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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落传-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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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很好。”齐裕扯了扯唇角,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目光有些痴迷:“我初见你只觉风华绝代,不想还是个蛇蝎美人;再听闻你剑法绝世,竟为了一人封剑;我以为以你的手段,岱宗剑庄应该与蜀山并肩,不想仙门之中都称之为世外桃源。。。。。。如今你同我说我们相似,呵,君落,我不会像你一样,拿着一手睥睨天下的牌,走着碌碌无为的路。”

    “你什么都好,唯一少的,便是野心。”男子向前探了探身子,紧紧盯着那双惑人心神的眸子:“山川河流颤栗,万物生灵臣服,你不心动么?”

    称王称圣,天地无双,不必再看一人白眼,不必再求一人帮忙,翻手覆手云雨随心,你不心动么?

    红衣女子微微抬头,对上那仿佛看透了人心的目光,轻轻笑了:“曾经我心动过,然后我输了。”

    若你也曾为了自己的野心,割舍自己的挚爱,你便会明白,为何我将之弃如敝履。

    “三日后,我要见到明蕊烟霞。至于你的大计,若你继续拖拖拉拉,我不介意帮你一把。能将虞谦封为国师,你的父皇未必不会听信我的‘神谕’。”君落说着站了起来,她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朵落花,那素手轻扬,嫩粉的桃花便落在了齐裕的茶碗里。男子无言抬头,那人嫣然一笑,转身离开。
………………………………

第八十六章  下凡

    天牢。

    “魏大人,韩大人。”狱卒恭敬地行了个礼,做了个请的手势:“罪犯刘斌已经带出来了,二位大人这边请。”韩尚圭刚想让魏坤先请,不想那老家伙却脸色一沉:“只有犯人在?证人和证物呢?”

    “这。。。。。。”狱卒看了一眼韩尚圭,后者脸也拉了下来,清了清嗓子:“魏大人,证人乃是——”

    “老朽不管你证人是谁,既然陛下让我与韩大人一同审查此事,证人、证词和证物,这些老朽未曾见过的都要见一见。”魏坤淡淡道,语气里透着不容反驳。韩尚圭不怒反笑:“魏大人说的对,只是这证人乃是军中士兵,如今正在操练,不如明日大人再来?来人,把证词证物给魏大人呈上来。”

    “不必了。那般可以造假的东西,不看也罢。”魏坤瞥了一眼韩尚圭,拂袖而去。眼看着那年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狱卒忍不住有些阴阳怪气:“不就是倚老卖老么,陛下给他些脸,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大人,您不必同这老家伙生气,如今裕王都称病在府中,他一个老家伙反倒出来跳来跳去,可笑。”

    韩尚圭哈哈一笑:“他魏坤算什么东西?刘斌贪污乃是铁证如山,他再怎么跳,陛下想除掉刘斌,他能逆着圣心得手?不过就是跳梁小丑,看他自命清高,倒也有意思。对了,刘斌怎么样了?”

    “都听您的,照顾着呢。”狱卒连忙应道。

    “你倒是伶俐。”韩尚圭冷笑一声,抬手一拍狱卒的脑袋。那小卒连忙点头:“那是自然,如今朝野上下都知道陛下宠爱丽妃娘娘、宠信韩大人,这宰相一位迟早是您的!那裕王虽说是先皇后的嫡长子,这些年哪比得上四殿下战功赫赫?在我等眼中,这东宫之位,早就没有争议了。。。。。。”

    “哎。”韩尚圭颇为受用,却还是摇了摇指头:“此话不能乱讲。行了,你继续看守吧,本官要回府了。接着。”那狱卒接住一锭金子,连连行礼:“大人一路走好,小的一定照办!”

    朝元殿。

    齐兴看着前线发回的战报,揉了揉皱起的眉心。齐祯攻打回鹘,恰逢回鹘王薨,结果回鹘王室竟然联合吐蕃、西夏,同心协力,营造一出空城计,如今大军被困在回鹘王都,再过几日便要断粮了。

    早知如此,当日边该听吴裘的。。。。。。齐祯也是,平日带兵作战从不莽撞,如何这次就中了空城计?还是年轻,心性不够沉稳啊。。。。。。这么想着,齐兴长叹了一口气,把折子推到一边。

    李公公见皇上一脸倦意,连忙上前:“陛下,您可要去哪位娘娘宫中歇息?”

