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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台仙馆笔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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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则汪得暴疾死,一署惶然。萨公如客言,使静守以待其苏。公果病三日而愈,自言得病之时,昏然不知人事,觉有人导之入一公廨。堂上有长官,服古衣冠,南面坐,面黧黑无髭,左右侍者甚众。长官问公曰:“有多人讼尔,知之否”公告不知。长官命吏检簿籍示之,备载幼年杀蚁事。公谢曰:“事诚有之,今悔无及。”长官命传诸讼者,则焦头烂额者无虑数千人,环呼索命。长官婉言谕之曰:“蚁与蟋蟀,皆虫也,尔等不合嘬食其所畜蟋蟀。童子无知,苟图泄愤,罔识轻重,遂成此狱。今既已降其科名,减其禄算,使其一生常有美中不足之处,亦足以示罚矣。”众哗然曰:“我辈止伤蟋蟀一命,彼戕我族类万余,岂此薄罚所能了邪”言已大噪,其势汹汹,殆将用武。长官大怒曰:“汪某已膺冥罚,足以蔽辜。尔等幺麽微物,贪慕腥膻,污生人之厨灶,侵死者之墓隧,罪不胜诛。若再喧哗,当科罪如律”众始惧而退。长官谓公曰:“此案已结,宜益为善,以赎前愆。”公乃苏。明日,即往谢将军。甫入,而前日之客出,遇于门,不交一言。萨公迎慰之曰:“昨日对簿甚劳。”公惊问:“何以知之”以客言告,公亦缕述前事,且曰:“顷所遇之客,即冥中决狱者也,对之犹懔懔。若非祖德所庇,恐无生还之望矣。”乃悟客非常人也。公以乾隆壬子年举于乡,闱中初拟中第二名,后抑置十八名。及嘉庆丙辰岁廷对后,读卷者以前十本进呈,公裒然居首,仁庙更定为一甲第二名。其后官至尚书,以资格将晋协揆,竟不果。道光十六年薨于位,宣庙悼惜,赠太子太保,赐祭葬。故事,尚书殁于官,得予谥,礼臣以请。会畿辅旱,宵旰忧勤,此奏久留中,卒不得谥。殆即所谓降科名,减禄算,美中不足者欤公以一代名臣,以戕群蚁,致罹冥谴,物命至重,可不慎欤

    道光间,有某观察者,性廉静,公事之暇,辄至斋中读书。一童子侍,丙夜始就内寝,日以为常。会届中秋节,制府某公素贪黩,馈献不满意,辄中伤之。观察不得已,枉法得白金五百两置书箧中,将以备书函并字之需。时秋高夜静,月色皎洁,方执卷咿唔,忽飘风入户,为之栗然。突见一女子戴黑纱幞头,衣粉红绡衣,近案而立。正惊顾间,其后又立一丈夫,赤发深目,须如猬毛,直前谓观察曰:“公所得金盍以为长者寿”观察未之应,而女子袖中出白丸摩弄之,光灼烁如一匹练。观察惧,发箧出金陈案上,女子尽纳之袖。丈夫又谓观察曰:“以公平时固廉吏,故不相害。然此不义物,非公所宜有,谨将去,成公之廉。”言已,与女子俱出,倏忽不见。殆古剑侠之流欤观察秘其事,旋移疾归。既归里,始与所亲者言之。

    江西南昌府照墙后有老屋数间,故炮局也。咸丰三年,粤贼围城,营于沙井。其地有文孝庙,为贼所踞,庙墙坚厚,城中发炮击之,不能破。有人夜过照墙后,见黑面人数十辈从炮局出,言愿助官军杀贼。次日访之,则无人焉,知为炮神。言于官,掘地得大小炮甚多,重三千斤者十三尊,重四千斤者一尊。舁至章江门炮台,向文孝庙击之,墙壁皆毁,毙贼无算,遂解南昌之围。南昌人谓之神炮。长江水师提督黄公翼升,迎养其太夫人于金陵。太夫人偶得疾,梦神人告曰:“我因寇乱,身陷狮子街井中。如能救拔,必有以报,疾不足忧也。”太夫人觉,言所梦。公命人浚井,果得一石像,询之土人,曰:“从前江宁城中本有石将军庙,毁于贼,失其像。今所得者,即是也。”公因为立庙井旁,颇著灵异,至今香火不绝。惟石将军不知何人,相传为东晋人司马流。按晋书。苏峻传,峻遣将韩晃、**等袭姑孰,进逼慈湖,杀于湖令陶馥及振威将军司马流,其他无所表见。千百年后尚能庙食人间,亦可异也。

