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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关雎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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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第二天,又下雨了。我打着伞去食堂吃饭。这时我看见孟蘩低着头在雨中疾走。我从后面赶上她,把伞伸到她的头顶上。她回头看见是我,顿时噘起嘴要走开,我伸出左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扯回伞下。她挣扎了两下,然后把头撇到一边不理我。

我心里有底了。一般她这个样子的时候,就是在等着我和她说几句温柔的话,然后她就会和我言归于好。

于是我轻轻拂去她头发上的水珠,柔声说:“怎么不带伞?淋了雨会着凉的。”

她把我的手推开:“我着不着凉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着凉我会心疼的。”

“呸!你还知道心疼?你这没有良心的东西!”

“我怎么没良心了?”

“这么多天,你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你也没找我啊。”

孟蘩哼了一声,扭头就又冲到伞外面去了。我连忙追上去重新用伞把她遮住。

“别走别走,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行!”

“那怎么才行呢?”

“怎么也不行!”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蘩宝,我们别再闹了。我们以后永远也不要再吵架了。”

她低下头,眼里渐渐盈满了泪水,幽幽地说:“你一点也不爱我……”

我于是只得又使尽浑身解数,花言巧语了一番,终于逗得孟蘩破涕为笑。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找到了我们刚好上的时候的美妙感觉。

但是事情绝非这么简单。我们虽然表面上又和好了,但是心里却多了许多疙瘩。我不敢和她再提王惠梁,她也不主动提。我们在一起聊天时,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大家都小心翼翼地躲避开一些东西,不去触碰它们。我觉得,要恢复到从前那样亲密无间的关系,还需要很长时间的努力。而且王惠梁这个几乎看不见的敌人,一定还会继续进行破坏活动。对此我更应该多付出十倍的小心。

色人居的众兄弟穷疯了,吵着要想个办法赚钱。尤其是陈奇伟,在和李萌谈上恋爱之后大感经济紧张。金子光到处泡女生,虽然并没有成功一个,钱却花得不少。大家在卧谈会上讨论了很久,最后金子光的意见最被看好。金子光说他有个同学,在莲城大学读书,他们几个同学在自己的宿舍里面开了个炒菜铺子,方法简单易行,完全可以照搬。

老大、老二、金子光、陈奇伟几个家伙一拍即合。大家凑了几百块钱,买了煤气罐、煤气炉、菜刀、案板、锅子、勺子和各种调味品,就开始干了起来。每天早上5点多,他们就爬起来,跑到早市上去买菜,中午和下午下了课之后,马上回宿舍,把藏在床底下的炊具搬出来,热火朝天地开始干活。金子光做得一手好菜,担任大厨。陈奇伟和老大、老二给他打下手,管洗菜切菜。

我和王骚都没有入股。我是因为有家教撑着,经济上还勉强过得去,不想再多浪费时间和精力。王骚则认为诗人都是贫困的。诗人应该是孤独的朝圣者,为自己的灵魂而不是为钱活着。诗人要用他的诗歌和思想来拯救茫茫苍生,为此他必须牺牲自己,不让自己的灵魂被那些形而下的杂念所搅乱。

色人居快餐馆刚刚开业的时候,生意比较惨淡,但是一周以后,整个楼道里的男生打牙祭就都来这里了。这里的菜价格不比食堂贵,但是货真价实,味道更是食堂的猪饲料所远远不及的。

因为这种商业行为是不被校规所允许的,所以这一切都是在完全不声张的情况下暗暗地进行的。所有的食客们都严守秘密,即使是那些负有监视同学动向之责的学生干部和学生密探们,也都没有向校方举报,因为他们也都喜欢吃金子光做的菜。金子光确实是个人才,以前我们完全不知道他还有这方面的才能,连孟蘩也夸他炒的菜好吃。

陆小林听我说了这个消息,一天中午也兴冲冲地在食堂打了四两饭,来色人居排队炒菜。他把饭盆在桌子上排好队之后,就把我拉到一边:“嘿,告诉你一个最新消息:裘友声在追杨雪萍!”

