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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缠宠-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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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说的是这一茬啊……虞婴感受到四周那浓厚的腥臭空气扑鼻,到底是影响了人的心情,便一掸袖袍,手如猝电伸他腹肋骨寸处,于后背肩胛一寸,脊椎上一指宽处指按。
怒一震,脸色改了改,努力维持常色,看着她深深地,哑着声音低沉问道:“我好像嗅不到味道了。”
不是问你做了什么,亦不是问你为何要这么做,而是直接阐述他得到的结论。
这是信任亦或是放纵呢?亦或两者皆有吧。
“嗯,与其憋着不呼吸,还不如嗅不到。”虞婴收声,照模在自己身上施按了一遍。
果然闻不到怒的心情恢复了许多,他勾了勾唇,抱臂偏头,用手肘处顶了顶虞婴,挤眉弄眼道:“你倒是对我越来越关心了,想当初……”
“脚不痛了?”
怒被她打断呃了一声,却眼眸一转,濯濯生璨,似明月映辉:“痛啊,可看着你就不痛了,也不知道你给我下了什么**药,我——”
虞婴再次打断:“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吧?虚假的话说久了,连自己都辨不清真假了,所以,谨言慎行。”。
或许心境不同了,亦或者是这一番与她相伴相随的境遇令怒对自己多了之前未有的信心,他此刻倒是不气亦不愿再沉默了,他伸手按了按心口,虽依旧带着那春阑水泽轻浮之色,但那双眼睛却是灼灼专注:“我摸了心口的,它告诉我,我说的全是发自肺腑,虽习惯了随便,但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与别人说是随口习惯,但对你,我自问已经用尽了认真。”
虞婴窒了一下,却没有回应,因为她似感应到什么了。
“哪里来的那个黄毛小家伙,谈情说爱竟都跑到老妪面前来如此放肆?”
此时,伴随着一声苍老暗哑的声音遏厉响起,在六芒星的深锅后咻地跳出一道身影。
怒下意识挡于虞婴面前,凝眸聚冷,懒懒瞥眸扫去。
那是一名苍老的老妪,她手里拿着一根鬼王杖,一头稀疏的灰白头发披于肩身,头戴一顶鹿头冠,一身线织编成的外衫,颈间挂了一圈狼牙饰物,内底是祭橘红幡衣,袖袍则是深紫色。
“桀桀桀桀……看着倒是嫩生,就是瘦了点,炼不出多少油啊……”
那枯哑似干涸河床的声音,拖长时,石砾摩擦出刺耳,简直不堪入耳。
老妪看似比刚才那割肉的老汉年岁更大一些,她整个身躯几乎都萎缩得就像是一个侏儒一样,既矮小缓慢,且动作迟缓。
“鹿巫?”虞婴瞥了一眼那老汉,再落于这老妪身上,便有了确定。
“哦,竟知道老妪……”她抬起一双浑浊的泛青的眼瞳,眼皮耷拉,巍巍颤颤地笑着:“小乖娃娃,你叫什么,怎么知道老妪的名字?”
她用着怪异的音调笑问,可这一笑半点没觉得和蔼,反而有一种巫婆诱乖小孩进鬼屋的阴恻恻之感。
“羊巫告诉我的。”并不需要答的,可虞婴却答了。
“羊巫?”老妪笑意顿了一下,她拖拽着长杖,似已不堪其重,她在高台基上左右来回踱步,那浑浊的眼神却一直似湿凉的蛇信舐舔地虞婴与怒两人身上打量。
“她死了。”她瞳仁似烟火一炸,晶亮了一瞬间,说的是陈述句。
“嗯,死了。”
虞婴看着她变了脸色,方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下一秒,却语气徒然有些阴阳怪气起来:“所以,接下来就该轮到你死了?”
老妪在知道羊巫死时,虽惊讶却并不悲伤或生气,想必两人虽然认识,但关系并不好或者是有间隙,而她也似根本没在意虞婴的话,她步履摇摇晃晃地拄着杖,那张皱巴巴的菊花脸布满狐疑,颇为好奇地注视他们两人:“老妪虽老眼晕花,但也看得出来你等……怕不是康城的人吧,怎么管起我等这闲事了?”
