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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途之名门嫡后-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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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真见了面他也没什么好补偿的——能给的,建嘉帝都先给了。
所以他只能移情于胞兄的子女。
江景琨,江徽宝。
依照江家历来重视嫡出子女的惯例,哪怕是对子女不怎么上心的惠王,在众多子女里,另眼看待的也是这两个孩子。
江崖霜又怎么会拒绝抚养他们?
哪怕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隐患与麻烦?
建嘉帝占着帝座居高临下的优势,俯瞰着自己的太子——那张酷似自己年轻时候的俊脸上,彷徨、挣扎、犹豫、愧疚……神色变换万千,却迟迟难定!
“终究还是年轻啊……”建嘉帝心中叹息一声,眼中划过一抹怜意,将茶碗轻轻搁到案上,淡声道:“你若是觉得难办,那就由朕出面!安儿回惠王府后,你们夫妇想念他,可以时常召见,甚至偶尔小住!但任何接触,绝不可超过召见琅儿的次数与程度——既然往后终究要分上下尊卑,与其让他们到时候难以接受,倒不如现在给他们定好!让他们在懵懂的时候就养成习惯,久而久之,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抚摩着帝座打磨光滑的赤金扶手,短暂的顿了一下,忽然道,“你皇祖父在咱们大秦未建前几年的那场重病,足足卧榻数年!要不是这个缘故,恐怕如今朕还不能把东宫让给你们夫妇住——当时,他发病的引子,好像就是你伯祖父去世吧?他们三兄弟感情深厚,你叔祖父走了没多久,伯祖父也去了,就剩你皇祖父一个,也难怪他那么刚强的人,也会受不住!”
这番话有点没头没脑,跟方才说的话似乎不沾边?
江崖霜心下正乱,略一想没头绪,正要询问,却听建嘉帝慢慢的说道:“都说你们伯祖父是间接死在谷氏余孽手里,这其实是胡说八道。”
“他其实是被二房跟五房气死的!”
………………………………
第六十三章 这章还是没能全讲完……
江崖霜悚然而惊!
“怎么可能?!”
无怪他这么诧异——他那个伯祖父在昭德帝跟老济王眼里,绝对的长兄如父,完全当亲爹看的!而且还是孝子对亲爹的那种。
虽然说当年夔县男——本朝追封敦王,为了跟现在的敦王江天骜区别,称老敦王——逝世的消息传到京里时,由于受老济王过世的打击,当时已经病倒的昭德帝雪上加霜,病情加重到了江家上下当时都在给他准备后事了。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昭德帝还是坚持过问了这个兄长过世的前因后果!
昭德帝的过问当然不仅仅是询问报信的人,肯定私下着心腹打探过!
而且,“当初伯祖父过世时,大哥是在夔县的!”
老敦王膝下虽然出了大房、二房、五房这三支,但由于继室不贤,大房跟二房、五房虽然是亲兄弟,彼此关系却差得一塌糊涂!
在前瑞那会,二房跟五房始终不能出仕,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江天骜以自己兄妹曾被继母虐待为理由,逼得老敦王亲自出面拦下了两个继出嫡子的前途!
这种情况下,当时人在夔县的江崖云,怎么可能帮二房、五房隐瞒他们气死老敦王的真相?!肯定是揭发啊!
至于说江崖云也不知道——江崖霜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江崖云作为江家这一代的长兄,虽然称不上惊才绝艳,但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从他后来一察觉到事情不对,就弄死亲生女儿江徽芝,以向四房表达臣服之意可以看出来:从父亲的角度上来讲,他不合格;但站在保全整个大房的立场上,他既果断又识时务。
尤其敦太妃她老人家现在还在人世呢!江崖云当时回老家的缘故,就是她各种装重病,不得不去“侍疾”。有这么个对于大房来说绝对居心不良的继祖母,江崖云在夔县时,怎么能不注意好自己祖父的动静,免得要求助时找不到人?
“这事当然瞒不过崖云!”建嘉帝见茶碗已经见了底,招了招手,示意儿子上来给自己斟上热茶,淡淡的道,“后来孙辈孝满,大房不是大违常理的带了二房跟五房上京?当时你们也颇为猜测了一番吧?”
江崖霜皱眉道:“这事当时确实让孩儿一干人深觉古怪,只是二房跟五房的人抵京之后的举止,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具体的用意。尔后又接连发生事情,也就没再上心!”
