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玄录-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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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一

　　　　第一卷天命

　　　　第一章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一）

　　　　阴历七月十五，鬼节。

　　　　这天，晴空澄净，蓝汪汪的天空惹人心醉，七月午后的阳光闷热火辣，天空中偶尔闪现的几缕白云也急匆匆的溜没了影。天和镇外，极目远望，西边的远山在阳光下青蒙蒙，那一座的高峰拔地直冲云霄插入天际，万物都拼命在这样的天气下卯足了劲头生长，好赚取一个大丰收的秋。近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田，绿油油的庄稼充满了一片生机，间或几道身影在田里忙碌着。田野中一条蜿蜒而过的河流，在某个急窄的地方绕了个弯，在边上冲积起一个狭长的沙滩，沙滩后依然是大片的水田。

　　　　这个鲜活的季节让人也精力旺盛，活力四射。此时小河里正传来一阵阵同样鲜活的童声：

　　　　“良子，你个死胖子，你别往那边水里去啊，那水急，担心把你顶到河边摔八片屁股，哈哈”

　　　　“放屁，我就敢，我的水性比你个黑皮的瘦猴厉害多了！”那个叫良子的不甘示弱，高声回骂道。

　　　　又一个略微尖细的声音起哄：“瞎吵吵啥？有个毛用啊？比比看啊，良子，黑皮猴，你们俩比一个！”

　　　　“就是就是，比一个比一个，没胆子就是小猪，去旁边田里当蹭泥猪。。。”又是三两个声音在边上煽风点火，怂恿着那良子和黑皮猴比个高低。

　　　　“好了好了，良子，黑皮猴，你们比一个，我们给你俩当评判。”一个略显粗厚的声音说道，看样子这粗嗓门是这群孩子当中的头。

　　　　“比就比，谁怕谁？”良子和黑皮猴都硬气的吼道，“来吧来吧。”河水平缓的地段，河里戏水的六七个男孩子都闹腾了起来。这些孩子五六岁到十一二岁不等，乡下的孩子都贱养，到了能走能跑的岁数之后，父母忙着生计，都不大管，也没空管，基本上都放出去满世界乱跑，颇有点自生自灭的样子。但一般情况下，这些孩子虽然野，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有生命危险的也极少―只要不往那些深山和大河里乱跑。

　　　　“慢着，先说好了，谁输了，一会回到镇上，谁就买糖葫芦请客。”粗嗓门的孩子头坏笑着说道。

　　　　“啊？”黑皮猴和良子立马苦了脸。这也难怪，天和镇地理位置虽说还不错，面临大海，背靠大山，但是没啥特别的出产，所以镇上的人们生活状况算不上好，大部分的人都是土里刨食，外带上山打猎河里捕鱼，日子过的一般般。再加上圣天皇朝的苛捐杂税不少，富裕的人家毕竟是少数，像这些普通家庭的孩子，手里头是没多少零花钱的。这次比赛要是输了，就算是只买几窜糖葫芦，估计手里头的几个钱就得销个干净了。

　　　　“怎了？都怂了？”孩子头鄙视不已，“你俩孬货，没胆子就别整天斗嘴！”

　　　　“就是就是，赶紧的，头说话了，开始比吧。”原先那个尖细的嗓门也凑过来喊道。孩子头扭过头，略带三角的眼瞥了一把细嗓门，说道：“竹鼠你别瞎起哄，闭嘴。”那个叫竹鼠的细嗓门缩了缩脖子，唯唯诺诺的不做声了，显然很是畏惧孩子头。不过，看这外号叫竹鼠低着头眼珠乱转的样子，大概又开始想啥阴招了，看样子这家伙是个颇有心计的货。

　　　　看着不吭声的良子和黑皮，孩子头不耐烦了：“到底比不比？俩孬货！”

　　　　良子和黑皮面面相觑，都咬着牙道：“比就比！胤头，你来说怎么比？”胤头裂开大嘴笑道：“这就对了嘛！先来个闭气吧！谁在水里憋的时间长谁就赢！”

