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缘如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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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皱着眉头寻思半日，才想起他的是父亲文俶和叔叔文虎，文俶字次骞，文虎字季德，貌似文虎就在青州，临淄在后世的淄博附近，离青岛似乎很近了。　　听张环的意思，要不是文俶担心文宓不肯回京，派李达他们转到谯郡去求文宓的娘舅写封信，不得文虎就会亲自来把文宓抓回去。　　张环看他发楞，以为吓到他了，笑道：“贤弟放心，世叔只是戏言。早年在京都，世叔可是极疼爱你的。世叔还，若是你执意不愿回京都，便与他住在临淄。”　　文宓听了，觉得这叔叔倒是不错，心里平静下来，不再读档。　　张环担心他再被吓得离家出走，不再这些事，笑着带他出去巡哨。　　文宓听他要值夜，想了想道：“以弟愚见，世兄今晚养精蓄锐为上。”　　张环知道文宓是有些见识的，笑问：“贤弟此话何意？”　　文宓也不遮掩，道：“明日或许会有一场恶战，那么今夜世兄与几位都伯当养精蓄锐，不宜亲身值守。宿卫军今日行军一日，已是疲惫，世兄可选几个精干什长与少许军士带着义民兵多备弓箭轮番值守，每守一两个时辰则换一批，以轮流休息，城内义民兵虽是临时募集，战力不强，当此大难临头之际，这些人必会全力襄助宿卫军。若是担心贼人夜袭，世兄可与几位都伯轮流值夜巡视。”　　张环也有这想法，可他身兼守卫重任，不敢懈怠。　　文宓见他犹豫，接着：“城外的流贼同样远来疲惫，今日又士气受挫，应当不会连夜偷城。毕通也是行伍出身，他知道有宿卫军在，城中必然防卫森严，且贸然偷城，再翻越城关与宿卫军死战定会伤亡惨重。这些流贼大多是些都是贪财好色的无赖，先前袭取三城，多是因城内守军没个防备，才给他们一举破城。这些人表面穷凶极恶，内心却极贪生怕死，为钱财可铤而走险却又惜命得很，他们一旦遇挫，极易崩溃，根本不敢与城内守军死战。”　　张环听了有些意动，借着火把的光亮仔细打量文宓。　　“世兄为何如此看我？”文宓困惑无比，不知哪里又出了岔子。　　张环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瞒贤弟，为兄先前也是这般想，只是没有贤弟想得周全，况且为兄还兼着城防重任，不敢稍有懈怠。听贤弟这么，为兄觉得很有道理，大战之前必要养精蓄锐。”　　张环又上下打量一番文宓，继续道：“只是为兄没想到贤弟会有这般见识。”　　言多必失啊，文宓心中蹉叹，看张环笑而不语，眨眨眼想出推托之词，道：“世兄不知，弟的同门岳学长早年在做游侠前曾投身军伍，只因得罪军中权贵而被从军中逐出。在不其山时，岳学长曾教导弟一些武技，闲暇时也谈过一些军伍之事。”　　张环闻言，疑惑稍解，想着布置防务要紧，他也没细问，看夜幕降临，准备去找三位都伯商议。　　文宓不便参议军务，借着这由头与他拜别，自回去歇息。　　文宓回到住处时，舒家诸人已安顿完毕，他与舒芜会儿话，自去歇息，准备明日一战。　　躺在床上，文宓久久不能入睡，复又坐起来掀起窗子看月亮。　　坐在院子中间的文贰看见，立刻站起身来。　　文宓摆摆手示意无事，让他坐下。　　