“知道了,”我不耐烦地说,“我已经看见了。”

“哎?”陆小林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杨雪萍和别人好,你好像很不爽也!”

“别扯了!”我打断他说,“你怎么知道他们好上了的?”

“还没好上,你别紧张。其实以前裘友声在我们刚入学的时候就追过杨雪萍,但是很快就被枪毙了。”

“什么时候啊?”

“大概也就是军训结束不久吧。我不和你说过吗?杨雪萍臭美得很,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老是枪毙别人。一年来已经杀人无数了。女魔头啊。”

“呵呵。”

“但是没办法,谁要人家是美女呢?人家有这个资本,即使是尸积如山,大家还是乐此不疲地去送死。”

“那裘友声怎么又开始追杨雪萍了?”

“可能是不甘心吧,所以又卷土重来。我觉得其实裘友声长得挺不错的,和杨雪萍还挺配,就是人不够有男人味。”

“他是唱男高音的,还没有男人味?”

“我是指他的性格和行为方式,不是特别果决的那种,有点拖拖拉拉的。就像我以前一样。”

“你以前拖拖拉拉的吗?”

“你忘了?”陆小林笑着说,“我们两个是同时认识孟蘩的,也同时喜欢上了她。我就是因为不自信,拖拖拉拉地不敢行动,结果才被你占了先机。”

“不是吧?”我说,“孟蘩说是因为男生里面就我一个人不理她,她才会特别注意我的。”

“那是一方面,你动手果断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我暗自叹气,是啊,我那个时候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孟蘩那么大一个美女,我说抱就抱了,说吻就吻了,现在想来,真是颇足自豪。可是最近好像反而勇气下降,上次居然痛失良机,把孟蘩白白放走了。

这时陆小林的菜炒好了,他端着盆子,一边美滋滋地吃着,一边赞不绝口。

119

校学生会文艺部长来找我和孟蘩,说许多同学都很喜欢我们的《关关雎鸠》,希望在国庆晚会上我俩能够再把这首歌唱一次。我们同意了。

同意归同意,可是准备起来,我们却不再有从前那样的激情,因为我们之间还是出问题了。

孟蘩对和我一起自习不再像原来那么热衷,好几次借故不来。我一个人坐在化学系的教室里,心中萧条冷落。孟蘩的心已经慢慢地不在我的身上了,这是所有的甜言蜜语都遮挡不住的一个事实。我开始认真地考虑我和她的未来。过去我对我们之间坚如磐石的感情的那种无穷的信心,现在已经如海涛中的小木船,随时处于解体的边缘。

我尽了一切可能的努力来挽回孟蘩的心。对她更加温柔体贴,照顾备至。但是余翔所一再强调的终极杀着我始终没有运用。一是因为开学了,宿舍里面人多眼杂,不再有合适的行动场所;二是因为就目前我和孟蘩这个貌合神离的样子,也没法做那种事情,除非我搞强奸,而这在我看来简直荒谬到了极点。我一直希望能够有机会和孟蘩好好再长谈一次,彼此之间把心里的想法都坦诚地说出来。就像我们以前那样,什么话都可以说,好好地交换思想,一起解决问题。这样不死不活地拖下去,感觉太别扭了。

然后就发生了一件颇有戏剧性的事情,我发现孟蘩有了一个BP机。有一天我们在化学系自习的时候,那个玩意儿“嘟嘟嘟”地响了起来,引起了教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她看了我一眼,就说:“我去回个电话。”然后就攥着那东西跑出去了。

我又一次大为震惊,但是等孟蘩跑出去后,我居然很快冷静了下来。这件事情毫无悬念,就像是秃子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傻子也知道她那个BP机是怎么来的,又是谁在呼她。在当时这玩意儿可还是个顶新鲜的东西,一般的学生谁用得起?