　　　　“好！”良子和黑皮很干脆的面对面，踩着水等候开赛。

　　　　“噢，比咯比咯。。。”周围的伙伴都大声欢呼起来。欢呼声仿佛吸引了天边的云朵，空中的云絮悄悄的堆了起来。俗话说“盛夏天，孩子脸”，真是说变就变。只是河里玩兴正浓的顽童们都没注意到天空中的变化。

　　　　喧闹声似乎也吵醒了河边沙滩上盖着荷叶正在睡觉的一个孩子。大大的荷叶被扯开，露出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孩子的身子。孩子揉了揉眼睛，往河里看了过去。这孩子身材有些瘦小，似乎平常吃的不是很好。一张小脸却让人惊讶，那是一张清秀却很难让人看懂的脸庞。秀气的眉峰下一双眼睛不算大，但那眸子灵动而深邃，转动间时却又表现出一种迷惘和天然的呆气。挺翘的鼻梁显示了小男孩的刚毅，可是时常抿起的嘴唇又透露着羞怯和腼腆。特别是小孩身上那种平和沉静、灵性乖巧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总而言之，这个瘦小的孩子就好像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听到河里传来的吵闹声，谜一样的孩子还没说话，河里的胤头已经朝着他喊：“阿宸，快到河里来，快！”声音亲切温和，透着一股对这个孩子的关爱和呵护。“哦，来了。”阿宸灵活的从沙滩上爬起，朝河里跑来。堪堪到河边，阿宸脚尖在石头上一用力，腾身跳起，一个折身，如同一只灵活的鱼儿扎进了河里。这份矫健，全然看不到先前眼里那股呆萌和滞钝。

　　　　很快，阿宸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来问道：“什么事啊胤头？”

　　　　“没啥，胖子和猴子要开比了，喊你来看呗！”胤头朝着良子和黑皮努了努嘴巴。

　　　　“比的啥啊？速游吗？”阿宸问道。

　　　　“不是，比的闭气。”

　　　　一个约莫五六岁和阿宸有六七分相像的胖小孩游到阿宸身边：“哥，你醒了！”不待阿宸回答，又问：“哥，你说，良子哥和黑皮哥，哪个会赢啊？”阿宸朝数丈外的良子和黑皮看了看，说道：“良子会胜出。”

　　　　“小岳，你哥说的你信吗？”细嗓子的竹鼠不坏好意的对胖小孩说道，“说不定，你哥是哄你呢。”

　　　　胤头听了竹鼠的话，皱着眉说道：“竹鼠你闭嘴，又想对阿宸哥俩挑拨离间了是不是？”顿了顿，胤头喊道：“都停下，先到岸上去！”

　　　　“哦。。。”水里的小孩都纷纷往岸上去了。十一岁的胤头在这群小孩当中最大，家里在镇上开了两间粮油铺子，生活过的比镇上一般人好，加上胤头平时为人挺义气，因此这帮小孩都听他的。

　　　　“不比了吗？”

　　　　“先和竹鼠算算旧账再说。”胤头沉着脸道。

　　　　一听这话，竹鼠慌了：“胤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和阿宸哥俩说着玩的。”“说着玩？哼，我看是没事找事吧？”胤头冷笑一声：“你平常耍点小心眼就算了，但是别把大伙都当成耍弄的对象，真当我们是傻子啊？我们林氏宗族的脸要被你丢光了！你要是很是老样子，就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竹鼠心里更慌张，赶忙道：“胤头，你听我说。。。”

　　　　“还说啥？我问你，昨晚我，阿宸，良子，黑皮还有你五个人去抓溪蛙，说好卖溪蛙的钱均分的。可是到最后，是谁偷偷藏了几只溪蛙自己悄悄卖掉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要知道，昨晚抓的最多的可是阿宸，不是你！哼，你倒好，让你保管竹篓子看好溪蛙，你居然偷偷绑了两只藏裤裆里自己卖钱独吞？”

