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克拉的薰衣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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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不要不要！泠姐姐耍赖！明明才刚刚到精彩的地方嘛……啊——不管不管，我要听嘛……”

果不其然听见她开始撒娇耍赖。现在这个情况，到还真说不准究竟是谁在赖皮了。

沉浸在回忆里的纳容泠已经完全忽略了身边的声音。那一场战斗何其惨烈，她已经不想再去回忆第二次了。当事情的真相全部揭晓的时候，哪怕到现在，她仍然觉得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一个如此真实又如此残忍的梦。

“……啊——我不要嘛……啊！Caine哥哥！”

熟悉的名字如雷贯耳，打断了纳容泠回忆的丝路。抬起头来，看见Caine正穿过一片薰衣草花圃走过来。

Caine只是很随意地穿着休闲的衬衣，倒显得有一些当年在幽霜贵族学院里的大少爷气质。只是这几年的磨砺，已经让这个当初沉着稳重的少年真正蜕变成了能独霸一方的纳容家族的当家人。虽然本是正统继承人的纳容泠才是最有资格继承家业的，但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一些。

“琳，你又在缠着泠泠给你讲故事了？”轻轻拍拍银月琳的脑袋，Caine抬起头来冲纳容泠歉意地一笑：“抱歉，路上有事，来晚了一点儿。”

“没关系。”知道现在的Caine每天要处理纳容家族庞大的家业，已经是忙碌的鲜少能脱开身。今天能空出时间到这里来，已经是最难得的了。所以面对Caine的歉意，纳容泠只是摇了摇头，但是她仍不能确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

看出了纳容泠的异常，Caine哄着银月琳去花圃外面的车站接客人，然后跟随纳容泠走近木屋。

这是一幢位于一片巨大的薰衣草花田里的木屋，有两层楼。乳白色的屋子配合紫色的屋顶，在这片极其庞大的薰衣草花田中隐匿的很是精巧。很简单的木屋，却远离了一切世俗繁杂。

Caine走近木屋，看见纳容泠站在厨房的灶台前发呆。纳容泠深深地叹口气，感觉有人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侧过头来便看见Caine关切的目光：“Caine……”

“有心事吗？”他的声音沉稳而又令人安心，却一语道破纳容泠心中的想法。

“我现在还是不知道该相信什么。究竟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我已经分不清了……”

冥危Melbourne政府大楼里发生的事总是那么的不真实，就算现在想起来仍让纳容泠觉得这一切都是只是一场梦。那一年的幽霜贵族学院没有园游会，园游会上她没有参与话剧表演，话剧表演上她没有被绑架，也就不会有后来她在Melbourne政府大楼里的一切遭遇……北冥亚格就不会为了救她而独闯冥危大楼，Caine就不会为了救她而孤注一掷准备天火系统，她也就不会……不会亲手杀了北宫郁……

……

“……那么，给我答案吧！”

北宫郁话音落下，手持双枪微微分开，迅雷不及掩耳地扣下了扳机。

“快闪开！”

在不知谁的大声提醒中，众人各自寻找遮蔽物。纳容泠因为关切Caine的安危而反应稍慢一些，却也被北冥亚格反应异常迅速地扑倒，逃过一劫。

纳容泠几乎是看见子弹擦着北冥亚格稍长的银色发尾呼啸而过。这一次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北宫郁是玩真的。

仿佛是约好了一般的默契，北冥亚格负责护着纳容泠，伊藤沐瑶负责救援Caine，而使用龙魄线的北冥亚夜与使用长软剑的隐涉利安则共同对付北宫郁。在北冥亚格把纳容泠护送到安全地方躲好时，他们已经不知不觉交手了好几个回合。

仅仅是这几回合里，敏锐如北冥亚格和隐涉利安，已经了解到彼此之间的实力差异。难怪仅仅北宫郁和北宫裳两个人就可以把冥危Melbourne政府大楼玩弄于手掌之间。

—炫—隐涉利安与北冥亚格短暂地交换过意见后，达成一致，换了一种方式成功将北宫郁堪称完美的防备打破。隐涉利安趁机利用长软剑打落了北宫郁的一支枪。

—书—失去了柯尔特双枪之一的“银驹”，就如同失去了利爪的豺狼，已经不足为惧。但是当隐涉利安觉得可以松一口气时，变故再起！

—网—就在隐涉利安与北冥亚夜准备速战速决解决掉只剩下一支枪的北宫郁时，突兀的枪声再次在房间里想起。猛然回头，看见内屋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站在那里的北宫裳捡起了之前被隐涉利安打落了的、原本属于北宫郁的另一支柯尔特，指着一个方向。那枪口缕缕未散的硝烟证明着那声枪响来自于它。

