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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心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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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这些日子过得格外舒服。虽然每月初三依旧是她的恶梦,但抛开这点不谈,其他的事也算是顺心如意。掬慧宫是她的安乐窝,现在除了初三,皇上压根不登她的门。宫中的摆饰除了衣柜之外都要照着之前慧妃的喜好做,包括她自己的衣服装扮都是如此。但是平日里她可以研点新香为房间增添气氛。
这些事,以前她都不敢做的。因为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就突然出现,但近一年多来已经有了规律。除了初三那天她会点慧妃喜欢的兰芬之外,平日里都会自己制点香料。她喜欢自己选摘花朵,然后层层筛滤,蒸腾,烘干,再度调味复蒸,滤珠,最后研成细沫。这种繁冗的工作她都会亲自参与监督,有时完全自己动手。反正她的时间多的是,用这个打发日子也是极好的消遣。
此时正是浓春,花园里百花尽放,芍药,瑞香,海棠,樱花,含笑,朵朵争艳。枝展叶开,花团锦簇,很多珍奇的品种都在这里移活培植,格外的缤纷。绯心手里挎了一个小小的荷花篮,仔细的看着这些花瓣,挑丰满无杂的采摘下来。
今天阳光格外的明耀,天空湛蓝无一丝浮云。她是为了游园方便,没有盛装,而是穿了一件紫蓝色开襟袍裙,内衬白色泛银边的云锦衫。袍裙在腰上胸下的位置有两条长长的纱带,绯心打了一个蝴蝶结,很是飘逸。她头上也没束很繁复的高髻,只是梳了一个简单的堕马髻,右侧掏出一缕甩搭在肩上。只是簪了一支八宝琉玉彩花的菊钗。
她一边欣赏园中的风景,一边采花,突然一阵笑声从湖心传来,那若琅之音一听便是婉嫔。绯心透过一海棠花枝向湖心展目。这座湖有如泪珠,很是精妙,湖两边设盘山小楼,一道浮岩穿台自湖而设,石基隐于水底,石台半露水面。至中心便是几阶小阶,然后是一座精巧的穿水台式的小亭。亭底几乎浮在水面,四侧扶栏围成菱形,两侧空沿可以凭水而坐。十分的雅致。
此时亭上青纱已经挽起,阳光将亭上倚着的两人耀出光晕。远远的湖另一侧的花荫底下站着几个影影绰绰的太监,宫女的身影。想是怕扰了两人的清静,只是远远伺候。
婉嫔身着一身粉红纱衣。三层蝶袖。像一只粉色地蝴蝶。梳了一个双环垂云髻。更衬得她小脸明艳非常。边上站着地。正是宣平帝楚云曦。
他穿了一身白色衬银底盘龙地常服。没有束冠。黑发如漆。他身形格外挺拔而修长。白衣银线在阳光这下分外地夺目。此时他微微弯着腰。撑着一张台案上。上面铺着宣纸。他一手执笔。似在作画。而婉嫔正单手挽袖。帮他研墨。红袖添香。如此和谐。他不时抬眼观景。面容此时格外柔和。眼底再无那森冷之色。却是优雅而惬意地柔光。他唇角微微地牵起。那点滴地笑容便将他地五官柔化地更加地美好。以至身体地流线。都浑如上天杰作。
婉嫔替他研好墨。便挽着他地左臂倚在他身上看他作画。她地手指不时地戏弄着他流泄下来地发辫。将那丝缕绕在指尖。她一脸慕爱地看着他地侧脸。突然微直了身。拉了她地发缕和他地发纠缠在一起。
“清儿不老老实实研墨。又在作弄什么?”他喉间发出一声细笑。微侧了眼看婉嫔摆弄他地发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她低垂着眼。面上桃红艳艳。笑意孱孱。“夫君。我们这样。就是结发。”
夫君!绯心只觉胸口一撞。这两个字生生要让她将花篮整个扔在地上。称圣上为夫君!这林雪清真是好大地胆子。若不是皇上在这里。她真是要冲过去捂那丫头地嘴。这丫头真当这里是民间吗?这若是传到太后地耳朵里。不正是让捏着一个整治她地理由么!
但是,这画面实在是和谐,这两人实在是般配。这风景实在是华丽,华丽到,让她也不由自主生出羡慕。羡慕!她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自小就懂得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道理。这明明就该被她认为是不雅之景,此时她居然羡慕?
