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花为媒-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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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未曾开口的阿泰捻着一颗花生米往嘴里一丢，闲闲地说道：“这男人的心思呐，你们女人也不要猜。”

　　　　云乔瞪他一眼：“反正你是没那心思，倘若你有，你又怎会在这等小城内做个郎中呢。”

　　　　阿泰但笑不语。

　　　　一晃眼便是一下午，眼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酒楼茶楼也都点上灯。待那老先生惊堂木一拍，口中说道：“欲知故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阿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花生皮，数来数去都觉得少了一人：“那位夜公子呢？”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寻他。”燕回起身，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华灯初上的小街上依旧热闹，他朝着酒肆斜对面的高楼望去，略有深意地笑了笑。那是一处青楼，此时，身着彩衣的姑娘们正倚靠在门边、栅栏边挥着手中的手绢，笑意盈盈地迎来送往。

　　　　燕回没有走大门，而是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街头。找到夜十三的时候，他正左拥右抱地喝着小酒，哼着小曲。燕回一把将他拉过，吓的那几位姑娘花容失色，但见燕回如此一表人才，平静之后又开始窃窃私语，绢扇半遮面地娇羞模样竟是惹人的很。

　　　　夜十三十分不满地拍打着燕回的手：“干嘛啊，老子正快活呢。”

　　　　“帮我办件事。”燕回开门见山。

　　　　“你这是在请老子帮忙吗？”

　　　　“算是。”

　　　　夜十三喝下去的酒显得喷了出来：“请人帮忙怎会有你这等态度，你可真是无赖的紧。”

　　　　燕回低笑一声：“你这一介采花贼，没成想感觉倒是敏锐。”

　　　　“……”夜十三无奈瞧他一眼，“说吧，何事？”

　　　　燕回招了招手，夜十三便凑了过去，燕回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夜十三听得连连点头。

　　　　回到铺子的时候温宿和罗裳还在忙活，慕容荒竟难得的闲着没有出门。

　　　　夜十三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门，瞧着罗裳低头忙活，却一直不说话，半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温宿抬眼瞧他：“好好的叹什么气？”

　　　　“我们明日便要告辞了，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了，多少有些伤感。”夜十三絮絮地说着，末了还装模作样地抹了把泪。

　　　　“明日就走了吗？这么匆忙？不在西姜多玩些日子？”

　　　　“不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夜十三停了停，等着温宿继续问下去，怎奈温宿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夜十三有些急了，自己先沉不住气地问：“你都不问问是何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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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　129　回宫（1）

　　　　（女生文学　）

　　　　温宿自得一笑：“我便知道你沉不住气，说吧。”

　　　　夜十三一边摇头叹息，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幽幽说道：“此前北凉国主登基，北凉一众将臣力荐处死前朝公主之事想必你们也听闻了。那天夜里，倒是那新主的贴身侍卫名唤郎离枫的……”

　　　　罗裳乍一听到郎离枫的名姓，手中捏着的布匹猝然掉落在地，夜十三满意地偷偷笑了下，面上却装出惊讶之色：“小桑这是怎的了？”

　　　　“无事。”罗裳捡起地上的布匹，摇了摇头。

　　　　“说到那郎离枫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为了那前朝公主性命倒是愿意得罪新主，偷偷将那公主带出了宫去。北凉新主得知后，圣颜大怒，带兵追了过去，怎奈那公主连同前朝另一名大将双双落崖，下落不明。那郎离枫虽被抓了回去，但是找不到公主新主仍旧不甘心，所有怒气转移到了郎离枫身上，关了他许久之后，前几日宣判了郎离枫的死罪，不日便要问斩了。哎，可惜了一个好人。”

　　　　夜十三说着还不忘偷偷去瞧罗裳的脸色，果然，罗裳不负众望地煞白了脸。燕回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温宿自然知道夜十三的用意，本就打算让罗裳解了心结，没想到只此愿望的还不止她一人。所以，听罢夜十三的说辞，脸上显出无比惋惜加气愤的神色：“果真是好人没好报，也不知这郎离枫死前会有何心愿，我猜想倒是想知道自己拼死保护的人如今是否平安吧？”

　　　　“可不是，我们此次赶回去便是要了了他的心愿，不然他死也不会瞑目的。”夜十三无比惋惜地叹了口气，再次抬眼瞧了瞧罗裳。垂眼时却与慕容荒的眼神碰到了一块儿，夜十三干笑一声：“君子有成人之美。”