    “丽妃宫里来过人了?”齐兴微微皱眉。

    “清风殿的容彩姑娘刚刚来过,说是娘娘亲手做了些小糕点让送来,老奴看陛下看得入神,便一直放在小厨房,陛下现在可要尝尝?”

    “罢了。”齐兴摆了摆手:“朕实在是不愿见她,就放着吧。”

    李公公连忙应下,给身后的宫女递了个眼色,宫女立刻会意退下传旨去了。齐兴看着袖边的砚台,神情有些恍惚:“自从阿棠去后,朕再也没能找到一个替朕分忧的女子。。。。。。丽妃美貌有余,却有些骄横,聪明不足,一时觉得天真活泼,一时又嫌她眼光短浅。”李公公跟他时间久了,自然知道齐兴的心思,宽慰道:“恕老奴多嘴:陛下这些年独宠丽妃娘娘,连带着也宠爱韩大人,这已是天赐殊荣;如今丽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玩弄压胜之术,陛下未曾迁怒娘娘已经是格外开恩,娘娘却还步步紧逼,带着讨好意味,确实有些。。。。。。再者,老奴瞧见了那容霞做的小人,龙袍黄衫,可不就是——”

    “好了!”齐兴喝了一声,李公公立刻闭嘴:“此事不必再说,朕心中自有定夺。对了,听闻裕儿今日抱恙,可曾有太医去看过?”

    “裕王殿下的脾气您最清楚,何曾因为小病找过太医?不过这已经两日未曾上朝,恐怕。。。。。。”

    “你还在这儿恐怕什么?快宣太医去裕王府!”

    “是!”

    御花园。

    沈长歌走到井边,果见那红衣女子坐在井沿上,正看着那口枯井。昨日那女子走后,这枯井已经没了半点鬼气,也不知道君落在看什么那么入神,待沈长歌走进了才发现,她只是在看着井底出神。

    那井底隐约可见褐色血痕,想也知道那女子曾受过什么苦。白衣少年在她身旁站定,君落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却有些疲态:“你来了。”沈长歌点点头:“昨日那压胜之术一事,我已经告知了皇上。”

    君落沉默了一下,抬头道:“你同我讲做什么?”

    那白衣少年眼里掠过一丝纠结,忽而一阵风起,他看了看远处的宫殿飞檐,淡声问:“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丽妃玩弄压胜之术,并且。。。。。。”

    那压胜之术还真的起了作用。

    “长歌,在你的眼里,我应该知道吗?”红衣女子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沈长歌微微皱眉,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就见那女子轻笑一声,低下了头,轻轻抚过井边枯萎的青苔:“是,我从一开始便知道,只是我不确定,囚牛的出现,是否和丽妃玩弄压胜之术有关。”

    “囚牛?”沈长歌愣了一下:“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君落点点头:“她说她是龙王长女,虽然不知真假,但她确实很强。不过很奇怪,她为什么不对你动手?”女子好似喃喃自语,沈长歌却也是一样的迷惑:这个名字格外的熟悉,却不是止于听说过的熟悉,而是和君落一样,好像跨越了很久很久。。。。。。

    “不论如何,我能感觉得到她还在宫里,她已经为祸世间,理应被收服。这是天道。”

    天道么。。。。。。那一刻,看着少年坚定正派的神情,君落特别想问,那天道会如何处置她呢?

    天庭。女娲宫。

    仙乐阵阵,幽香缕缕,身着淡紫长裙的女神坐在宝座上,正在小憩。她身侧,因果册散发着熠熠光辉,其中一行行字迹,记得便是世间万物的生生世世。往日的女娲宫总是热闹的,但自从白矖走后,螣蛇一个人也热闹不起来,惯常守着因果册出神,几次玉帝叫他去冥界镇压恶鬼也都推了不去,不知道这因果册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天庭谁人不知螣蛇将军最是宠爱自己的妹妹,如今白矖姑姑下凡,他自然是最牵肠挂肚的,只是不说罢了。

    “娘娘,龙王来了!”童子通报道,女娲轻轻‘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请进来吧。”

    “是。”

    螣蛇显然也听到了,回过神来,微微皱眉:“他来干什么?”

    女娲无奈地轻笑一声:“你忘了?囚牛被贬五百年,如今期限已到,该回天庭了。”

    “这种事情自有人接引,找到女娲宫来干什么?”螣蛇对龙王的怨念不是一星半点的大,依旧句句冰冷。女娲知他脾气,只是摇了摇头,就见龙王走进了门来,一身绛紫色龙袍,好不精神:“拜见女娲娘娘。螣蛇将军也在啊。”

    女娲笑了笑:“龙王不必多礼,想来是为了囚牛的事前来吧?”

