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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一刀-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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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们”
徐天宇摆了摆,笑道:“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小师弟,不要为我们难过,我们的业不在此地,所以注定离开。”
他疑惑。“业?”
徐天宇点头道:“有些人渴望自由,有些人喜爱雕木,有些人梦想功名,有些人追求财富,人各有志,便只能天各一方。说实话,我很想留在这里,泮师兄也好,师父也好,是我见过的最棒的人,可我注定不属于这里。”
众人纷纷附和。
“是啊。”
“是啊,我们不属于这里。”
也有人偷偷抹着眼泪,暗骂自己无能的。
冸咏晨拧着头,不愿去见这离别场景。朝夕相处五年的同门啊,说走就走。
非本人无法感受,陆离只是“哦”了一声,想起自己要做的事,问道:“师父呢?”
冸咏晨这才转过头,眼眶分明通红,狠狠骂道:“那个老东西准又偷人家荸荠去了!”
山脚下,卫清道长坐在一根躺下的枯树干上,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看着的两个荸荠黯然伤神。“这家人学聪明了,居然养了五条狗,看来以后要换地了。”
主峰,清虚宝殿。
托心道长与其他分门掌门俱在殿内,唯独少了卫清道长。
托心道长问道:“卫清去哪了?”
陈珂作揖道:“多半是去送离山的徒弟了,最痛是离别,哎。”嘴巴道着遗憾,心里却净是得意。
托心道长叹了一口气:“也是,苦了我师弟了,年年要离别。”
殿内还站了人,沈玉木带着今年胜出者范子旭和焕焕站在四位长者面前。
陈珂、离清道长与临清道长审视着范子旭,他那空荡荡的右袖惹人注意。
陈珂问道:“你的右臂?”
范子旭面无表情回答道:“断了。”
沈玉木有些担忧他会顶撞陈珂,便替他答道:“去年为了保护陆折柳,与夏柏魏过招时不慎被断了右臂。”
陈珂双眉一紧:“夏柏魏?”
沈玉木忙低下头:“正是曾经与您战成平的那位张柏魏,离了玄武门他的修为没再更进,依然是一品修为。”
陈珂吐出一口不屑,想起张柏魏便觉喉咙卡了刺。
十年前张柏魏便已一品,从池南分部带获胜者回主峰,与他发生了些争执,两人均较真,言语上的不和很快演变为兵刃相见,在主峰的擂台,陈珂的惊云剑对上张柏魏的蝮蛇剑,二人战得昏天黑地,气神占优的陈珂在一百回合后略微占了上风,在一招“云隐”骗得张柏魏后,本以为胜券在握,劈出一道“星月同辉”,张柏魏却在瞬间转身回以“龙斩”,两招碰撞迸射出强大力量,将两人震出擂台。
而眼前这位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范子旭与张柏魏交竟只断了一条右臂,无论是勇气还是本事都值得佩服。细观之,面对四位掌门仍能不动如山,脸庞清秀却如老者那般沉稳,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才是胜者应有的霸气,比那个陆折柳好了岂止千倍万倍。
陈珂请示道:“掌门师兄”
另外两位同时异口同声道,“掌门师兄”
托心道长哈哈大笑:“你们可真是爱才心切。”
离清道长与临清道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唯陈珂贪婪地盯着范子旭,不过料好不好只有试了才知道。
陈珂抽出惊云剑一个轻飞燕至范子旭身前,撩剑而去。
六柄剑缠在一起。
陈珂的惊云剑,离清道长的雷熊剑,临清道长的哲成剑,托心道长的无极剑,沈玉木的青锋剑,还有一柄无缨剑横在范子旭身前。
倒是许久没有如此一致的想法了。
陈珂更觉得范子旭深不可测,能挡住四位掌门的试探,必有深厚功底。
托心道长抚须长笑:“我们不谋而合啊,这可就难办了,不如,让这位小兄弟自己定夺?”