　　　　天和镇郊外的溪涧里产白玉溪蛙，这白玉溪蛙性寒滋阴，只在炎热季节繁衍出现，比较稀有。溪蛙通过药剂师调理炮制，服用后能祛除武者修炼过程中体内产生有毒的热郁滞气，即使平常女子食用，也能益气养身。所以这溪蛙还是能卖几个钱的，对于小孩来说，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昨晚的事情，竹鼠做的不厚道，其他伙伴看在眼里没吭声，只是心里肯定会有疙瘩。现在胤头说出这个事情，就是想给竹鼠提个醒，不希望小伙伴们闹得不愉快！这群孩子里，除了阿宸兄弟是外来户，其他的都是镇上三大族之一林氏的族人。因为几家住的地方比较近，能合群，就玩在了一块。胤头大名林胤，因为家境比较好，又有些天赋，故此能拜在城里灵修馆的灵修师门下，只是他生性懒散贪玩，也不喜读书，挂名师傅对他的管教不是很严，所以能经常跑回乡下。而其他的小伙伴只是普通农家门户，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天赋，只能安心做个普通的孩子，祈祷老天给个一生平安就好。

　　　　再说这竹鼠，大名林一曙，在这群孩子中，他的身材略显瘦高，俩门牙大而且凸，像极了山上的竹鼠，于是被人叫成竹鼠似乎也是天经地义了。当然他本人对竹鼠这个称号是深恶痛绝的，奈何“寡不敌众”，也只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竹鼠的尊称了。不过，这林一曙可不像山上的竹鼠那么呆憨，骨子还是爱占小便宜，耍点小心计的，所以林胤不大喜欢他。只不过同属林氏，两人又算有比较亲近的血缘关系，不好把竹鼠排除在外了。而另外的良子和黑皮也是林氏族人，一个叫林良，一个叫林曦。林良显胖，毫无疑问的被叫成了胖子，不过，良子倒是有一把不小的力气。林曦黑瘦，脑子和身手都灵活，只好义无反顾的占用了“黑皮猴”的雅号。阿宸的祖父辈就搬来天和镇，后来阿宸的父亲娶了隔壁村的女子，据说阿宸出生时，村里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异常，但又说不出怪在哪。只有长年窝在村边小庙里的老疯子忽然清醒了三天，之后又疯疯癫癫的，大喊着要变天了。阿宸良子和黑皮三个人同龄，但是林胤偏爱阿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阿宸感觉亲切。

　　　　话说林胤提出了昨晚的事情，说着说着就来气了，再加上刚才竹鼠的小动作，更是让他冒火。想了想，林胤道：“我觉得，有必要给竹鼠一个惩罚，让他长点记性才行。你们说呢？”边上的小孩们互相看了看，都摇头说没啥意见。

　　　　看来竹鼠人缘有点惨！

　　　　阿宸想了想，道：“头，还是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竹鼠一听这话，正感激涕零呢，林胤笑了：“没事，只是轻微的惩罚，放心好了，嘿嘿”

　　　　竹鼠快哭了：“头，我阿宸，你看这哎呀哎呀我突然肚子有点不舒服”

　　　　林胤一挥手：“别装怂，来啊，大伙把竹鼠抬到沙地上，我要让他明白什么是君子坦蛋蛋，小人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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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二

　　　　第二章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二）

　　　　这群孩子巴不得天下大乱，立马笑嘻嘻的围上去，七手八脚的抬起竹鼠往沙滩奔去。

　　　　此时的天空中，云层愈发的厚重，似乎要变天了。

　　　　沙滩上，竹鼠被一众小孩按坐着，大腿还被分的开开的。虽然阳光已经被云层遮住了，但原先被暴晒的沙子还是烫的很，光着身子的竹鼠屁股被烫的杀猪般痛叫不已：“头，不行了，烫熟了烫熟了。。。。”