而北宫裳枪口指着的方向，却正好是伊藤沐瑶和Caine在的方向。

“哥哥！”纳容泠心里一惊，正要扑上去，却被北冥亚格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簌”地一声，子弹擦着挡在他们前面的沙发上飞了过去。如果不是刚才北冥亚格拉住了纳容泠，那么说不定这里就已经躺了一个尸体了。

想到这种最恐怖的可能，纳容泠不经浑身哆嗦。

从缝隙间隐隐看到之前伊藤沐瑶与Caine在的地方里面没有了人影。再偏移视线，看见伊藤沐瑶与Caine以翻到的椅子为阻暂时挡住了北宫裳的视线。注意到虽然他们气喘吁吁，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纳容泠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但是松口气后，心里却更是怒火冲天。

如果今天真就这么算了，也枉费爷爷把冥危颐的职位传给她了！既然这些人想伤她最重要的哥哥，那么他们也就别想纳容泠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

在下了决心之后，纳容泠再也不见之前的犹豫踌躇，取而代之是属于冥危颐该有的凛然。

……

【午后茶会】篇　　薰衣草的四叶草〈二〉

回想到那时候，她现在仍不敢相信她当时居然可以下这样的决心。如果那只是一场梦的话，她又因为记得那么多细节而觉得越发真实。所以她到现在仍不敢相信那是梦。

……

她不敢相信她就这样夺过了北宫裳手中的枪，然后冲着被隐涉利安和北冥亚夜包围中的北宫郁扣下扳机。呼啸的子弹就这样穿过了两人之间，正中北宫郁。

“不！”北宫裳尖锐的惊叫声响起，隐涉利安和北冥亚夜立刻抽身而退，以免北宫郁临死反扑。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北宫郁只是酿跄的后退几步，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去。而手中握着的柯尔特手枪也落了下去。

“不！郁！”北宫裳不顾身后还有敌人，径直冲到北宫郁身边。北宫郁也发觉了是她，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然后转过目光看着一脸不相信自己真的开了枪的纳容泠。

“真……真不愧是……连枪法都……都可以和我……和我……和我有的一拼了啊……”北宫郁断断续续地道，嘴角竟然拉开一抹笑容。刚才纳容泠那枪不偏不准，正中腹部。顿时鲜花如雨般滴滴落了下来，巨大的疼痛使北宫郁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你……我……”回过神来的纳容泠赶忙送开手中的柯尔特，任由它落在地毯上。看着北宫郁明明痛得快要昏死过去却硬撑出来的笑容，纳容泠忽然觉得眼皮跳了跳。

“不愧是……啊……”长长的舒口气，道出最后一句话，北宫郁的气息微弱下去，再也没有动静。只有身体微弱起伏，证明着他正消耗着最后的生命力。

只是北宫郁之前的那句话，不只是他身边的北宫裳，也不只是离他稍近一些的隐涉利安与北冥亚夜，就连最远的伊藤沐瑶与Caine都听了明晰。

北宫郁最后的那句话：不愧是我的妹妹啊。

……

“泠泠。”

低头将脑袋埋在纳容泠的肩膀上，Caine过分亲昵的动作让纳容泠猛然从回忆中抽回神。看着Caine的举动，却让纳容泠又想起了伊藤沐瑶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有人告诉你，Caine不是你的哥哥呢？

——沐沐，这个笑话不好笑……

——我是说‘如果’。

原来伊藤沐瑶早就知道了，也不光是伊藤沐瑶，连Caine也一同隐瞒了下来。知道Caine不是她的哥哥，知道Caine根本不是纳容家的亲骨肉……所以当时伊藤沐瑶才会出口问出那样的话。只是也许不管是伊藤沐瑶还是Caine都没有想过，她的哥哥，竟然会是一直以来跟他们做对的北宫郁。

