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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匮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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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中间一幅,看着却似一张人面,宛转扭曲,看不出本来的面容,正看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公子能看懂这幅画么?可见是世间一流的妙人。”

    徐咏之转头看时,一个穿着极淡绿薄衫、浅色碎花布裙的女子款款走来。

    她很美。

    看上去大概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女人成熟美艳的巅峰,她的妆打得薄薄的,说实话只是尽一个礼节,她的脸略微有点方,但有个尖尖的下巴,她的脸很小,这让她的身体和腿都显得比例更长了。

    这张脸上的眼睛很大很亮,是灵动的,机警的,但她很好的把她的聪明都藏在了那种亲善里。

    “徐矜徐咏之,见过纪大娘子,徐矜这边有礼了。”

    大娘子道了个万福,又说:“不知道徐公子来得这么早,还有一点小事没有办完,徐公子愿意稍等我一会儿么?”

    “大娘子自便。”

    纪大娘子拿了一个盖着棉被的竹篮,从侧门走到后园,对着院里喊道:“你们都出来吧!”

    徐咏之心头一惊,想到自己的剑在小环手里,倘若后面埋伏着人手,自己只怕就要吃亏,一时间脑子里转的是,幸好没有带段美美,可惜没有带小贵或者徐太实。

    园中爆发出一阵小孩子的欢呼声,七八个孩子冲到纪大娘子身边:“莫姐姐,你没有抓到我!给我点心!”小环拿来盆和手巾,给孩子们擦了手,大娘子笑着把篮子里的槽子糕挨个拿给孩子们,让后让小环送他们出去。

    “失礼了,公子。”纪大娘子笑吟吟地回来,“他们都是附近乡亲的孩子,父母不识字,又还小,没法帮家里干活,我就把他们组织起来,教他们认字,带他们游戏,也不要他们钱。”

    “大娘子真是宅心仁厚。”

    “哪里,我就是单纯喜欢孩子,可惜我没有孩子。先夫故去三年了,只有我和小环,相依为命。”大娘子说着,给厅堂东北角佛龛那里,她夫君“纪公学台宝成”的灵位上了一炷香。

    “今天约请公子过来,确实是有事请教。”大娘子让小环摆上茶,两人分宾主坐下。

    “我来安国经商,已有三个月,他们见我本钱是真的,也不曾欺负我,但是有一点实在是苦恼。听得山字堂在这边买卖开了数年,和官府的关系也好,所以想请公子,给我出个主意。”

    “县衙门有个史都头,有次来我店中,见到了小环貌美,迷得神魂颠倒,几次三番,要讨小环做妾,小环不肯,他便要找主人家说话,我也是无奈,见了他一次,没想到此人痴心妄想,又说愿意休了妻来娶我,几次上门,说几句风话。我一个未亡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娘子有再嫁的心思么?”徐咏之问道,他这些年到处为人排忧解难,最常遇到这类事情,所以先问了这么一句。

    “我和公子一样,也是个楚人,他们中原人爱说的什么失节事大,我其实不在心上,人死了就是死了,而且就算活着,这个男人也没有真正珍爱过我,怜惜过我,他投身宦海,只是想着往上爬。”

    “但是有的人配做我的夫君,我的爱人,有的人愿意给我提洗脚水,我也觉得太过污秽,屈原都不愿意用沧浪的浊水濯洗双脚,我一个好好的女子,需要找一个能懂我、怜我的人托付残生。”纪大娘子说道。

    “大娘子这句话说得太对了,人就应该不苟且、不凑合,不应该随便找个人嫁了,多少女子不能自己择夫,有这样条件的女子,该好好甄别挑选,才是正理。”

    纪大娘子没有答话,对徐咏之嫣然一笑。

    “此外,”徐咏之说道,“大娘子你青春正少,何来残生一说?我也粗通一点相术,娘子的相,还有十年贵运,精彩还在后面。”

    “哦,公子还会看相,那不如给妾看看手相。”大娘子踱到徐咏之近前,把右手递到他胸前来。

    “神秘莫测的天分,曾经曲折的经历,现今正站在选择的路口,你现在左右为难,患得患失,但是未来十年,却是贵不可言。”

    “都头骚扰之事,不必挂怀,我家掌柜的徐太实,和史都头相熟,等我让他去跟这人谈谈,县尉、知县,也都是我山字堂的客人,娘子从此不必担心,只要安心做生意就好。”徐咏之看完手掌,客气回答。

    “说道生意,我听人说,手的软硬关系到财运,说男儿手如绵,无钱也有钱,女子手如柴,无财也有财,”纪大娘子把手伸到徐咏之手里,“我这算能有钱么?”