　　　　林胤嘿嘿笑道：“没事，烫不熟的！小岳，你去捡两个大点薄点的卵石来，快去快回，嘿嘿”他笑的阴险，西边远处那直插云霄的高峰之处，浓云更厚更黑，隐隐有闪电游动，但却没有雷声。谁也没有注意到，阿宸此时的眼神开始迷离甚至有些涣散，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走动之间，步履略显无力漂浮。

　　　　胖小孩小岳捡到卵石，兴冲冲的交到林胤手里，林胤吩咐其他伙伴把竹鼠抓牢了，然后正儿八经的说道：“阿宸说过：‘君子坦蛋蛋，小人藏。’我们是君子，要‘坦蛋蛋’，竹鼠你是小人，所以，竹鼠你要‘藏’。是吧阿宸？”

　　　　“嗯，私塾的先生有教过。”阿宸茫然间并未听清什么，只是下意识应了一声。一个屁孩纠正道：“头，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管他到底是什么，反正竹鼠要藏。”林胤摆手，硬邦邦的说道。

　　　　小屁孩们都忙着对付竹鼠，也没发现阿宸的异样。

　　　　林胤更是来劲，蹲下身子，在竹鼠胯下垫了快卵石，捏住他的小放在卵石上，迅速盖上另一个卵石。“啊，好烫啊”竹鼠大叫。那些卵石还是有些热度的，可怜竹鼠娇嫩的小被这么一“藏”，哪能不被烫的哇哇大叫？

　　　　“哈哈哈哈”旁边的孩子不由得开心大笑，林胤整人的法子未免太损人了。当然，他下手还是有分寸的，石头的热度不是很高，竹鼠顶多只是不舒服，叫的夸张而已，不会真的出事。

　　　　竹鼠叫的夸张，空中的云层更加的厚重，西边那高峰上的闪电窜的更急，依旧是有形无声。阿宸眼神变化也更加频繁，眼眸中光芒流转，时而如万物生灭，时而如混沌未开，又如季节更替，红尘轮回。细心看去的话，能看到他眼里有细微却明亮的各色光芒闪烁，吞吐不定，有如世间乱象。

　　　　此时的阿宸，双眉渐渐紧锁，脑子里纷乱不休，间或一片空白；又突然万种声响齐齐喧嚣而起，杂乱不堪的声音直欲炸裂了脑子。在肉眼看不到的乌云里，那座遥远高峰的闪电之上有一团斑斓的光色在纠缠幻灭，仿佛无休无止，一会又变成明暗亮色光团，忽而又一片混沌。沙滩上，茫然无意识的阿宸，目光已然朝着光团这个方向，似乎能够穿透厚厚的云层。空中的光团依然变幻，此时的阿宸眸子就如一面最真实的镜子反应着光团的变幻。

　　　　“哎呀哎呀”沙滩上竹鼠的声音还在高亢的叫唤着。这狡诈的家伙似乎也明白了，叫的越厉害越凄惨，林胤他们的气才能消除，并不是真的要把自己往死里整。

　　　　看看差不多了，林胤止住了小孩们的“藏”行为：“好了，先停下吧。把竹鼠抬到田里，给他上个‘泥猪’，这事就算完了吧。”

　　　　“好啊好啊，上泥猪咯”小孩们又是一阵欢呼雀跃。所谓“泥猪”，是平时特别是炎热的夏天，很多人家的猪都会偷偷跑到泥地里打滚，糊上一身黑乎乎的泥土，防止蚊虫叮咬。

　　　　小孩们抬着竹鼠，不顾他的奋力挣扎，笑哈哈的七手八脚的往他身上涂上黑乎乎的田土，只留下眼窝和鼻孔耳朵。

　　　　“轰隆隆”一个炸雷忽然响起，震住了这帮玩的正开心的屁孩。此时的空中，那团光芒，已然急剧的震动，然后很快坍缩之后，猛然炸开，似乎连这方天地都要震碎了，蓦然的，光团散成数十道光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四面八方弹射开去，瞬间就不见踪影。光芒消逝，那声炸雷，使得阿宸也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眸子中的光芒也逐渐消失，变得无比的清亮深远，胜过晴空夜晚的亿万星河，一点光芒瞬时闪现，继而消逝在眸底不见。阿宸整个人顿时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这个变化过程，那些玩闹中的小伙伴却是没人发觉。

