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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妻番外篇 II-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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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的长发滑落床缘,她看见双手枯瘦泛黄,好像好久没有吃过一碗饭一样。她到底昏死了多久?
「还没醒来吗?」怀宁的声音就在门外。
她惊喜抬头,但一动到胸口她就痛得要命。没有关系,怀宁没死,那么她再痛也无所谓了。
「还没醒来……如果再没有醒来,我决定冒险带她回应康。」凤一郎轻声道:「至少,让阮爷见她最后一面。」
凤一郎语气里的不舍不甘显而易见。她手心发汗,想起那日她留下一郎哥……她以为留下一郎哥才是正确的决定,但她……是不是又做错了?
她一直走在她的道路上,很少回头看,所以不曾看见她身后有多少人在担心。
一郎哥、凤春、大哥,甚至在京师的东方非……
现在,她才想到他们,是不是太无情了?
门又再度被推开,凤一郎完全没有预料会看见她奇迹转醒,一时之间傻眼。
他身后的怀宁,侧身一看,顿时错愕。
明明这些日子她在生死间徘徊,明明她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但她总是看起来精神十足,即使是此刻──
她扬起虚弱但爽朗的笑容,清楚地说道:
「一郎哥、怀宁,我回来了。」
「冬故……」凤一郎哑声,一时间激动难以接话。
「一郎哥,战事如何?为何我在这种地方?王丞呢?可有新的军令?」即使对一郎哥有内疚,但她还是忍不住暂抛脑后,急声问着她最在乎的事情。
马车一停,一名肤色偏黑但相貌颇俊的男子俐落跃下。
接着,一名年轻蒙面的姑娘也要跳下马车,怀宁立即反身缠住她的手腕,瞪着她说道:
「阮小姐,你是个姑娘。」他强调「姑娘」。
阮冬故闻言,暗叹一声,任着他软趴趴地扶到地面。
「你伤未愈。」怀宁再道。
是是,她伤未愈,他却已生龙活虎,反正男女之别嘛,她习惯了习惯了。
奔腾浪声如雷,拉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顿觉时光倒流。她不由自主走向江岸,轻声喃道:
「这江声……真熟悉。」
回京的途中,由怀宁陪同先到晋江。晋江工程即将完工,从此以后再也无人受水患之苦了。
现在,她安心了。
不远处有人在聚集。是朝中官员在那里焚香祝祷啊……她本想上前凑个热闹,忽然间,一名官员往这儿看来。
「孙子孝?」她吃了一惊。糟,被认出来了!
「怀宁兄!」孙子孝叫道,撩着袍角往这快步走来。
「他是谁?」怀宁问。
「孙子孝啊,怀宁,你忘了吗?他本是国子监派去户部的监生,如今他已是户部官员了。」她很与有荣焉地说道。
「我没忘。」只是在晋江那段日子,他与孙子孝没有说过几句话,用不着这么热情。
「怀宁兄,好久不见。」孙子孝来到面前,略嫌激动。「你、你跟一郎兄还、还活着吗?」完全无视阮冬故的存在。
「嗯。」
「那么……阮大人他当真……」
「死了。」怀宁毫不心软地说。
孙子孝眼眶微红,低声问:
「怀宁兄,请告诉我,阮大人葬于何处,不管多远,我一定去上香。」朝中只传来阮东潜的死亡,却没有说明葬于何处。既然凤一郎与怀宁还活着,绝不会容许阮东潜与无名尸共葬。
「……我忘记了。」
阮冬故挤眉弄眼,瞪着怀宁看。
怀宁勉为其难地改口:「凤一郎将骨灰带在身边。」
孙子孝一怔。「带在身边?那怎么行?应该让阮大人入土为安啊!是要埋在祖籍常县,还是要选一块风水良佳之地?我来帮忙吧,至少要风风光光地下葬啊。」
对于不想答或懒得答的问题,怀宁一向是闭上嘴,当作没有听见。
「孙大人,等凤一郎带她看完如今的太平盛世,自然会葬于边关,与她的兄弟共眠该处。」阮冬故微笑道,这也正是她的心愿。
孙子孝惊异地看向她。「姑娘你……」声音好耳熟,耳熟到简直是……
「是阮大人的妹子吗?」有人惊喜地上前。
哎啊,是书生。阮冬故同样惊喜,瞧见他一身官服,正要上前恭喜,怀宁暗自扯了下她的衣袖,她立刻沮丧地停步。
「……嗯,是妹子。」她不情愿地答道。
那书生锁住她的双眼,轻声道:
「果然跟阮大人说的一样,你跟他生得一模一样……」
「这样你也能看得出来?」太神了点吧?