他斟好茶后,索性也不回座了,侍立在帝座畔问,“父皇,却不知道二房、五房做了什么气死了伯祖父,而大房竟不曾对他们落井下石?”
“那两房做的事情在大家子里倒也不算什么——无非是跟你伯祖父的小妾私。通,又恰好叫你伯祖父撞见,人年纪大了禁不住刺激,当场就出了事!”建嘉帝云淡风轻的说道,“你那侄子景沾也不是什么遇刺身亡,纯粹是畏罪自。尽!说来无辜的倒是他妻子小金氏,就因为景沾自。尽前单独跟她说了会话,生怕她也知道了真相,直接就灭了口!”
“连她婆婆,也就是她亲姑姑,来京里后不是莫名其妙淹死在镜湖里?也是灭口,毕竟她亲生儿子没了,丈夫又有了新欢,没指望的女人不定就会去告密!”
江家乱七八糟的事情多了去了,江崖霜听了这番经过也没什么感想,只追问:“那大房为什么放过他们还帮着隐瞒?”
“那会家里不是正掐得死去活来?”建嘉帝反问,“敦太妃虽然是乡野之妇,没什么见识,但逼急了也不是没有决断——你那大哥用小恩小惠收买了景满给他通风报信,这样知道了二房跟五房的事,他做事倒也稳妥,知道夔县是二房跟五房盘踞多年的地方,他纵然占了长孙的身份,在上有继祖母、两位叔父婶母压着,下有一干堂弟子侄看着的情况下,想独自做点什么,不定就是找死了!所以派人悄悄往京里送信——结果信在半路上被朕的人截到了!”
听到这里,江崖霜已经明白了:“这样大哥等不到大伯的回复,给了二房跟五房喘息之机……不过父皇仅仅只是差人抢了信?”
“当然不可能!”建嘉帝哂道,“抢了信之后,朕的手下就拿着信去悄悄找了敦太妃——所以朕方才说,敦太妃虽然出身卑微,不是什么贤德妇人,到底活了一把年纪,逼到头上也算有决断!只听完了信就决定投靠朕了!”
江崖霜叹了口气——能不投靠吗?江崖云可以揭发这件事,四房难道不能揭发?
本来昭德帝对敦太妃就很讨厌,讨厌到连他的续弦陶皇后都受牵累的地步,要知道这个继嫂的亲生子孙居然气死了自己当亲爹看的亲哥,他兴许念着到底也是自己亲哥血脉的份上,不弄死二房跟五房,但绝对饶不了敦太妃!
而且二房、五房即使能活,前途也完了!
本来被大房弄得出不了仕的二房跟五房就很忧愁,一旦老敦王过世,他们这两房不能当官,倒是大房一家子为官作宦混得各种风生水起——没有老爹庇护之后,大房收拾他们怎么办?!
若再得罪了当家的叔父,那下场简直没法想!
这么简单的道理,敦太妃只要智商没问题就绝对想得明白。
所以,她当然要果断的倒向建嘉帝——再说恐惧于被大房报复的他们,能靠上四房也是件好事,不定还有点巴不得呢!
而后,得到建嘉帝的人指点的敦太妃,拿着江崖云想秘密送进京的信找到他摊牌:“就知道你不安份!不要不承认——信我都拿到手里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江崖云不想揭发二房跟五房未果,自己一家先被报个“暴死于桑梓”,让京里的江天骜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话,必须给他们交投名状!以保证事后大房也不出卖二房跟五房!
在性命威胁面前,江崖云自然屈服了——这世界上真正不怕死的人从来都不多。而且从整个大房来考虑,他也不能死:大房统共三个儿子,二嫡一庶,那之前嫡次子江崖月已经挂在了西疆,庶子江崖虹的心思又一直藏着掖着,不是正经为大房考虑的人。
如果江崖云也死了,尤其他的嫡长子江景旭当时也在夔县,他们父子一完,大房都不要再考虑跟哪个房里掐的问题了,江天骜先熬过接二连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再说吧!
所以江崖云最终在祖父的遗体上砍了一剑——在这个孝道至上的年代,哪怕老敦王已经死了,他这样的行为也堪称丧心病狂!是要拉出去吊死、死了还要在家谱上划掉名字、几百年被挂墙头……
何况敦太妃还让他把事情整个经过写下来又按了手印画了押?
