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入墨-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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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葭一把摘下头盔，砸在墨羽脚下。

　　　　“没有啊。”公子笑笑，风轻云淡。

　　　　“我们有做错什么吗？”

　　　　墨羽听在耳中，仍是笑笑，“也没有。”

　　　　笑中，已是含泪。

　　　　北国的风有些让人生气，轻易地把人的身影吹的模糊，让目送离人的姑娘，湿了眼眶。

　　　　她突然记起那个少年，穿着薄薄的衬衫，说着关于才子和佳人的故事，给她念柳辞的诗，告诉她，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她突然记起那个书生，背着厚厚的书箱，在墨关的夕阳下拉出悠长的身影，她伸出莹莹的手指，说，请他过来；

　　　　她突然记起那个将军，登上城墙，不及卸下满是血污的盔甲，便急匆匆的让她准备马车，而后驾车走上古道，走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回头看她。

　　　　“我早该习惯了啊，他是一个习惯了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人，这个自己，当然包括了他的爱情。”

　　　　遥远的南方，公子将行的地方，空性敲了一下佛钟。

　　　　情人丢了，只得去梦里找；

　　　　那莲花开了，满世界都是菩萨的微笑。

　　　　红尘中到处都是无辜的爱，没人犯错；

　　　　男女老少啊，连夜在自己的内心遇难；

　　　　人们从来不知道，心中无事才是最紧要的事。

　　　　少年，书生，将军。

　　　　三道身影最终在墨葭的眸中汇为一道，因为那本是一道，他是远行的公子，是天下的公子，是江湖的过客，是江山的墨客。

　　　　已经有了这么多身份的公子怎么可能还会再有一个恋人的身份呢？

　　　　“你早该知道，他既然爱上了江山，便恋不得佳人啊。”

　　　　佳人泪眼婆娑，凝水秋眸望穿了秋水。

　　　　“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

　　　　“怎么还没走？”

　　　　军营外的某处山坳，姑娘看不见公子的地方，公子正仰躺在哪里，仰面冲天，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

　　　　他也许已经感冒了，鼻子一抽一抽。

　　　　被挡住了视线的公子有些恼，看清来人后却是一声苦笑。

　　　　“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自家徒弟不成？小子舍不得了？呵，搁我我也舍不得，喜欢就留下，管那么多家国天下作甚？这江湖江山，没了谁都一样。”

　　　　“如果人人都这么想，这江山就没人了。”墨羽摇摇头。

　　　　“废话真多。”苏玉抬手赏了墨羽一个脑瓜蹦，“听着，真的很喜欢，就回头。”

　　　　“我要是不走，师父您放得开手脚吗？”墨羽闭上眼接着躺在未化的雪上，“师父哟，我记得您是玉帅，可不是什么剑侠剑盲的。”

　　　　“那你倒是走啊？有本事、放得下，就不要在这里躺着看人家姑娘，师父告诉你，当年我和你爹一起追你娘的时候……”

　　　　“嗯？”

　　　　“我和你爹一起追你娘的时候，可谓不分伯仲，虽然你爹是墨家之主师父我只是一介江湖游侠，但因为你师父我长得帅，所以在你娘心中的地位也差不多，最后你娘给我们说，让我们给她一晚上考虑，第二天清晨告诉我们她的选择。”

　　　　“然后，您一个人心惊胆战的瞪了一晚上，我爹去我娘窗户底下聊了一晚上，所以我娘是我娘？”

　　　　墨羽睁开了眼，自己老爹可是最守承诺的那种人啊，不至于吧。

　　　　“没有，去窗户底下的是你师父我。”

　　　　“啊？”

　　　　“不过你爹也没有心惊胆战一晚上，人家两个早就好上了，你娘说考虑一晚上就是给我个面子。”

　　　　墨羽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坐起身：“师父，你误会了。现在，我还不能走。”

　　　　“嗯？”

　　　　“当年在万仞关，我托葭给我准备马车，本是极密的事，毕竟守将临阵而走容易让军心散乱，可白家当时的布置分明是知道我不在，否则不可能在我房间周围布下那么多眼线，我思前想后也只有那时给白家留了机会，可我从出门到遇到我爹他们并没有多久。我一直觉得是葭在安排的时候没有注意，可是也只是我觉得罢了。”

　　　　“可是，师父您这么快找到我，我很是诧异啊。按理说，您找到我应该是在半个月之后吧，那时候我的画像应该已经传开，我也可以通过父亲的反映来决定是去是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墨羽说着看向苏玉，“师父，您怎么过来的？”