小时家里开戏班,姐妹们都偷偷去看。唯她不去,她认为那粉墨登场,丑态百出之景哪里是女儿家要看得的。为此大娘还夸奖她守礼,直说三丫头有出息,她可是一直引以为傲的。她狠狠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却扯不开眼一直去看那湖心。因为他又在笑了,他的笑容此时是饱含温情而宠溺的。她唯有借着这笑容,才能淡化他每次见她时,她那种强烈的恐惧感。
这受宠和不受宠就是不一样,婉嫔称他为夫君,摆弄他的头发,他都可以回报她微笑。而绯心呢,她一心为后宫操持,侍奉太后,中规守礼,他却只回报她冰冷的眼神。不过也无所谓了,她一向所学就是如此,相敬如宾也好,相敬如冰也罢。反正只消后宫无事,她得以安享富贵,家人为此而摆脱低下,对她来说就是最好不过的事。她的目标就是成为像曾经贤妃那样的人物,后人会为她立传,嘉许她的贤淑。
她正待回身离去,忽然觉得后脑一寒。这种古怪的感觉好像是被人盯上一样的麻凉,她吓了一跳,本能的一个缩颈。偷偷向湖心再看,皇上依旧在作画,婉嫔依旧在嬉笑,正常的紧。她哆嗦了一下,暗笑自己多心。
在宫中三年,想的的确是越来越多。这每一天的风平浪静,外人瞧来平常不过,但哪一天不是得小心谨慎的?她还是想想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劝劝婉嫔的好,风头太盛总会招人妒嫉,她倒不是担心婉嫔有天会越过她的头去。只是她不想再有什么事情发生,让她两相作难。
她出来也够久了,估么着一会子绣灵便不放心要出来找。她看看花篮也满的差不多,提了裙便退了两步,往芍药汀那里去。芍药汀是一大丛芍药花海,在花园的东侧,那里也有一处观景的假山,山上亦栽了芍药。此时浓红艳粉,姹然多姿。她沿着花径,这裙裾还是太长了,走起路来很是不便。她正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裙角,忽然听身后一声轻嗽,霎时让她整个人都僵了去!
还不待她转身,一只手已经放在她的肩头。手是暖的,但她立时开始抖。满心的凉,一身的冷汗。
云曦低下头,贴着她的耳垂,他呼出的气息在她感来都是冷的。声音更是清冷的让她哆嗦不止:“贵妃好兴致啊,跑来采花?”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柄,喉间唔哝了两声。突然她全身都麻电了起来,他在咬她的耳垂!
“是来采花,还是来找碴?”他的手顺着她的左肩绕到她的右肩,一下将她箍勒住,“还是说,你想念朕了?”
他的气息给她一种强烈的预感,而这种预感通常都非常准确。果不其然,他根本不等她回答就把她往假山侧背荫的花丛中拖去。她觉得脑子轰轰作响,现在不仅是白天,还是在花园!他是怕她向太后告密,就要这样折辱她。以往怎么样都可以,毕竟是在掬慧宫里。但此时,若是让人知道了,她便是后宫之中最贱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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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5章 掌中揉砾面无颜
更新时间:2009…11…4 10:26:09 本章字数:3317
她突然挣扎起来,他根本没想到她居然敢挣扎,一时间有些错愕。回神之间她已经脱出怀去,急急一个转身跪在花海之中。
近一人高的花荫将她几乎淹没,繁花乱摇在她的身周,与她飘摇的发丝相映成趣。她面颊浓红,气喘不定,不待他说话,她已经急急的表态:“皇上,臣妾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臣妾只是,只是……”她此时已经顾不得多想,只希望他能稍稍顾念到她的操持放她一条生路。她的全副武装只剩那前任慧妃,眉眼神态无不作足,希望可以唤起他曾经对慧妃的眷恋。不要这样对待一个,与慧妃生的如此之像的人。
但是,她错了。他根本不待她把话说全,便径自把她推倒在地上。纷繁的花海掩住他们的身体,但裂帛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花篮翻倒在花丛里,花瓣因他们的动作飞扬起来,扑洒了她的脸上身上。
今天根本不是初三!她以后再也不会来前御花园了,哪怕花朵开得再艳再美,她也再不来了!她紧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出的任他动作。再过度的挣扎只会让他更残忍,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想,如果这次有个孩子就好了,然后她就拼命想他还是会笑的。她紧紧握着拳头,浑然忘记刚才因为突然摔倒不小心抓了一把土,有一颗小石子尖锐的刺进她的掌心。其实那疼痛她根本感觉不到,比起身上的疼痛,手上根本不算什么。
他慢慢撑起身,这次他连衣裳都没脱。他看着她扑闪睫毛上的花瓣,那是她刚采的海棠,她的鬓发散乱,发里夹了不少的花碎花叶。纷乱之中却让她酡红的脸带出明媚的烟染之色。她的眼眸此时浓黑,看不到一点点的光。却涩涩的没有一滴泪水。嘴唇肿胀出夺人的艳红,与她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红印挥洒出迷人的旖旎。他正要再向着她的唇吻上去,突然一阵脚步声让他微微抬头。远远花径那里一队人影正向这边走,为首的正是太后阮星华!