交出双重把柄后,江崖云再跟京里联系,这时候他就不是揭发二房跟五房的所作所为,而是,求父亲帮忙掩盖此事了!
大房损失不起再一个嫡子,尤其还有嫡孙——所以江天骜不答应也要答应!
“后来大房带着二房跟五房的人上京来,难道是敦太妃趁机提出的要求?”江崖霜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二房跟五房会来京里——要说大房是感到跟三房、四房这边斗得吃力,想起来自己还有两个亲兄弟,打算拉到京里来做帮手的话,之后又没见大房给他们出力?
再说二房跟五房来的人,怎么看着都不像是能给大房出力的样子……
“所以朕说她到底只是一介妇人!一门心思顺竿爬!”果然建嘉帝淡然道,“朕的人给她出主意过了难关,她立马就提出想让其子嗣出仕——也不想想当时你皇祖父还在,不让二房、五房出仕乃是你皇祖父答应你伯祖父的事,朕怎么好去说?!一去说岂不就是曝露了朕在其中的手脚?!”
“何况二房跟五房自知无望仕途,长年待在桑梓那边锦衣玉食的过,志气什么的早就消磨了,书读得不怎么样,也没什么过人才干,就这么出仕,仗着江家权势做点小官倒也勉强可以,但他们甘心只做小官么?!”
建嘉帝嘲讽道,“朕那下属不欲跟敦太妃撕破脸皮,但也不想她异想天开折腾出事来!所以就告诉她,二房跟五房出仕,必须你皇祖父松口!而你皇祖父最喜欢晚辈学业好,本是提醒她安分守己一点,好好的教导子孙!结果她倒是趁着跟大房谈条件时,逼着江崖云把你那两堂哥一家都带到京里,指望常在你皇祖父跟前混个脸熟,好解了二房跟五房的禁!又把孩子塞到你门下听课……”
想想当年五哥江崖晚跟庶幼子江景满、以及江崖云之间那古怪的态度,江崖霜到这里算是全明白了,他伸指再次揉了揉眉心:“那么,父皇忽然说起这件旧事,却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你可想过,朕的人怎么能够截下那封连在夔县经营多年的二房、五房都没察觉的信?”建嘉帝静静望着儿子,却依旧说着仿佛无关主题的话。
………………………………
第六十四章 天子的担忧
江崖霜放下手,抬眼与建嘉帝对望片刻,轻声道:“您……不喜大房……”
“咱们父子到底相处时间不长,都这会了,你还用这样委婉的措辞?”建嘉帝闻言,笑出了声,怅然的拍了拍他肩,叹道,“什么不喜……区区不喜,值得为父我派出得力干将,千里迢迢从北疆赶去夔县盯梢?!那可是为父麾下最剽悍的一队人,在北疆顶得上一支百人队了!”
“这样的儿郎,多少都不嫌少,还能只去盯个梢么?!”
建嘉帝冷笑:“他们本来的任务,是去杀人的!”
杀谁?
当然是江崖云!
建嘉帝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为了自己的前途,连亲生儿子都能舍弃。那么从幼年起就一直打压欺凌他的江天骜,有什么理由被他放过?
而且那个时候是江崖月死了没多久——江崖月是死在建嘉帝的亲生女儿江绮筝算计之下,但追根究底,大房跟三房不先坑江绮筝,江绮筝也不会弄死两个堂哥!
建嘉帝又怎么可能因为江崖月已经死了,就认为这件事情到这里结束了?
只不过大房一家一直在京里,就在昭德帝的眼皮子下面,他不好下手。既然韩老夫人称病,逼得江崖云跟江景旭回乡侍疾,他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按照他本来的计划,杀了江崖云父子,正好嫁祸给韩老夫人!
但没想到他的人为了躲避昭德帝事后的追查,一路掩藏行迹赶到夔县时,老敦王却先死了!
这种情况下,建嘉帝派去执行这次任务的负责人改变了主意。
因为老敦王之死必然会让昭德帝的注意力投向夔县——这时候再对江崖云父子下手,万一事后被查出蛛丝马迹,把建嘉帝拖进跟老敦王身死有关的旋涡里,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倘若仅仅只是江崖云父子死掉,即使被昭德帝抓到把柄,建嘉帝还有点理由:自己子女被算计在前!