然而更没想到的是，告诉他们一切事实真相的，偏偏是被他们看作“最不可能知道真相”的北冥亚夜。

现在回想起来，恍然若梦！

“Caine，我真的不相信。当初亚夜告诉我们的‘事实’，我总觉得我到现在都无法去接受。”纳容泠侧着头，轻轻靠在Caine的脑袋上，但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迷茫。

“所以我本来并不想告诉你，直到可以的时候。但是我没想到他会做的这么绝，却只是为了在你心里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形象。我承认，他成功了。”Caine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北宫郁。

是啊，这一场闹剧最终的赢家还是北宫郁。他从开始计划直到完成这个计划，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要自己安稳的离开。他早就把冥危Melbourne政府大楼设计成了自己最后的墓穴。

目的却比什么都简单，那就是在临死之前可以在纳容泠心中留下永恒的印象。他也很成功，因为那一句“不愧是我的妹妹啊”不仅仅是深深地印在了纳容泠的脑海里，更是被全场的人都记在了心里。

在北冥亚夜道出全部真相的时候，他们都还有理由去怀疑这不过是北宫郁临死前的挣扎而已。但是事实证明，北宫郁完成了一场以他的性命为赌注的赌局。

北宫郁是最后的赢家。

“很不甘心啊，输给了他……”将脑袋深深埋在纳容泠的侧肩里，Caine的低语清晰地传进纳容泠耳里，“原本是想比他先得到你的心的，可惜还是被他算计了一道。就算我再如何的被冠以‘天才’的名声，可终究他才是你的亲生哥哥。”

“可是我知道，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

伸手掏出用一根紫色的丝线挂在项间的东西放在手心上，纳容泠看着这枚四叶草状的项链坠在经过了这么多年后依然飘着淡淡薰衣草香。每当看见这个，纳容泠总会更确定心里的想法。

即使北宫郁的真实身份对她的打击很大，也带给了她不小的震撼和影响。但是那个决定了她命运的人，从这枚薰衣草香味的四叶草挂坠戴在她项间的时候，就注定了是Caine，无人可比。

忽然想起了什么，纳容泠忽然转过身子来。而Caine抬起头来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也被纳容泠尽收眼底：“话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定情信物？”不会这么廉价吧？

看了看纳容泠拎在手中的薰衣草香的四叶草挂坠，Caine琢磨了半天才从纳容泠的话中回过神来。看着纳容泠一副嘟着嘴大为不满的样子，Caine收起刚要喷笑出来的表情，立刻换上一副严肃认错的样子：“这只是‘指腹为婚’，以后会有正式订婚的……”话音还没落下，外面就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其中最为活跃的自然还是之前吵着要纳容泠讲故事的紫发女孩银月琳了。

原本是想调侃一下Caine，没想到反被他聪明的糊弄了过去。纳容泠叹口气，正想出去看看是谁先到一步，反过身来还没走两步就却被Caine拉住了。

“也许我没有能力允诺给你一个安定的以后，但是我可以保证三年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三年前的事情已经是他们几个人不约而同守口如瓶的秘密，也仅仅只有纳容泠会在单独的时候跟Caine提起细节，以证明这三年真的不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梦。

他们已经默契到很少再去提起那件事，因为他们都懂得那件事对纳容泠的影响有多大。

所以Caine也就妥协了。既然现在已经三年了，那么他也要做最后一次决定了。

看着穿过窗户钻进来的阳光照射在薰衣草香的四叶草项链坠上反射出一点点的光亮，Caine决定抓住这一丝温暖。

“泠泠，嫁给我吧。”

【午后茶会】篇　　紫堇盛开的时光〈一〉

当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想过反抗，也没有想要闪躲。虽然他知道凭借他的身手，想要闪开致命伤的位置很简单。但是在看见是她举起了自己的柯尔特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抵抗。

已经觉得很累了。

如果可以让他自己来选择命运，他宁可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真相。一直当着北宫家族的少爷有什么不好，一直纨绔奢侈无法无天有什么不好？可是为什么命运偏偏就那么残忍，偏偏让他知道了全部真相？