说起来,其实此事怒亦感到疑惑,至少在他眼中,虞婴并非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她就像一道疏冷狂风,想抓住它先得承受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心理准备,它亦不为任何人停留——但此次相遇,她倒是有些改变了,这种改变他虽描述不出来,但却是真实感受到的。
“因为老乞丐……是我的义父。”虞婴依旧很正常地回答她的话,就像一个长辈问话,一个晚辈便答。
但怒却对此不以为然,每当虞婴越是表现得正常,便越是不正常。
老妪闻言脸色倏地一变,刚才那阵漫不经心的傲慢姿态一变,眸光当即就像暗夜蛰伏蠢蠢欲动的毒狼一样滴溜溜地飞速转动眼珠,那转动间崩裂而出光芒似比那炙热的熔岩更烈,她咧开一嘴黑黄的牙齿,桀桀大笑狂哑道:“嘿嘿,老乞丐,老乞丐,哈。。。
。。。
………………………………
第七十四章 两者相斗终有伤
老妪鹿巫桀桀桀怪笑着,鹿冠覆荫下大片阴影,唯观其鹰鼻,鹞目,那苍白的脸色,青筋似乎是无数条虫在脸上爬动,她声音嘶哑低颤道:“哦呵呵~现在的小娃娃当真是一点也不尊老了啊,果然是这片卑劣的肮脏土地养出来的低贱种……活着倒浪费了这大好河山物资,死了倒是可以替老妪贡献贡献,这倒也不算在这世上枉走一遭啊……”
“能将如此无耻言论讲得如此高尚,殷圣的人种倒真是出乎意料地高贵了。m”虞婴面色如常,语调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唯黑眸流溢出一丝嘲弄,她目光似鉴印一样落于她面目游巡,幽深枯井不波,接上话后亦半点不与她客套道:“我观你印堂发黑,乃是大凶之兆,怕今日是难逃一死了。”
一听到“死”字,就像是刺中老妪某一根敏感神经,她一双向内凹进的眼圆瞪着,煞白的脸颊扭曲着厉喝一声:“黄毛小儿,休得胡言!”
说着,她猛然抬起了那张老脸,此时他们才得以清楚明白地看仔细她的脸。
她的皮肤像放多盐的泡菜一样皱巴巴的,满脸都是老年斑,眼窝深陷,仿佛被人用散弹枪给爆了两个洞,一个鹰勾鼻都快把整张脸给盖住了,下面是又黑又参差不齐的牙齿,在她的狠笑中若隐若现。
“啧啧啧,这长得真是有够寒碜的,好在不是晚上,惨些被吓死。”怒似受惊似地眨呼几下眼睛,贴近了虞婴臂间,拍抚了抚胸口,轻吁了一口气。
虞婴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要说这不管八十还是十八的姑娘都听不得别人说她丑,这一听哪管之前虞婴的那番“无稽”诅咒,当即爆表的仇恨值全拉到怒的身上去了。
她伸出一双骨瘦如柴的手,从厚重垂直的袍间伸出,那手上已经皮包骨头了,与脸上高高的颧骨相衬相映,那指壳上上面原本只有莫约寸长的黑甲倏地涨起成弯弯的爪。
“小,老妪得想想是将你生片了还是油炸了,桀桀桀……”她眸光聚芒成针,全扎于怒周身。
“何必这么纠结呢,反正想了也只是空想。”怒嬉皮笑脸,整了整衣襟,眸弯虽然,但眸光深深重重,似踏碎星辰的阴翳雾霾,一察便令人生寒。
“尔等小辈!”鹿巫重重一跺木杖,突地尖鸣一声:“洪兽,洪兽,洪兽啊啊啊啊——出来,出来,出来,出来了啊啊啊——”老妪似癫狂了似地,柱着杖满似发羊癫疯似地又叫又跳,那嘶哑难听的声音似召魂,似喊丧般,拖长而尖锐高亢。
洪兽?那是什么东西?怒忽然爆出一轮气波,濯濯光华大盛,暴虐不定,如瘴气盘踞不去,腐蚀四象五行。
虞婴一抓制住了怒:“若她是巫者,周身必定设了危险的禁止,贸然上去不妥。”
怒顺势回头,双瞳隐隐泛红,无风却凛凛发丝飞舞,那一第横亘眉下的疤痕覆上一层紫幽之色,他定了定神,倒是懂得不耻下问:“看你言之凿凿,你难道知道她在做什么?”
对于南疆巫师之类的事情,甚至于虞婴方才所提之尸油是何物,他都所知甚少,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他生平第一次遇见,好奇有之,谨慎有之。
虞婴不清楚此界面的巫者与她所认知的“巫者”究竟有没有区别,但既然有巫者存在,便有据可推:“应该是在召唤,一般巫者一般可分小巫,大巫与巫祖,这类都是具有恐怖攻击杀伤性,且能够驯兽通灵,而另外有一种祭祀巫师则是用于族落或大家族的祭祀祈福……”
虞婴话还未说完,便只见从老妪身后那火光融融,热气沸涌的熔岩后头,竟冲出一头模样似狮似虎似犀牛的巨大怪兽跃于高台基上昂然而立,它周体通红,似犀似兕,头顶上一支弯月般的褐色大角傲然喷气,那一双蓝幽幽的双目在火光的照耀下,凶光闪烁。
此怪兽一出,便仰颈怒吼,白牙森然,神威凛凛,大有君临天下,惟我独尊之势。
正当虞婴敛尽心神,心中窦疑此怪兽是何物时,却听耳畔响起一声讶异的声音。
“赤炎金猊兽!”