但老敦王——谁都知道,在这位长兄的问题上,昭德帝不会跟任何人讲道理!就算要讲,那也只讲一种道理,就是他说的就是道理!
“……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也不必罗嗦!”建嘉帝简短的说了下往事,摩挲着帝座的扶手,淡淡道,“你皇祖父在的时候,为父我没动敦王、桂王他们,当然是忌惮他!但眼下为父登基都有这些日子了,之前你们母后遇刺……”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会朝野事情很多,随便找个人就能把他们拖下水。但为父一直没有这么做,你可知道为什么?”
他这么说,其实也不是真想要儿子的回答,所以不待江崖霜回话,就自顾自的继续道,“因为你们母后遇刺后的第一个晚上,朕亲自在榻前守了一夜。那个晚上朕反复想:如果再给朕一次机会,让朕回到年轻的时候,朕还会不会选择今天的这条路?”
“还会不会继续娶你们母后?会不会纵容她由着性。子得罪你们大伯母?会不会抛下她与丹儿,前往北疆投军?会不会以丹儿为代价,去算计大房?会不会……”
建嘉帝之前一番话已经将自称变成了温柔的“为父”,到这里却又改回了天子专称的“朕”,他语气里的迟疑与彷徨起初很明显,但越到后面却越坚定——转头看向侍立身侧的江崖霜,建嘉帝回顾自己平生所有值得懊悔与挽回的事,最终,却轻轻摇头,目光沉静的说道:“朕想了又想,最后确定:哪怕再给朕一次机会,不,十次机会!朕依旧会选择今天这条路!”
“朕虽然资质平庸,但,终究不能甘心于平庸!”
“哪怕代价是原本发誓相守一世的发妻,哪怕代价是爱如掌珠的嫡子!”
建嘉帝淡淡道,“所以朕知道,你们母后的去世,还有如今咱们父子对丹儿的亏欠,其实不能怪敦王与桂王他们,正经该怪的,是朕自己!”
“至于我儿你,你不过,恰好生作了朕的儿子,又恰好被朕择为储君!”
建嘉帝看着江崖霜,“所以你不需要像朕一样,念念不忘对丹儿的亏欠!那些都是朕做的,与你没有关系!即使你觉得亏欠,你也应该亏欠朕——因为你现在所有的,看似丹儿为你铺了路,可归根到底,真正给你铺路的那个人,其实是朕!”
他起身扬袖,嘿然道,“你想要弥补,不该是对着安儿,却应该,对朕!”
这番诉说也算跌宕起伏了,江崖霜却一脸的波澜不惊,淡淡看着他,似揶揄似漫不经心:“父皇想要孩儿如何弥补?”
……半晌后江崖霜告退而去,屏风后转出岷国公的身影,有些啼笑皆非的看了眼神情沮丧的建嘉帝:“还是被看出来了?”
“哪能件件都算准?到今儿这地步也算可以了。”建嘉帝叹了口气,招手示意他到江崖霜方才坐的位置上落座,无精打采道,“再说你不是也说了?看秋静澜不像有反意的样子。”
岷国公与建嘉帝君臣之间的感情显然比外界传言的还要深刻,他毫不推辞的坐下后,自己拿壶斟了茶水,嘿笑着道:“臣说的是吧?太子殿下跟惠王殿下、敬王殿下都不一样,可不是会事事依着您意思走的人——他要没看出来也还罢了,既然看出来您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归根到底只是为了提醒他大秦定鼎不易,单是您这一房,就付出这许多代价……”
也叹口气,“连敏柔皇后都……所以太子殿下须得珍惜,万不可为人为事所困,阻碍了大秦的盛世清平!您说他怎么能不联想到,您借着惠王世子,扯出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提兄弟又提发妻的,还口口声声说不后悔……为的不就是提点太子殿下,别因为跟太子妃太要好,疏忽了防备太子妃的娘家人么?!”
岷国公觉得建嘉帝这是多此一举:“那秋静澜真有此意,当年在镇西军里时虽然答应了您共襄盛举,但为何又提出只要您保证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的利益,那他愿意从头到尾只干活不拿好处?!交兵权交得那么快不说,愣是连咱们大秦的开国功臣都不算混上——足见他对太子妃是真心疼爱,这样太子殿下疼太子妃才没问题呢!臣倒是觉得,太子殿下真依您的意思,去防备太子妃,夫妇离了心,秋静澜生反心更有可能!”