　　　　这时，一直站立门边静默不语的燕回缓缓走到罗裳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裳儿，我只请你相信我。”罗裳抬眼看他，这是燕回来西姜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又专注地瞧他，他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暗涌，只是那目光为何这般温和？似乎要将她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燕回见她略有松动，又补充道：“不过郎离枫既是犯了错，定要是要罚的……”

　　　　“我跟你回去。”罗裳打断他，“威逼利诱大抵如此吧？”

　　　　燕回抬手摸了摸鼻尖，眼睛里的笑意如同外头的春色。慕容荒径自起了身，踱步去了后院。

　　　　第二日，告别了温宿夫妇和云乔，罗裳跟着燕回和夜十三踏上了去往北凉的路，这条路她既已选择走下去，却不是未想过会遇到的艰难险阻，只是她终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条路送了自己的性命。

　　　　慕容荒只道是想去见一见西姜的大将格日客，老友叙旧一番，并未随他们一同回北凉，罗裳也不勉强，只道了声“保重”，便踏上了马车。

　　　　回去的时候不同来时，多了罗裳在马车中，自然赶路赶的极慢，夜十三倒是不急，一路游山玩水，心情好不自在。燕回亲自出马，能再次抱得美人归自然也是心情大好，坐在马车上时不时地同罗裳说几句话，虽然罗裳的兴致并不是很高，但他似乎不以为意，并且乐此不疲。

　　　　到了北凉帝都时，还未进得寝宫，王福便匆匆迎面跪下：“万岁爷，您可回来了，您这一走瞒得了朝野官员，可是瞒不了玉妃娘娘啊，玉妃娘娘日日在您的寝宫内等候着，眼见着已经是消瘦了一圈儿了。”王福说完微微抬眼瞧了一眼燕回身旁的罗裳，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起吧。”燕回连手都没抬一下，领着罗裳就往寝宫内走去。

　　　　玉藻此时已经靠在软榻上睡着了，她乌黑发亮的青丝巧巧地遮住了半边脸，嘴唇略微发白，神行憔悴，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如同镀上了一层光晕，似梦亦幻。罗裳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至她的小腹，此时那一套大红的宫装已经不能遮住凸出的小腹，罗裳苦涩地想，这是快要临盆了吧？

　　　　鹤尾莲灯快要燃尽，发出噼啪的声响，玉藻被这细微的响动吵醒，微微睁开了眼，却第一眼便瞧见了站在她身旁的燕回，有些吃力地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声音都在颤抖：“回哥哥，你回来了，玉儿以为你不要玉儿了。”

　　　　“怎会。”燕回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你现在身子不便，以后就好好在碧霞宫里养胎，不要到处乱跑了。怜心也真不懂事，夜里这么凉，还让你一个人出来，看来这些宫里的奴才胆子越发大了。”

　　　　燕回说的严厉，玉藻眼里的一汪清泉立马涌了出来：“回哥哥，这不关怜心的事儿，是玉儿坚持要来等你。”

　　　　“奴才不分好歹，既不能劝住主子，也不能替主子分忧，岂不是更可恶？”

　　　　“回哥哥，玉儿知错了，玉儿一定乖乖听话，在碧霞宫好好养胎。”玉藻见燕回动了怒，纤纤玉指犹如藤蔓一般缠上了他的臂弯。

　　　　“王福，送玉妃回宫。”燕回朝着一直侯在寝殿外的王福命令一声，那老太监慌忙跑了进来，对着玉藻做了个请的手势，眼都不敢抬一下，他一直以为玉妃是皇上最重要的人，可是这才几日，他带了个陌生女人回来，便是这般态度，王福走过罗裳的身边，又不禁拿眼瞧了她一下，心中只道，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

　　　　玉藻回了碧霞宫狠狠地发了一通火，怜心怯怯地退至一旁，即便是有花瓶朝她飞来，她也不敢多让，只得硬着头皮生生受了。怜心是玉藻的贴身侍婢，尚且遭遇这飞来横祸，更遑论其他小宫女了。怜心不敢抬眼瞧玉藻，自打她怀孕以来，脾气变得一日胜过一日的糟糕，只有在当今皇上跟前还有几分小姐模样，进了这碧霞宫，她更是变本加厉，有时候甚至会对着肚子一顿乱捶，口中恨恨念叨：“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回哥哥怎么会心心念念念着那个丑八怪！”