「阮小姐你有所不知,在下画了阮大人的肖像长达半年,他的容貌我绝不会忘记,你简直跟他一模一样……」那双有神的眼眸岂止神似,根本是出自同一人了。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阮姓自家人才能有这样程度的雷同。书生迟疑一会儿,道:「阮大人曾说过,他有一对双生妹子,一个许给一郎兄,一个则是怀宁兄,想必阮小姐你是怀宁兄的……」边说边看向怀宁,却见怀宁东张西望,完全当她隐形。甚至很恶劣地退了三步远,保持距离。
阮冬故微眯眼,瞪着怀宁。没人当真的好不好?有必要闪成这样吗?她直觉要拱拳恭喜书生,后来自觉动作太过粗鲁,只好勉强撤下。
她在边关多年,曾收到他捎来的喜讯。书生应试科举,虽无一甲之名,但好歹如他所愿,是个官了。
「但愿大人从此为民谋福。」她真心道。
「在下以阮大人为表率,入朝为官后,所言所行,绝不辱没阮东潜三个字。」
她闻言,内心感激,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不知道未来书生会不会变,至少此时此刻,他有为民之心,那就够了。
「阮小姐,你能否拉下面纱,只要一会儿……」
怀宁拢眉,冷声道:「不可能。」
书生尴尬地连忙摆手,道:
「在下并无任何冒犯之意,只是、只是当日阮大人离开晋江,在下来不及向他道别,如今他……在下只是想看阮大人……。」说着说着,语音渐微,怀念之情毕露。
阮冬故暗叹,打起精神笑道:
「何必呢?人都走了,惦记着他,他反而觉得愧对各位。对了,你们在焚香祝祷什么?」今儿个是好日子吗?她记得这里工人多迷信,所以当年她听一郎哥的建议,入境随俗,上工前必焚香求平安,如今已要完工,是该再随俗一下。
「咱们在遥祭阮大人的亡魂。晋江工程他有一份,如今完工之日可期,他在天之灵,一定笑说:从此再无百姓为此江而苦,从今以后涛涛江声,不再是催魂无常。」孙子孝说道,注视着她。
阮冬故闻言,闭上了她璨亮的眼眸,聆听那温柔的江声,片刻后,轻声道:「是啊,从此这江声,再无人惧怕了,这真是太好了。」
因为要做做样子,所以怀宁被迫去「遥祭」一下那个死在边关的阮东潜。
她实在撑不了那么久,所以先上马车休息。
男跟女的差别啊……真是天差地远。明明中三箭的是怀宁,但如今他早生龙活虎,她却还得仰仗怀宁的扶持。
她微合上眼,试着控制遽袭的疲累。
穿着官服的男子走到微开的门侧,盯着她被面纱轻罩的脸孔。
那样的眼神,只有一个人会有。
那样爽朗的笑声,只有一个人会有。
但,明明性别不同啊……。
视线移向她一身的女装。时近冬日,白狐皮毛镶边的披风里,并非一般大家闺秀的打扮,而是更简单、更方便行动的衣着,若阮东潜是女,一定也就是这样的装扮吧。
明明阮侍郎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身啊,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暗骂自己愚蠢又傻气,正要离开马车,突地瞧见这名阮姑娘的左手。
她双手交迭,微露在披风之外,左手并无尾指!
他难以置信,瞪着半晌,才深吸口气,轻喊:
「阮大人!」
阮冬故闻言并未震动,轻轻掀了眼皮,瞧见孙子孝站在车门外头。彼此对望许久,她才轻笑:
「孙大人,阮东潜是男是女你搞不清楚吗?还是,我跟他真这么像?」
孙子孝张口欲言,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直截了当指出她就是阮侍郎的事实。
「孙大人?」
孙子孝回神,哑声道:
「阮小姐,是我错认。你……你……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吗?」依他的认识,阮侍郎不是一个会诈死的人,她理应有许多事没有完成,为什么会恢复女儿身?真是女儿身?还是,同样都是缺了尾指的人?