什么?
在虞婴有限的动物常识看来,此怪兽就是一头变异了犀牛与狮两者或更多者的的后代:“你认得?”
刚才不是才知道人家的行当,这一眨眼便精进得知道人家的召唤兽了?
“我在某异闻志籍内看过一眼,以来只当作是以讹传讹的杜撰,却不想这世上当真有此等奇珍异兽。”怒啧啧称奇道。
“看你如此感叹,看来此兽并非简单一物吧。”虞婴目光直视那双幽蓝暴戾的兽瞳,若有所思。
“自是,不过越不简单便能砍杀得越痛快,岂不快哉?”好斗嗜战,这便是隐藏在怒风流韵雅,不羁轻浮背后的本性。
“那么那头怪兽便交于你,我去会会那个老巫婆。”虞婴拂了拂袖摆,当即一股沉稳苍茫,衣摆似盈着雪山清风,宛如素黑苍石撞落入星河苍穹之间,那般浩瀚泛起波涛涟漪。
怒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比与那种斗智斗法的战斗,他更喜欢直接淋漓尽致的酣杀痛快,他压抑久,亦正好顺便发泄一下那积憋了许久的奔腾炙热杀意。
如此简单明了的分工,落在老妪鹿巫耳中便是十足的轻蔑与放肆。
老妪鹿巫走至赤炎金猊兽身旁,她那原本就瘦小矮萎的身材此刻更显渺小,她那苍老干枯的手掌轻抚它腿上鬃毛,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瞳孔中似乎藏着一把刀,缩瘪干裂的嘴笑起来苍白诡异:“嗤嗤嗤嗤~洪兽啊洪兽,虽然让你对付这愚昧的人类会污了你的嘴,可到底能够果腹……可仔细点别嚼得碎了,咱们好歹也给他们留点念想,别在世上白活一场,落到最后却什么都不剩,那该有多凄凉悲哀啊……”
凸凸!
“别废话了,上!”
虞婴二话不说,与怒两人化作两道黑芒流光,跃起间四周真气如狂风呼啸刮过,直摇得天翻地覆。
老妪只觉四周热浪空气犹如被带着暗沉无边的杀气疯涌围剿而来,脸色微微泛白,后牙槽磕了磕。
想不到这两人竟生如此厉害,光凭洪兽怕是不好对付,于是她扭过头,对着那厢一直沉默像是木偶机械重复刮骨剔肉的老汉厉声道:“叟老头,去抓住那小女娃!”她又顿了顿,谨慎地加了一句:“除了别伤其性命,别的缺失一概不论。”
那叟老头听了老妪的声音动作徒然一僵,却未动,直接老妪拿着鬼木杖于地面使劲跺跺,那杖中那块紫幽青晶晃动几下冶晔光芒,他方蓦地抬头,手下滴血的剔骨刀一收,便朝着虞婴与怒所在方向干涸泛青的嘴唇一张,如一柄圆口枪炮,当即一声尖锐刺耳,似婴啼似金属刮石般,穿石破金,响彻云霄,震耳发聩。
“啊——”
怒周身罡气护体,他一抽帝殒凭空红猩光芒如一道弦月划破音波攻范围,而虞婴蹙紧眉头,动作滞了滞,看向那老。。。
头时眸中露出了然——原来之前那音波功是这叟老头发出的,难怪,她之前观察之下就觉着这老妪不像有如此深厚内力之人。
想不到这闷吭不响,安静如一抹空气如一截影的老汉,却是这鹿巫老妪的一柄大杀器,一声令下,只等将敌人挫骨扬灰。
“不需管我,你的对手是那头洪兽。”
虞婴自是不需怒担忧,而怒亦对她亦是有信心,大约打量那老汉一眼,便道:“若我宰了那头兽后你仍旧搞不定他,可就不能怪我虎口夺食了。”
他笑意盈盈,但语气却是十足地认真。
“你放心,我定比你更快。”
虞婴不淡不咸地回了一句,便摇曳衣摆飞鹞而上,她寒凝目光从老汉那张饱尽风霜风干的脸滑至他那两双骨骼突凸的手掌,想来对付他不仅要尽量避免被他的音波功震伤肺腑,还得提防他那一手剔骨刀法。
这叟老头身躯似张不开的弓一样,佝偻着背脊就朝她冲射而来,虞婴眸光流转一瞬,稍退一步,他却锲而不舍继续贴近,她猜测若非是他习惯近战,便是另有目的。