家中护卫真是忠心啊，每夜都轮番守卫，丝毫不曾懈怠。　　同样未睡的还有白，文宓不知它是何时到的房外。　　白没有解释，默默从窗户上翻下来，跳到文宓肩上跟他一起望月。　　“你也有心事？想家了是么？”文宓侧头看看白，笑着问它。　　白没有回答，闭着眼睛继续看月亮，尖尖的脸带着笑意。　　文宓挠一挠它的下巴，看它享受的样子，忍不住又问：“你是在笑么？想起谁了？女朋友？”　　白打个响鼻，表示不满。　　“哈哈哈哈。”文宓笑了，声音很笑，却笑得浑身颤抖，前仰后合。　　白不满地探爪抓住文宓的肩膀，免得被这神经病晃下来。　　“我想她了。”文宓笑够了，长叹一口气：“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我家里人现在怎么样。我有点后悔了，不该跟你来这里，六十年，真的不好熬。”　　白依旧闭着眼，伸舌头唇角，不搭理这憨货。　　“唉，算了，来都来了，且熬着吧。”文宓微微直起腰，双腿盘起来坐好：“既然做了文宓，那边用这身份好好活着吧。”　　文宓看白依旧不做声，继续唠叨：“来这里也不错，就是出身不好。嗯，出身不好也就算了，家族还是个叛贼，肯定不招皇帝喜欢。家庭关系也不好，这货年纪轻轻就会离家出走，也是个不好管教的叛逆少年。真得好好想想回京都怎么处理好这些关系。”　　“今日跟甄德和张环了许多话，我差点露出破绽，不过看上去他们都认定了我是文宓。”　　废话，你本来就是文宓。白腹诽一句，没搭理这蠢货。　　“貌似这个文俶和文虎对我还是很关心的，这样也好，不然回京都后吵架的话，那还回去做什么。嗯，家里那边还有个后妈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哦，这个妹妹倒是亲妹妹。还好，还好。我作为老大主动做出让步应该可以化解矛盾吧。家族内斗，大多都是家产纠纷，我主动放弃的话，那后妈应该会原谅我之前的过错吧。”　　白不置可否打个响鼻。　　文宓笑着挠挠它，看一眼外面的文贰，悄悄从戒指中取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吸一口，熟悉的味道让他渐渐平静下来：“呀，差点忘记了，只给那便宜老爹备了礼物，忘记给后妈的了。可我现在没钱，等到了京都从戒指里选一个什么吧。”　　“起戒指，我这也算带着宝贝来穿越的。茶叶，茶壶应该能在这边买个好价钱。这样，我就有了本钱，做点生意吧，不求富可敌国，养家糊口总很轻松吧。嗯，做厨工开酒楼怎么样？这里的饭菜实在太难吃了，我找个地支个路边摊开个饭馆或者卖个肉夹馍，豆腐脑什么的，应该能实现每月赚一百钱的目标吧。还有别的，后世有的，这里没有的，都想办法做出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抽着烟，跟白唠叨着闲话，不知不觉困意上涌。　　文宓伸个懒腰，倒头入睡。　　他简单规划好前程，心里踏实下来，睡得很香，却不知道，此时远在临淄的叔父文虎即将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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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紧急出击