所以我决定什么也不说,不再像以前那样紧紧追问。我就想看看,看孟蘩自己怎么对待这件事情。她是不是会主动和我解释。如果解释,又会怎样解释。她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可以直接体现出她心里对我的态度。

孟蘩回完电话回来,在我身边坐下。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脸色微红。我继续看着她,她只得说:“我妈妈给我买了一个呼机,这样她找我就方便了。”

“哦。”我心想,说谎的女人。你的脸色把一切都暴露了。但是我也并没有戳穿她。我的心里一阵绞痛,脑袋里嗡嗡作响,右手拿钢笔都拿不稳,写出来的字都歪歪扭扭的。

这天晚上后来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回宿舍的路上我们也都保持沉默。我心里愤恨而又痛苦,甚至连吻她的兴趣都没有了。

后来孟蘩很注意地把BP机调成了振动,但是她跑出去回机的时候,我还是都注意到了。每次她打完电话回来,神情都有些异样,眼中幸福的光芒还没有完全退去。这种光芒我是很熟悉的,曾经是那么的熟悉。

我感到我们之间摊牌的最后时间快要到了。在经过了几个不眠之夜,经过了一番焦虑创痛的折磨之后,我反而开始平静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不是吗?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爱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两根铁轨,永远保持一致的方向,中间用密集的枕木紧紧连接。如果任何一方变了心,就如其中一根铁轨擅自改变了方向,爱情的豪华火车的轰然崩溃,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即便如此,我仍然不愿意无所作为地坐以待毙。从前孟蘩常常说想去南岳衡山旅游。半年以来,我一直在暗暗地为带她去衡山旅游而攒钱。现在钱攒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去旅游一趟,也许可以找到机会和她深入地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到了9月23日,我告诉孟蘩,我已经攒到了足够的钱,希望她能够和我去衡山度国庆。

但是孟蘩想了想,居然摇头说:“我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度国庆的,没法陪你玩了。对不起。”

“对不起!”这是孟蘩第一次和我用这个词。她从来不认错,此时用这个词也不是为了认什么错,而只是明白地表达出了我们之间的心理距离已经是如此的疏远了。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说,“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你当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孟蘩低下头,搜寻着词句,“我真的也很想去衡山的……早就想去了……”

“但是你现在有更好的去处了,所以就决定放弃去衡山了,对不对?”我冷冷地说。

“也不是吧。”她简单地回答,不敢看我,也不愿意再多说。

我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挑破事情的时间到了。不用再等了,就今天吧。

“你是要和送你BP机的那个人一起过国庆吧?”

“不是……”孟蘩的脸又是一红,抬头看了我一眼,连忙又低下头去。

“行了!”我说,“孟蘩,我现在只想请你对我说几句老实话。我不想强求你做什么事情,我也无法强求你。但是我请你看在我们一年的情分上,对我说几句老实话。”

孟蘩的头低得更加厉害,神色十分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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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剧痛,用力调匀呼吸,沉声道:“BP机是谁送给你的?”

“是……是我妈妈。”

“看着我!抬起头来!”我喝道,“孟蘩!你当我是白痴吗?”

她抬起头来,满脸泪水:“你有什么权力审问我?”

“我没有权力审问你。我就只想要你摸一摸你自己的良心!让你的良心去审问你吧!你对得起我吗?”

“呜呜……”她哭出声来,“你既然在心里已经认准了,又何必再问我?”

“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否则我死不瞑目。是不是王惠梁?”

她抹了抹眼泪,咬牙说:“是!”

“你是不是要和她一起去旅游?”

“是!”

120

我的心里一片冰凉,便如突然跌入了万年冰川的深处,每个细胞都要在瞬间冻裂。我脑子里预先已经知道这个答案,而当我真的听到它的时候,却又觉得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呢?她就这样斩钉截铁地承认了?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此时我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扼住了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孟蘩看着我,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用手不停地擦。

良久,我才缓缓地说:“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不为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明白了。”我点头。事情是确切无疑的了,不再有任何悬念,“说穿了,就是你变心了。”

“不是变心!”她立即抗辩,“是感觉不对了。”

“什么叫感觉不对了?”

她躲避着我灼灼逼人的目光:“就是……就是……我觉得慢慢地找不到从前的那种感觉了。这个不能强求的。”

“和我找不到感觉了?”我暴怒,“那你现在对王惠梁有感觉了?”

她低头不说话。

“我什么地方对你不好?王惠梁有什么好?他难道会比我更爱你吗?”