他回眼看她,此时她亦听到了。眼瞳猛的缩紧了,面容开始抽搐起来。比起刚才一副死气沉沉,此时却整个的鲜活起来。
“皇,皇上。”她狂乱的心跳比刚才更甚,面上抖出一丝绝望,声音低哑却带出醺酥的味道。
“躲到山后头去。”他让开一只手让她爬过去,顺便把她边上花篮子一道往后一扔。她此时也顾不得太多,更顾不得周身的疼痛。挣扎着连滚带爬就往后头滚去。她这边刚闪过去,队伍已经行近。太后显然也没想到皇上居然撑在花荫里头,愣了一下,身后的随从呼拉拉跪了一地。
“皇上在这里干什么?汪成海怎么没跟着伺候?”阮星华哼了一声,看云曦衣衫半散,面上带出一丝慵懒颓废的艳色。他身周压倒的一大片花丛,还有半片衣衫,霎时什么都明白了。她挥了一下手:“全都退下,一个都不留!”她的声音微厉,眉尖紧蹙。眼紧紧盯着云曦,云曦慢慢向前踱了一步,躬身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今日也来赏花?”
星华待人走尽,迎着他向前一步:“皇上下了朝,不在启元殿歇息,却跑来这里?”她的凤眼看了一眼假山,“哀家倒想看看,这山后又是哪位真佛?居然做出这等丧风败德之事!”
“母后请息怒,是儿臣扰了母后的清静。儿臣向母后请罪!”云曦挡在她的身前,阻止她再前行。
“皇上是天子。饱读圣贤书。因为天下之表率。后宫当和睦平处。各教淑仪之德。如此媚惑圣心之事。哀家断不能容。”星华怒意冲顶。发间簪琅也随之颤抖。“现在这里没人。让她出来。到寿春宫再说。”
“是儿臣惘顾天子之仪。请母后责罚儿臣。”云曦面容静静。低垂着眼眸说着。
星华抬头盯了他半晌。忽然低语:“曦儿。莫因一个女人。忘记登极天下地雄心!”她这话一出。云曦微颤了一下。微哑了声音说:“儿臣从不敢忘记。”
星华叹了一声。又瞄了一眼那假山。终是不愿意在这里令皇帝下不来台:“如此。罢了吧。”说着。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湖畔而去。
“儿臣恭送母后。”云曦看星华渐行渐远。身影已经淹没在花丛中。他这反探着腰身。向着假山后一扫。一看之下他眼瞪大了。绯心不见了?他怔了一下。扶着石沿低声问:“乐正绯心?乐正绯心?”
过了一会。自假山底端伸出一双手来。他一眼便看到指缝间地血渍。他地眼瞳微缩了一下。犹自低语:“出来吧。走了。”
那假山底端一侧有一个虚洞,是土基修缮后余在那里的。还没来及填充,只能勉强贴着地蹭进去。她慢慢的从底下爬出来,身上白白红红一片片,现在又裹了土。披头散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一向都是一味承受,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半声不哼。但也没像现在这样,直到现在还在抖。她半扬着脸,眼眸里居然裹出泪光来。滴滴晶莹沾在睫毛上,让他有些怔仲。
他走过去,弯腰向她伸着手。她吓了一跳,以为他还来。手指一曲头顶着地:“皇上,请皇上放过臣妾吧!”这是她第一次哀求他,他微抑了声音,伸手握住她的腕:“你不跟朕走,要如何回去?”
她本正惊跳欲缩腕,一听这话,眼泪晃荡难抑,终落了下来。白日宣淫已经被人不齿,如今还是发生在花园里。她苦心所持的尊荣霎时坍塌,一时心都灰了大半。刚才太后的话更是让她滴滴入骨,是,皇上宣淫,那是有妖女媚惑。责任都会推到女人身上!他是太后精心培扶登上帝位,她怎么舍得责怪他?苦持到了最后,宠字搏不上,贤字也搏不上。她夹在他们母子当中,最后只得一个妖佞,败类之名!