建嘉帝摇头道:“你忘记朕那个女婿了?虽然任子雍这些年来一直在给秋静澜奔波,可他的来历你我还不清楚?!那可是前瑞德宗废太子的心腹谋士之子!当年要不是他爹身体不好死得早,他又年轻,前瑞德宗的那个废太子对他信任不足,又怎么会被谷贵妃算计上?那位废太子不出事儿,如今这天下也未必轮到我们江家来!”
“这也不一定!”岷国公笑,“天意兴秦,前瑞国祚横竖是长不了的!”
恭维了一句,他再说起正事,“臣还是觉得,成阳侯的身世,不会给本朝惹什么麻烦的——成阳侯自己就不是那类人,任子雍也晓得咱们知道他来历,这么多年过去,前瑞德宗废太子的心腹又还有几个在人世?正经吕王去年逝世,也不见举国有什么动静,何况一个那位废太子,到底没登基过呢?”
成阳侯就是秋风,秋风在前瑞封渠伯,本朝他的妻子从加恩封的公主成了真正的金枝玉叶,又是建嘉帝唯一的亲生女儿,自然也不会对他小气,直接把爵位晋了一级。
只是建嘉帝没亏待女儿女婿归没亏待女儿女婿,对这个女婿的身份来历,他还是感到很忌讳——主要是秋风跟太子妃的兄长秋静澜之间勾连牵扯的,具体关系根本说不清楚。秋静澜当年报仇时展现的势力跟能力,都让建嘉帝觉得“这小子手里怎么总有好东西或者得用的人呢?他到底还藏没藏什么好东西、或者什么关键的人了”?
而太子妃又一直宠夺专房,建嘉帝对于自己活着的时候倒不是很操心,就操心以后——太子宠太子妃,太子妃又有子女撑腰,江崖霜之后,太子肯定是江景琅。
到那时候,秋静澜就是国舅。这位准国舅现在倒有点势单力薄:恩师薛畅已经挂掉;死党凌醉的父母在本朝比较安静,朝堂上做不了他助力;镇西军完全交出;“天涯”彻底放弃……也就跟个寻常臣子一样,势力就剩同窗同科那些人了。
但,这是只现在!
今年正月里,定西侯夫人刚刚生下两人的嫡长子!这次定西侯夫人从妊娠到生产都没受折腾,孩子非常健康——可想而知,接下来他们还会有更多孩子!
十几二十年后这些小家伙很快就能让如今清冷到空阔的定西侯府,变成一个热闹的大家庭。再过十几二十年,大家庭基本就要变成大家族!
算算时间吧,第一个十几二十年后,正是江崖霜的黄金时期,陪他母仪天下的秋曳澜那么得宠,她娘家就这么个亲哥哥,江崖霜能不照顾?毕竟秋静澜本身的才干也值得照顾!
第二个十几二十年后,江崖霜夫妇不知道在不在了,但接任的江景琅,那也是秋静澜抱大的外甥,在母亲的教导下能不亲舅舅吗?
——建嘉帝仿佛看到又一个类似于前瑞谷氏、江氏的后族在发芽……
而且秋家将来想做什么,还有个现成的幌子就是秋风!
秋家壮大之后,打着前瑞忠臣的幌子抢走江家的江山,完了让秋风给自家让位什么的……
对于亲自见证过谷家江家崛起的建嘉帝来说,防备外戚简直成本能了!
谁叫江家就是这么上位的?
所以他今日特意把太子喊过来,什么安儿什么愧疚什么前尘往事都不是重点,他真正想说的是:“你小子对你哥那么愧疚,你媳妇给你讲了几句道理,你居然就舍得答应安儿以后起其他心思就疏远他——那万一你媳妇将来劝你重用她娘家哥哥娘家侄子什么的,你可不要步上前瑞德宗的后尘啊!”
偏偏江崖霜听是听懂了,就是不理会——建嘉帝恨得牙痒痒,碍着这儿子不是自己身边长大的,想抽又有点下不了手。
结果心腹岷国公居然也倒戈,认为他这么做纯粹是闲得慌:“再说秋静澜是臣的女婿,他的子嗣也是臣的外孙和外孙女。难道您连臣也不相信了吗?!”
这一辈子处下来的袍泽,不管以后能不能长久的共富贵,但至少此刻说话是没什么忌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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