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缘如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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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岳心领神会，拍着胸脯说道：“兄长与大郎同来，小弟自然会好好安排。不过，趁着天色还早，待大郎回来，你二人先随我回府，我府上虽没有熊掌鹿肉，却有不少美味。我家大厨手艺不错，待兄长与大郎吃饱，小弟再带你二人去上次那个春意阁耍耍。”

　　　　张环听到春意阁便笑了起来，他还没有说话，便听到文宓在门口说道：“那小弟便先谢过叔安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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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他乡旧友

　　　　卫岳与张环听到文宓说话，连忙起身，看到文宓匆匆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仆役，仆役手中是新出锅的包子。

　　　　文宓回到文府便听说卫岳到了，他立刻读盘，想起了卫瓘家这个跟他顽皮起来有得一拼的熊孩子，既然是老熟人，便没必要急着见面。

　　　　文宓饿坏了，三两步进厨房看包子，正好包子刚出锅，他便带着新出炉的包子来见卫岳。

　　　　他进得厅堂，便看到有一富家公子哥正与张环说笑。

　　　　只见他头上戴着文士小冠，耳鬓间有两绺长发随着冠带垂下，映衬着他白皙的脸庞，与那两道微蹙的浓眉相得益彰，虽是男子，却长着一双凤目，清澈秀逸。

　　　　文宓知道卫家出帅哥，有传言说与潘安齐名的那个“看杀卫玠”的卫玠便是他卫家的人，没想到这货竟然也是长得一副少女杀手的模样，胖弥勒一样的卫瓘基因变异了？绿巨人吗？

　　　　张环站前一步，指着卫岳问文宓：“大郎可还记得卫家三郎？”

　　　　“小弟自然是记得的。”文宓笑着答话，拱手对卫岳行礼：“小弟文宓见过叔安兄，经年未见，世兄风采远胜当年。”

　　　　卫岳笑着回礼，上下打量着文宓，果然如张环所说的，与往日大不一样，举止间少了当年的顽劣气：“经年未见，贤弟比在京都时长大了许多。听说贤弟访得贤士学得一身才艺，当真是可喜可贺。”

　　　　卫岳一站起来，更显得风流倜傥，他身材俊伟，穿一身白色锦缎华服，腰间束着一条青玉腰带，举手间带着书生俊雅气。

　　　　“哈哈哈哈，世兄过奖了。”文宓好生羡慕这货有个好皮囊。

　　　　子曰一白遮千丑，何况人家还不丑。让他这一黑毁所有的人，日后如何泡妞把妹找马子。

　　　　文宓嫉妒心起，不再与他客套，张口便问：“世兄吃饱饭了吗？”

　　　　额，卫岳立时愣在那里，难道这就是他新学来的待客之道？

　　　　一旁的张环，听了这话，险些将舌头吞下。

　　　　文宓吩咐仆役将包子放到张环桌案前，请他俩安坐好，拿起一个包子说道：“小弟如今饿的前胸贴后背，便不与二位兄长客套了，且容小弟吃两个包子攒些力气，再跟兄长叙话。”

　　　　文宓随性而为，恰好卫岳也不怎么计较这些繁文缛节，客随主便，虽说他已吃饱，还是拿起一个包子陪文宓同吃。

　　　　张环一把按住卫岳的手，笑着对文宓说道：“大郎吃两个垫肚子便好，叔安方才说请我二人去都督府享用大餐，还有……”

　　　　张环担心带坏小文宓，把后面的话隐去不说。

　　　　“还有安排安排。”文宓吞下包子接话：“小弟方才已经听到了，安排安排。”

　　　　“哈哈哈哈。”张环闻言大笑，文家兄弟的措辞不错，笑着问卫岳：“安排安排？”

　　　　卫岳跟着大笑：“安排安排。仲平兄，大郎，稍后卫某一定好好安排安排。”