　　　　可是在那些遥远不为人知的地方，那些被惊动的神秘身影都震惊不已。“这天地异动，绝非平常可比，看来真是要发生大事了”这些神秘人物都产生这种强烈的感觉

　　　　“哎呀，打雷了，赶紧回家吧，肯定得下大雨！”沙滩上屁孩们都纷纷叫嚷起来。

　　　　竹鼠一看要变天了，赶紧挣脱了身子迅速跑到河里清洗了身体。

　　　　“诶，你们快看，天梯峰好奇怪啊！”突然一个屁孩指着西边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叫道。这时的天梯峰，忽然变的朦胧而虚幻，继而渐渐透明，似乎要凭空消失，扭曲的影子如有了生命，不停的隐现，间或有九色光芒吞吐不定。一会之后，山峰的影子慢慢的稳定下来，重新恢复原来的模样。

　　　　见到这一奇景的孩子们都惊呆了，再看看越来越黑的天空，忽而都害怕起来，都手忙脚乱的捡起沙滩上的衣服，胡乱的边穿边往镇里跑。先前打赌请客的事情也顾不得了。

　　　　“哥哥，快点，要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家。”看着阿宸似乎还在发呆，小岳不由催促道。对于自己这个哥哥时不时的发呆，他显然也是习以为常了。

　　　　“哦，来了。”

　　　　小屁孩们急匆匆的往家里赶的时候，天空却又似乎开始放晴了，乌云慢慢散开去，重新显现出澄净瓦蓝的天空，那些散开的云朵若隐若现的呈现八角拱卫之势，似乎在朝中天朝拜，天梯峰之上的高空，有一道极不显眼的光芒，近乎透明又有各色光彩隐现，闪烁不定，介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

　　　　那些还在忙碌的农人猎户们，对着这从未见过的天空异象，嘟囔了一句“这鬼天气”就继续忙乎去了

　　　　这异常的天象，只有那些感悟天地大道的神秘存在，才有一丝的感觉和了悟

　　　　这群屁孩都急匆匆的往镇上赶，大伙相约着等天气好了再一起去玩耍，就各自回家去了。

　　　　阿宸带着弟弟小岳往家里赶去。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因为今天鬼节，人们都提早收工回家准备祭祖，俗称“请公婆”，这所谓的公婆当然是指过世的直系长辈。

　　　　不过，和往日不同的是，街上的生人似乎也多了些，看装扮举止，颇有不少富贵人家，更有一些人骑着镇子里极少见到的神骏坐骑，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天和镇逗留。

　　　　兄弟俩好奇的观望了一会，边赶紧朝家里跑去。

　　　　阿宸的家在靠近镇子边上的地方，刚转过村口的私塾不远，阿宸就看见迎面来了个先生打扮的中年人，这中年人身形高挑洒脱，一身朴素的青色长衫，腰间一枚玉佩随步履轻摇，满头长发简单的束起，行走间单手负起，面容和煦，意态潇洒飘逸，从容自然，那份风度气质，无人可比。阿宸见了这中年人，赶忙停下脚步，对着中年人行礼：“丁先生好！”

　　　　丁先生满月般的脸上浮起笑容，对这个聪颖知礼的学生很是疼爱：“呵呵，小宸，又跑去哪儿玩野了？我放了你们一天的假，是让你们在家里帮忙过节，你倒好，带着弟弟又满世界撒野去了？”