　　　　（）　　酉时将过（17…19点），夜幕降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临淄城，大都督府内张灯结彩，宽大的正厅内有宴正在进行中。　　席间轻歌曼舞，宾主把酒言欢。　　青州大都督卫瓘前几日新纳一房妾，府内犹有喜庆装饰。胖胖的卫瓘如弥勒佛般满面春风。　　今日大都督的心腹爱将文虎巡查齐国古长城归来，听这喜事，特来道贺，卫大都督亲自设宴，只为款待爱将。　　旬月前文虎新纳了一房妾，两口蜜月期未过，文虎便接了将令去巡查长城，一走便是大半月。　　齐长城不是横亘在中国北方的万里长城，而是东周末年诸侯争霸时，齐国在齐鲁大地内修建的防御要塞。　　当时，齐国南近鲁楚两国，西有晋宋两国，北邻燕赵两国，其中鲁国、晋国都曾强盛一时。　　齐国一面靠海，三面环敌，自齐桓公后便失去威慑诸侯的霸气，便沿着泰山和沂山走势，依山傍水修筑长达一千两百里的长城防御诸国。　　这道长城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孟姜女哭塌的长城，可以称为秦始皇修建的万里长城之父，当时也是倾尽齐国举国之力，劳民伤财。　　后世提起孟姜女就骂秦始皇，其实是骂错了，她老公是修齐长城累死的。孟、姜都是齐国国姓，一听就是齐国人。　　文宓一路西来，见识过齐长城，虽不如秦长城雄伟高大，却也多有雄关强隘，是齐鲁大地的一道屏障。　　文虎巡查长城便是因为青州南部多山，紧邻泰山山脉，南面还有沂山山脉。青州这两年灾不断，难免有人铤而走险啸聚山林。　　泰山近在咫尺却不在青州管辖范围之内，纵然知道有流贼盘踞也不能出兵清剿。　　卫瓘只能提前部署兵力，依托长城，防止泰山流贼掠夺平原富庶之地。　　只是他二人万万没想到，南边的沂山贼会翻越长城祸乱城阳郡。　　此时，两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文虎见卫瓘兴致不错，放下杯盏道：“大都督，末将今日似乎未曾见到三郎。”　　“嗨。”卫瓘闻言放下杯盏叹一口气，道：“都怪老夫疏于管教，岳儿自幼性情乖张一些，前日居然对新过门的萍儿不敬，老夫把他关在后院，正让他思过呢。”　　“呵呵。”文虎干笑两声：“三郎年轻气盛，大都督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哼，这混子。他终日厮混勾栏，反在老夫面前三道四，这次季德莫来情，老夫非要关他十日不可？”　　十日？文虎只好在心底对卫岳say　sorry了，大都督正在气头上，今日不能劝。　　卫瓘看一眼文虎的声色便知道，他定是得了卫岳的托付才这话的，想了想道：“季德莫要操心岳儿了，还是你家的事吧。前些日子听次骞已派人去寻你那侄儿，如今可有消息？”　　“大都督，目前还没有。”文虎迟疑片刻，道：“大都督也知道末将家事，家兄怜惜舍侄母子早年前过得清苦，总是心中有愧，不敢过分约束舍侄。舍侄的性子也有些怪，末将总担心舍侄不肯回京都。”　　卫瓘对文家的事知道的很清楚，对文宓离家出走的原因也很明白，他知道文虎的担心很有可能。　　文虎看卫瓘听的认真，心道：“不瞒大都督，末将早修书给家兄，若是舍侄不肯回京都，末将便亲自去不其山寻他。纵使送不到家兄面前，也要把他带到临淄来，末将亲自照看，好歹给他谋个前程。”　　文虎的很含蓄，卫瓘听得明白，把文宓留在临淄便是要他照顾。　　卫瓘捋一捋胡须道：“季德的是，令侄今年似乎已有十六，不能任他胡为了。临淄虽不比京都，可这千里之地总有他可以施展的空间。”　　文虎要得便是这话，笑着谢过。　　两人才要举杯，便见门外一人匆匆忙忙闯进来，仔细一看，是今日值守的副将卫礼。　　卫礼跑着进厅，没有整理衣冠便径直跑到卫瓘近前，一路驱散厅内舞姬、乐工与仆役，不及卫瓘开口便呈上一封急信，气喘吁吁道：“大都督，公主遣使告急求援。”　　公主？卫瓘闻言一愣，酒意微醺之下一时想不起是哪个公主会跑青州来告急。　　文虎闻言长身而起走到卫礼身边，见厅内杂人皆以退散，沉声问道：“莫不是长公主？”　　卫礼轻轻点头：“正是。”　　卫瓘闻言，顿时睡意全无。是了，长公主奉召到先文明皇后的故里谯郡省亲，之后又前往东莱郡寻亲。长公主一行是一月前从临淄过去的，算日子应该是将要回京都，不知是在路上还是在东莱郡遇险。　　卫礼待卫瓘回神，连忙禀报：“大都督，两日前沂山贼毕征与李大椎带数百贼人绕过长城，潜入城阳郡平昌县，救出城内犯官毕通。数日前，城阳郡各县使君都被招去郡城议事，各县守备空虚。