「还没有。」她很坦率地说。
他一怔,又问:
「那妳、妳……」
「我还没有想到我的未来。」她知道他在问什么,笑道:「孙大人,晋江工程的功劳在谁?」
「自然是你……我是说,阮大人理应得此功劳。」
「不,不只有阮东潜。曾经在这里整治工程的人,上至官员,下至一介小工民,都该有功。孙大人,我以往总认为官位愈高,愈能为百姓做许多事,但我毕竟是名女子……」顿了下,她柔声笑道:「朝中为官者如孙大人,必有你该做能做的事,平民百姓里有我,其中也一定有我能做该做的事,何不让你我,在各自不同的领域里,共为世间百姓尽一份心力呢?」
孙子孝闻言,喉口一阵激动,明白她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即使卸去官位,她也未曾改变她的志向。
最后一点疑惑,也烟消云散了。
阮东潜正是眼前货真价实的年轻姑娘家。
这样的人,生为女儿身太可惜,可是,他又觉得,性别对阮东潜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老天只是闭着眼,随意为她选了一个性别,阮东潜依旧是阮东潜,不曾改变过。
男人女人都好,活下来最重要,世间还有阮东潜,才令他松口气,令他觉得他的未来绝不会在朝中随波逐流。
阮冬故见他脸色变化好厉害,正要开口,忽见他长揖到地。她楞了下,讶道:
「孙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当年若无阮侍郎,绝无今日的孙子孝。阮家小姐,既然阮侍郎已死,从此以后,孙子孝便是第二个阮东潜,绝不教他在……在九泉之下失望。」语毕,依依不舍看她一眼。
在这样女儿装扮的身上,他看的却是那个无法重返朝堂的阮东潜,当年没有遇见阮侍郎,他定然成为朝廷染缸里的一员……即使百般惋惜,他也很清楚他不该再留下,以免其他官员心生疑窦。
思及此,他再一作揖,道:
「告辞了,阮……小姐。」
迈向晋江岸边的同僚们,与怀宁错身而过的同时,忽闻身后一声清朗的叫声:
「孙大人!」
孙子孝直觉回头,瞧见阮冬故下了马车,两人之间有段距离,她缓缓向他摆一长揖,其姿势潇洒豪爽又动人,一如当年的阮东潜。
「有劳孙大人了。」她慎重而信赖地说道。
孙子孝见状,喉口轻颤,轻揖回礼,承受了她的信赖与托付。晋江岸边,以浪涛为证,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从此,阮东潜依旧在朝堂之中,绝不辱没他那正直的官性。
「你把什么东西交给他了?」孙子孝离去后,怀宁开口问道。
「唔,没有啊……」最多,是接棒而已。
「凤一郎知情,你就完了。」
「这个嘛,」她也很烦恼:「到时,怀宁,你帮点忙吧。」
「帮隐瞒?」他不以为能瞒过凤一郎。
她愣了下,笑道:「不,我没想过要瞒一郎哥。到时你替我说说情,是孙子孝自个儿认出我的,不干我的事啊,我就说,我扮男扮女还不是一个样儿么?」
「……」当作没有听见,他什么都不知道。
阮冬故深吸口气,遥望远处江水,过了会儿,才叹息低语:
「怀宁,其实我一开始很错愕,却无法生一郎哥的气。他安排我诈死,是为了要我活下来,我很明白。从边关来此的途中,我一直在想──」她微仰头,看向没有血腥味的蓝天,笑道:「我一直在想,没有官位的我,还能做什么?直到刚才,我才豁然开朗。没了阮东潜,我在民间照样可以有事做,现在的皇帝,虽然还看不出长远的作为,但是,我想,朝中有孙子孝他们,太平之世必能长久。我呢,就当个小老百姓,尽我所能做的事。」
「凤一郎早就知道了。」
「耶,一郎哥早就预料我会这么想吗?」她又恼又笑:「枉我想这么久。」聪明人就是不一样,老天真是少生了智慧给她。
「我也猜到了。」他简洁地说。
阮冬故怔了怔,看向他毫无表情的脸庞。「你也猜到了?」她是不是太笨了点?