　　　　被丁先生这么打趣的说教，阿宸局促了一下，转了转眼珠，应道：“先生，我只是去外面游玩了一会，这就回家帮忙去呢！先生您不是常说随性自然吗，玩是孩子的天性嘛！”

　　　　丁先生一愣，笑骂道：“好你个小滑头，居然开始洗脱自己了。。。。”

　　　　“先生，您买这些东西，也是晚上用的吧？”阿宸看着先生一手提着香烛黄纸，立马赶紧转移话题：“先生，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这就带弟弟回家帮忙去了！”

　　　　“呃，好，你们回去吧！”丁先生没想到一贯表现得乖孩子的阿宸此时竟然有些跳脱了，看着飞快逃去的哥俩，脑子一时没转过弯：“这孩子似乎有些变了！”自语了一句，丁先生也自顾回私塾去了。

　　　　阿宸的家在河边，单门独院，数间矮房一字排开，青瓦土墙，土房外围了一圈篱笆圈出个院子，院子里几只鸡鸭正悠闲的找食，这农院和镇上普通的庄户人家没啥区别。远远的看着自家屋顶烟囱冒的白烟，阿宸超小岳喊了一句：“小弟快点，家里有人，回去慢了，爹和娘又要啰嗦了！”

　　　　“哦。”小岳胖嘟嘟的身子赶紧又加快了速度。

　　　　哥俩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阿宸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岳就猫着身子躲到墙根下不动，阿宸悄悄摸到厨房窗户下，探头探脑往里偷偷瞅了瞅，转过头朝小岳小声道：“没事，爹不在家，家里就娘一个人。”哥俩就放心大摇大摆的朝屋里走去。

　　　　估摸着这兄弟俩是怕爹的主。

　　　　“娘，我们回来了。”阿宸朝屋里喊道，正在灶台边忙碌那个女子转过身来看看这哥俩，皱了皱眉：“你俩猴精，又跑哪去野了？”女子年近三十，身材苗条挺拔，容貌清秀，衣着朴素，长年的劳作使得脸上有了风霜气息。眉眼间，和阿宸有六七分相似。

　　　　“嗯，我带弟弟去找朋友玩，现在回来帮忙做事呢！”

　　　　“早就该回来帮忙了，成天就知道玩。”女子虽然责怪，却没有生气。自己的两个孩子聪明活泼，健康好动，没什么要苛求的，再说了，私塾的丁先生见到自己常夸阿宸聪颖好学，给自己长脸，欢喜还来不及呢，哪舍得打骂。只是，孩子他爹就没有这种想法了，唉

　　　　“哦，娘，这个菜还没洗吧，小岳，你把菜拎到院子里，我去打水”阿宸哥俩眼见娘没怎么责怪自己，赶紧自觉地的开始干活，好将功赎罪！

　　　　临近傍晚，请公婆用的祭品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晚饭也做好了。这时候，院子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工具落地的声响。

　　　　“是你们的爹回来了吧，出去看看。”女子吩咐阿宸。

　　　　阿宸心里一紧，应了一声，出去了。

　　　　院子里正站着个瘦高的身影，正默默的扫视着院子，看着周围一些很久没有使用的练武器材，男人呆立无语，深沉的叹了口气。

　　　　“爹，你回来了。”阿宸看着眼前的男人，怯生生的招呼了一句。

　　　　父亲每次看到自己和弟弟想玩那些石锁，石球，木桩的时候，父亲总是高声呵斥，不许他们碰那些东西，想来是父亲很在意那些东西吧？

　　　　男人转过脸，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自己父亲那黑瘦的脸盘，阿宸心底又是一阵紧抽，他还小，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经常醉酒后打骂母亲和自己兄弟二人，每次听着母亲在父亲毒打下的惨叫，他都恐惧和愤怒不已，但是，一个弱小的孩子又能做什么？甚至自己和弟弟都未能幸免，逃脱不了父亲的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