纷纷赞同。
范子旭冷目扫了一眼众人,托心道长慈眉善目,功力深厚且为人善良,离清道长身材魁梧,性格却有些粗糙且杀气太重,临清道长飘飘似仙人气息太重,唯陈珂不苟言笑却十分自信地望着他。
两人彼此相视一笑。
陈珂拍案笑道:“看来这位俊才要随我修行了。”
托心道长也有意这位青年才俊,但既范子旭已做出选择,他也不好为难,只是望着陈珂含笑道:“师弟,可要让这颗好苗茁壮成长。”
陈珂行礼道:“不负所望。”
离清道长与临清道长惋惜地摇了摇头。
虽沈玉木希望焕焕能随自己去玄孝峰,但焕焕执意想回到陆离身边,便将她送到黄忠峰交与冸咏晨后自己回了玄孝峰与临清道长会面。
临清道长微笑道:“回来就好,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交流交流。”
沈玉木作揖道:“谢师傅。”
冸咏晨带着焕焕去寻找陆离,按照陆离的习惯,此时应该在练武场练刀。果不其然,一个瘦弱的身影在阳光下穿梭着。
焕焕挣脱冸咏晨的,欢笑跑上去:“哥哥。”
熟悉的声音传到耳畔,陆离放下刀循声望去,这不正是焕焕?
一年未见,两人有许多话要说,陆离温柔地将她散乱的头发整理好,轻轻拨至耳后,问道:“在那里过的还好不?”
焕焕嘻嘻笑笑,眼睛眯成很好看的一道弯,一如初次见到她时那样:“还好,师兄们都对我挺好的,就是想你。”
陆离笑着抚摸她的脑袋,忽然想起范子旭,便问道:“今年的胜出者是谁?”
“是范师兄。”
陆离一阵欢呼:“我就知道,以师兄的本事肯定能获胜的,那他现在在哪座峰?”
焕焕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跟一个很严肃的人走了。”
“很严肃的人?”陆离微微思考,猛地想到焕焕说的正是陈珂。
虽有些畏惧陈珂,但他还是决定去一趟天义峰,去见见于自己有莫大恩惠的范子旭。
………………………………
第二十八章 不共戴天
() 天义峰无虚宝殿。
范子旭站在众人眼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称他为“徒儿”的男人。
半炷香前,陈珂才将他引荐给其他十位师兄。“这位是池南分部今年的胜出者,其修为之高,可不是去年的陆折柳能够比的。”
张杨站在陈珂身旁,看着这位眉目冰冷的独臂青年,不屑道:“沈玉木能教出什么样的货色来?”
陈珂稍有不悦,瞪了张杨一眼,转而安慰范子旭道:“子旭不要往心里去,张杨就是这副德行,口无遮拦。”
张杨冷笑:“哼,要想让我看得上也简单,你只需耍几招像样的招式就行,可不要像陆折柳那样连刀都拿不稳。”
范子旭冷冷地望着他,言简意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张杨正要发怒,奈何陈珂还在眼前,只能强下怒火,重重吐了口气。
陈珂倒是不愠不怒,笑盈盈地望着眼前浑身尖刺的范子旭说道:“你就耍两招让这些没有眼力的家伙见识见识。”
范子旭不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瞟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张杨,冷笑道:“比比?”
正下怀。
一行人来到练武场,张杨与范子旭相隔丈站定,其余人踩在黄土上。
钱荀在陈珂耳边低声说道:“掌门,我记得范子旭年年垫底,今年怎么会获胜?恐怕其有诈。”
陈珂望着萧瑟冷风的两人,心自有算盘。这个叫范子旭的怕是要取代张杨的地位了。“我在清虚宝殿试探过他的功底,你觉得能同时挡住掌门师兄,我,还有你离清师叔、临清师叔加上沈玉木的试刀的人会没有几把刷子吗?”
“这?”钱荀有些吃惊,望着站如青松的范子旭,着实有些难以相信。
张杨一柄青阳剑已经出鞘,宽阔剑身灼热剑锋咄咄逼人,剑尖直指范子旭,嘲讽道:“虽说你是我师弟,但我是不会下留情的。”
范子旭冷笑不语。
张杨恼羞成怒,踏出一步,举剑而来。
范子旭左上扬,剑与鞘同时飞起,剑鞘挡下张杨青阳剑,剑柄在,无缨剑忽然向下,势大力沉的一道“横扫千军”,张杨大惊,忙横过剑挡在身前,却吃不消这力道,接连退了步。
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好!”