    同治八年四月,江宁城糯米巷民宅中一井,晨汲得油数瓶,油尽始得水,明旦复汲亦然。如是数日,城内外悉闻知,观者填门。其家厌之,白县令封闭其井。长洲朱君孔彰时寓安品街,距其地不数十步,使人汲井验之,果如菜子油,入灯盏可然。

    溧阳崔�,贫甚无以为家,寄居僧寺。读书至丙夜,忽闻寺后山上有车马声,启后户视之,无所见。俄而声益近,有人叩户曰:“小吴王至。”崔延之入,知其非人也。不敢发问。客曰:“君毋怖。我广西人,亦读书,籍诸生,为贼劫至江南,后入官军中,从张将军战死于此。闻君读书,窃所爱慕,山中无佳侣,冀聆雅音,聊慰幽寂。”又曰:“上帝命我主此山,封我为小吴王,我亦不复更念人间世。惟有一女年十五矣,小名阿鸾,今流落在广东香港。君可至彼访之,如不嫌鄙陋,即以备箕帚可也。”言已别去。崔怪之,欲从其言往访女,然以道远,资粮扉屦,猝不易办,故未果也。居无何,小吴王又至,语崔曰:“君其无意乎”崔以情告。曰:“君患无资,何不早告此山之南有窖金,可发也。”即指示其处。崔发之,得白金五千两,乃如广东,访阿鸾于香港,果遇之青楼中。年未破瓜,犹处子也。风姿娟秀,粗通文翰,惟自幼流离,不自知其家世。崔以三千金赎之归,遂为夫妇。此事余闻之朱君孔彰,朱闻之于曾蓉舫。曾亦溧阳人,与崔相识也。

    黟县北郊有王某者,以工为讼牒,遂致殷富,营造新宅,颇极华美。一日,有数客造其邻比,问王某所居,邻人指新宅告之,遂入,然莫见其出也。越数日,新宅中忽火起,众奔救乃熄。自是火发无时,旋起旋灭,家中什物每提掷空中,悉皆破坏。煮饭于釜,饭熟,辄杂以泥沙,甚至粪函溺器,狼籍衾枕间。月余,不胜其扰,王某自作牒将讼诸城隍神,若有人厉声曰:“汝伎俩能欺人间官府耳,能欺明神欤”祟益甚。王大惧,伏地自投,且言知罪,愿许悔过。又厉声曰:“速迁去,免尔死”遂举家远避,空闭其宅。

    沈岳艮,宜兴人,有膂力,而居心险恶。当粤贼之据常州也,受贼伪职,从之抗拒王师。每掠得妇女,必裸而淫之。禅国山东南有石洞,极深邃,妇女避乱者数百人入焉。沈积薪焚其洞,皆毙之。又杀周王庙僧数十人,而投神像于厕中。贼平逃出,竟无恙。一日,忽病狂,家人扶置床上,旋跃起以手相搏曰:“众妇人来索命”又作妇人声曰:“彼有力,吾曹不能胜,宜招和尚来。”又大呼曰:“和尚来矣”自是日夜呼b17k,不绝声。数日,家人守者稍倦,竟奔出,不知所之。半月后,有人言周王庙厕中溺死一人,家人往视,果沈也。遍身青黑,七窍流血,臭秽不可向迩。呜呼其受报亦酷矣。

    抚州胡琼,常至城外访其亲串,所过之地荒僻无居人。忽见一女子立水次,亦未之异也。女子顾胡而言曰:“子衣上如何有血污痕可解衣为子浣之。”胡自视良然,遂解外衣。女子曰:“中衣亦污。”又解之。如是者三,而血痕犹在。回顾女于,嫣然微笑,以手招之。胡悟女子非人也,抱衣却走。女子蹑其后,胡急奔。望见前有巨人二,不知其为人为鬼,亦不遑顾,直造其处,则二巨人者已不见,止有一土地庙。比至庙门,则女子亦不见矣。胡无邪心,故不为女鬼所惑,不然殆哉