　　　　男人的话题不需要说得太清楚。

　　　　妓院自古便有，晋国秉承秦汉老传统，有官妓也有民妓。不过，不叫妓院，而是叫做这阁那楼的。听上去很高档，其实都是不入流的泄欲场所，不适合文人雅士。

　　　　有身份、有文化的人要去伶园伎馆或是勾阑瓦市，去听曲观舞，与那些声称卖艺不卖身的歌姬舞女切磋书法、音律或是手谈一宿，总之就是聊聊理想谈谈人生，这样大家交流起来也是在做斯斯文文的勾当。

　　　　卫岳年纪虽小却是花场老手，早前逛遍京都各大伶园伎馆，近些日子在临淄也是走遍了风月场所。

　　　　张环也有此小好，没办法，时下就流行这些，勋贵子弟想交际应酬便不能免俗的。

　　　　文宓对此道没啥研究，真文宓不是高等勋贵，年纪小，身份低，逃出京城前，还没进卫岳这浪荡圈子。

　　　　可假文宓不是处男，也曾跟随南家大少爷去过不少欢场，见识过劲歌艳舞以及各种真人动作电影。

　　　　只是在后世见多了潜规则的，喝绿茶的，直接一丝不挂的之后，他对卖艺不卖身这牌坊没半点兴趣。

　　　　三人差不几岁，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三家都是自祖辈相交，关系自然亲近许多，相处起来毫不生疏。

　　　　三人都不是恪守礼法之人，几句少儿不宜话下来便臭味相投，恨相知晚，挤在一个桌案上低声交流开车经验。

　　　　如果不是王凯及时赶到，这三位便要斩鸡头，喝黄酒，拜把子，然后杀奔伶园伎馆，找乐子去了。

　　　　文宓请甄德吃饭，满怀幽怨吃飞醋的不止广安公府里的厨工，还有齐国国相王凯。

　　　　王国相早知道长公主一行会在临淄多住几日，早早便准备好优美的歌舞和丰盛的美食，想要借机跟甄德好好搞搞关系。可没想到甄德听说文宓从坊市归来又进厨房，便派人来告知他取消晚上的饮宴。

　　　　王凯觉得文家这小子实在可恶，决定打上门去理论一番，好好说道说道这拍马屁的先后顺序问题。

　　　　老夫忙前忙后准备了一个月，若是输给你个小屁孩，日后如何见人？再说，你这一路随行的，拍马屁的机会还少，何必在老夫的地盘抢风头。

　　　　王凯来过文府，过影壁进二门，便看到青州大都督卫瓘家的第三子卫岳居然也在客厅，和张环、文宓围坐在一起，食不言的古训早不知抛在何处，三个人边吃边谈，好不快活。

　　　　“咳咳”王凯站在门口站半天，看他们不起身相迎，有些后悔没让文特来通报，只得高声咳几声表示不满。

　　　　文宓闻声回头看，看到是身穿燕居服的王凯，连忙起身迎接。

　　　　张环也认得他，立时站起身来行礼。

　　　　卫岳跟他最熟，看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文宓，猜到他来文府是为了文宓，他笑着从桌案上拿起一个包子招呼道：“王相来得正好，我家贤弟新作的包子正好出锅，快来尝一尝。小侄敢说王相从未吃过这美味。”

　　　　王凯早习惯卫岳这副没大没小的样子，叹口气，摇摇头，强忍着没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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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干掉国宴的包子

　　　　王凯不想跟卫岳纠缠，没搭理这浪荡子，先招呼了张环，往前走几步仔细看文宓。

　　　　这将门之子长得有几分文虎之相，一样的剑眉星目，只是略黑瘦一些，看他还算谦恭，点一点头说道：“破虏将军之子，果然有几分武将风度。”