——我们不能告诉郁真相。

——可是他有权利知道，他其实并不是北宫家的孩子！

——你觉得纳容家还可能收留他这个所谓的亲生骨肉吗？别傻了！郁已经吃了很多苦了，别再让他承担太多……

那时候他才十岁，才仅仅十岁而已，就知道了所谓最残酷的事实。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对他无微不至关照了十年的父母，忽然有一天在书房里窃窃私语，说的话题竟然是隐瞒了他十年的真相：他不是北宫家族的孩子，他不是他们的亲骨肉。

而从他们的话里也听到了他想要的，“纳容家族”，号称与慕容家族并列全国首富的大家族，竟然才是他的家。

他不敢相信。他也不想相信。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所表现出来的天赋和才能远远超越了北宫家族这一辈任何一个孩子。他的父母在欣慰的同时却更加担忧。他不是不知道，因为太早就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导致他从小就敏感过人，父母的担忧自然不能逃过他的眼睛。

但是因为那毕竟是明知道他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还养育了他十多年的父母，于情于理他也不想让他们为难。所以他开始学会纨绔，学会玩世不恭，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

虽然他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但是暗地里也很在乎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凭借自己傲人的天分，他终究查到了一切。十多年前把他丢弃的父母，还有纳容家族那段见不得人的丑闻。这些几乎连侦探社都难以侦查到的陈年旧事，却在他不到十二三岁的年纪时便全部被他知晓。

只是他决定隐瞒下去，因为当时他没有办法承担后果。

直到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参加大型家族的上层交流舞会时遇见了他们，他努力维护的平静生活就此打破。

纳容泠，纳容家族未来的继承人，蛮横又有一切资本炫耀的纳容家族大小姐。以及集万人目光为一体，光辉闪耀的纳容家族长子——纳容该隐。

那是他的亲妹妹，以及那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占据了他本来应该有的身份和地位的野小子。

心里想着，不由怒急攻心。

端着酒杯不快不慢地走到纳容该隐身边，瞥了眼他那和煦亲近的样子，他的另一只手还是情不自禁捏成拳。原本只是想看似随意的跟他交流一下，但心虚却也在他那极富冷静的目光注视下无法淡定。

“野小孩，离我远点，你不配站在我旁边！”说出口的话不知不觉就淡漠了起来，带着一丝鄙夷和不屑。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这么光明正大顶着他原本该有的光环站在这里？凭什么他就可以拥有本该属于他的荣耀？

他不服！

但是原本以为纳容该隐只是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跑到纳容家去顶替他身份的公子哥，但是在纳容该隐转过身走近他，眯起带着由于野兽般危险气息的眼神的时候，他才发现他错了。

“北宫郁，你对我的‘哥哥’有什么看法吗？”突兀的声音从身边响起，侧过头却看见纳容泠微笑着走过来，但是那笑容里除了陌生就是冰冷。

可是明明不该这样！纳容家族长子的荣耀本来应该是属于他的！

“北宫郁？北宫郁……不就是北宫家族的养子？原来那句‘野小孩’说的是自己啊。失敬失敬，我原来自作多情了呢。”

【午后茶会】篇　　紫堇盛开的时光〈二〉

到底是小看了纳容该隐，不管是他还嘴的速度还是他话语中暴露出来的事实。在听了纳容泠的话之后，纳容该隐不怒反笑，以尖酸刻薄的话语直接回敬回来，当时就让他没有了还嘴的余地。如果他现在逞口头之快，那么势必会把他的身世暴露无遗。权衡了很久之后，他咬牙露出一抹不知情的惊讶模样，也成功逃过了他们的视线。

“哥哥，你胡说些什么呢？北宫家族和我们可还有合作呢，别乱说。”

“是、是啊！纳容该隐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啊，传出去了可不好啊。”不为人察觉地咬牙后退几步，他心想一旦抓住时机先离开这里再说。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纳容假装疑惑地侧了侧头，呈思考状，到也省去了他尴尬的回复。

趁机找了借口离开，站到一处人流很少的角落里，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已经渗透出了汗迹。只不过是与他正面交锋而已就被搞得这么狼狈，可是他还是不服。一想到他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如今爬到了原本属于他的地位，他就遏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那么就算鱼死网破，他也要让纳容该隐付出代价。他要让纳容该隐知道，他北宫郁的替代品不是那么好做的！而且，他也要让纳容泠记得，他才是她的哥哥！