　　　　“我听到消息，有说你回了墨家，有说你在百族，还有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苏玉皱皱眉，墨羽不可能回墨家，因为墨家外面全是夏皇派出监视墨家的人，墨羽自然也不会穿过漫长的战线出现在百族，所以苏玉就来了。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墨羽在这里吗？

　　　　“你怀疑谁？

　　　　苏玉弹剑相询。

　　　　墨羽没有出声。

　　　　会是他吗？

　　　　南方的冬天似乎不足以被称为冬天，小舟横行江面，歌女隔江唱着小曲。

　　　　柳辞斟一碗酒，做一首词，指尖轻轻晃在小姑娘们的眼前，手一勾，就勾起了无数的魂。

　　　　“公子，您说，这蛮族能打到哪里啊？”舞女捏着才子的肩，颤颤巍巍的问道，腰肢一摆一摆，全都落在了岸上人们的眼中。

　　　　“打到哪里？想来是打不到这里。”柳辞笑了笑。

　　　　“那就好。”女子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就听得柳辞一声长叹，“果然啊，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打不过来就和自己没关系。”

　　　　“不然呢？”小姑娘皱着眉，“会有什么关系吗？”

　　　　“有啊。”柳辞摇摇头，“怎么会没有，那些被蛮人抓走的小姑娘，本来和你，没什么不同啊。”

　　　　说罢，柳辞起身，振衣。

　　　　秦淮河畔桨声浓，烟花巷内女子香。

　　　　却是美甚。

　　　　他舍不得这种美，所以，就不能允许别人去破坏它，吕宁和周师编的网收的差不多了，他也该去看一看那蛮族所谓的一品四十九人了。

　　　　“可是公子！”

　　　　那女子突然叫了一声。

　　　　“我和那些生在庭院里，有人照顾的小姐们，本来也没什么不同啊。”

　　　　“看，咱们都忘了。

　　　　“忘了我们生活的环境，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不要因为习惯了黑暗，就认为黑暗是理所应当的啊。姑娘，记住了，咱们大周的法律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呢，‘人，生而平等’。”

　　　　一南一北，两处白衣振了振，南方那人往北去，北方那人往南行。

　　　　北方有佳人，佳人面南而泣。

　　　　“少将军，您，还在生公子的气？”

　　　　抱着朴刀的刀客试探的问。

　　　　“不啊，我是在气我自己。”

　　　　少将军擦去了泪痕，好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点。

　　　　“其实我也可以放下将军的位置，陪着他去北方啊，墨家公子叛了，我为什么不能？”

　　　　但是我没有。

　　　　不在一起就不再一起吧，反正――

　　　　反正一辈子也没多长。
………………………………

第三十五章、鼠辈

　　　　那佳人在营口看着公子远去，那刀客在营内看着佳人神伤。

　　　　布衣带剑的军神，在似乎很渺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切。

　　　　“还不出来？”

　　　　一声轻笑，带着丝丝嘲讽的味道。

　　　　“来了来了。”华服男子闻言而出，笼着袖子站在布衣男子身后，眼神往南，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步步远去。

　　　　“不去送送？”

　　　　“不了不了，”摆了摆手，华服男子收回了视线，“这样也好，也好，去南方做个普通人。”

　　　　“普通人？”苏玉皱眉。

　　　　“是喽。”墨夜笑着回头，看向苏玉，“他又不知道你我在大周的种种布置，怎么会有底气在大周闯一片天地？这年轻人的激情啊，来的最快，去的也最快，更是最最容易被浇灭。你看这墨家，每每冲到最前面的不都是那些小伙子，可最后真正要扛起鼎的，不还是咱们这帮中年人？”

　　　　“这小子，昨天说那么多，理由真是充分，我居然信了。”苏玉摇摇头，“是不是我老了，容易被骗？”

　　　　“没有，你是太年轻，被小羽传染的。”墨夜笑笑，“走了，别看了。”

　　　　“啧，不过我说夜子，昨天我都被感动了，小羽他的话，怎么也得有三分是真吧？”苏玉有些不甘心的摸摸下巴。

　　　　墨夜转身，身影消散。

　　　　“只怕有九分都是真。”

　　　　“这就是老人的可悲啊，看他壮志凌云，知他颓丧如犬。”

　　　　“他是我儿子啊。”