    龙王轻咳一声:“果真万事瞒不过娘娘的法眼,正是此事。小女五百年前与北斗星君相恋,醉酒误杀了青华大帝座下的白象,被判剜去双眼打落人间。如今五百年已到,只是还差一位接引之人。。。。。。”

    见龙王看了过来,螣蛇冷笑一声:“本座公务繁忙,龙王另请高明。”

    “螣蛇将军不必如此。北斗星君当年替囚牛挨了天雷,又了封印小女,早已神魂消散,而北斗星君与将军私交颇深,将军是最好不过的接引人了。”早猜到螣蛇的反应,龙王也不恼,只是皮笑肉不笑,心中暗暗叫苦。他这龙宫怎么就非和女娲宫里这两尊大神过不去了呢?

    螣蛇看向女娲,女娲娘娘含笑点头,见状,后者颇为不情愿地应了下来:“何时?”

    “人间还差一天,将军此时下凡,正能赶上。”

    “本座知道了。”螣蛇淡淡应了一句,神情依旧淡漠。龙王又说了两句客套话才离开,待他走后,女娲看了看螣蛇,目光有些无奈:“你答应的倒是痛快,以为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守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个见她的机会了。”

    螣蛇轻咳一声:“娘娘说笑了,之前那丫头误入混沌,我便见过她一次。”

    “如何?”

    “。。。。。。”螣蛇沉默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虽知道是尘世浮云,却还是不愿她经受那些,变成那般模样。”

    女娲轻轻叹息一声:“若非当年那人以命相搏,改写了因果册,你见她时,她早就和当年入了心魔的你一个样子了。”

    “世人时常觉得无力,兜兜转转,逃不开那个结局,他们称之为因果宿命。。。。。。实则不然。真正的宿命是,你以为你改变了,实则你的挣扎都一笔一笔写在了这因果册上,总有人以为自己高的过天,可哪怕是我或是伏羲,我们都要活在天命之下。”

    黑衣男子微微垂眸,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掌,微微出神:“可是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呢?”

    “当然有。”女娲笑了,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涩:“你以为的,永远不是最终的。螣蛇,你们以后都会明白的,在我们身死之后。”

    你知道有一个结局,和你真正到达一个结局,天地之别。
………………………………

第八十七章  一面

    韩府。

    “大人,您慢些。”娇媚的舞姬扶着韩尚圭走进卧房,屋子里的烛光暗淡,韩尚圭又喝多了酒,脚下踉跄了一下,那舞姬娇呼一声,直接被他拽倒在床上:“大人~”

    清欢帐,美娇娘,红纱半掩,与君共赏。

    韩尚圭笑了一声,嘴里嘟囔了一句‘美人’,刚要行乐,只听到急急的拍门声:“老爷,老爷!姑姑回来了!”

    “姑姑?哪门子的姑姑?”男人不耐烦地嚷嚷道:“都滚,别耽误老爷我——”

    “韩大人。”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冰冷女声,听得出压抑的怒气:“是我。”

    韩尚圭听到那一句‘韩大人’立刻就醒了酒,连忙推开舞姬下了床,打开门,只见那兜帽之下的明媚容颜,可不就是韩茹!丽妃娘娘瞥了不争气的兄长一眼,径直走进了屋中,那舞姬吓得大气不敢出,被韩茹瞪了一眼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跑出门去。韩尚圭轻咳一声,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关上了门。

    “我嘱咐过你多少次,得势不可张扬,你答应的好好地,转身就变了调?”韩茹冷冷地呵斥道,见兄长脸上有些挂不住,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如今人人都知道你得势,千百双眼睛盯着你呢!你以为你把府门关的严严实实,别人就不知道你天天挥霍无度?哥哥,你何时能让我放心些!”

    韩尚圭抹了一把脸,在她旁边坐下,斟了一杯茶:“你呀,就是在宫里待久了,总是疑心这疑心那。如今你我二人盛宠,怕什么?”