“你对我很好……可是,感情这个东西是说不清楚的……”

“感情!你居然还有脸说感情!”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针,深深地刺痛了我。负心的人!无耻的言语!我无法再听下去,气得浑身发抖,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掐死她。于是我决定赶她走。

“不用再说了。”我指着树林外的大路说,“你滚。现在就给我滚!”

“耿潇……”她又一次被我骂哭了。

“耿潇个屁!你还不快滚!”我喝道,“你还在这里等什么?等我掐死你吗?”

孟蘩看见我眼中露出的凶光,不禁有些害怕,倒退两步,转身就走,低头哭着逃跑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终于禁不住泪如泉涌。被辜负的伤感、被欺骗的屈辱感和被遗弃的失败感交缠纠结,瞬间把我包围。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和她居然会走到这一天。那些快乐的往事还历历在目,可是她却这么快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女人啊女人!善变的女人!

我呆坐在那片小树林里,又等到宿舍熄灯了,才爬铁门进去。进去之前先到水房用水把脸洗干净了。

“我操!情圣回来了情圣回来了!”陈奇伟大声叫道。

老大说:“幸福啊!也不知道那么晚都在外面做些什么秘密的事情。”

“幸福啊!”“羡慕啊!”大家一通乱嚷。

我一言不发,换了拖鞋去洗漱。完事回来,就听见大家又在挤兑王骚。原来王骚最近又暗恋上了历史系一个不认识的女孩,于是每天都跑到历史系去自习了。大家都问那个妹子长得怎么样?比凌雨霏好还是差?王骚幸福而又忧郁地在床上哼哼着,翻滚着,并不正面表态。大家都在为王骚的终身大事出谋划策,这也是王骚最享受的时刻。

众闲人说完王骚又说金子光。金子光最近看上了一个92级的新生女孩,是他的四川老乡,据说很水灵,好像姓名里面有一个“秋”字,大家都叫她“秋秋”。金子光和秋秋在11日的中秋同乡会上认识了,已经一起出去玩过两次。

陈奇伟说:“中秋节认识秋秋,好浪漫啊!也很吉利!精子一定会成功!”

“今天这个日子也不错啊!今天是秋分呢!”金子光得意洋洋地宣布,“美好的夏天过去了!黑夜要比白天长了。嘿嘿,我喜欢黑灯瞎火的……”

原来今天是秋分。我躺在床上摇头苦笑。秋分,分手的分。

一夜无眠。

我半死不活地拖了两天,到了26日,校文艺部派人来通知我,当晚去大礼堂彩排。27日晚会就要正式上演了。我这才想起来曾经和孟蘩一起报了名参加国庆晚会的演出的。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好演的?“关关雎鸠”,哼哼,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雎鸠”是一种鸟,传说这种鸟终身只有一个配偶,如果其中一只死去,另外一只就不会再找其他配偶了。所以诗人用雎鸠来象征男女之间真挚专一的爱情。我很喜欢《诗经·周南·关雎》这首诗,可是现在它就像一个反讽,让我难于承受。

于是我对文艺部的那个干事说,对不起,我们的节目不能上了。

他大惊失色说,怎么不能上了?我们的节目单都已经印好发出去了啊!据说校长还请了市委宣传部的头头来看的啊!

我说,我和孟蘩已经分手了,你说这个情歌还怎么唱?

我说这话的时候,正是中午,色人居快餐馆正在热火朝天地营业。大家听见我说的话都大吃了一惊。陈奇伟正在切菜,差点把手都切了。金子光则把菜炒糊了,只得给顾客重新炒过。

很快文艺部长就气急败坏地亲自来了。他把我拉出去,对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这次演出的投入很大,要来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刚刚当上这个部长,这是他搞的第一次大型活动,请我无论如何要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我不同意他就一直缠着不走,最后我被纠缠不过,只得同意一个人上台,进行独唱。