这伙贼人得以乘虚攻破姑慕与昌安，今日又向淳于城而去。长公主车架恰好走到淳于，驸马广安公见逃难百姓极多，便决意率随行宿卫军死守淳于城以据流贼。城内兵微将寡，广安公特派使者前来求援。”　　卫瓘听着她的话，接过书信草草看一眼递给文虎，又问卫礼：“来使何在？”　　卫礼看一眼外面道：“信使不知大都督在府内，先前将信直接投到营中，他奔行两百里已是精疲力竭。末将见军情紧急便先来禀报，军士带他在后面跟着，如今还未及入府。”　　卫礼顿了顿，又道：“大都督，末将问过了。长公主还派使者带信给齐国国相，那使者先末将一步入城，此时王相定然已经得了消息。”　　卫瓘闻言点点头，临淄城是青州州治也是齐国国都，城内除了青州军还有齐国私军，长公主与齐王是亲姐弟，必然是会向齐国求援的。齐国国相王凯既然已经知晓，他不必再去派人去。　　文虎放下书信，道：“彦孙兄居然死守淳于，这一次胆量不啊。”　　卫瓘轻轻一笑，道：“为长公主名誉着想，彦孙也要死守淳于。”　　文虎点头赞同，双手抱拳道：“大都督，军情紧急，擂鼓聚将吧。”　　卫礼接着道：“大都督末将来时已令各营军士留在营中听命，这一路入城已派亲卫传令各营主将回营。”　　卫瓘笑着点点头，对这得力下属很满意，转头对文虎道：“救兵如救火，此次当以骑军为先锋，老夫与你亲率骑军连夜前往淳于城。”　　“诺。”文虎唱个喏领命，细一寻思道：“大都督，此去淳于两百余里，骑军连夜奔袭到淳于难免挫伤锐气。不如将末将麾下三千骑军选出一半精锐来，一人备双马，再舍弃重甲，只带少许干粮出击。如此到了淳于城下，当可一战。”　　卫瓘点头称是。　　卫礼在一旁补充：“大都督，请大都督下个将令，令沿途各郡县为大军准备粮秣。末将即刻派斥候出发，让各郡县提前准备，供我骑军食用。”　　文虎跟着道：“此去淳于从东莞国属地过去最近，还请大都督行令知会沿途属县我青州军越境之事。”　　卫瓘点头称是，走到一旁文案边，吩咐卫礼准备纸笔，他写好将令分别交给文虎与卫礼：“伯直（卫礼表字），老夫稍候便随季德出兵，军中步军便交给你统领，你须得连夜整备粮草军械，亮前务必整备齐当，出兵淳于。”　　卫礼唱喏领命。　　文虎将卫瓘又准备写字，问道：“大都督可还有军令？”　　卫瓘揉揉手腕道：“这不是军令，老夫准备写封奏疏送往京都。”　　“送往京都？”文虎与卫礼大惑不解。　　卫瓘呵呵一笑，端起酒盏喝一大口，道：“些许流贼作乱，不过是疥癣疾，青州军自能弹压，早晚报知朝廷皆可。可如今牵扯到长公主便不能等闲视之，务必尽快奏报陛下，如此做才能在救出长公主后请功。即便算不上功劳，那些御史也不会拿流贼之事大做文章。”　　文虎与卫礼闻言，相视一笑，两人打仗还行，做官还需要跟卫瓘好好学。　　不片刻卫瓘已经写完，把信交给卫礼：“你派人送往京都，切记不要插雉羽，命行书兵不必急于赶路。”　　雉羽便是鸡毛，插上雉羽便是后世的鸡毛信，代表着军情紧急，需要加急传送，沿途驿站优先提供马匹，不可迁延。　　“这是为何？”卫礼大惑不解，文虎也觉得困惑。　　卫瓘喝一口酒笑道：“以广安公之才及宿卫军之勇，必能坚守淳于两日。流贼虽有一万，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我青州军此去淳于，定能一举击溃流贼，解了淳于之围。算时间至少需要一日，再遣使报捷，仍需要一日，这便是两日。”　　“若是急急前往，这两封奏疏便隔着两日。让陛下苦等两日，一来显不出我等救援之功，二来，陛下不得会调宿卫军沿大河直下青州。到那时，我等岂不是白忙一场？”　　“故而，前一封不必急着送去，待我军大胜，再送加急奏报不迟。到那时，陛下前面刚接了长公主的求援文书，过不片刻便得了我等捷报。如此，一来可为陛下解忧，二来显出我青州军的本事，三来不至于因流贼一事被那些御史咬住不放。”　　文虎与卫礼听了，对卫瓘佩服得五体投地。　　卫瓘叹一口气接着：“彦孙为声名不惜犯险死守，可一旦长公主落入流贼手中，我等落个罢官夺爵都算是祖上保佑。你二人且先去准备，老夫在这里等王国相来此。长公主来信，他必不敢推委。迟些必会来老夫这里问计。伯直，如若不出老夫所料，王国相必将齐王私军交给老夫节制，待你出兵时将他们一起带上。”　　文虎与卫礼闻言，不再多耽，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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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又见狙击