　　　　往往这个时候，碧霞宫中的一众侍女都会吓破了胆，这可是龙种，倘若有个闪失，任她们有几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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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　130　回宫（2）

　　　　（女生文学　）

　　　　怜心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这哪里还是她认识的小姐，只是不管如何，她毕竟是奴才，主子这会正发着脾气，即使再害怕她也得过去劝解，要不然出了什么差错，那便是性命的关系。

　　　　“小姐，您别这样，小心气坏了身子。”怜心小心地过去扶住玉藻。

　　　　孰料，玉藻杏眼圆睁，面目狰狞地瞪着怜心，甩手就是一巴掌：“小姐？你这不长记性的奴才，如今本宫可是皇宫里唯一的一位妃子，叫我玉妃娘娘！”

　　　　“是是，奴婢知错了，玉妃娘娘。”怜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当初若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本宫向回哥哥坦白，如今，他怎会如此待我？”玉藻觉得还不过瘾，一把又将怜心从地上拎了起来，“你瞧瞧，这肚子里的孽种，他就是本宫的耻辱，耻辱你懂吗？”

　　　　“玉妃娘娘，你仔细着身子啊，切不可动了胎气。”怜心硬着头皮承受着玉藻的猛打，泪水已经滚了一脸。燕回不在的这几日，她时常承受着这样的痛楚，因着玉藻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她和罗裳身上。

　　　　玉藻抬脚狠狠地揣在了怜心的胸口，怜心顿时一口血吐了出来，可是她不仅不敢去擦拭，反而再次爬了过来。

　　　　“如今那个丑八怪又回来了，本宫的日子要怎么过！”玉藻近乎歇斯底里地狂吼，吼完竟有些喘不过气来，怜心吓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她坐到一旁的软榻上。

　　　　“娘娘不要生气，我们还有办法的，她既然能回的宫来，我们自然也能让她在宫里待不下去。”怜心及时地讨好她，又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整个碧霞宫里，氤氲着一种诡异的气氛，那些伺候的宫女除了怜心，竟是尽数站在了外头。

　　　　玉藻努力平息了下怒火，接过怜心递来的白瓷茶杯：“你有什么主意？”

　　　　“娘娘，奴婢之前听说九公主逃离是郎离枫通风报信的，而后来把她接走的竟然是前朝将军慕容荒。这其中定然有猫腻，不若我们就给她抹黑一点儿？宫中女眷若与其他男子有染，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怜心说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玉藻沉吟了片刻，问道：“你可有什么计策？”

　　　　怜心想了想，凑近玉藻耳语了一阵，玉藻原本紧绷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来。

　　　　回到凤栖宫的罗裳，只是轻扫了一眼内宫，潋滟并不知晓罗裳会突然回来，乍一见到她时已经自己出现了幻觉，待对自己一阵猛掐猛打之后才敢肯定，眼前的人确实是她的主子罗裳。潋滟已经记不清自己曾在多少个夜里梦到她，也记不清曾偷偷哭过多少回。但是这些都无从对人说起，即便是寻烟，也重新调去了鑫安殿，鑫安殿是燕回的寝宫，而寻烟本就是燕回身边的人。潋滟整日面对的是一众生分的宫女，她每日都会将凤栖宫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尤其是罗裳的起居室，更是尽心尽力地去打扫，就只为了她有一天回来能发现这里仍旧没有变过。

　　　　罗裳也确实感觉凤栖宫一成不变，和她走的时候几乎是一样。只是潋滟瘦了，一双杏花眼越发显得大，她站在凤栖宫的门口，隔着树木葱茏，轻轻唤了一声：“潋滟。”

　　　　“公……公主……”正执着笤帚洒扫的潋滟一脸不敢置信地瞧着来人，她的身上是简单水蓝色烟罗裙，青丝只是简单地挽了个髻，大部分直直地垂在身后，并不是惊人的美貌，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是我。”

　　　　潋滟一把丢开笤帚，用尽全力冲了上去，一把抱住罗裳，由于力道有些大，罗裳竟往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潋滟已经哭的花枝乱颤，一边在她身上擦着鼻涕眼泪，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公主，真的是你吗？潋滟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了……呜呜呜……”