    “盛宠?”韩茹冷笑一声,目光自嘲:“陛下已经整整一日未曾见我了。”

    “这是为何?”韩尚圭大惊失色。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我用压胜之术迷惑圣上得宠!自从宫中出了那事,我便越想越慌,结果原本烧毁的人偶竟然又出现在了宫里!我让容霞再带出宫烧了,结果正撞上君落。。。。。。我把容霞打进了尚刑司,本想偷梁换柱,结果你请来的那位蜀山道长直接告到了陛下那里!他最恨这等事,容霞肯定保不住了。。。。。。”一说到沈长歌,韩茹就忍不住心里的火气:明明是自己请了他来,他却全然不顾面子情分,如何让人不气!

    韩尚圭闻言也是皱眉:“我当时看那小道长就觉得不靠谱,没想到。。。。。。那陛下也迁怒你了?”

    “不然我何至于此时冒险来找你!”韩茹柳眉一倒:“祯儿在回鹘被围城,战况不妙;我在后宫又是如此境地,也只有你还没心没肺,我替你在陛下面前挡下了多少,你现在还不知节制,非要往火上撞!”

    “我宫中的线人又未曾告诉我这些,军情密件直呈圣上,我又如何得知!你如今指责我,不如直说,到底怎么办!”韩尚圭被妹妹骂的一肚子气,甩出来的话也没了耐性,韩茹见状气势弱了两分,再者毕竟是兄长,只是扶额长叹了一声,紧紧闭上了眼睛:“我也不知道才来问你啊。。。。。。哥哥,我总觉得我们一开始就错了,陛下对于齐裕和刘氏,并非我们想的那般——”

    “若陛下真的爱屋及乌,那陛下又是为何多年来不立储君!”男人狠狠一拍桌子,神情愤怒:“是,陛下宠爱刘棠,自她死后誓不立后;可刘斌手握兵权,功高震主,陛下会愿意让刘氏继续壮大?祯儿有大将之材,如今半数兵力都在祯儿手中,齐裕呢?齐裕有什么?不过就是一群拥护他的大臣罢了!”

    “不是的,哥哥。”韩茹轻轻握住了兄长的手,神情有些发愣,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唇轻轻地抖着:“齐裕可是,一己之力,让陛下数年来未曾正眼看过祯儿的人。。。。。。”

    心里忽然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韩茹拉着兄长的手,眼前有些模糊:“哥哥,那个人证,还有那些物证,真的靠谱吗?会不会是——”

    “他又是何必!”韩尚圭打断了妹妹,语气不耐烦,眼里却有些苦涩:“他已经是坐稳了贤王的名声,又何必以身犯险,只为了算计我们这一下?”

    一道惨白闪电忽然划破夜空,照亮了韩茹死灰一般的脸,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喃喃道:“他是不是知道了,当年是我。。。。。。”

    “殿下,你到底何必要走这么一步棋?”

    轰隆——耳畔忽然炸响一声闷雷,齐裕并未抬眸,只是微微一笑,落下一子:“今年长安城的春雨下的勤,看来是个丰收年。”

    见他不回答,魏坤重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老朽教导殿下二十年,如今却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陛下迟迟不立储君,固然是忌惮刘斌,但是殿下何必断腕?如今四皇子手握兵权,颇受重用,刘斌一旦下狱,军中便无可牵制之人,反倒是将自己置于岌岌可危之地。纵使知道殿下有把握,可这事但凡出一丝变故,都无异于自戕啊。。。。。。”

    男子温柔一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他随手将手里的棋子扔到棋盘上,坐直了身子,向魏坤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太傅,裕在朝中唯敬二人,一是舅舅,一是您。母后在世时常说的一个道理,便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无太傅,便无今日百姓口中的贤王;可若无母后,便无今日的齐裕。”

    “宫中事和朝堂事,从不分割。母后因中厌胜之术自缢时,裕方十二,如今裕已三十,早非当年无权无势的小子。。。。。。裕不会玩火*,太傅大可放心。”

    他鲜少如此表白心迹,魏坤听着,一时心里难受,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余下一声叹息。自从先皇后去后,齐裕就越来越隐瞒自己的真正心情,原本阳光大气的少年,变成如今的城府极深,旁人看不出什么,他这个老师,却都一步一步看得清清楚楚。

    怪,只能怪生在帝王家。

    皇宫。御花园。

    缕缕阴云掠过那一弯白玉般的月亮,清辉之下,只见那荒废的枯井边,一个月白衣裳的女子正扶着井沿而坐。黑气萦绕在她身侧,女子的身体微微颤抖,囚牛的神情痛苦而狰狞,好似在和什么做挣扎,忽然她痛呼一声,双手抱住了头,发髻上珍珠流苏噼啪作响——“不!”