十五岁的时候给自己立下了这个誓言，是他把他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原本在冥危的潜藏身份也无法再隐瞒下去。而在后来的两年里，他做到了他可以做到的一切，虽然有北宫裳协助的绑架计划失败了，但是那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在等，等待那一个时机地到来。

那个时机，就是幽霜贵族学院一年一度的大型活动——园游会。

在园游会开始前几天，利用他和北宫裳在冥危打下的关系，趁着几位帮主都不在冥危的时候悄悄地掌握了冥危的控制权。然后在幽霜贵族学院园游会上伏击参与话剧表演的纳容泠，成功将她绑到了冥危Melbourne政府大楼“做客”。

虽然纳容泠一直不给他好脸色，他也知道原因——谁会对一个绑架自己的人有好脸色？但是在那一个星期里，他终于可以单独和纳容泠平静相处。虽然她总是恶言相向，并且一直都不妥协。但是他觉得这总好过了以前她见他就躲的时候。

虽然在交谈中，他总是以纳容该隐他们的安危来威胁纳容泠就范，并且也成功看见了她忍气吞声不再反抗。可是他却不觉得开心，反而有一股怒火在心里燃烧。是的，就算她妥协了，但是她也是为了纳容该隐才妥协。

只是，他才是她亲哥哥的话，要他怎么说出口？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北宫郁一个人的时候时常会这么自嘲。但是他知道已经晚了，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晚了。

如他所计划的一样，纳容该隐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从北冥亚格带着斯特帮主的紫银羽尾戒进入冥危Melbourne政府大楼时，他知道一切都在按照他所设定的剧本在进行。

一切都按照剧本在进行，在落幕之前，他需要保证一件事。所以他还要想办法利用冥危幕后的隐居长老来拖住北冥亚格和纳容该隐。

然后，才是上演大结局的时候。

……

枪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腹部传来阵阵剧痛却让北宫郁不得不收回游离的思绪。看着北宫裳尖叫着狂奔过来，看着隐涉利安和北冥亚夜抽身而退的谨慎，看着纳容泠一脸震惊的模样，他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

真不愧是纳容泠啊……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他也同样没有了倾诉事实的权利。他只能退后几步靠在墙上，腹部的剧痛使他几乎使不出一点距离。抚摸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的北宫裳眼角的泪水，有些话终究没办法对她说了……

“真不愧是我的妹妹啊……”

仰着头看向被隐涉利安和北冥亚夜护在身后的纳容泠，看着他们听见话音后集体怔住的表情，北宫郁低声笑了。笑容扯动了伤口，北宫郁浑身颤抖了一下，最终闭上眼低下头去。

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了……

他能感觉到血越流越多，也能感觉到温度正在渐渐从他身体里悄悄溜走。他知道他没有机会了，无论是向纳容泠解释真相，还是向北宫裳说明心意。

都来不及了。

原本以为只有他知道的真相，当恍惚地听见一个稍觉陌生的声音说起了近二十年前的那场丑闻的真相时，北宫郁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站在最中间的黑衣少年。酷似北冥亚格的外貌和气质并没有让弥留之际的北宫郁认错。

是北冥亚夜。

原来不只是他，还有人也知道。那么希望这个人能够替他把真相告诉大家吧。

他所做的已经够了。纳容泠已经知道了，就差北宫裳了。

“裳，其实我不是……”

其实不是北宫家的血脉，其实不想让她趟这趟浑水，其实明明知道她并不花痴还要她伪装……

其实他都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他，但是他已经没有资格让她付出这么多。

就像紫堇的花语——隐忍。在这个身不由己的年代里，开出了最美的一抹残花。

“纳容Caine，泠泠就交给你了……”

“裳，好好活下去……”

【午后茶会】篇　　九重地劫九重天〈一〉

一重，四叶薰香。

原本只是阴霾满布的天空在一阵轰隆而至的闷雷声后，便仿佛争先恐后般落下雨来。沉闷的空气也在此刻被冲刷的干净，只留下荡气回肠的清新。

但是在这种沉闷的地方，就算雨水如何冲洗，都洗涮不掉灵魂深处的罪孽。

身着白色长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