    山阴某甲父子皆嗜食犬,犬之毙其手者不知凡几矣。壬申之秋,其子观剧北城,日晡而归。有卑脚花犬随之行,甚驯扰,试呼之,即弭耳从归。甫入门,忽跳踉大嗥,遽啮其股。其父闻声出,又啮之,伤于足。犬即走出,不知所往。父子中犬毒至深,号呼一昼夜而死。

    闵斗阳司马世魁,归安晟舍镇人,官�南府通判,升同知。一生正直不苟,居官亦多善政,年老乞归。其卒之前一日,有里人死而复苏,告其家人曰:“阴间路黑不能行,有人语我曰:”明日闵公赴�南府城隍任,舆从不少,必有灯火前导,可随之往。沿途有供张,并可得酒食。“次日公无疾而终,里人亦死。死后见梦于其母曰:”今日从闵公俱行,不愁昏黑,且幸为公录用,不落寞也。“此事余闻之闵君小圃,即其族也。凡人之聪明正直者,殁则为神,理固可信。先兄壬甫卒于福宁知府任。福宁有杨明经廷瑞者,一乡推长者。先兄既捐馆舍,而杨君亦病,谓家人曰:”吾不起矣。吾梦见青衣者持官符至,言施侯迁擢去,以俞公代之,辟吾为幕僚,期以某日去。吾其能久乎“趋治后事。果如期而卒。施侯者,故靖海侯晋江施襄壮公,相传殁后为海神者也。于是郡人藉藉,称俞公代施侯为海神云。兄子祖绥曾具先兄事略,求余为传志,其言曰:”明道行状以伊川而传,文忠碑铭待颍滨而作,宏文钜笔,虽亲弗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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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余兄弟似皆不足当此语,然吾兄居官立身具有本末,固宜撰次以示后昆。而余衰病侵寻,未能握管,偶因闵公事,附载先兄轶事如此。

    闵君希濂,字一瀛,与余甲辰岁同举于乡者也。尝于夏日在书斋疲1234假寐,瞢腾中若有人持名刺来请者,从之至一处,宫殿巍峨,兵卫森列。登其阶,见堂上有古衣冠者二人,本朝衣冠者亦二人,皆南面坐。其两旁列坐者十数人,惟末坐虚焉。持刺者引闵登堂三揖,坐者皆为之起,即引之至末坐曰:“此君坐位也。”少顷,有吏持文书,并以笔墨来,分授两旁坐者,而闵亦得一卷。其卷首书“吏部天官增减司闵”八字,卷尾亦如之。吏请于卷首“闵”字下书一“奉”字,卷尾“闵”字下书一“行”字,而中间文字不使展阅。书已,吏持去,坐者皆散。前持刺者又引闵至一处,有屋三楹,额曰增减司,告闵曰:“此君之署也。”送之出门而醒。自是频梦至其地,事毕即醒。闵从不与人言,惟所亲者得闻之。暨咸丰之末,江南大乱,镇江府城陷于贼。闵时寓沪上,一日,梦有伟丈夫来见,与之谋克复镇江。闵曰:“书生不谙军旅,何能为”其人曰:“行军贵谋不贵勇,君其无辞。”旋有诸将戎装而来,请命从何门入。闵梦中率尔曰:“从东门入。”皆曰:“诺。”俄而身履戎行,搴旗斩将,大捷而还,则身固卧逆旅中也。觉劳顿殊甚,静卧三四日乃起,果闻官军收复镇江矣。自是不复梦至增减司治事。闵后为石门教谕,寿终于官,亦无他异。

    吴沙阳,归安诸生也。尝客山东,其子年十九矣,在家读书。吴一夕忽梦其子乘马来,遇诸涂,责其子何不下马,不应。追及之,欲与语,其子回顾,举鞭欲鞭之,旁有一白须老人呵止之曰:“此人于汝有十九年养育之恩,不可不可”吴遂寤。月余得家书,则其子即于是日死矣。