　　　　“在下早听家叔父提起过王相，再次得见，三生有幸。”文宓跟着甄德后面混了几日，也学会了几句场面话。

　　　　王凯看着施施然起身的卫岳，唉的叹一口气，自顾走到主位坐好，这才对卫岳说道：“让老夫看看你手中究竟是何物，居然能让一向挑剔的卫家三郎推崇。来来来，给老夫拿一个过来，让老夫见识见识是何美食让甄公居然推了老夫精心备好的宴席”

　　　　果然是来找茬的。

　　　　张环与文宓闻言互视一眼，齐齐皱眉。

　　　　卫岳不以为意，笑着端起包子走了过去，又给他端上米粥和小葱拌豆腐。

　　　　额，味道还可以。王凯吃了一口，眉头舒展开来。

　　　　韭菜鸡蛋，还有小虾皮，似乎这小子给长公主做的早饭便是用的这些食材。

　　　　食材虽简单，这技艺确实不凡，这包子有鱼鲜，有蛋香，还保留了韭菜的辛辣，不错不错。

　　　　王凯吃完一个，喝一口粥，听卫岳说另一种包子的口味不同，便再拿起一个尝尝，吃一口在嘴里，就是一个香，腻。

　　　　他拿近来看，有酱，却不全是酱香，看这肉块不是牛肉，也不是羊肉，不会是？他仔细看了看，难道是豕肉？这文家小子居然敢给长公主吃豕肉？本相辛辛苦苦备下的汉八珍，居然输给了豕肉！

　　　　卫岳看他脸色阴晴不定，把竹箸（竹子做的筷子）递上去，请他吃小葱拌豆腐。

　　　　王凯接过筷子却没有吃，他不好冲文宓发火，绷着脸问卫岳：“听闻卫公将三郎禁足十日，算日子十日未满，三郎不怕大都督责罚？”

　　　　卫岳笑脸不变，回道：“满了满了，今日刚好十日。小侄奉家君之命，送一套文房四宝给文宓贤弟。”

　　　　“一套文房四宝何劳三郎亲自送来？”

　　　　“家君来信说文家贤弟写得一手好字，特来让小侄送套文房四宝，多与文贤弟切磋。”

　　　　王凯听了这话，端起米粥喝一口，让火气随着小米粥下去。

　　　　他久在官场能明白卫岳的意思，这卫瓘送文房四宝给文宓，绝不是看在文虎面上的客套，这是要关照文宓。

　　　　罢了，宰相肚里能撑船，拍马屁的事情算是揭过去，当着卫家浪荡子卫岳和张家小武夫张环的面，再兴师问罪，有失他这做尊长的面子。

　　　　王凯看着脸上依旧云淡风轻的文宓，笑道：“昨日便听甄公说文家小郎君写得一手好字，没想到卫公也如此推崇。正好三郎带来了文房四宝，不知老夫能否有幸一睹文小郎君的墨宝？”

　　　　文宓闻言巨汗，卫瓘给他送文房四宝，想必是为了督促他练字，他这破水平哪能写出什么好字，还墨宝？

　　　　唉，这次要丢人了，文宓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王相过奖了，在下不过是跟家先傅在不其山学了几个字，一向疏于练习，故而卫公让叔安兄送来文房四宝让在下勤加练习。在下这浅薄的书法，实在不敢在方家面前献丑。”

　　　　王凯闻言，微微不喜，心说你这厮好大的架子。

　　　　卫岳听了，接口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家君让为兄给贤弟带话，让贤弟勤加练习，待回京都后再考校。”

　　　　张环在一旁接口道：“贤弟是要多练练，若是每次都在女墙上写字，那咱晋国的城墙还不都被拆掉。”

　　　　王凯昨日宴请甄德时，张环在一旁作陪，听到了甄德夸文宓的书法，也听到了甄德说明文宓只擅用硬笔写字，还给王凯展示了文宓那首歌的临摹帖，这王凯昨日还夸过，今日却故意装作不知。想要为难文宓，岂能让他如意。