　　　　苏玉耸耸肩。

　　　　不可置否。

　　　　路人形色匆匆，这同往日的冬日景象很是不同。

　　　　隆冬时分，比起切雪饮血这些事，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在炕头窝着，聊聊丰收，说说江湖故事。

　　　　也是，再怎么冷的天，还能冷的过蛮人的刀子？故土难离的人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下定决心离开的人有几个不是脚步急促？

　　　　于是墨羽的脚步在这些人当中显得很是寻常。

　　　　走了一上午，墨羽额头上全是汗，这么多人，他哪里敢用机关术，那不是告诉别人自己是魔公子吗？不住的咳嗽声中，队伍终于停了下来，找个路口歇歇脚。在这最紧张的时节，尽管没人组织，些许逃难的人还是聚在一起成了团，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面对那可能存在的山匪时，多几分信心。

　　　　“少年郎这是从哪来啊。”

　　　　老人看看旁边这个照顾了自己几天的小伙子，笑着问。

　　　　“我？唉，玉城。”

　　　　此言一出，惊呼一片。

　　　　“玉城！那不是被……”

　　　　“是，已经没了。”小伙子叹了口气，眼睛使劲眨了眨，声音有些低：“我在外求学，听到消息就往回跑，还没跑出多远呢，就听说已经全都没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投军人家又不要，只能往南走，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活下来了。”

　　　　周围的人看向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在外的玉城人，岂不是说，家里人都死了？

　　　　“大哥哥，为啥不要啊？”

　　　　其实蛮族如今还只在白家昔日的领地上，愿意舍弃自己家的毕竟是少数，所以这个队伍里面人并不是很多，大家也都熟了，自称书生的小伙子认得说话的是个没了爹妈的小姑娘，被爷爷带着往大周那便找亲戚。

　　　　笑着抓抓小姑娘的脑袋，“军队招人招的都是十岁出头的小伙子，然后让他们学武，现在当兵的大哥哥们可都是三四品的高手，一个能打我这样的十来个呢。”

　　　　“啊？”小姑娘眨巴眨巴眼，露出疑问的神色：“这么厉害啊。可是，我爹和我娘为什么死了啊？”

　　　　书生尴尬的笑笑，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数九寒天，一月末二月初，恰是四九，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于是乎这温度似乎也把气氛冻住了，气氛凝结的可怕。

　　　　“本是打得过那帮蛮子的，咱把他们在天山外头打了两千年，就能打三千年四千年五千年，这次是那个墨羽，太他奶奶的不是个东西了，先是害死了付将军，又把蛮子放过去，都是这畜生害的！”

　　　　“就是就是，我可是听说了，这个墨羽特别不是东西，他第一到万仞关，百族就反叛了，哪有那么巧的事，啊？唉，可怜玉帅和墨家威名赫赫，就坏在这王八犊子这了。”

　　　　“去！怎么说话呢，墨羽不是东西，但骂他的时候别把墨家主带上！”

　　　　“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沉默总是暂时的，果然，有人骂了起来，许是当着孩子的面，并没有夹杂太多恶毒的语言，但是言辞之中的愤怒却准确的传递到了每个人的心中。

　　　　书生笑的愈发尴尬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骂声一时四起，这厢说墨羽并不是墨家的人，那边说墨羽是墨家的邪种魔种，还煞有介事的拿出一套理论，墨家几千年秉持侠义之道，扶危济贫，照章天理可以说是做尽了善事，那么这千百年之间善的对立面恶到哪里去了呢？

　　　　自然是到了这个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的墨羽身上了。

　　　　这个解释很快赢得了所有人的赞同，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一边说着一边可惜，要是没这个墨羽，玉帅也不会闯长安，墨家也就不会封关，墨家若是没有封关现在谁会往南边跑啊。

　　　　一片骂骂咧咧的声音当中，那份之前冰冷的氛围已经荡然无存，似乎没人注意到，那个书生抱着小女孩，看着大家笑的时候，眼角有些湿。

　　　　巫凉戈却是不知道墨羽对她起了这么大作用，只是有些奇怪这些天人类军队的士气突然提升了不少。

　　　　倒也不难理解，破开万仞关后，自然是势如破竹，可卡在某个地方，这竹子自然也就破不下去了。

　　　　“燕家区区四万人，二十万人还拿不下它？”巫凉戈皱着眉头看向麦斯尼，语气中倒没多少责备，毕竟自己也在一旁指挥，不得不承认，燕家的精兵丝毫不逊色麦斯尼在北地训练的玄武军，而燕家不双人的指挥也的确是无懈可击。二十万对四万这般悬殊的差距下自己也没有丝毫信心在短时间内将之拿下，确然，胜利不是问题，但一旦让人类缓过劲陷入持久战，物产贫乏的蛮族根本不可能是人类的对手。