    罗某业屠,一日将杀豕,豕作人言曰:“我应于明日死,何早也”乃不杀。次日,又将杀之,豕又言曰:“我应重至九十斤而死,今止八十七斤,何早也”罗惧,售其豕于人,改业不复屠。柯某亦业屠,一日执豕于牢,闻两豕相对作人语。其一曰:“今日尔去投生矣,我明日亦不免一刀之苦,当随尔去,宜稍待我。”其一曰:“诺”。柯闻之,亦遂改业焉。又有郑某,亦业屠。其徒郑三卧于楼上,夜半忽下楼,自将左手置砧上,以右手举刀断之,血流满身,大呼倒地。咸惊起,俟其苏而问之,言:“见有人来买豚蹄,我割而予之,不知自断其手也。”言毕而死。此三事皆闵君小圃言之。三屠皆湖州乡间人也。

    金华府城外有某氏妇者,嫠也。同治壬申年正月望日,村中演戏,尽室往观,妇独不去。至二更后,其夫弟先归,呼妇不应。从窗隙窥之,见室中昏黑,惟妇床前有绿焰一线,如将烬之灯。惧其不戒于火,破扉入,以烛烛之,则见妇独坐椅上,自膝以上皆焦黑如炭,惟口辅不焦,其臭不可向迩。大骇,莫知火所从起。足下一火炉已冷矣,且鞋袜不�,则非由炉中起也。此与第五卷所载咸宁毛氏婢事同不可解。

    仁和典史福建林公汝霖,字小岩,于庚申岁杭城初陷时,衣冠坐堂皇,骂贼,并其家属同死。贼平后,当事者为闻于朝,裒其遣骸,葬于孤山,且立祠焉,今所谓林公祠是也。公有二子,曰庆生,曰泾生,佥谓同死于贼矣。至光绪己卯岁,有楚人罗君来游于浙,遍览湖山之胜。至林公祠,读壁间所刻碑记,知其事实,肃然起敬。留数月,仍还楚。雇一小舟,舟人甚谨愿,问其姓名,曰:“姓李,名泾生,湘乡人也。”问家有何人,曰:“有老父。”问母死几年矣,曰:“小人无母。”异而询其详,曰:“我本福建林氏子,祖官泾县,我生于泾,故名泾生。年八岁,随父官浙,城陷,为贼掠至金陵。有李翁者怜而抚我,即今老父也。后随之亡归,因姓其姓,以操舟为业。李翁无妻,故我无母也。”罗叹曰:“然则尔为林公子矣。”罗有季父官浙中,即驰书告之。其季父言于唐艺农观察,观察言于谭文卿中丞,中丞即移咨湖南,由湘乡令资送来浙。于光绪六年四月十二日至杭州,成服而哭于墓。中丞即以其事入告,俾承袭云骑尉世职焉。林公忠臣,固宜有后,若罗君者亦可谓有心人矣。

    杭州孙氏女,年十五嫁同城高在端。甫五月而粤贼陷城,夫妇偕遁,中途遇贼,妇逸而在端陷焉。贼平后,侦知在端已死,妇赁屋独居,抱他人子为子。时其母亦孑然无依,乃迎之来,同居一室。妇上事其母,下抚其子,惟倚针黹为活,篝火夜作,达旦不休。而性倜傥,遇人则谈笑自如,诙谐间作。母疑其志可夺,阴遣其中表某甲为媒,劝改嫁。妇不可,因此浸失母意,恒以细事谯诃之。妇自夫死,悲伤成疾,又日夜操作,兼为其母所嬲,如是十余年,病转剧。念子已长大,可自立,己病如此,生亦何味,乃乘夜投缳焉。是时其母已寝。忽若有大声呼之起者。急与其子及同居之徐叟偕入妇室,则妇已悬于梁,有一衣茧纟由袍之老者以手藉其足。三人者入,老者始不见。乃解其悬,幸不死。自言初缢时,见有老者力止之,曰:“汝子不恶,汝再苦守十年,必有佳境,神明不负汝苦节也。”此老者疑为社公矣。