他看她泪落土中,长发以及破衫让她的身躯半掩半露,周围花海扶瓣而摇,更让她不仅显得楚楚可怜,更是艳夺非常。让他不由自主眼神一凝,真想再折腾她一回。
不过,他还是把她半拖半拉起来。解下自己的袍衫裹住她,伸手把她抱了起来。她僵了一下,却没挣扎,只是把脸整个埋进他的胸口。密密的发挡住她的脸,也掩住她的泪光。
他刚抱起她,这边大太监汪成海已经急呼呼的带着几个心腹跑了过来,还不及跪,他已经微偏了一下头:“把地上东西拣拣,回启元殿去。”说着,他示意一个小太监执路在前,大步向启元殿而去。汪成海心里明白,急忙一挥手让人清理现场,自己挟着拂尘一溜急碎步跟了上去。沿途所见宫女太监,皆被执路太监所发出的“咄咄”这种轰苍蝇的声音吓得原地定住,转身背向,目不斜视。
始作甬者是他,但现在,她也一样要靠他保住自己的尊严。绯心知道此时她断不能回掬慧宫去,太后不过是不想当时让皇上难堪。她人不在这,不带表示眼睛耳朵不在。若是她现在回宫,马上太后就要黄雀在后,拿个正着!
她紧紧贴着云曦,把脸完全埋进去。也正是因此,她听到他的心跳声。随着他的心跳声,她似也静了下来,不再僵抖。其实,他把她交出去不是更好,正除了她这个眼中钉。她是太后一手提拔上来的,太后见了她肯定要气疯气傻,活活自己抽自己耳光!太后以后也没办法再干涉妃嫔之事,太后亲自选的人是狐媚子,以后皇上再宠哪个,太后也没法再管。他不这么做,也是不想让太后难堪吧?肯定是这样的。
到了启元殿,他把她一直送到殿后的暖厢去。这里只是他日常行政闲暇休息之地。他所住的宫房是乾元宫,只不过那里有文华阁充秘院的长侍居。实在不如这个启元殿来的方便。
“希望你的绣灵绣彩机灵着点,别到处找你才好!”他把她往床上一扔,低声哼着。她怔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绣灵绣彩是她身边最得意的?他一向连眼都不夹她一下的。
这其实她倒不担心,绣灵敏的很,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知道该怎么办。她现在只是担心太后会去各宫打探,这事不交出一个人去根本没完。太后可能会等到晚上,然后再找辄子探宫,很快她就要漏馅了。
他也不理她,就由她这么脏着。宫女本来已经上前想替他们收拾,他一个眼神全给弄出去了。一会汪成海已经进来了,她也顾不得是谁的床了,一个错身就往极深的里头藏。隔着半幔在那里面打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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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6章 云绕曦微心百转
更新时间:2009…11…4 10:26:28 本章字数:3322
汪成海手里已经捧了一套簇新的宫装,他向云曦躬了身:“皇上,奴才刚去了一趟服局,领了套宫衣来。”
缩在帐里的绯心听了,吓了一跳。汪成海自小跟皇上一道长大,根本就是皇上的铁杆子心腹。此时已经为掌宫大太监总管。此时他这么做,不是不过脑子,就是要坑她了。
皇上这里定不会留女人东西,就算传言说婉嫔林雪清跟他同进同出,她也知道,皇上定不会把东西拿过来真跟她在这过日子。但伺候皇上的宫女有,随便弄一件让她能混出去就行了。能躲一时就一时,总好过现在这样,从服局领,全都有记录,随便一翻,款式颜色岂是能骗人的。服局的掌事就是太后的亲信,皇上这么做,根本就是想向太后卖个好。让她自己顺藤摸瓜,把那狐媚子揪出来。到时候,面子里子都有了,不是他不保,是他保不住。她呢,就面子里子全没了,她的里子早就烂成一锅粥。一直以来,都是撑面子。不是为她自己撑,是为她全家撑。这事传出去,不但她脸面尽丧,连带她乐正一家都要蒙羞。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向太后请罪。让太后暗地里处置了,也能保她一个面子。绯心裹紧了袍子,正想出去。突然听云曦说:“算你机灵。”绯心听了之后,心真是死尽了,他真是这么想的。突然他又接着说:“就送到莱音宫去吧,傍晚的时候送过去。然后跟婉嫔说,让她明天早些去跟太后请安!”