却更让张杨气愤,新来的居然敢抢我风头,看我不打得你跪地求饶。
张杨先发制人,再起,抖腕舞剑,剑依然是剑,却舞得若有若无如梦似幻,四面无剑八方有剑。明里出剑,暗左拳已附上气神,只待范子旭收剑阻挡,寻破绽出拳。
果真如他所料那样,范子旭收剑挡在身前,竟一一破解了他的“飘渺剑法”,窃喜,却未见一分破绽。范子旭的剑法滴水不漏,令他大吃一惊,冷拳已就绪呼之欲出,却忽见范子旭抬脚正面踹来,拳与脚撞了个正着。
范子旭虽有一品修为,但多年的放荡令他的气神稍显单薄,这一撞反伤了他身体,退了几步,气神紊乱。
张杨正得意,却没有人为他欢呼。人人都吃惊于独臂的范子旭竟能破解了他的“飘渺剑法”,何况与他正面冲突还能站稳脚。
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看来不将你打趴下是不行的了,趁范子旭喘气间隙,张杨踏风而来,其速之快,虽不及沈玉木也比一般弟子快上数倍,直面范子旭,蓄剑一招“斜月星”,星芒炸裂,眼花缭乱。
范子旭倒是不慌,后撤一步,右脚脚掌踏碎巨大石块,借力反一招“残月如勾”,挡去“斜月星”大部分力道,却因气神紊乱,还是被击,顿时感到气血上涌,险些昏厥过去,虽两眼未黑,还是呕出了几口鲜血,无缨剑脱落地,一阵乏力。
张杨顾自叫到:“好!”转身,见众人目瞪口呆,以为被自己的本事所折服,得意得将眼前几束头发撩过头顶。
陈珂知道范子旭有些本事,没想到竟强大到这境地。毕竟张杨比范子旭年长十几岁,况且双臂健全,但仍被逼到这步田地,若是范子旭能够好好修行,说不定能够达到天象。
他淡淡一笑,负转身离去。
冸咏晨带着陆离赶到的时候,范子旭已经喘过气,正在厢房休息,虽说张杨有些不甘,但是不敢任意妄为,还是将他们领到范子旭的厢房。
天义峰的厢房与池南分部类似的布置,但宽敞不少。因厢房多而弟子少,范子旭单人居住,见陆离推门而入,心微微泛起涟漪,很快恢复平静,端坐在桌边翻阅着陈珂带来的秘籍。
池南分部只一些入门剑法,他早练得通透,并且在这基础上悟出了不少进阶剑法,对张杨时的那招“横扫千军”便是从“借腰胯之力,转腕抡臂横劈”悟出的,威力增强了数倍,他正尝试着将气神附于无缨剑再使出“横扫千军”。
陈珂给了他一本《星月剑法》,算是玄武门上层剑法,张杨练了十年,悟出一招“斜月星”,却只能使出成威力。
陆离显然喜不自胜,双脚蹦进门内欢呼道:“师兄,我就知道你会获胜的!”范子旭却未如他料想地那样起身迎接摸摸他的光头,反而无动于衷,双眼都未离开纸面。
这让他很是失落,情绪瞬间跌落谷底,撅着嘴小声嘟囔:“师兄,你怎么不理我。”
范子旭终于合上书,他立刻转悲为喜,想着怎么样去打破这莫名其妙的坚冰,却见范子旭将《星月剑法》放入怀,带上无缨剑出门去,留他在身后喊着“师兄,师兄。”
范子旭来到练武场,抽出无缨剑仰头用它遮住阳光,发现剑锋多了几道小缺口。毕竟只是一把寻常武器,经不住长时间的比试,没有被利器一刀砍成两截已算幸运。
他摇了摇头,记起《星月剑法》的口诀,“腕转左右,抖剑如花,画龙游走,星月失芒”,便试着比划了一套,并无难度。
陆离忽然挡在他身前,锁着眉,气愤又失落,如被丈夫抛弃的怨妇:“师兄你为什么不理我?”
范子旭看了他一眼,冷冷喝到:“滚。”
他身子忽然颤动,两眼瞪得如铜铃般,不敢置信范子旭会这样对待他。在池南分部时对自己如此照顾,恨不得将身上肉割下来喂自己,怎么只一年的工夫,却变得比路人还要冷淡了?