    徐咏之轻轻把她的手放开:“这是江湖口的说法,那些街边算卦的江湖人,摸到男子的手绵软,那必然不是干体力活儿的人,他本身就养尊处优,女子如果手掌干硬,还出外行走采买,那多半是个能干活能主家的厉害角色,家里也不会缺钱,奉承这二类人,能拿到更多的赏钱。”

    “原来如此,”纪大娘子点头道,“公子真渊博。”

    “渊博不敢当,我只是对人和人性更有兴趣,喜欢琢磨一二。”徐咏之说。

    “江湖上都说徐公子洞彻人性,这次求助徐公子,妾真是找对了人了。”纪大娘子一脸欣喜。

    “对了,牛黄的事,我今天带来了黄金六十两,请大娘子收下。”徐咏之趁热打铁。

    “公子帮了我的忙,牛黄这事,怎么还好要公子花钱。”纪大娘子一双俏眼,都放在徐咏之脸上。

    “大娘子是人中龙凤,徐矜也是佩服得紧,从江南搬家来北方,用钱的地方,正不知道有多少,请您让了牛黄,已经是承了您的情,这钱嘛,还是要收的。”徐咏之正色说。

    “喂,”纪大娘子突然改了称呼,“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双眼睛热辣辣的,都盯在徐咏之身上。

    徐咏之抬起头来,看着房梁。

    “我一直觉得交情这件事,可以趁低买进。别人新来乍到,或者落难蹭蹬,多给一些暖意,日后就能有长久的交情,大娘子丧了夫君,又举家搬迁到北边,我现在,就是在趁虚而入,趁火打劫……”徐咏之说。

    “你喜欢我是不是,”纪大娘子打断了他。

    徐咏之想起小贵的预言,一霎时没有回答。

    “还是你就是觉得我有用,以后可以做生意?”

    “你对谁都是这样暖么?还是你是一个漫天雨露、阳光普照、滥施恩惠的人?”

    “你是揣着一颗所谓合作、人脉的心来的,还是冲我来的?”

    徐咏之觉得嗓子发干,他记事开始,父母就已经过上了富裕的生活,他一直被爱意和暖意所包围着,他觉得对别人好,或者说率先对别人好,乃是理所当然,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拷问过。

    在山字堂如果有人问他,他一定会说,是为了我们的事业,为了大家,为了拯救更多的性命,但是在纪大娘子面前,他根本说不出“我就是为了山字堂的利益”,因为他觉得一旦他这样说,她就会表现得非常失望。

    男女之间的控制,往往就在这一念之间,你若是在乎了对方好恶,开始想要对方开心,或者害怕对方失望,你就开始成为了一个讨好者。成为一个讨好者,你就会越来越卑微,而你如果能让对方相信你满不在乎,可能对方就能成为那个恐惧、讨好的人。

    男男女女,就是一个“老实人吃亏”的博弈。

    徐咏之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是为你而来的,我对你非常好奇。”

    “仅仅是好奇么?”大娘子步步紧逼。

    “大娘子,饭菜准备好了。”纪小环这一声,救了徐咏之,他松了一口气。

    纪大娘子收敛了咄咄逼人的眼光,“这丫头好不懂事,如此,我们入席吧。”

    徐咏之坐下,才发现刚才自己手心出了汗,自己居然对这个刚刚见面的女子如此在意,他想起小贵的那句话,有些女人厉害得紧,自己又把这句话默念了两三遍。

    “这几个菜,是我亲手下厨做的,是我们楚地的菜肴,听说徐公子是潭州人,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排骨炖藕、青麻椒炒的五花肉,蒸出来的小芋头,紫苏煎胡瓜,正经的潭州风味。

    “不敢跟令堂的手艺比,不过也算正宗吧。”

    “好吃得紧。”徐咏之称赞道。不过他心头闪过一丝疑问。

    “为什么她要跟我妈妈比较手艺呢?啊,是了,她定然是知道我没有娶妻,才说这么一句。”

    “比段美美肯定强。”大娘子突然又加了一句。

    这下徐咏之的疑问烟消云散了。“段姑娘做的是北方菜,她做得胡饼馒头,都是很好的。”

    “那个姑娘肩宽胯大,好生养。不比我们南方女子,都生得小小的,难中徐家君子的意啊。”

    徐咏之差点就从嘴里溜出一句“我就喜欢小巧的”,想了想赶紧咽了回去,他安心吃菜,又在米饭上扒了两口。

    “听老人吃酒,看少年吃饭,真是人生两大快事。”大娘子道。

    “这话怎么说?”