　　　　他两人这么一打岔，王凯便问不下去了，再说就是欺负小辈了，传出去不好听，得罪文家无所谓，得罪了卫家便不妙了。

　　　　他想了想，也只好接过话头，说几句关怀慰问的场面话，又叮嘱文宓与卫岳二人互相研习请教，勤加练习，莫要辜负了父辈教导，

　　　　文宓与卫岳低头受教，这算是保住了他尊长的颜面。

　　　　王凯得了台阶，没再留着吃包子，说笑两句便离开了。

　　　　张环兄弟三人送他到门口，看着他上辎车。

　　　　张环等辎车开动摇头说道：“这王相，有点意思，想回京都也不至于如此迫不及待。”

　　　　卫岳嘿嘿笑道：“难得有京都大员来一趟齐国，他还指望甄公与长公主在陛下面前美言呢。你二人不知道，自上月长公主从此路过去东莱郡，他便开始准备宴请，为此在齐国内广招名厨，还派人四处采买食材。可惜啊。”

　　　　卫岳拍一拍文宓的肩膀：“可惜他一个月的精心准备，败给了贤弟随手做的一个包子。”

　　　　文宓看着王凯走出馆驿，心中觉得有些抱歉，转念一想：“小弟不会无意中给叔父惹下麻烦吧。”

　　　　“无妨无妨。”卫岳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说道：“文世叔在青州军中，王国相的手还没那么长。”

　　　　军政分离，文宓了然，冲卫岳拱手说道：“看来我还要替叔父拍一拍你这青州大都督公子的马屁。”

　　　　“拍什么马屁？”卫岳没get到笑点，疑惑地看向张环。

　　　　张环摇摇头表示不懂：“大郎时常说些新鲜词来。”

　　　　额，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被拍马屁的人居然不知道拍马屁，好尴尬。

　　　　文宓讪笑着说道：“大概就是巴结讨好的意思。”

　　　　啊，这个意思。

　　　　卫岳明白过来，停下脚步不往里走：“说起来，为兄还要拍拍你的马屁，家君在家书中夸赞你的书法，叮嘱为兄多向你讨教。正好天色不早，贤弟与仲平兄随我回府，让我好好拍拍二位的马屁。”

　　　　“赞。”张环叫一声好，转身便往外走。

　　　　“顶。”文宓挑一挑大拇指，跟上张环。

　　　　“这又是何意？”卫岳被这俩货搞得一头雾水，跟在后面追问：“顶、赞又是何意？贤弟，给为兄讲一讲拍马屁是何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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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伶园伎馆

　　　　文宓带来的新词，自然有义务给他们讲解释。

　　　　三人挤在卫岳的辎车上，文宓故作高深地给他们讲拍马屁的由来：“这词是从北地来的。二位兄长也知道北地胡人多骑马出门，路上遇到时寒暄几句，夸夸人的气色，夸夸人的坐骑。胡人相马时，通常会拍拍马屁股，试试肉膘。拍完再夸几句，若是有求于人便格外拍得用力，夸得话也多浮夸一些。这才有了这话，来讽刺那些不顾事实，只会谄媚奉承的人。”

　　　　“哦。”卫岳弄明白了：“原来不是好话。”

　　　　张环跟着笑道：“为兄想起来了，那日在平寿，大郎似乎便说起这词。”

　　　　文宓想了想，点点头：“只因听那国相迎候长公主时即兴做的贺寿赋，便想起了这话。”

　　　　张环想起北海国相在席间那一副谄媚之相，再一对比王凯，不由得大笑：“哈哈哈哈。前一日王相设宴时，比北海国相有过之而不及。唉，他一味阿谀奉承，害得为兄都没了胃口，也难怪甄公今日不愿去赴宴。”