「将来你老死之后,会葬在边关弟兄的坟旁。」
她闻言,与他对望良久,才柔声笑道:「怀宁,你也变聪明了。」
不是聪明,而是相处太久,她的心思行为早已摸透,当然,他不会说出口,就让她当他很聪明好了。
凤一郎早就选了一处风水颇好的坟地。将来三人寿终正寝时,就共葬在边关那一块坟地上。
因为知她心意,所以地处交界之处,面向皇朝,她才能永远守着这个他们始终觉得有没有都无所谓的家园。
他一把扶她上马车。她问道:「怀宁,咱们直接回京了吗?」
「嗯,凤一郎回京时,先经应康,给阮爷捎讯保平安。」
「这个……为什么要瞒着东方非?」她的承诺虽然中途抛弃过,但如今她还活着,就必须履行。
「因为凤一郎不想买他的坟地。」
「什么?」
怀宁不再答话。当马车离开晋江时,她也不曾回过头。这个地方,已经不再需要她了,为此她高兴都来不及呢。注意到怀宁沉默地坐在对面,她想到一事,试探问道:
「怀宁,将来你要做什么?」
「开豆腐店。」
她一怔,脱口:「豆腐店?我很讨厌吃豆腐啊!」软软稀稀的,一点也没法吃饱,她唯一挑食的就是豆腐啊。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决定的。他的店铺不想有人吃垮它。
「一郎哥也知道吗?」
「嗯。」
「我是合伙人?」嗯,她好像没有什么积蓄耶。
「绝对不是。」
「……」算了。唇畔不由自主扬起笑来。怀宁会说出他的未来,那表示他不再当自己是个没有未来的短命鬼。
开豆腐店啊……
她开朗笑道:
「怀宁,将来无论如何变化,一郎哥、你,还有我,管谁娶了亲,兄妹情谊永远不会断。咱们三人谁也不能缺席。」
怀宁一脸无所谓,嘴角却隐约地微扬。
「所以,改开饭铺好不好?」她期待地问。
「免谈。」他立刻板脸以对。
「……」
金碧皇朝史册上,户部侍郎阮东潜,于边关一役有功,论功行赏,殁于圣康元年,史册之上不过三行,远远不及历经二朝、遗臭万年的首辅东方非。
至此之后,阮东潜三字再无出现在朝堂之中。
至此之后,就是阮冬故的时代了。
*
京师──
皓皓白雪漫天飞舞,细白的骨灰在天空飞扬,东方非理也不理,转身回宫。在正阳门外的青衣察觉了他家大人的异样。
阮侍郎的义兄明明是带着阮侍郎的骨灰回来的,为什么……他家大人竟是露出难掩的惊喜来?
当东方非回府后,青衣不敢主动询问,直到东方非走进寝房,头也不回地吩咐──
「接下来的日子里,本官不接待外客。」
「是。」
「若是有远方来客,不必通过门房,直接请她进来。其余仆役先遣至它处,不得入府。」
「是。」青衣面不改色地再等吩咐。他家大人一向说话算话,他虽不知远方来客会是谁,但长西街的饭铺……只怕是要陪葬了。
「下去吧,本官累了,要休息了。」
青衣猛地抬头。
东方非转身瞧他一脸错愕,不由得哼声笑道:
「青衣,你认为本官该怎么地?」
他以为他家大人会一如往日,夜不眠,凝思翻覆算计凤一郎的作为,为阮侍郎的存活设想更多的可能性。今天都有骨灰了,他家大人应该……一夜难眠,迁怒他人才对。
东方非看穿他的想法,扬眉又道:
「你以为哪儿来的远方来客?」
「是……是阮大人?」
东方非不给肯定的答复,直接褪去外袍,忽然发现指腹还有残留的粉末,轻轻舔了舔,似笑非笑:「阮冬故的骨灰,绝对不会是这种味道。你家的义兄是聪明,可惜败在他对你的感情上。」要骗他?再练练吧。
「大人,阮侍郎当真没有死?」青衣震惊问道。
「本官料事如神,从未算错一步。你下去吧。」不安定的因素已经消灭,他说得万分肯定。
青衣安静地退出去,同时关上房门。
东方非心情极佳,简直前所未有。他随意坐在床缘,想着那一头小猛狮还活在世间……
「哼,好人不长命,冬故,你就是不一样,哪怕有人拖你下地府,你照样有本事爬出来,不枉我一直在等着你。」他面带得意的笑。
王丞死前,将当时情况说得翔实,无一处遗漏,他自然明白当日的惊险万分,但她竟然能存活下来,竟然留下这条小命来!