    “我们家乡的俗话,听老人吃酒,老人吃了酒,会讲许多旧事、故事,神鬼妖狐,无所不包,人生经验,也非常难得;看少年人吃饭,就觉得生龙活虎,你会充满对生命力的憧憬。徐公子,你就是这样充满活力的少年,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对你的羡慕。”

    徐咏之放下了碗。

    “我想要变成你,体验一下你的生活,你的生命,你的家庭。”

    “她对我的家庭有兴趣!”徐咏之内心一阵狂喜,但隐隐觉得,她会不会有别的意思。

    “我也很想变成你,体验一下你的人生,你的悲欢,隐居在这着色园中,静静地坐一个月,躲开时间的纷纷扰扰。”徐咏之这句话倒是出自本心,这五年当中,他太累了,太倦了。

    纪大娘子给徐咏之盛了一碗汤,“你是不是急着回去休息,听说你明天就要走。”

    “其实也没有特别急,娘子应该还有事吧。”

    “你答应今天来,我就什么事都不会安排了。”

    “……”

    “可惜了。”

    “可惜什么?”

    “我是个寡妇,又长你好几岁。我若是段美美那样青春年少的一个姑娘,绝对不会蠢到把你放来我这里,让你见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炽热如火的女人。我要是十七岁的少女,我只会用尽手段追求你、留下你、拿下你,让你生或者死,都在我的手里。”

    徐咏之脑子里嗡了一声,听到“胆大包天、炽热如火”八个字的自我评价,他再同意不过了,纪大娘子的表白如此赤裸裸,即使在乱世也是明晃晃的,根本就不需要再试探、再怀疑了。

    而那句“让你生活着死,都在我的手里”,让他心头也是小鹿乱撞。

    纪大娘子把手伸过来握住了徐咏之的手。

    “你不肯碰我的手,你是个君子,你是个教养很好的公子。但是我让你捏捏看,我的手,硬硬的,我从小是个苦命的女子。”

    “果然……这是一双出过力气的手。”

    “我爷爷是个知府,不过在我八九岁的时候,我爹赌博输光了所有的钱,我爷爷怄气死了,我爹每次赢了钱,就带不同的女人回家,看见我觉得我碍事,就把我轰到街上,我流落在各家邻居当中。有一天,我去找邻居家的小哥哥玩,到吃饭的时候,我家里没有人给我饭吃,邻居家的婶婶跟我说,莫媞,你回家吧,不然你家里要着急了。我说婶婶,我家里没人会着急的,他们都不在乎我了。”

    “原来你的名字叫做莫媞。”

    “嗯,女子旁,一个是的媞,不是缇骑的缇。”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家怕我吃他们的粮食。我就在街头晃呀,晃呀,街上灯火星星点点,那一点是我的家呢?”

    “我去找过我娘,我娘改嫁给了一个商人,她跟我说,你爹是个混蛋,早晚会把你卖给勾阑,或者说不定自己把你糟蹋了。”

    莫媞这时泪如雨下,徐咏之紧紧握住她的手。

    “好了,莫媞姐,都过去了,如今,这里,现在,很好……”

    “现在很好?”

    莫媞退了一步,瞪圆了眼睛看着徐咏之,上下打量。

    平时的莫媞像一只机灵轻盈的小鹿,但是这会儿,她更像一只准备出击的猎豹。

    “徐咏之,你说错了,现在不好,接下来的这一刻,才好!”

    莫媞捧住徐咏之的脸,使劲地亲吻徐咏之。

    这件事发生之前,徐咏之还一直觉得自己会抗拒,但是他的身体非常诚实,他也使劲地亲吻着莫媞。

    两个人半天才舍得分开,徐咏之嘴里嘟囔了一句:“果然这一刻特别好!”