    江浙间凡学手艺者,必三年而成;成后役于其师者三年,不取直。故俗语谓之学三年,帮三年。六年之后,任其所往。若师欲留之,则必予值矣。杭州艮山门外有棕绷店,其徒陆阿毛者六年满矣。师语之曰:“吾有女年十五,与汝年相若也。汝再帮吾三年,吾以女妻汝。”陆欣然从之。又三年,益勤,而其师因家计稍丰,拟嫁其女于贾人子,爽前约。陆请践言,不许。请予值,计三年之值须钱数万,师又吝不与。陆屡以为言,师怒,殴辱之。陆愤甚,缢而死。陆本无家,故无与师为难者。邻比之人始虽不平,师许厚葬之,亦无他言。而每夜闻鬼哭声,达旦始休。又陆之死也,口鼻流血于地,其地至夜辄生碧焰,荧荧如火,高尺许,用水洗涤,竟不能去。师令其女祭之,且祝曰:“嫁后若生子,必以为君后。”自此遂安静无他。

    光绪丙子夏,义乌乡间有某氏儿甫十余龄,夜宿楼上。其父自外纳凉归,上楼欲卧,不见其子,呼之不应。家人闻声毕集,邻比亦�至,秉炬穷搜,杳无踪迹。方惊疑问,忽见其子痴立阶前,问所之,不答,良久乃言曰:“有一白发翁到楼上,与儿草屦一双著之,招儿同去曰:”随我去,与汝果子吃。“儿曰:”吾家枣实方熟,食之不尽,岂贪汝果子哉“翁促之急,儿啼不肯去。翁以手扪儿口,负儿从窗牖出,腾空而去。行一里许,儿闻家人寻呼声,曰:”速放我归,吾家人来矣“翁乃脱所著草屦,仍负儿归,自墙外遥掷之,若投物然。”竟不知翁为何怪也。

    咸丰间,金华之泽塘有操舟者名兴,谈者失其姓。尝在新安江中,有五六人赁其舟,比登岸,出一铜椎准赁舟之值。视其椎,刻龙九条,雕镂精工。其人曰:“此九龙椎也。吾祖为某省军门时所得,珍藏数世矣。”兴受而藏之。及还家,舍舟陆行,路遇一妇,问兴何往,曰:“将之泽塘。”妇请偕行。至一小桥上,妇袖中出酒一壶,粽二枚,与兴曰:“君且食之,妾去即来。”兴食饮已而妇不至,乃携壶前行。有少妇缢于林间,急解救之,问所苦,则其家因失酒、粽,疑妇窃食,妇忿而求死也。兴以壶示其家,且述所遇,始悟为缢鬼所弄也。兴又前行半里许,遇所遇妇人,怒而言曰:“汝坏我事,今不汝贷”即见怪状吐舌长尺许,兴解囊出椎击之,有光如电,鬼即不见。乃知此椎固神物也。后舟行至七里泷,值大风,舟几覆。兴意椎既灵异,必能御风,以绳系椎投水中,火光迸出,绳绝椎沉,不复可出,而风波果定。

    义乌人陈坡,字东屏,官宁远令。时亻�民为乱,前任杨林弃城走,陈至,始平之。先是民间毁一文昌阁,发地得石,有文曰:“龙尾蛇首,犬逐人走,三木齐折,一土独守。”至是乃验三木谓杨林,一土谓坡也。又陈在官时梦游一处,额曰蒲团寺,壁间有诗曰:“破壁颓垣迹已荒,人间几度感沧桑。不如小小蒲团寺,万古钟声到夕阳。”后陈还里,咸丰辛酉贼陷义乌,陈避至城外观音堂,一见愕然曰:“此即梦中所历之蒲团寺也。”明日贼至,遇害。