大抵试探了一下,虞婴亦不藏着掖着,同时闪出腕中的白芒霹雳一般疾飞向对方所在的位置,她一边提防着他的音波功,一边挥舞着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他的面前,她动作迅猛而刁钻,一般人防不胜防,但这老者亦深谙暗杀格斗之技,倒是在其中游刃有余,且他的速亦快得不可思议。
“啊——”
就在虞婴准备下一波攻击时,老叟朝着她发出一声可怕的爆鸣,如同地震一般,虞婴在他即将张嘴那一刹那,瞬间拔出刀向老叟狠狠的划去一击,而老叟双手交叉在间不容发的的瞬间挡住了袭来的手术刀。
虞婴则趁此空隙偏离了原位置,而音波串串扩散而出时像是狂风席卷一样,四周的所有物体一瞬间呈圆环状一样被辗碎湮飞。
“这音波功竟不需调动真气便可发?!”虞婴心中暗怔,她斜睨老叟,经不住一番推测,刚才她刻意压制令老叟腾不出真气发动音波功,但谁想他能一边近攻一边随时音波,当真是一名天赋异禀之人!
看来当凭前世的能力是无法取胜于他了,于是虞婴一转手臂,那柄薄刃掌寸的手术刀便竟她的指间飞速旋转起来,眨眼间便消失于指间,再瞬间她指间已挟了十数柄手术刀,她面无表情,将刀只咻咻咻地飞掷于老叟周身。
老叟躲闪间倒无法靠近虞婴,等虞婴手中飞刀掷尽时,他高跃而起,像是攀藤跳砸而来的猿猴,虞婴微抬起眼眸,不约而同地扬袍跃起,在一片尘挨飞烟之间跳跃,两人的汹涌撞击的气流都已经到了崩溃的限。
那快得只能靠耳朵去窥探听见的战斗,很快地耗尽了他们那如闪电般的速,最终,其中一人突的于空中一震,然后似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跪倒在地,他唇角涌出鲜血蜿蜒,而另一人则依旧如负青山苍茫浩瀚八荒四海,岿然屹立而站,用一种震愕复杂而冷漠交织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你——是腾蛇一族的人?”
刚才激烈碰撞那一瞬间,他气血翻腾光涌间,虞婴便感受到那来自于血脉的冲击,虽然它较之老乞丐稍淡,却比舞乐给她的感觉更甚。
别的能作假,但血脉相承一事却无法作假,此老叟必定乃腾蛇血脉之人无疑。
可既然腾蛇族人,为何偏生做了这灭族毁家之人的鹰犬?虞婴眸光沉沉,眸色此刻黑到致时,越显阴鸷可怖。
老叟披着的那件松垮黑袍多处破损,如破布巾一样挂在身上,他不知为何突然身体如重沉重,举步为艰,就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他偏了偏头,嘴里冒出咕噜咕噜一阵怪异声响之后,便也不顾那只受伤垂甩的手臂,继续向虞婴继续攻击。
可虞婴左手于空气中无形一握,他便像失了全部力量,踉跄扑倒于地,溅起了一地的灰,于是,她这才抽出时间仔细打量他。
他摔倒时,就如一具木头无痛无惊无感,且两眼无神,瞳仁无半分灵动神采,完全就像虞婴前世所见一名丧失了一切生命意义,垂死等待生命终结的植物人一般心神枯槁。
但他并非植物人,如此特征模样,分明是被人夺了神取了魄,此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苟活于世。
虞婴眸光深深收缩几瞬,几欲狰狞。
殷圣——!殷圣!殷圣!
他等竟欺腾蛇一族如此之甚!
杀之,折辱之,玩弄之!
人常道是蝼蚁尚且苟且偷生,可如常这般活着,怕是连一只蝼蚁亦不如罢!