    “你不许再叫我莫媞姐,更不许叫我大娘子。”

    “叫我媞媞,媞宝…………”

    这时候,突然听见院外一声霹雳一般的喊声:

    “姐夫!姐夫!我姐喊你回家吃宵夜!”

    瓮声瓮气的嗓门,傻小子段梓守来了!
………………………………

第八章 夜长梦多

    徐咏之听见傻小子段梓守在外面叫“姐夫”,起身就要出去。

    却被纪大娘子莫媞一把抓住臂膀。

    “要去哪里呀?”

    “我听见傻小子叫我。”

    “你且细听,他要你回家吃宵夜,你饿么?”

    “这倒不饿。”

    “不饿就不要管,自然有人款待他,送他回去。有求必应,你是菩萨么?”

    “可是……”

    “我知道,你管着一大摊事儿,很重要,每个人对你说的话都关系到人的安危、性命。”

    “唔……”

    “但是今晚啊,就今晚,你把所有的责任,义务,什么大义,全特么放下吧。你可以逃到我这里来,什么都不用带。”

    一阵短促而激烈的亲吻。

    “还有啊,他叫的是姐夫,”莫媞抚着他的脸颊,“你是他的姐夫吗?”

    “这倒不是,这孩子笨拙质朴,一直这么叫,怎么教也改不过来。”

    “姓徐的。”

    “哎?”

    男女之间,“姓X的”三个字一出口,就是一个复杂局面,有警告、娇嗔、愤怒,总之要聚精会神听下面的话。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许别人叫你姐夫,也不许你随便是别人的夫君。”

    “莫姑娘……”

    “唔?”

    “媞媞,我……知道了。”

    莫媞挽着徐咏之的手走上楼梯。

    挡在傻小子段梓守面前的,是着色园的大门。

    这不是什么朱漆大门,就是厚实的橡木而已。

    小意思。

    段梓守挥起手中哨棒,对着门锁就是一下。

    虽然是根木棒,但是在他的神力之下,铜锁应声而坏。

    段梓守推门进来。

    好个庭院!

    月影之下古槐冲天,浓阴洒地。

    里面却是一座大山,山顶一座寺庙。

    段梓守想:“外面看也没有山?怎么里面有座山?山上有座庙?难道我走进故事里了么?”

    “姐夫怎么又到了庙里,想来是被妖怪抓了,待我打进去救他。”

    这孩子拔腿就冲,只觉得山道两边的树呼呼倒退,但跑了一顿饭的工夫,那庙却还在云上,他却想“这个庙奇怪,”再看看身后,那大门早已在迷雾中不见,眼见得是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了。

    傻小子心中焦躁,看看庙宇,没有什么好办法。

    忽然觉得尿急,他走到一棵树下,拉下裤子就哗哗放水。

    这一泡尿不要紧,山路,迷雾,庙宇都不见了,只见他还在着色园的庭院中。

    “想来是个怕尿的妖怪。”段梓守呵呵笑着,往门里走去。

    进了二门,迎接他的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厅堂,里面烛火通明,几十个妖冶女子在厅堂中起舞,手里拿着美酒鲜果,好不诱人。

    正当中众星捧月的,是一个绝色佳人,也是盖着轻纱,满脸的妖媚。

    段梓守是个心地质朴的傻小子,对男男女女的事情并无兴趣,看见那些女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又不是小孩子,穿得这么少,不冷吗?”

    径直就往里走,两个女人伸手来拉,各种千娇百媚,燕语莺声。

    段梓守怒喝一声:“好烦人!”

    好个焦躁小伙子,劈手一掌,反手一棍,可怜两个女子,当场倒地不起,乒乓两声,发现却是两个茶碗碎在地下。

    “茶碗成精了!”段梓守发一声喊,径直向那些女子打去。

    哨棒到处,那些女子躺倒一片,有筷子、调羹、汤碗儿,都摔得碎粉粉的。

    段梓守一发生性,奔中间那个美貌佳人就去,那女子见局势不好,从床榻上起身就走,闪到一个门内,段梓守追进去,发现里面却是一个厨房。

    “刚才是个庙,然后是个酒席,现在又是个厨房,待我打碎她的锅子!”段梓守想到这里,抡棒用尽气力,对着灶台就是一棒,那哨棒重重打在石头灶台上,咔嚓一声就断成了两半。

    原来这里已经不再是幻术,而是真真的就是一个厨房。

    “只怕又是妖法作怪,待我在这锅里,撒上一泡屎,破了她的法术。”傻小子想了想,揭开那锅盖就要做法,但他忽然就动弹不得。

    一锅满满的红烧肉,跟油豆角烧得正香,汁水收得恰到好处,伸手拿起一块,不咸不淡,肉和酱的味道正是恰到好处。

    “等我吃饱了再去打妖怪吧。”