　　　　“傻瓜，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快别哭了，倒让人瞧了笑话去。”罗裳轻轻推开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潋滟，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潋滟好不容易止住哭泣，拉着罗裳就往殿内行去，这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并不长，两人却都觉得似乎走了很久。凤栖宫里的小宫女见罗裳回来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才齐齐跪拜，早就听碧霞宫里的宫女们传说，皇上的结发妻子已经出逃，这辈子是不会回来了，即便回来也会是个欺君的死罪，没成想，眼下人正好好地站在她们面前，由不得她们不相信命运这东西，着实飘渺的很。

　　　　“你们都下去吧，今夜也早点歇息，这边潋滟伺候就行了。”罗裳淡淡地吩咐，其实她不过想跟潋滟说些体己话而已。

　　　　潋滟好久没有这样为罗裳鞍前马后了，想起刚进燕府那会，燕回是连一个侍婢都没有拨给罗裳，里里外外的事情全是由潋滟一人操办，那时候她只觉得非常辛苦，奈何公主脾气不好，也不敢多抱怨。如今再回到这般情境，倒让她觉得是难得的好时光。潋滟给罗裳打了一些热水，为她洗漱更衣，一边絮絮地自顾说着：“公主，你离宫的这些日子，皇上每日下朝都会过来，虽然你不在凤栖宫里，但是皇上倒是习惯了一般，常常对着你用过的东西发呆，大到床榻，小到你用过的白玉茶杯，他都能看上许久。”

　　　　潋滟的话语里明明没有什么煽情的词，但是听在罗裳的耳朵里却极为温暖。回来的前一晚，温宿和她几乎促膝长谈了一宿，温宿的话还犹言在耳，她说，若是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断不会千里迢迢来寻她，只为将她绑在他的身边。那一日她选择跟随郎离枫逃走，本就是她的不是，她从没有相信过燕回，才有了之后的种种，若是细细算来，到底是谁辜负了谁的感情，此时倒也未可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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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　131　示威

　　　　（女生文学　）

　　　　正说着，听得门外小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罗裳与潋滟对视一眼，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殿门口，那一袭玄色龙袍的男子，此刻正迈步朝她走来，她的眼睛莫名地感到有些涩，忍不住低下头去，只当是行了个万福，燕回三步并作两步，双手就那么轻轻一抬，罗裳的手臂已经稳稳地被他握住，他二话没说，牵了她的手进了内殿。

　　　　香炉里新换的香料正燃着，散发着微微的香气。

　　　　潋滟没有跟进去，在殿外替他们关好了门。罗裳静静地瞧着燕回，他还是自己初见时的模样，但眉目间的神色已经不觉改变了许多。犹记得当年眼前人会与自己谈笑风生，如今，容颜未改，但眸子里已经能隐含太多的情绪，深邃而不易懂。

　　　　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愣神，罗裳猛然后退了一大步，却不料脚下一个踉跄，身子直直地往后倒去。燕回虽然竭力掩饰，但罗裳仍瞧见他眼中那抹明显不过的笑意。他的神色淡淡的，长臂就那么随意一伸，已经很轻巧地揽过了罗裳的腰际。四目相对时，他眼中的笑意更甚，罗裳羞恼之极，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索性笑出了声，一边将罗裳放好，一边笑言道：“怎的这么不小心，你若真这么摔下去，那地板可是会被你砸坏的。”

　　　　罗裳抬眸再次瞪他一眼，不以理睬地往软榻边走去。岂料方才退的急，已经把脚给扭了，走了一步便，疼的她龇牙咧嘴。

　　　　燕回看到她神色不对，扶着她问道：“怎么了？脚崴了？”

　　　　罗裳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他似乎有些懊丧，一只手托着她的脚踝，一只手只是轻轻地覆在脚背上，不敢随便乱动，只用那双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罗裳的神情。罗裳瞧着他这幅模样，拼命忍着笑，努力了几次未果，终于大笑出来。

　　　　“笑什么？”燕回严肃地问道。

　　　　罗裳轻咳了一下：“你可知你那张脸确实不适合方才的表情，我还是看你威仪的样子看惯了……”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脚上传来一阵剧痛，方才的笑还没隐去，被这么一折腾脸上的笑竟是比哭还难看。眼角余光瞥向燕回，他的脸上竟微微藏有一丝笑意。

　　　　“喂，怎有你这般的，好痛啊。”罗裳一把扳住他的手，抗议道。

　　　　燕回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神色倒比先前严肃：“不要动。”

　　　　罗裳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反抗只会加剧痛楚，只得乖乖坐着，任由他轻柔地揉捏。一时间，内殿极为安静，香炉里的香四散开来，竟熏得人昏昏欲睡。