    湖州人朱新甫,于咸丰庚申岁避兵吴江县之莘塔镇。偶坐茶肆,见有一人扶老携幼,叩头于五十余岁一老翁前,且哭且言,情状甚迫,而老翁夷然不顾。朱怪而问之,曰:“吾与此翁,皆盐城人也。吾去岁挈眷属,操小舟,来此卖�奄鱼,为贼所劫,一家七口,幸而不死,乞食为活。今遇此翁适将北反,求附其舟,此翁不许。行将作他乡饿莩,是以悲耳。”翁曰:“附舟可也,然自此至家乡千余里,尔一家七口,途中食用须钱七八千,吾亦小经纪人,岂能任欤”朱恻然悯之,即探囊取洋钱六枚付此人,乃谢而去。茶肆中有人笑曰:“君受其欺矣。此七人者与老翁皆一党也。”朱犹未信。一夕,有事于河干,见数小舟泊焉,篷窗之下,酒肴罗列。窥之,即向之哭而求者,而老翁亦在焉,正共饮啖,谈笑甚乐。朱始知肆中人之言不谬,初甚怒之,继而笑曰:“彼自b220言,我则不失为义举,庸何伤乎”越五月,寇大至,居民逃避,临河无舟楫,死者甚众。朱与妻孥正傍徨水次,忽见一小舟,其操舟者即前所遇盐城人也,呼之即至,载与俱免,复厚酬之。

    绍兴人周某,当粤贼之乱,为贼劫至湖州。贼魁甚悍,一日有狗遗矢于地,贼魁怒,尽杀其所畜狗。最后一黑狗,哀号若求免者。周颇与贼魁善,力请弗杀,从之。周以此狗寄养他所。居数月,周从贼中跳出,狗随之行。至德清,宿枯庙中。及夕,狗忽登其榻,周惊起,则闻户外有人切切耳语,盖知其自贼中来,欲害之而取其所有也。周夺门出,数人露刃追之,狗狂噬,周得免。后绕道归绍兴,大风覆舟,周溺于水,狗亦入水,衔其衣,曳之至岸,乃得不死。光绪元年,有人见周于杭州城隍山,狗亦尚在。

    吴江黎里镇多尼庵,登徒子游其中,犹青楼也。有农家妇素与青莲庵中一尼相识,艳其所为,常寄宿庵中,尼即诱与恶少淫。其夫屡以舟来迎妇归,尼厌之,与妇谋杀其夫。妇始诺之,继而悔焉。一日薄暮,夫又以舟来,尼与所私者伪言欲至某处,使其夫载以往,并招妇偕焉。行数里,天已暝,烟水渺茫,杳无人迹,尼与所私者用力推其夫于河。妇骇甚,欲援以手,禁勿许,妇大号。尼曰:“若为人闻知,尔当膺极刑,我则无恐,王法不杀僧尼也。”妇信之,乃忍不哭,仍从尼归。居数日,其夫弟来探其兄,尼与妇均言未尝来此。其夫弟遍访,无知者。会岁将暮,妇亦归家,私具酒食祭其夫,且祝曰:“死而有知,勿我怨。”为夫弟窥见,排闼入,穷究其故,妇坚不承,乃执妇并尼控于官。官严鞫之,始吐实,而苦不得其尸。时光绪三年正月十七日也,天忽大雷雨,尸浮起,距其死已五十余日,而面如生。尼所私者久亡去,官命役捕之,不获。役祷于尸,其夜死者见梦于役曰:“其人在江宁水西门外某姓饭店。”如其言,果得之,皆论如律。平望镇人王阿毛,好食蛙。制一铁针,长二尺许,每捕得一蛙,则以针穿其颈,针满始荷之而归,以充馔焉。如是者数十年矣。一日,至其亲串家,亲串止之宿。是夜有远处失火,阿毛登屋望之。其家临河而居,惧盗贼从水次攀援登屋,故于檐端列铁条数十,皆锐其末,如锋刃然。阿毛失足而坠,铁条适贯其颈,呼号甚惨。救之者无法可施,乃竖长梯于水中,众人缘梯而上,始将阿毛解下,而气已绝矣。其死状宛然如蛙也。

    盛凝之,苏州人,少孤贫,而性甚慧。十四岁时,十三经已卒业。其季父命之学贾于钱店中。一日,其主使持金赴某所,道出隘巷,见一小家数人聚哭甚哀。问其故,邻人曰:“是家某人死三日矣,遗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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