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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皇帝--恨水东逝-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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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无数痴凡夫,机关众妙门难入。泉台将至昏灯尽,残月晓风向谁哭?计程西去漏三更,回首斯世情已输。寄语我家小儿女,清明莫将新柳赋。
“扯淡!”雍正将纸放在烛上,看着它烧卷了发黑变灰,面颊不易觉察地抽搐了一下,说道:“他至死不悟,还以为是自己计算不周!”说罢大步出来直趋韵松轩。
张廷玉、鄂尔泰、允禄、允礼、方苞、弘昼还有李卫都在韵松轩,他们知道迫在眉睫的是弘时的事,几乎都是一夜不睡,寅正时分已经进园,在弘历这边等候。待雍正一脚跨进来,已是满屋烟雾缭绕,众人忙都一齐跪了下来。
“起来吧,”雍正一摆袍角坐了弘历原来的位置,凌晨中,他的声音显得惺忪,又很清晰:“弘时不肖,危害宗庙社稷,朕已令他昨夜自尽,以正国典家法!”见众人一齐噤住,雍正严峭的面孔放松了一点,说道:“朕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但朕只能用一把天平量世界。不这样,人就不能服,法令也不能真正遵行。”
“皇上睿断果决,义灭亲子,千古帝王无人能及!”张廷玉原来心中也是猛地一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已真正看到这位皇帝的风骨,真的领教了雍正推行新政,刷新吏治的决心,因也不再作无谓的安慰,正容说道:“臣乍闻之下,为皇上悲为皇上惊,细思且为皇上喜,今日天下,大清开国以来小民最富,国库最盈而吏治之清,数百年仅见。这不单是皇上夙夜宵旰孜孜求治,更要紧的是皇上励身作则,为天下之先,风节之烈与日月同昭。以此化天下,无不化之天下,以此化人,无不可化之人。臣唯有时涤虑肝肠,追随皇上努力明德资政,皇上为尧舜之君,臣等也得为皋、夔之臣……皇上,您且得保重,您……不容易呀……”说着眼圈便觉热热的。众人听他说得既堂皇又贴心,句句都发自肺腑,也都垂头感泣。
雍正原是准备了一大篇剀切沉痛的训词的,此时倒觉得多余,勉强笑道:“衡臣说的是,愿我们君臣共勉吧。趁着都在这里,朕安排几件政务。朕近年身子愈来觉得支持不来,要儿子帮朕分劳。弘历自今天起移到澹宁居,在御座前另设一案办事见人,奏折也由他代拟。大事疑难事朕就地随时决策。十七弟年富力强,又带过兵,即以果亲王身份摄政,统领卫戍大内的责任,督促军机处上书房办差。允禄和弘昼襄助协办,兼管内务府、顺天府事宜。弘昼就袭和亲王位,帮着你十七叔十六叔办差。其余的都是朕亲信任用大臣,已经各有差使。允祕今天没来,回头传旨给他,朕的弟弟里他年纪最小,朕也最疼他,叫他进园在韵松轩读书,得便学习参与政务。朕现在外间新政吏治都已经有了规矩章法,你们只管照着努力去作就是。要紧的事有三件,岳钟麒的西路军事、西南苗瑶的改土归流和曾静一案的审理结案。你们不要小看了这案子,朕一生心血行迹,都要用这本《大义觉迷录》昭示天下。朕之磊落光明,正大无私之心,不但要你们知道,还要借曾静之口,演示百代之后。”他搓了一下略带浮肿的脸颊,侧转脸问张廷玉,“这样安排可成?”张廷玉忙躬身道:“奴才以为十分妥帖。”
“就这样,你们跪安吧。”雍正说道。看着众人纷纷跪辞,他心里觉得踏实安生了许多,但又升起一种寞落孤寂之感,坐在弘历的案前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时舍不得离开。
弘历深知他的心事,还在为弘时难过,亲手端了参汤捧给雍正,说了一阵俞鸿图河工进展,又回了岳钟麒战车制造情形,将雍正的思绪拉回到政务上,雍正阴沉的脸才开朗了些,说道:“你放心,弘时死,朕不伤心,朕要舍不得他,难道就不能给他别的处罚?朕如今每每回心,一想起阿其那他们,就愀然不乐,但国法家法俱在,该怎么办还怎么办。社稷,公器也,虽天子不得以私据之,你一定得明了这一条。朕老了,身子骨儿愈来愈差,精神也渐渐不济。圣祖爷晚年放任了点,天下就变得异常难治。你就在朕身边措置政务,朕就懒怠一点,你多操办也一样的。”