　　　　淳于城

　　　　旭日东升，秋风微吹，天气凉爽。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文宓在李达的伺候下穿好衣服，简单吃几口饭，远远看着甄德等人已经上城，便背上弓弩带着四大护卫上城报道。

　　　　文宓来到城下，看张环在登城踏步下候着，快走两步见礼。

　　　　两人见过礼，一起上城，便走边说话：“贤弟可用过朝食？”

　　　　“已经用过。世兄看上去精神不错。”

　　　　张环摸一摸下巴，说道：“亏得听了贤弟的话，昨夜无事，为兄睡了三个时辰。”

　　　　文宓还要说话，看甄德出现在城口，连忙快走几步上前见礼。

　　　　甄德待他礼毕，笑问：“昨夜睡得可好？”

　　　　“承蒙甄公过问，晚辈一觉睡到天亮。”

　　　　“哈哈哈哈。”甄德指着文宓对陆凯说道：“老夫说得不错吧，远远看着他，便知神采奕奕，吃得好，睡得好，想来是既有把握射杀逆贼的。嗯，还洗了澡？”

　　　　“晚辈起得早，闲来无事便活动了片刻。”文宓有早起锻炼的习惯，今天也不例外，甚至为了唤醒身体，加大了运动量，练出一身汗，觉得身上难受便洗了个澡。

　　　　“活动片刻？练武便是练武，哪儿学这说法。几年不见，你倒是勤谨不少。”甄德拍拍文宓的肩膀，握一握他的肌肉，满意地点点头，对陆凯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先生看他如此镇定自若，哪像个十五六少年。先生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主公说的是。”陆凯打量一番文宓，说道：“小郎君不愧是文侯之子，大有乃父风范。”

　　　　陆凯嘴上夸着，心中还是有丝疑虑。此子当真有把握射杀贼首？昨晚他是射穿了两百步外的衣甲，可那贼人岂会站在那里等他射。一旦失手，岂不是令大军士气受损。

　　　　他先前将这话说给甄德，甄德却并不在意。

　　　　甄德并不在意文宓能否射中贼人，若是射中，流贼士气受挫。即便射不中，大军依旧可以据险而守，流贼休想一鼓破城。

　　　　这般想着，他更想给文宓这个机会。昨日初见文宓，他既喜且惊，四年不见，这顽劣少年居然变得稳重成熟，先前在城外被流贼环伺之时为照付一个商人竟胆敢以身犯险拖住流贼，还不忘派护卫示警。这向来性情乖张的娃娃何时变得如此仁义果敢？在城上出谋献策时显得极有自信和定见，称得上是有勇有谋。这完全颠覆他对文宓的印象，他很想知道文宓这些年到底学到什么本事，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甄德在琢磨着文宓，城下流贼也在琢磨着甄德。

　　　　毕通起得很早，顶盔披甲站在他兄弟战死的地方远远望着淳于城。

　　　　他认得宿卫军的旗帜，看清了斗大的认字旗，黑色的旗子上绣着红色的甄字，晋国姓甄的驸马只有广安公甄德一人。

　　　　毕通自曹魏时期起便在军中效力，他知道这个甄德不是寻常的清贵驸马，而是曾带兵征战的大将，曾经统领过魏帝宿卫军，官封镇军大将军。这位驸马或是不擅长攻城略地，据城死守可是他看家本事。

　　　　毕通天亮时绕城转了一圈，四门遍插宿卫军旗帜，他分不清虚实。不过按照公主与驸马出行定例，至少有两百宿卫军随行，这还不算公主护卫。

　　　　城上还有一面小壹些的将旗，这必是随行的宿卫军统领的，定是他昨日率宿卫军袭杀了毕征，有认字旗在，那他麾下至少两百骑军。如此算来，城内至少有五百宿卫军，即便这些人分散到四门，也不可小视，因为淳于城小，骑军可在城内四处支援。

　　　　不好打啊，毕通摸着脸上的伤疤，心中忧虑。

　　　　满脸虬髯的李大椎看他半晌，忍不住走了过来：“毕兄，儿郎们俱已用过朝食，何时开始攻城？”

　　　　“李兄，且耐心稍候，看城上可有回信。”

　　　　“唉，还等什么，以小弟看，点齐儿郎一起冲，不用半个时辰定能攻进去杀了那驸马，抢来公主给毕兄出气。”李大椎把手中大椎插到地上，心中抱怨毕通太过墨迹。

　　　　李大椎并不叫李大椎，他本名李奎，因能舞动六十六斤大椎而得了李大椎的称号，人如其名，一如铁锥般霸道。

　　　　毕通看一眼那大铁椎，没有说话，他没有心情跟这些草寇解释，一如他没心思教导这些流贼攻城。有公主在，宿卫军必会死战，身后这些流贼抢些钱财还行，死战？即便为了毕征，他们也不会死战。

　　　　旁边的沂山贼刘川见毕通不开口，说道：“毕兄，我家大哥说的对。眼下我等有六千儿郎，城内只有区区三五百人，怕他作甚，给小弟半个时辰时间，小弟定为毕兄打开城门。”

　　　　李大椎身后另一个心腹常平接口说道：“毕兄昨夜说没有攻城的物事，小弟昨夜忙了一夜，找人打造了三百架长梯，定能攀上淳于城墙。毕兄还有何忧虑，说与小弟，小弟定能办到。”

　　　　毕通被他们催得紧了，想一想说道：“诸位贤弟不知。青州军有三千骑军，临淄距此不过两百里，今日青州军必能到此地。毕某担心一旦攻城不利，拖延到午后，恐会被青州军断了后路，白白让弟兄们送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