　　　　卫岳不知道平寿之事，听他说起王凯，跟着调侃：“王相治国本事平平，可论这拍马奉承之能，青州无能出其右者。唉，是了，家君纳妾，便是由他引荐，纳妾那日，他又亲自送来美食美酒无数。对家君尚且如此，遇上了长公主岂能错过，据说他这一个月大索青州，遍寻美食方产（地方特产），准备献上，好让长公主在陛下面前替他美言，好调任地方。”

　　　　“如此明目张胆，难道没人管？”文宓听出了贿赂**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张环跟卫岳听了一起大笑。

　　　　卫岳笑罢才对文宓说：“大郎离京日久，怕是忘了。官员供奉的方产，与四时三节时的奉敬不是贿赂。”

　　　　张环跟着也说：“莫说是国相，便是齐国司隶校尉（监察官员，主管吏治的官员）于根今日也送上了一份厚礼。长公主与陛下的关系非是旁人能比，没谁敢怠慢。只是，便如贤弟说的，过犹不及。这些人一起上门叨饶，早惹得长公主不耐烦了。”

　　　　卫岳听了大笑：“哈哈哈哈，广安公这一路是寻亲，可对青州官吏而言，便是替陛下巡狩。今年又是考评之年，青州这几个郡国的国相与高官都想着借此机会调到别的郡县去。王相前次来我府上，便跟家君提及此节。”

　　　　张环听了，接口调侃：“我道都督府内为何有许多珍藏，原来如此。”

　　　　卫岳也不解释，哈哈大笑，笑罢才说：“正好兄长与大郎来了，家君又不在，为兄便做主，做个东，请二位兄弟到鄙府用个宴，尝一尝青州方产。”

　　　　“这是自然。哈哈哈哈。”张环与文宓一起答应下来，跟着大笑。

　　　　一路走着，文宓听他二人说几件京都内的著名的拍马事件与拍马未遂事件，对晋国官场有了个大概了解。

　　　　这年头没有反腐这一说，这是个属于世族的时代，升官发财全靠人情往来，倒是很好混，难怪陶渊明不想混，难怪是个短命王朝。

　　　　三人说笑间，来到了康乐坊。

　　　　文宓刚被科普过，晋国的伶园伎馆都在专门的坊市内，这类坊市大多还有个乐字，这不是找乐子的乐，而是音乐的乐。

　　　　顾名思义，这里是听歌观舞，探讨音律的地方。

　　　　文宓想到这里，忍不住便想到了秦淮风月那些卖艺不卖身的牌坊，又想起了天上人间，额，罪过。

　　　　夜幕降临，临淄没有宵禁，街上虽没多少行人，康乐坊内确实热闹非凡，这里是青州最大的红灯区。

　　　　额，原谅文宓，他分不清晋国娱乐场所与风月场所的区别，就当是夜场吧。

　　　　康乐坊与别的坊市无异，一坊四门，十字大街连通四门，又有几条经纬巷道，将坊市切分成井字形。

　　　　大些的伶园伎馆都在四条街上，小一些便在街巷内。这些院子类似于铺户，都有当街门脸，又像宅院一样，有齐胸高的围墙围着，只留个当街的大门出入。

　　　　坊外一片漆黑，没个路灯照明。坊内倒是因有一家家开门迎客的园子，灯火通明。

　　　　三人从街上走过，不时能听到从园子内传出的阵阵丝竹之音，以及歌声，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与酒气，还是有进夜场的错觉，这便是说好的风雅场所？

　　　　卫岳来的次数多了，对这里了如指掌，带着二人直接来到莳花馆外。

　　　　张环与文宓听说这里的歌姬最善逢迎拍马，准备来见识下。

　　　　却不料，三人刚到门口，便被馆主拦了驾。

　　　　馆主已徐娘半老，兀自扭着自以为婀娜的身姿晃荡到卫岳面前，弯腰施礼间，顾不得头上簪钗移位，花髻松散，哀声哭求：“郎君啊，非是老婆子敢拦郎君，只是大都督早前已传下命来，但凡有哪个园子再敢放郎君进去，便让我等滚出青州。万望郎君赎罪，老婆子养着这一大家子也不容易，实不敢开罪大都督。”