　　　　“巫将军，要不然，咱们分兵吧？”麦斯尼试探的说

　　　　“不行，”巫凉戈摇摇头，“分兵？分兵干什么？燕不双是不逊色大夏十三将的一流统帅，我们分兵去屠杀民众攻占城池根本影响不到他，只要他和他的燕家士兵还在那里像钉子一样戳着，咱们就不敢像一开始那样去铺开了打，甚至咱们连突进都不敢，万一这四万人跑到万仞关把咱们后路断了呢？”

　　　　“但至少对国内有个交代。”

　　　　“麦将军，你我二人在此有些话但说无妨，用不着这般言语试探，我巫凉戈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却自问言出必行比很多所谓男子强得多。”巫凉戈眉头一皱，“我们根本不需要给谁交代，这是种族之间的战争，根本不存在功劳功勋的说法，你我二人所作所为只求……”

　　　　“只求百年之后蛮族还在这个世界上吧。”麦斯尼嘴角扬起，“既然你也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不就是燕家吗？咱们试试看，这大夏之内，有多少个燕家。”

　　　　仰头，让阳光从脑后经过，逆光的少年将军笑了笑：“我还是觉得，白家会多一些。”

　　　　巫凉戈扶住额头，小伙子，我没让你现在撒鸡汤啊。

　　　　你说了这么多，有没有告诉我，怎么把这一个燕家拿下来？

　　　　还几个燕家，再来两个我就崩溃了好不好。

　　　　你真没有那个白衣服的少年靠谱，要是那个少年是我的人，嗯，似乎不太可能，那个青衫的小伙子也不错啊，哎呦喂，巫凉戈你在想什么啊，能不能想一想怎么弄死这个燕不双啊，是真的很不爽啊。

　　　　巫凉戈思维一如既往的乱跑开来，不过这次却没能跑多远。

　　　　一声嗡鸣起于帐外，巫凉戈同麦斯尼相视一眼，一个停下信马由缰的思维，另一个从自己热血少年的宣言之中走了出来，在对方眼里同时看见了震惊。

　　　　似乎是燕家的军营。

　　　　闪身出帐，健步如飞，运起轻功往前奔去。巫凉戈身法较麦斯尼好上一筹，而麦斯尼的眼里却比巫凉戈好一些，两人同时看见燕不双凌空傲立，手持一杆铁锤四下挥舞，士兵一层层把他围在中间却也不敢轻易上前。

　　　　锤影纷飞，气势如虹，一锤挥下似乎裹挟着天地的伟力，某种名为威严的东西从挥锤那人身上蔓延开来。

　　　　“厉害呀，幸亏咱两没动过刺杀的念头，不然还不知道是谁刺杀谁呢。”巫凉戈抹了一把汗，“不过，他这是挥锤给谁看啊。”

　　　　话音刚落，麦斯尼跟到了她身旁，刚要出声却听得一声怒吼，继而那锤子在空中一顿一扫，浩浩汤汤的力道在空中震了几震，随后便有几道身影在空中浮现。

　　　　而后听得燕不双一声长啸：

　　　　“还以为蛮族多英豪，却没想到这般偷偷摸摸的鼠辈亦是不少。”

　　　　“可知我这寰宇人独立的名号怎么来的？”

　　　　“老夫最不怕的，就是群战！”

　　　　“一起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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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这厢有礼

　　　　沛塞乎天地。

　　　　一人一锤，道袍加身，八荒六合一时皆寂。

　　　　“小麦，你跟着喊什么。”

　　　　巫凉戈扭头看向麦斯尼，那一声“一起上吧”可不是燕不双喊得。

　　　　高高挥舞着拳头喊着“你们一起上吧”的正是这位麦斯尼将军。

　　　　我说，麦斯尼将军您是那边的。

　　　　“你不觉得很酷吗？”麦斯尼转过头。

　　　　二人说话间，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却是燕不双一锤迎上了蛮族著名高手车东，两人一人使一柄大锤，一人用双锤，三柄锤子在空中毫无花销的一撞，车东爆退三丈而燕不双却是将锤子高高扬了起来。