绯心的脑子一下子炸了,她完全被皇上弄晕了。送到莱音宫去,那可以婉嫔的地方!他究竟在想什么?还让婉嫔早些去请安?这分明就是告诉太后。是婉嫔指使宫女勾引皇上,主仆一起拴住皇上的心!服局所领的衣服都是宫装,但该都是普通宫女穿的。高级妃嫔的衣服是出自上服局,是依照主子们的月例按款定制的,各宫领各自的。
刚才他和婉嫔在湖心亭画画,这众人都知道。转脸他就在芍药海那里跟人搅上了,婉嫔的回去路线太后肯定可以知道。估计当时她已经怀疑是婉嫔那边的人,纵不是婉嫔,也是她的奴才。奴才就不太好查了,换了宫装都一个样。出出进进又太多,哪宫哪院没个四五十?所以即使皇上带回启元殿,偷溜回去也有可能。但宫女的服品都是有数的,扯烂了一件就得再领一件。现在汪成海领了一件,然后偷送给婉嫔那里。明天婉嫔请安去早,这一串一连。太后就笃定了,不用查具体是谁了,知道源头就足够了!
后面他们说的话她都没听进去了,心里已经搅活成一大团。突然她眼一花,一个人影已经坐到她身侧,她吓得低呼了一声。此时她的心溃不成军,哪里还顾上装什么慧妃神情。一对眸子瞪得奇大,一副受惊受怕的小兔模样。
“这个人情,你要不是要?”云曦唇角微扬,居然对着她笑!他头一回冲她笑,却让她害怕。她以前就看不懂他,现在她更看不懂了。这哪里像是一个皇上说的话,皇上需要向妃嫔讨人情吗?
“不要吗?”他看着她的眼,笑意却更深了起来。
“皇上让宫女给臣妾一套旧装,臣妾有把握混出去。太后查不着人也只能作罢,何……”她突然觉得自己话多了,说了一半噤了声。
“要是不要?”他不理会她的话,接着问。
“臣妾谢皇上恩典。”绯心深深吸了一口气。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婉嫔是这样想地。但冲婉嫔这般温柔笑着地男人。却不是这样想地。绯心现在甚至也怀疑。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个什么慧妃。当初地凄痛悲苦。或者也只是做给别人看!
“明天去寿春宫捞人吧。林雪清一定会多记你一条恩典。以后她爹也好为你办事。你说是不是。贵妃?”云曦眸间抖出地笑意依旧。却让绯心颤抖了起来。他。全都知道。
宣平帝楚云曦。自小长于宫帷。宫廷倾轧他比谁都清楚。个中妙意他自然乐在其中。以十一子身份而登位。除了太后相辅。也得他自己争气。原来是绯心小看他了。他没有心。只会斗。他才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顺太后地意。交一个太后最愿意看到地人。林中郎就会明白。别以为一个女儿进去。就能在朝堂呼风唤雨。皇上要用地人。必先要打压到极点。然后就完全归他所有。他地目地一定是如此。林中郎现在太锋锐了。不适合做大事。皇上可以欣赏别人地个性。但行事只需要棋子。棋子是不需要棱角地。他必会将其磨光磨圆。让其服服帖帖。
把这个天大地人情送给她。是要绯心看清她该在站在哪里。后宫之主不是太后。不是皇后。而是宣平帝。庙堂内宫。在野在朝。只有他!她明白了。太后将绯心选入宫中。苦心令其登上贵妃之位。代后执掌后宫。操持后宫之事。是借绯心眼耳。从而布划于后。太后地心思。皇上自然明白。太后培养三年。绯心于后宫略有小成。只不过。这苦心培养。却是为人作嫁衣裳!皇上现在要控掌朝堂。后宫之中。绯心这颗棋就断难再想左右逢源。皇上不是向她讨人情。是要她看清楚自己地阵营。
“你要如何谢朕?”他伸手去摸她地脸颊。这个温柔地动作让她全身都哆嗦起来。她想地果然没错。他现在就要讨她地立场。她想在宫中居安是不可能地。想风平浪静保证自己地地位是不可能地。路他已经指了。走与不走。不由得她!
“臣妾的命,是皇上的。”绯心微曲了一下腿,跪在床上。
“下回,还用这种香。”云曦忽然凑过来,在她颈间嗅了一下,“跟上回一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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