他战战兢兢地将双搭在他臂上,轻声问道:“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换来范子旭不耐烦的眼神,他这才发现范子旭的一双眼睛与常人有些区别。常人的眼珠是黑色的,而范子旭的眼珠更像猛虎,是淡琥珀色,瞳孔外还有一圈黑色圆环,因此冰冷的眼神更他惊恐,吓得他退了几步,险些摔在地上。
“师兄”
范子旭忽然怒目圆睁,拔剑相对,低声喝到:“若是想与我交谈,以兵器讲话!”
他尽力撑开眼皮,胸口剧烈起伏,依然不愿相信范子旭会对他如此冷漠,甚至带着些许敌意。他更愿意理解为范子旭是想逼迫他成才。
谎言总是令人舒畅,欺骗自己能够换来心安,何乐而不为?
他再退两步,目不转睛地盯着范子旭,抽出八斤,正要迎战,眼前一晃,范子旭的“斜月星”已至眼前。
他根本无力阻挡,甚至还未接受与范子旭反目这个事实,眼睁睁地望着剑芒击自己,然后两眼一黑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冸咏晨惊呼道:“小师弟!”
范子旭并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望着冸咏晨将陆离从地上抱起,踏风而去。
同在练武场练武的钱荀看直了眼。虽说他练的是戟,与剑大相径庭,但是早晨这招“斜月星”还是张杨的拿本事,现在范子旭却已经练会。
虽然只能使出一分威力,但光凭那星剑芒已足以令人吃惊。
这是何等的天赋!
范子旭顾自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使的”,转身离去。刚行一步,两眼已湿。
朝夕相处怎么会没有感情,在陆离离开池南分部后的头几个夜晚,他常常梦到那颗亮闪闪的光头,抱着一颗巨大的土豆“师兄师兄”叫个不停。但既已发现陆离的父亲是盗自己母亲墓的罪人,这个仇就不能不报。
陆离并未受致命伤,相比于身体,心痛来的更为猛烈。为什么曾经如父亲般的师兄入了天义峰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自己与天义峰就这么水火不相容吗?
耳边风声不止,冸咏晨抱着他踏着绳索回到黄忠峰交于卫清道长,卫清道长撩开他沾满血迹的道袍,见胸膛血肉模糊,心痛不已,骂了几声“狗娘养的”,取出龙香散敷在他胸口,将他安置在自己房,吩咐他好好休息后与冸咏晨一起走出屋外。
他隐隐约约听到卫清道长说“他娘的天义峰”。
陈珂,定是陈珂。他脑袋忽然冒出这样一个解释,是陈珂在背后说了他坏话,才让范子旭变得如此厌恶自己。
他紧抓住道袍,在心狠狠发誓,陈珂,我陆离与你不同戴天!
………………………………
第二十九章 金门还是金门
() 陆离在床上躺了两天,伤口已痊愈,不愧是玄武门的膏药,效果的确卓越。
他已不怨恨范子旭,人总有被蒙住双眼的时候,他恨的是陈珂,不仅羞辱了自己,还骗得范子旭与自己反目。
躺床上的这两天他没有闲着,除去睡觉的四个时辰,其余时间几乎都用来修气神。徜徉体内的气神较刚入玄武门已强大不少,但这些日子却始终无法更近一步,这让他有些不安。
焕焕在黄忠峰依旧受到众多师兄的喜爱。不仅因为她甜美可爱的长相,还因为她精湛的厨艺,为黑碗白饭添加了不少色彩,冸咏晨甚至感叹说幸亏没有切掉舌头,不然怕是品尝不到如此美味了。
她依然只依赖陆离,空闲的时候总喜欢呆在陆离身边,或看他练武,或与他赏景。黄忠峰南边有一块异常凸起的大岩石,顶面十分平坦,两人便坐在岩石上,望着远处归家的鸟儿,无限羡慕。
黄昏时分的景色更美,火烧云几乎近在咫尺,印得脸颊一阵发烫。
她侧头靠在陆离肩膀,宁静祥和。
一日,陆离正练《金门刀法》,舞着八斤索然无味,念想一年以来未再有进步,微微心慌,想了想,也许是未有更高阶秘籍的缘故,提刀离去。
卫清道长在后院为一棵一人高,开着黄花,树叶稀疏的树浇水,浇完水将洒水壶放在地上,轻轻抚摸着树叶,眼眸少有地流露着温情。
他走到卫清道长身旁,轻轻叫了声“师父”。
卫清道长未回头,只是一遍一遍地抚摸着树叶,指肉感受着树叶湿滑凉润的触感,甚至一条条脉络都如此迷人。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望了他一眼,说道:“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他作揖说道:“师父,那本《金门刀法》我已练得通透,可否再给我一本难度高些的秘籍,让我的修为更进一步?”