    想到这里,段梓守从旁边拿了一个大碗,满满盛了一碗肉。

    傻小子一白天都在山上打猎,傍晚才回到客栈,听说徐咏之去赴宴有难,只吃了两个馒头就奔了过来,刚才又爬了半天山,肚子都饿得出火。

    吃了几口,他心里想着,“需要有些主食才好。”去掀旁边的锅盖,却发现那里是一锅白饭,幽州白米,油油亮亮的正香,他吃了两大碗,又想,“若是烙饼就好了。”

    再看时,手边正是一盆热饼,葱花猪肉烙得脆香可口,傻小子也不多想,拿起来便吃,这时一个灰衣女子闪身出来,段梓守站起来便要去揪她,却觉得腿上无力,眼前一黑,一眨眼就已经鼾声如雷。

    这个灰衣女子正是纪小环,前面的山和庙宇、美女和酒席,都是她的幻术所化。

    一般男人都过不了这两关,但段梓守一片天真,居然尿破无尽山、棍打酒色堂。

    纪小环惊讶之下,也显得颇为狼狈,才逃进了厨房。

    她一时想不出什么可以幻化的场景,没想到傻小子肚饿,开始找吃的,她才趁机找来热饼,表面涂了一层蒙汗药,趁机放倒了段梓守。

    “难缠的小鬼,”纪小环松了口气,看看乱七八糟的厨房,但听见楼上没有响动,想是这对怨偶没有被扰动,终于松了一口气。

    纪小环用力把段梓守提起来,拖去门外,门前两个家仆接住,问她“小环姐,怎么办?”

    纪小环看着这张一半天使、一半白痴的脸,心想如果自己落在这个笨蛋手里,八成要被他画一脸胡子乌龟。

    她赶紧晃晃脑袋,自己居然代入了傻子的想法,看来白痴也是可以传染的。

    想了想,心里有了一个妙计。

    “你把车推过来!”

    “不是那个马车,独轮那个。”

    “把这个白痴扔上去。我们把他送给山居,也好羞臊一下他们的脸皮。我最讨厌用未成年人实现自己阴谋的人了!”

    “是!”两个家仆齐声答应。

    莫媞身上有一股酥酪一样的香气。

    这个女人白得很,但跟小贵不一样,小贵的白,是那种带着青色的白,你好像能看到他的血管经络,而莫媞,是一种凝脂一般的白,那种白煌煌耀目,趾高气扬。

    盛年的女子才有这样的肌肤,老百姓经常说“黄毛丫头”,女子长开了,被生活滋润了,心情愉悦了,就会和过去判若两人。

    徐咏之用鼻尖探索着莫媞的发梢,因为紧张,他有点轻轻地颤抖。

    “不要那么紧张。”

    亲热这件事上,莫媞非常慢热,她要好多好多的情话,好多好多的甜言蜜语,好多好多的温柔旖旎,才能逐渐找到感觉。

    徐咏之轻轻地去亲吻她的耳朵,男人的鬓角蹭在女人的脸颊上,有个成语叫做耳鬓厮磨,古人诚不我欺。

    他还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地吻着。

    “别咬,我最容易留疤了,回头让小环看见……”

    “让她看吧,不怕。”

    “那你咬轻一点,哎也不要太温柔了,稍微加一点劲儿。哎呦!正好。”

    脖子上面一个红红的草莓印。

    “我从来没有这么放纵过。”徐咏之说。

    “喜欢么?”莫媞问

    “太喜欢了。我到今天才知道,过去的二十年的生活都是黑白的。”

    两个人都曾经见过千山万水,但今天才明白,彼此才是最美的风光。

    莫媞见过吴越国钱塘江大潮的汹涌。

    中秋的时候,会有特别大的潮水,那潮水不是平白无故突然出现的,总是一波波过来,先如战鼓、如骏马、如金戈,而后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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