当天晚上的彩排,我一个人借了陆小林的吉他去走了一下场子。但是次日正式演出的时候,孟蘩却也来了。大概是文艺部长发动了他的全部人力资源,把孟蘩也劝动了。

我和她见了面,都不说话,默默地站在后场等待。轮到我们的节目时,我们就一起上去敷衍了一通。没有感情、缺乏交流的艺术作品,只是一具空壳。我们的节目反响平平,只是得到了一些礼貌的掌声而已。下台后有个学生记者拦住我们,要我们谈谈创作感想。我说,《关关雎鸠》是我心中最美的歌,只不过它只属于昨日,今天它已经没有生命,此后便要绝响了。
121

孟蘩听我这么说,更是闷闷不乐,低头就先走了。我也没有拦她。那个学生记者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此时终于也看出些道道来,就知趣地走了。

陆小林和凌雨霏也都有节目,此时也都在后台。凌雨霏一直在一边用敌视的眼光盯着孟蘩。前天上课的时候她专门和我坐在一起,和我在纸上写字笔谈。她告诉我,王惠梁把她抛弃了,公然和孟蘩好上了。我告诉她,孟蘩也把我抛弃了。两人同病相怜,郁闷之极,于是下课后一起去“大众”饮食店吃中饭。

冷美人凌雨霏早已没有了从前不可一世的冷傲,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小女人,哭成一摊烂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王惠梁薄幸无良:“呜呜……我对他那么好,他居然最终还是和那个狐狸精勾搭上了……唉唉……我的预感果真没有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呜呜……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我是太伤心了……呜呜……我就知道孟蘩那个妖精没安好心……”

虽然我内心也很痛恨孟蘩,但是听凌雨霏这样骂她心里还是很不快,于是打断她说:“你就骂王惠梁好了,孟蘩由我来骂。”

凌雨霏惊奇地说:“我骂她你心疼了?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帮她说话!”

我说:“你在别人面前爱怎么骂就怎么骂,但是不要在我面前骂。我听不惯。”

凌雨霏冷笑着说:“难怪孟蘩不要你,这么没骨气,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我有些后悔今天和凌雨霏一起出来吃饭了。我和她其实完全不是一路人,我们是谈不到一起去的。我的心情也非常不好,此时我没有必要再看她的脸色受她的气。她以为她是谁!我又不是王骚和陆小林。于是我也冷笑说:“你发疯了,像只疯狗,现在逮谁咬谁。骂有什么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骂是骂不回来的。”

两人不欢而散。

此时凌雨霏看见孟蘩走了,又把目光转向我,表情似乎是有些鄙夷,又似乎是希望与我讲和。我没有理她。

陆小林一直在不远的地方观察着我们几个,此时走上来说:“你看凌雨霏那个落水狗的样子!哈哈!现在轮到我看她的好戏了。兄弟,别伤心了!这些傍大款的女人都会遭到报应的!”

我没有说话,把吉他还给陆小林。他接过一看,很不满地说:“操,怎么把弦给弹断了?”

我这才发现第一弦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大概是演出的时候断了的吧。我一直魂不守舍,居然没有发现。

陆小林苦笑:“岳飞的词里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果然没有说错啊。分手的时候弹奏一曲,曲终弦断,人去楼空,倒也符合古人雅意。”

我也苦笑:“你就别再恶心我了。”

他严肃起来,说:“嘿,你就真的这么放弃孟蘩了?”

“是她不要我,我还能怎么样?”

“来来来,我们出去说。反正我的节目也演完了。上次我被那个婊子耍弄半年之后无情踢开,你就陪我喝了好几次酒。今天我也还你的情,一起去喝酒罢!”

我们从后场出来,却发现前面路上顾琳、杨雪萍拦着孟蘩在说些什么。我不禁停了脚。杨雪萍看见我们,招手要我们过去。

大家凑到一起,顾琳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两个人在一起容易吗?怎么能够说分就分?太不负责任了!你们两个,有什么问题不能说清楚、不能一起商量解决吗?老是打打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

杨雪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孟蘩,欲言又止。我和孟蘩也都不说话。

顾琳说:“蘩宝,你说话啊!”

孟蘩摇了摇头:“我没啥好说的。”

顾琳又转向我:“耿潇,你说啊!”

我也摇头:“我对她,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但是她铁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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