    一个黑影好似要从她身体里冲出,女子伸手一揽,拦住了那黑影,重新摁回自己体内;但她显然控住不住自己太久,待稍稍稳定心神,便对身后的人喝道:“快走,不然我失控会杀了你们!”

    沈长歌看了看君落,后者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他却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股酸涩,看着眼前那女子痛苦挣扎的样子,他只想给她一个解脱——“长歌!”看着少年举起了白虹剑,囚牛一个分神,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恶,黑气瞬间吞噬了她,那双海蓝色的美丽眸子一下变成了泣血的空洞:“你要杀我?好啊,那就来试试!”

    暗蓝色的音浪席卷而来,君落躲闪不及,被掀了个跟头,待平稳身子,眼前猛地划过一道蓝光,她抬手架起龙泉,这才保住了自己的眼睛——囚牛冷笑一声,将琴高高抛起,曲指成爪,好似不剜下那双眼睛不罢休:“自我生时,三界时时刻刻拿我同你比,比美貌,比实力,连性情都要比,如今你犯了天条,只是打落凡间;凭什么我犯了,便要挖我双眼!”

    “凭什么!”

    彭!君落狠狠撞到了假山上,哗啦一声跌到水中,她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像碎成一般,呜哇一声吐出一口逆血:“。。。。。。五招。”

    “呵。”女子不屑一笑,抬手握住沈长歌劈下的白虹剑,手上一用力,剑身寸寸龟裂:“不自量力。你二人在现在的我面前,便如婴孩,可随意拿捏!”

    墨蓝的指甲猛地划到眼前,沈长歌默念了句心决,双眼里燃起两点金光,囚牛微转过身,正对上那双眼睛,身上的黑气却猛地震动了一下,容貌在泣血和苍白之间切换;就在她愣神的瞬间,一柄璀璨的银蓝仙剑狠狠刺进囚牛的胸膛,疼痛让女子厉喝一声,怨气冲天,君落松开了握剑的手,想都没想,张开双臂抱住了沈长歌,往旁边一滚——噗嗤!

    血一滴一滴落在君落脸上,她看着沈长歌脸上露出的虚弱笑容,动了动唇,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少年微微一笑,握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怎么能让你受伤呢,是该我保护你。。。。。。”

    那一刹那,时间好似凝滞了,君落和沈长歌都动弹不得,唯有囚牛,看着眼前翩然落下的那个人,神情僵硬:“螣蛇。。。。。。”

    黑衣男子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那白衣少年身下护着的红衣女子身上,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想把沈长歌打成灰的念头,微微握起了拳头,看向囚牛:“五百年已到,本座奉命,带你回天庭。”

    螣蛇一扬手,刚刚嚣张的囚牛立刻跪在了地上,黑气散尽,全都被他吸入掌中:“你将自己神魂,融合妖王恶魄?囚牛,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那蓝衣女子虚弱地抬了抬眼皮,勾起唇角:“他呢?”

    男子喉头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囚牛的笑容凝固了一下,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半垂着,长发散落在耳畔,笑容淡而平静:“他拿着我的眼睛,在天界过得好么。。。。。。”

    “他死了。”

    话一出口,蓝衣女子愣了一下,她好似被什么控制着,动弹不得,却还是缓缓抬起头,看着螣蛇垂下眼帘,囚牛的唇动了动,暗蓝的眸子里涌起泪水。

    为什么他死了?惩罚的不是只有我吗?

    我骗了自己五百年,我告诉自己他拿了我的眼睛在天界逍遥,我努力告诉自己恨他,恨他。。。。。。

    可是就算我只剩下一缕神魂,我也感觉的到,这结界是他啊。。。。。。

    “白矖!”囚牛忽然向疯了一般吼着这个名字:“你知不知道睚眦就是——”

    “你话太多了。”螣蛇扬手罩下一道黑光,囚牛仿佛受了重击,两眼一翻昏了过去。那黑衣男子最后看了一眼君落,转身离开。

    清辉如旧,皎月如初,君落回过神来,看着空无一物的御花园,微微皱眉:“死了吗。。。。。。”

    她推了推沈长歌,后者轻咳一声站了起来,那红衣女子捡起地上的龙泉剑,眼里有些疑惑:“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结束的快还不好?”沈长歌伸了个懒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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