　　　　潋滟敲门进来时，罗裳正低头瞧自己的脚，燕回的手还轻轻地握着，两人的头只一点距离，险些要碰到了一块儿。

　　　　“公主，玉妃娘娘来了。”

　　　　罗裳抬眼，一时竟不知是让她进来还是不让，再低头看燕回，只见他仍专注地帮她捏脚，丝毫没有被潋滟打断。

　　　　心里轻叹了一声，吩咐潋滟：“让她进来吧。”

　　　　玉藻的美一如既往，飘飘似仙的衣袂将她的凸显的小腹恰到好处地遮了起来。许是经过特意的装扮，柳眉更显修长，朱唇越发娇艳。她就站在殿门口，那么似有若无地轻轻一瞥，神态宁静，眼含桃花，竟似那瑶池仙子下凡间。

　　　　“回哥哥也在啊？”玉藻并没有行宫中之礼，这也是之前燕回特许的，以至于整个皇宫都在盛传玉藻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宠冠后宫，一时间巴结奉承她的人趋之若鹜。而她喊一声“回哥哥”也是唤的顺口之极。

　　　　燕回这才站起身，就着方才罗裳洗脸的水净了净手，又随意地往软榻上一靠，微微闭了眼养身，又似乎是在看这两个女人的好戏。

　　　　罗裳并不先开口，她知道玉藻定是来者不善，这倒让她想起在燕府的时候，她也曾深更半夜地跑去霓裳馆，明上说看她的伤势，实则不过是去瞧瞧燕回在不在，没想到这一招竟是屡试不厌。

　　　　“姐姐回来玉儿还未登门探望，之前在御书房玉儿不小心惹了回哥哥生气，所以还未来得及同姐姐寒暄呢，所以玉儿特地来凤栖宫看看姐姐。”玉藻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也很是顺口。

　　　　燕回手中的白玉茶杯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罗裳瞧他一眼，见他并不欲说话，这才闲闲开口：“有劳玉妃娘娘记挂，罗裳很好，此时也万不敢担玉妃一个姐姐之名。”

　　　　话一出口，玉藻的脸色便变了变，她知道罗裳向来不待见她，倘若不是方才去鑫安殿找燕回，王福告诉她燕回来了凤栖宫，她才不要进这鬼地方，平白惹了一肚子不舒服。

　　　　只是此刻，她不能当着燕回的面给罗裳不痛快，只得忍下了这“屈辱”，眼里闪过点点泪光，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姐姐，玉儿知道你还在生气，只是玉儿是真心喜欢回哥哥，玉儿并不想横亘在你们之间，可是姐姐……”

　　　　“行了。”罗裳忽然抬手打断玉藻，她一向是很有修养的人，即使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她也不会当面给难堪，只是她实在有点受不了玉藻了，哪怕她去现代，也算得上奇葩一朵了。“凤栖宫庙小僧少，玉妃娘娘何须来此找不痛快呢？你喜欢他是你的事儿，碍不着我罗裳，劳烦玉妃娘娘往后要找他，尽管去鑫安殿，我这儿可真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燕回终于从假寐中抬起眼来，他略有深意地瞧了一眼罗裳，又看看一旁目瞪口呆的玉藻，嘴角扬了扬，玉藻原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至少不会任由她被罗裳欺负，谁晓得，他竟是什么也没说，又兀自垂了眼睫。

　　　　玉藻心中已经愤怒到极致，脸上却仍是半哭半笑地道：“玉儿不成想姐姐这般生气，玉儿这边告辞。”

　　　　说着拭着泪离开了凤栖宫。

　　　　玉藻前脚踏出了宫门，燕回后脚就闪到了罗裳的内殿。

　　　　“皇上这是做什么？时辰不早了，罗裳也乏了，想歇了。”罗裳因为脚崴了，只能坐着同他讨价还价，但是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那正好，朕也乏了，不如凑合下，一同歇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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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　132　平和

　　　　（女生文学　）

　　　　“你有舒云殿不去，有碧霞宫不去，同我争这床榻有何意义？”罗裳行动不便，便只能靠着一张嘴巴不饶人。

　　　　燕回已经自顾自地宽了衣，邪魅一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这小小的后宫小小的床榻，你不在的时候，朕也睡过好几回了，眼下倒也觉得习惯了，去了别的地方就会睡不着。”

　　　　他半真半假地说着，双手枕在脑后，眼睛定定地望着紫色帘帐。

　　　　罗裳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