　　　　卫岳闻言心头怒火起，抬腿便要往里闯。

　　　　那馆主不敢拦挡，后退几步，带着几个歌姬一起跪在门口，将个大门堵得严丝合缝。

　　　　卫岳见状不好硬闯，又不想在兄弟们面前丢脸，恶狠狠说道：“你若不让我进去，信不信我现在便砸了你这园子。”

　　　　馆主一个头磕在地上，膝行到在卫岳面前，用丝帕猛擦头上冷汗，擦掉了黛眉，擦花了粉面，顺势用那沾满腮红胭脂的丝帕，掩住她那血红的唇珠，嚎啕大哭，边哭边说：“郎君若是能泄愤，那便砸了吧，大都督有言在先，说是郎君砸坏家什，大都督会赔，打坏了人，大都督会给医治，只是万万不能放郎君进去。郎君不日将回京都，何苦再为难我这老婆子，便可怜可怜我这苦命的老婆子吧。”

　　　　文宓对她这演技默默点赞，声泪俱下，比后世只会干嚎的演员强多了。说话也有理有节，这老鸨子有个性，有大都督撑腰真是软硬不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做贞洁烈女呢！

　　　　张环看不下去了，劝道：“三郎，莫难为她了，回吧。”

　　　　文宓也跟着劝卫岳回去。

　　　　“既然来了，便要让二位兄弟尽兴。”卫岳丢了面子，怒气不减，转身想去对面的春意馆。

　　　　那馆主怪觉得很，远远便带着歌姬跪在了门口。

　　　　卫岳看了，勃然大怒，冲上去便要揍人，文宓急忙拦住。

　　　　张环在一旁劝道：“一些艳舞酸曲不去也罢，我等回去喝酒也是耍子。”

　　　　“仲平兄说的是，你我兄弟只为一聚，没得在这里扫兴，回去喝酒便好。”文宓跟着再劝。

　　　　卫岳无可奈何，知道进不去了，只得跟他二人一起回去。

　　　　三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在康乐坊内各馆主窃喜下，灰溜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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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醴醪清酽

　　　　卫瓘利用职权严格教子，文宓失去了体验晋国业余文化生活的机会。

　　　　唉。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兄弟三人离开喧闹的烟花之地，回到清静的青州大都督府，准备摆酒场，开夜宴。

　　　　大都督府原是青州州牧府，也可以说是刺史府，是朝廷给青州一把手建造的官邸。

　　　　这是青州第二大的府邸，坐落在临淄城西侧，只比东侧的齐王府要略小壹些，远大于齐国国相府。

　　　　这就是官制，也是权谋的艺术。

　　　　齐王是皇族贵胄，皇帝的亲兄弟，自然为尊，青州刺史再是封疆大吏也大不过齐王，这是给藩王面子。

　　　　皇帝要压制藩王，便故意把州治放在齐国国都。

　　　　大家在一个城里，青州刺史衙门也建得比齐国议政殿更大，代表什么便不言而喻。

　　　　没错，齐国官吏包括百姓自然是听你齐王的。可你齐国不还是在我青州管辖范围内吗？

　　　　青州没有州牧，只有刺史一职，由大都督卫瓘兼任，这个府邸便成了他的。

　　　　卫瓘剿匪去了，这便成了卫岳一个人的私邸。

　　　　卫岳带着张环、文宓在府里转了一圈，主要是带文宓参观涨见识。

　　　　大都督府有三进，最前面是个小厅，旁边跨院有仆役、护卫的居所。

　　　　第二进很大，迎门便是正厅，这是议事的所在。正厅左侧是书房，是卫瓘的办公室，正厅右侧用围廊隔开的是花园，卫瓘工作累了，可以逛一逛花园。

　　　　花园内有水池，有假山，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