　“他还是百族的魔公子，那个杀害了付帅的魔公子，一个月前放蛮族入关的魔公子。”

　　　　“什么！”
………………………………

第三十三章、叛出墨家

　　　　夏皇很是满意米晓明的反映，他看着米晓明半张的嘴，微微颔首。

　　　　他却不知道，米晓明非震惊于这则消息，而是震惊于他的无耻。

　　　　“陛下，小将斗胆问一句，可有证据？”

　　　　“证据？”夏皇皱眉，“朕说的话，不就是证据？”

　　　　“难不成，朕还会说谎？”

　　　　“陛下金口玉言，只是，若没有证据，恐难服众啊。”

　　　　“服众？朕不需要服众，只要那帮贱民开始怀疑，就够了。李栾这个贼子，死后还挑拨着自己儿子一同和朕作对，万仞关一破，天下沸沸扬扬，民众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否则他们就会把这股情绪没头没脑的宣泄到朕的身上。”

　　　　“何况，抄了李栾那厮的家之后，朕的确能确定，墨羽就是那个魔公子！”

　　　　“‘墨羽是魔公子’和‘魔公子杀了付帅’可不是一件事。”米晓明暗暗腹诽，别人不知道付帅将军是怎么死的，你还不知道吗？

　　　　“小将明白了，不知圣上为何将此事告诉小将小将虽有心杀贼，奈何本领不济。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皇皱皱眉：“讲。朕，恕你无罪”

　　　　“臣如今对上墨羽，在兵力相当士气匹敌的情况下，胜算不足一成。依臣看来，如今这天下，兵法一道能同那位公子一较高下的也只有几位前辈了。”顿了顿，他继续道。

　　　　“朕从来没有想过用兵法和他比较高低。”夏皇笑道，“朕要的，是他在大夏乃至人族境内，身败名裂！对那些天真的民众而言，传言的真假不是验证得来的，而是臆想得来的，离奇的传言有十条，只要有一条被验证为真，剩下的，便会全部是真，而且如此这般，墨家的声望亦会被压制。你要做的，只是帮朕，管好这长安城罢了，最近有些贱民，可是很不安分。”

　　　　米晓明深深的看了一眼夏皇，看向这个大夏的主人，听他一口一个贱民，笑着算计年轻的才俊和为国为民的世家，脊背发凉。

　　　　大雪纷纷扬扬，洋洋洒洒，想来皇室高手中排名尚在七鹰之上的三元五虎就在这大雪之中的某一处看着自己。

　　　　深深一拜，高呼陛下圣明，心中默念却是――“有心杀贼”。

　　　　“我若于此处部下混元一气阵呢？”

　　　　“那我何必入阵？混元一气阵长于变化，却弱于奔行，阵内杀机凌然，我不进去不就成了？”

　　　　“阿羽你赖皮，说好讨教阵法，你尽给我往歪了说！”

　　　　“战场上哪里会有人真的给你时间去布阵？像混元一气阵、浩渺无极阵、八卦阵，的确很厉害，尤其是八卦阵，只要成了，就无人可破，可如果真这么简单的话，我带一队能布下八卦阵的步卒岂非天下无敌了？”

　　　　“唔，好像是这样。”墨葭点点头，突然侧着脸看起了墨羽，看的墨羽一阵发毛。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啊，就是觉得你好看嘛。”墨葭笑笑，而墨羽听了却是长叹一口气，哭笑不得。

　　　　“阿羽，为什么你和我平常说话的字数还没有和我讨论兵法的一半？”墨葭想起了什么似得，突然问道。

　　　　“这很正常，兵法一道要解释的东西太多了。”墨羽笑着收了沙盘上的布置，“而其它的事情，只要我说一个开头，或者我不必说，你也会懂。”

　　　　墨葭点点头，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而后就听到墨羽又是一声叹气，这声叹气之中却不是面对她的哭笑不得，而是真正的发愁。

　　　　“还在想叔叔和玉帅？”

　　　　“是啊，”墨羽点点头，“我昏迷了这么久，他们一定很担心，我现在又不敢回墨家，墨家外面监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贸然回去落到有心人眼中，谁知道会演变成什么。”

　　　　“不至于吧，我倒是觉得如果你现在回去也没什么，那些传言什么的，再离谱能传成什么样子啊，无非是……”