那厢唯忧被虞婴他们这种恐怖战斗力波及的老妪鹿巫站于六芒星锅顶之后,看他们越打越远,她眼神浑浊昏暗,借着光线嘘眼亦瞧不仔细远处战斗情绪,可她眼力甚佳,渐渐感觉情况不动,便下了高台,朝他们这方蹒跚急步赶来。
——
“你这算是活着吗?”虞婴语气沉重地问道。
老叟身上被无形的线强捆绑着,亦是她的玄气,主控其命脉气运,不仅如此,虞婴在他四周利用手术刀简易摆了一方困龙缚绑阵,这就是他会越来越泛力的原因。
他抬眼看着虞婴,那一双皱皮耷拉的细长眼睛,疲惫而缓慢地抬起,眼中只有麻木的空洞,一片荒芜无神,他挣扎着欲起身,却如翻不了身的乌龟,只懂得重复着一个重动扑腾。
如此这般,他哪里还算得上是一个人,他失去了神智,心是死了,但身体依旧也要被这殷圣的人如此利用殆尽,为他们做了十年这些助纣为虐之恶事。
若他醒着,当作何感想,若他继续这般活着,那么他犹存的灵魂在一旁看着自己为虎作伥,亦只怕会恨不得从此灰飞湮灭……
“痛苦吗?这种身不由已?”
老叟闻言,那麻木的眼神内竟出现过一瞬间的激烈颤抖,但很快便趋于一片空洞,灰芒芒,可惜他的身体根本已经自我不受控制,很快便趋于一片空洞的灰茫茫,他看着虞婴,久久不移,竟从那双失了神,丢了魂的眼瞳中流出两行清泪。
那泪就像石塑的雕像眼中流出的血,怕若非是痛彻心扉,痛不欲生,如何会有此一幕?
虞婴嘴角倏地抿紧,脸色几番幻变,最终似金钢菩萨,似不忍亦似忍耐满身杀孽,睫毛轻颤如鹤翎敛覆,淡浅色唇瓣阖动,声似星观之力,万象丛生般玄意轻念道:“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
佛家的大悲咒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凝凝脉脉,普渡浮幻行云无穷天地于头顶响起,如摒除了猖邪魔气,吟唱轻念之间如缕缕清风拂过身侧,那腐腥气味丝丝缕缕散去,似连同周遭气息都平稳安祥起来。
然而老叟仅神色平静下来一瞬间,便再次暴躁挣扎,无论如何安抚都无计于事。
虞婴收声,睁开了眼睛,那垂落。。。
。。。
………………………………
第七十五章 杀兽行不行呢?
“终究是迟了……”
何谓迟,一迟他泥足深陷深,即使强行拔出亦难重新做人,二迟他神魂竭衰,即使慢煴细养,亦难恢复其原本神智,迟……他已丧了想活之心,存了必死之念……
——神仙亦难救难死之人,更何况是她区区一凡人俗。
老叟木然着神情,上下嘴磕咔咔僵硬一张,当即一声风声鹤唳,飞沙走砾的音波再摧枯拉朽而去。
“啊——”
之前倒是有些不明所以,如今虞婴却了然其究竟——此音波功恐怕是老叟成年血脉苏醒所得来的腾蛇族能力吧。
连她都难直面相迎,可想而知其威力何其庞大强悍!
她负手跨步而前,如残影轻掠,几瞬间便已抵于他跟前,她深邃幽黑的眼瞳至高而下,俯视他面目,那双代表腾蛇皇族的黄金瞳熠熠威仪生浩瀚九洲,帝临天下,她启唇似悠远长叹:“被迫被逼至此,我知你无奈之痛,亦知你不甘之忿,吾已代表腾蛇一族的族人原谅你如今所犯下的一切罪责,你且……安息吧。”
老叟在虞婴的黄金瞳注视下,空洞的眼瞳内似有什么突地炸裂开来,他全身不受控制地激烈颤抖抽搐,嘴嚅着啊啊呜呜喔喔的叫声,那断不继续的声音像呜咽的风声,那苍老枯木的面庞竟似哭似笑似痛似怨便扭曲纠结成狰狞样,而在听到虞婴所说的那一句时,才似解脱一般,面目抽动平息,缓缓闭上眼睛就此倒下了。
死后,他面目神色安祥如睡。
就在斑驳地宫嶙峋竖石间,相隔久远的上古雕像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地板亦被刚才的激越相斗导致残缺不全,石柱两倾斜,空中漂浮弥漫灰尘。
老妪鹿巫喘着粗气,提拎着厚繁衣摆赶至来此时,则整个人在呆傻了。
她看到两人,一高一人,一立一躺,一生……一死?!
不——不可能!他怎么会输?!
“啊啊啊啊——叟老头——”
她全身似过电一般抖唆得厉害,似跑似撞地冲了过来,鬼王杖哐当一声跌倒在地,她扑上前抱起他双肩,鹞目睁眦,布满红血丝,粗嘎嘶哑的声音疯狂地大叫:“啊啊啊啊——不准死!老妪不准你死,不准你死!起来,给我起来!我好不容易才令你与我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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