　　　　巫凉戈皱眉，只见燕不双胳膊一荡，随后那锤子便裹挟着巨大的力道，迎上了身后跃起的郭锐，随后便是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在她耳畔，刀锋划过锤头，郭锐趁着机会借力后撤，避免了这一撞。

　　　　巫凉戈见此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燕不双那一锤委实太过霸道，上一锤的力量几乎完美的留存了下来，若是方才郭锐选择正面迎上只怕此时的他的两把短刀已然是断了。

　　　　只是这一退，燕不双的气势却是再涨，一声长啸过后以锤带人便往当场的第三人处窜去，一人一锤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就像是当空坠落的星子在漆黑的夜幕中拥有无可阻挡的气势。

　　　　那气势不是浩浩汤汤横无际涯，而是一种名为命运的玄妙，它要往那里去，便往那里去，这与力量的强弱无关，在他出发的一瞬间，结局就已经定了下来。

　　　　“怎么可能？”巫凉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因为那种唤作命运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清晰，她扭过头看看麦斯尼，却见他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的颜色，问道：“小麦，是不是我感觉错了？”

　　　　“没有，”麦斯尼摇摇头，“给你说了不要一天天关注江南的那些个才子，多听听那些江湖上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这种武功，但还是第一次见。”

　　　　话说道一半，他已经窜了出去，这一锤他认得，于是他利索当然的知道，这一锤过后，燕不双锤前的那人会死。

　　　　锤头之前没有风，燕不双的一身道袍亦不曾上下翻飞，人挥出了锤，锤带着人，迎面冲着这一锤的师白玲的发丝也没有扬起，好像那一人一锤并没有在空气中经过，而是自另一个空间之中穿行而来。

　　　　师白玲挥鞭，鞭头在空中一甩，一甩之后师白玲面色变了。

　　　　因为她没有听到鞭头在空气中震动的声音。

　　　　锤已至！

　　　　道家是没有神仙的。

　　　　道教却是有的。

　　　　清虚观没有供着什么神仙，供着神仙画着符的，是在燕家一手拂尘一手兵符的燕不双。

　　　　有人说他兵法厉害，有人说他不食烟火，江湖传言那些个走街串巷给小孩秘籍的就是他。

　　　　但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是个真道士。

　　　　他供着一尊神。

　　　　神名：高天玄黄灵枢至极天尊玉皇大帝。

　　　　又称昊天。

　　　　于是乎，这一锤，称昊天。

　　　　当锤起之时，四周的山，甚至连同整条千里山脉，都猛地一晃，给人一种被生生拔出，扬起空际之感。而当锤落，则仿佛是千万座巨山，同时碾压而起。使时空爆震，全然无法承载其力，似乎有一丝丝黑色的裂痕，弥漫在这千丈方圆。

　　　　这一锤到时，师白玲闭目。

　　　　他们三人奉命而来，本应听巫凉戈和麦斯尼指挥，只是三人见麦斯尼巫凉戈二十万人竟奈何不得燕不双区区四万人便有意探查一番，不料却被燕不双发现，三人索性迎战。

　　　　但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同为一品，三人之间的差距居然会这么大。

　　　　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在尚未试探出燕不双深浅的时候，燕不双竟然敢用出他最强的一招。

　　　　她哪里知道，燕不双是个高手不假，却绝对不是什么江湖高手，一身道教功夫却多用于沙场之上，锤出便是全力，才不会管你是强是弱，我用我最强的手段对付你，你比我强，那我藏着也没什么胜算，你比我弱，我又何必藏着？

　　　　料错了燕不双的武学修为，料错了燕不双的想法，此时面对着那一锤，师白玲连用出蛮族引以为傲的战斗幻境都是不能。

　　　　她闭目等死，只盼方才赶来的巫凉戈和麦斯尼能见机而退，不要因为自己三人而失了性命。

　　　　正想着，却没有等到那意料之中的疼痛，一抬头却见一个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

　　　　“这种事，不能少了我啊。”

　　　　先是一阵气劲充溢四方，破开眼不双锤下天地静默的诡计环境，他握拳的这一瞬间竟然让人感到这片天地都在膨胀错觉。

　　　　而后在他出拳的一瞬，众人感到的却是塌陷。

　　　　拳锤相交，幻境震裂，麦斯尼嘴角溢血铠甲破碎，却是完美的挡下了这一锤。

　　　　“还以为，他的幻境会是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