　　　　“无非是羽儿假借昏迷却前往百族，操纵百族和蛮族达成某种协议，而后攻破万仞关，如今又潜回墨家，不知道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墨葭话音未落，便被打断，随着声音，进来一个布衣的中年，腰侧挂着一把玄色的长剑，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双眼在看向墨羽的一瞬间还是没有藏住那份关切和担忧。

　　　　“师父！”

　　　　“回来就好。”苏玉笑着看看面前的少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真的还小，自己怎么就把他放出墨家了呢？

　　　　“玉帅呀，刚刚你说的那一堆，是什么？什么阿羽操纵百族，乱七八糟的。”

　　　　“想来是夏皇出的新招吧，现在的情况下，如果他不让百姓把目光放在某一点上，百姓就会把目光放在白家不战而退这件事上，而后就会问为什么朝堂这么护着白家，随后就会发现其实是一直在戒备白家，那么付将军的事就遮不住了。付将军和方将军两位都死在他的手上，整个大夏的士兵或许都会哗变，他这个夏皇也就当到头了。用九真一假的消息把我抛出去，的确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

　　　　“你还笑的出来？你会被骂死的！”

　　　　“不止呢。”墨羽摇摇头笑道，“只怕从现在起，那些因为蛮族而家破人亡的都会把我视为仇人，还有那些掏出来的达官显贵，他们打不过蛮族，打一打我还是可以的。可惜我本来还想着领一队兵再和巫凉戈麦斯尼较量一番，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你还笑！”墨葭眉头狠狠的皱着，“算了，刚好墨家封关，你就回去老老实实做你的公子吧，至少咱们墨家的人还不至于去信那些谣言。我呢，就陪着你在墨关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墨羽扭过头，看墨葭的眼睛一眨一眨，像是天上的星星坠入了她的眸子，一眼，就是万里。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姑娘，从小和当将军的爹生活在一起，想当将军，平常欺男不霸女，却也刁蛮任性。

　　　　后来，她温柔的没有棱角，和那个他喜欢的男生说，我陪你在家里过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提着菜篮子和老大妈砍价，听着茶馆说书人讲故事却舍不得给一文钱。

　　　　“不能的。”

　　　　墨羽笑着摇摇头。

　　　　“夏皇这一招虽然狠，而且毒，但不得不说做的很棒，起码大家不会乱了，燕家挡住巫凉戈的先锋，然后葭你就可以从陆家和宋家之间穿过去，以宋家的脾气定然会派一队兵马出来彰显一番领地不可侵犯，这是他们的习惯了，而对于宋家陆家中间到底属于谁，他们已经吵了几百年了，陆家也会派大批兵马出来，但是蛮族不知道啊，他们一向不把儒家放在眼里，认为儒家治内而不治外，尤其是巫凉戈，我有七成的把握确定她不知道陆家和宋家的恩怨，陆家宋家一旦出兵，她就会把他们当成人族讨伐他们的队伍，这时候你和阿乐商量，派兵夺了万仞关，来个关门打狗，蛮族剩下的高手不少，将领却没几个，不过要小心白家，我到现在也不敢确定这个世家到底是什么样的行事作风，他们的底线又在哪里。”

　　　　“那你呢？”墨葭问道。

　　　　“我？”墨羽嘴角扬起，好似微风拂面，“我得判处墨家，坐实我就是魔公子的消息，同时把我身上的脏水和墨家撇开关系。墨羽的名字可以被唾骂，但是墨家不可以，夏皇想要用我转移视线我答应，但想借此削弱墨家的影响力，却是想的太多了。”说着，墨羽咳嗽了起来，说来也怪，自从昏迷苏醒之后，咳嗽的频率是越发的低了，也不知道韩俊那些日子到底给自己吃了些什么。

　　　　“说什么混账话，名声对墨家而言有什么用？我墨家不图天下，要那名声何用？你扛下那些骂名就够了，给我在墨家老老实实待着，我苏玉的剑别的做不了，庇护自家徒弟还是没问题的。”

　　　　“师父，不能这么说，”墨羽看向自家师父，“墨家的名声不是从来不是为了墨家啊。”

　　　　“墨家是大夏的一块标杆，八百玄衣出墨关，侠行天下，义字当先，天地无心人有心，我以我行证天心，墨家是天地的良心，只要墨家还在，公平和正义就有地方去实现，这就是希望。”