卫清道长道:“你已练会?”
他点头:“是。”
卫清道长道:“那我考考你,直而不悔,挂刀如钩是什么意思。”
他不假思索道:“佯装直刺,实而下劈。”
卫清道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有些悟性,不过玄武门以剑法为主,虽初期百家齐放,后来刀法因没人练,秘籍也被虫蛀食得一塌糊涂,只有剑法是保留十分完全。”
“可我”
卫清道长瞥了他一眼,从怀掏出一本秘籍递过去:“刀剑本是一家,秘籍也许可以通用,我这里有一本《穿心十八剑》你不妨试试?”
他接过秘籍,是一本包着牛皮的书籍,封面什么都没有写,翻开封面,扉页用行书写着“穿心十八剑”,笔锋犀利,看似书法大家所写。
“谢师父。”谢过卫清道长,他便离去。
卫清道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兹”了一口气:“这都相信,这娃娃可真是单纯。”
陆离向着练武场走去。
余毅正在赏武亭内,对着一块木桩舞着剑,脸上尽是笑意。
陆离站在黄土上,仰望着余毅,望着他的剑直戳横画,却看不出是什么招法套路,忍不住问道:“师兄,你在干什么?”
余毅笑了几声,宝剑依然穿梭不止,依旧盯着木桩回答他:“小师弟,你等会,就快大功告成了。”
他越舞越快,笑声渐响,木屑如喷泉般自木桩喷涌而出,撒了赏武亭一地,“大功告成!”
他放下剑,捧着木桩走到亭边望着陆离,神神秘秘地眨着眼:“小师弟,不要吃惊哦,看!”他将木桩转了一面,示以内侧。
陆离见到卫清道长的肖像刻在木桩上,鹤发飞须,张嘴狂笑,简直就是将卫清道长的脸直接摁在木桩上一般,栩栩如生。他忍不住赞叹道:“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
余毅享受着他的赞美,一脸得意,抖着腿自夸道:“那是,不是我吹,我可是玄武门第一雕刻大师。”
陆离猛点头:“对,我相信,师兄是玄武门第一雕刻大师。”
忽然一个巴掌拍在余毅脑门,伴随着冸咏晨严厉的批评。“大你个头,你看看这地,尽是木屑,自己处理掉!”
他吐了吐舌头,抱着木桩欲离去,冸咏晨厉声喝住他,想了想,还是缓了语气道:“把你的剑捡起来,剑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像脚那般重要。余师弟,去年比武你五百五十名,险些入倒数四十九,若是今年再不好好修行,怕是要被赶下山了。”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却并不后悔自己的作为,就像徐天宇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能入玄武门已足够荣幸,能入主峰已足够绚烂,至于未来,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仰起头,望着冸咏晨挑眉耸肩:“师兄,多谢你好意提醒,但不是每个人都如你那样有壮志雄心心怀天下,我只想和我的木头做伴,这些年来受你和师父恩惠太多,够了,明年注定要走的话,那就走吧。有些人,活在记忆里就够了。”
冸咏晨想说些什么,半张着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搂住他的肩膀与他一同离去。
陆离望着他们的背影不明所以,目送他们离去,独自一人去到练武场,就地而坐,翻阅着那本《穿心十八剑》。
剑法是好剑法,就是他看不太明白,诸如“伏地而起,握剑穿心,尖如虹,芒如洪,忘却身前天下事,只道舞千秋”。
看了许久,他握着八斤比划了比划,似乎比《金门刀法》还要来的金门刀法,倒是有几张图还能勉强看懂,一张弓步挺腰反抚刀,一张垫脚摘星,一张跃步下劈。
正琢磨,忽然一双小环上他的肩项,柔声后至“哥哥,我们去捉些山鸡野兔来好不好?”
他转头,见一张可爱脸蛋近在咫尺,忍不住捏了捏焕焕稚嫩脸颊,抱歉道:“我在练刀呢。”
焕焕不干,撒娇道:“陪我去嘛,你才刚刚痊愈,我要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
原来是为了自己。他怎么忍心拒绝她的好意,抿嘴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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