他愈想愈心喜,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扫半年来的不安与烦躁。
「阮冬故啊阮冬故,本官就在这里等你!你是一个重承诺的人,纵然诈死可以让你远走他乡,但你绝对会回来找我……哼,现在你是重承诺才回来,将来本官可就要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五指微缩,仿佛早已胜券在握。
心情太好,心神全然放松,他虽感微累,却不掩期待之情。在朝里,他呼风唤雨,无人可挡,高处之位虽然拥有无止境的荣华富贵,但荣华富贵让他毫无意外的惊喜与期待。唯有那个阮冬故,令他又思又念又难忘。
让他心痒难耐,让他欣喜若狂。
她让他,不寂寞啊!
现在的他,简直是──
思之狂,思之狂啊!
「青衣。」
「我在。」门外轻轻响起守护的声音。
「明儿个不必叫我。」他要好好的休生养息一番,再来跟阮冬故斗上一斗。
「是。大人半年来,未曾有过好觉,确实应该……」
「由得你多话么?」
「是。」连青衣,都不由自主抹上松了口气的浅笑。
《是非分不清》之怀宁《是非分不
有饭吃最重要,管臭老头说他什么骨格奇佳,一生重情重义,只要给他饭吃,偷拐抢骗他都干。
他的死期,终于到了。
长箭贯穿她的胸口,直接穿透他的身躯,不痛不痒,他使出全力稳住马步,挺住她不肯倒的身子。
「谢了,怀宁,陪我走了这么长的路。」无力沙哑的声音出自身前的师姐兼义妹。
而后,她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紧跟着,他跌进无声的世界,千军万马瞬间消失在他的眼前,取而代之的是尽黑的天地。
他的知觉全数丧失,但他不在意,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完成她最后的一个心愿。
不让她倒下!死也不倒下,绝不向蛮军示弱!这就是阮冬故!
这样的死期,他承受得理所当然,不怨不悔,心甘情愿,于是,他安详地合上眼,静待死亡降临。
将死之前,生平的一切在他眼前一一闪过,他嘴角隐约带笑。
当他第一次跟着臭老头上山,发现师姐比他还小时……
当他第一次看见白发蓝眼的凤一郎时,努力掩饰惊惧……
当他的名字被她连叫了三年……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因此落地生根了。
他,怀宁,不枉此生。
纵有怀念,他也必须去追上冬故,省得她在黄泉路上等着他,不肯独自先行。
她就是这样,该休息时不去休息,累得他跟凤一郎总在后头追着她。
他曾听臭老头说过,人的一生所作所为都是固定的,不会多也不会少,做满了就是该离世的时候了。
那时,他总有疑虑,他这个义妹兼师姐自十六岁开始,做得比谁都要多,当她做满老天注定的一切时,万一她还年轻,那不是英年早逝吗?
但,她要做他绝不阻拦,反正他命卦中早死,等死后凤一郎将他的骨灰带在身边,由他来挡住牛头马面,直到她做完她要做的一切。
可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她走过黄泉路,亲眼确定阎王老爷赐给她下一世的好命。
老天爷给了她重责大任却不给她活路,他不再信神,天地之间,他只信自己。
现在——
他要走了。
承她之情,顶天立地的走。
「城绝不能破。」凤一郎语重心长地说。
他没有吭声。
凤一郎与他眺望夜色,轻声说出他的忧心:
一城一破,蛮军第一个要的,就是断指程将军的人头。当日破主旗,几次奇袭皆毁蛮族大将,他们对她恨之入骨,城破之后,就算她人已死,尸身也不会留全,倘若让人知道她是女儿身,那尸身下场必是奇惨。」
两人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口:
「她知道吗?」
「她一直知道。」
黑暗中,意识无法控制地凝聚起来。
如浪的不甘,开始打上他的意识。
他十二岁时,臭老头曾告诉他,若他将来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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