　　　　“所以墨家的名声不能倒，墨家永远是那个墨家，是百姓心中的那个墨家，那里人人兼相爱，交往利，强不持弱，众不劫寡，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私仇，只有理念的相冲和精神的敬重。这就是墨家，这就是墨领。所以，这一次，还请师父原谅徒儿。徒儿，愿叛出墨家。”

　　　　说完，墨羽下拜，叩头。

　　　　苏玉怔怔的看着自家徒儿，他大病初愈，看起来弱不经风，破旧的书箱放在身侧，眼眶泛着一点点的红。

　　　　嘿，这小子，听能装，自己险些就被他给骗了，还以为他不伤心呢。

　　　　“去吧！”

　　　　他大袖一挥。

　　　　“从今起，你不再是墨家的公子！”

　　　　但你要记得，你永远是我苏玉的弟子。

　　　　尽管，你已是这江山的公子。
………………………………

第三十四章、江湖永绝

　　　　尽管不是塞外，但总归是有些冷的。

　　　　苏玉紧了紧身上的布衣，陡然觉得有些许寒意。

　　　　天气再冷，他本也不该觉得冷的。

　　　　“准备去哪？”

　　　　“往南走走，大夏的棋局被定死了，好不到哪里去，有没有我都一样，我要是往北可不好走，不知道多少大内高手和江湖游侠等着我呢。”一身白袍的公子想了想，“也只有往南了。吕宁同周师联手洗了一局牌，二十七领如今没剩下多少，那帮精明的家伙只怕已经发现周师和吕宁的目的了，可一时半会根本脱不开身，只能一点点的被周师吃掉，但周师可吃不下来那么多地方，大周可能要乱一段时间，我正好去看看江南。”

　　　　“江南风景不错。”

　　　　“是，江南多才子，多风光，早就想去看看了。”

　　　　“也多佳人。”苏玉笑笑。

　　　　墨羽顺着苏玉的目光望去，目光中出现的一身戎装的墨葭。

　　　　“用不用师父去旁边转转？”

　　　　“麻烦师父了。”墨羽一声轻笑，抬脚，迈步，走向墨葭。

　　　　“年轻真好。”苏玉咂咂嘴，一闪身到了数丈开外，余光却是瞥到另一侧的持刀男子，不由得摇摇头，“也是个可怜人。”

　　　　“你，又要走了？”墨葭抬眼，看向面前的少年，自己整个青涩年华的信仰。

　　　　“没办法，过两天我的画像传开了，就走不了了。”墨羽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随后，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说些什么呢？

　　　　说，你不要走？

　　　　说，你何必为这个天下去奔走，去牺牲自己的名声而后落得背井离乡的下场？

　　　　说――

　　　　“其实你可以不走的。”

　　　　墨葭终归还是说了。

　　　　“我总不能在叛出墨家后，还留在墨领吧。”墨羽随口到。

　　　　“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可以不退出墨家，你可以把自己的名声洗干净，你可以依托着墨领拯救苍生。”

　　　　“没有我的墨领，也能拯救苍生，有没有我并没有什么区别，为此让整个大夏陷入混乱，不值得。”墨羽低沉的嗓音安抚下了墨葭的情绪，小姑娘通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墨羽，“但对我有区别。”

　　　　墨羽没有回话。

　　　　他何尝不知呢？

　　　　他何尝不知，一个叛出墨家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墨家之主的徒弟在一起，即使这个叛出墨家的是墨家之前的公子。

　　　　戏要做足，否则墨羽的离去便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有一成可能不干净的墨家和有五成可能不干净的墨家对民众而言没什么区别，甚至有一成可能不干净的墨家更会令人觉得反感。

　　　　所以，当墨羽说他要叛出墨家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们结束了。

　　　　“你要走了？”

　　　　“嗯，这次，不用等我了。”

　　　　对话最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白袍的公子和戎装的佳人，佳人垂泪，公子转身。

　　　　“我有做错什么吗？”

　　　　墨葭一把摘下头盔，砸在墨羽脚下。

　　　　“没有啊。”公子笑笑，风轻云淡。

　　　　“我们有做错什么吗？”

　　　　墨羽听在耳中，仍是笑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