“身子欠安,还是要瞧御医,这是正道。”弘历说道,“皇阿玛,十三叔曾说——”他顿了一下,顺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易经》翻开来,递给雍正看。雍正看时,却是一张纸条,上写:“诛贾士芳”四个字,目光一闪说道:“你十三叔曾跟你说过么?这要李卫来办。他有神通,朕现在用得着,而且现在有功无过,不能无缘无故处置。你要谨密,说不定他能猜测出你这纸条的!”弘历笑道:“他要能连《易经》都看穿了,也就制不住了。我和十三叔谈话,都是用这部宋版《易》,决无相干的。”
雍正笑着点点头,说道:“你很会想事情,朕现在还是用得着他。到时候也用《易经》给你传旨。”说罢起身踱去了。
当晚便有旨意,乔引娣晋位“贤嫔”在畅春园造宫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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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当断不断畏祸失机 邪道伏诛血溅红楼
雍正断然绝情杀子,虽然没有明诏布告天下,但弘时因“处事妄诞,放纵不羁”,当时就革掉了王爵,数日之后便传出他“羞愧自尽”的消息。数年之内瘐死允禩允禟,囚禁允祉和“舅舅隆科多”,加上弘时这个亲生儿子,凡有党援情事的勋贵格杀殆尽,真个苞苴不行于铁面,亲情不移其刚肠。这种唯法是行六亲不认果真惊世骇俗震慑了官场猥琐龌龊之风。尽自天下官员地主对雍正新政火耗归公,改发养廉银,摊丁入庙,士民一体当差完粮……这些措置心里仍旧腹诽不已,对田文镜鄂尔泰曲阿圣意,刻意剥削,假报考成邀功图进的“小人行径”切齿仇恨,但也确实没人再敢作仗马之鸣,攻讦他树的这几位“模范总督”了。不但雍正,就是张廷玉,鄂尔泰等大臣,也觉得令行禁止雷厉风行,政务绝少滞碍。
政务顺手,军务却十分棘手,云南广西改土归流,当地土司本来就不服,新选派的州县官到这些穷乡僻壤做官,事多任繁,又毫无油水可榨,许多地方州县衙门没有主管,任凭胥吏上下其手敲剥苗瑶百姓,激起民变。自雍正五年镇沅土司刁瀚率苗民聚众放炮,焚烧府衙,几次用兵征剿,都是“兵来我进山,兵去我再来”,总不能平服。鄂尔泰是以“改土归流”投合“圣决”入为枢相的,当然深感不安,亲自请缨返回贵阳主持。雍正自然照准,仍命他以军机大臣身份督办云贵军政,命贵州提督哈元生为扬威将军,湖广提督董芳为副将军,都由鄂尔泰节制,进剿扫荡叛苗。岳钟麒大军自雍正七年正式誓师出兵,大军共分北路军与西路军,钳形西进,岳钟麒坐镇西路军,由将军纪成赋,副参领查廪护理北路军。临出征前上疏雍正,言有十胜把握,写得酣畅淋漓:一曰主德,二曰天时,三曰地利,四曰人和,五曰粮草广储,六曰将士精良,七曰车骑营阵尽善,八曰火器兵械锐利,九曰连环迭战,攻守咸宜,十曰士马远征,节制整暇。断言策零葛尔丹跳梁小丑不难指日荡平。雍正也大加奖赞,升任钟麒的长子岳睿为山东巡抚,亲自在太和殿择吉日为岳钟麒送行,命岳睿直送父亲到西宁军中以示恩礼隆重。
正当旌旗蔽空士马饱腾,即日升纛开拔之际,突然前军来报,准葛尔派特使特磊进京朝见,路过西宁,要求请见岳钟麒。
其时正是雍正九年七月,塞外胡杨正青草原雨多草茂,西宁城无风无沙,湟水如带横亘于苍天茫野之中。岳钟麒刚刚巡营回来,听见这一消息不禁一怔,总兵张元佐、樊廷、冶大雄恰都在身边,因用征询口气问道:“见他不见?”
“这是策零阿拉布坦的缓兵之计。”张元佐说道。他是曾允和年羹尧两度和葛尔丹打过仗的,深知这个小阿拉布坦奸诈异常,略沉思了一下说道:“他既是朝见的特使,不干咱们的事,放他去北京,咱们该怎么干还照计不动。”冶大雄是个兵士出身的老行伍,说道:“这个时候士气正旺,最忌这种事。下头知道要讲和,有些旗人听说能不打仗,烧香磕头还来不及呢!依着标下建议,权当拿住了奸细,割了他的鸟头,三军号示他娘!”樊廷却道:“万一他来投降呢?擅杀来使,皇上怎么想?见见面于我何损呢?”冶大雄道:“这种事犯什么嘀咕?仗打赢了就总有理,仗打败了就百无是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宰了这个兔崽子,得胜回朝有人说话老冶顶着!”
几个将领意见不一,岳钟麒一时犯难:军中满汉将领心思不齐,满人骄横无能,汉人心怀不满又招惹不起,特磊是奉命到北京朝见雍正的,自己半路截杀了,保不定就有人写密折,砸自己黑砖。以雍正专断权威,亲子尚且不姑息,万一将来军事稍有失利,大祸只在顷刻。但与特磊接谈,又确实于士气有碍。思量了好一阵,才道:“在侧耳配庭见见他。”说着带着马弁戈什哈进了大将军署,在正殿西边亲兵守值的耳房坐定了,不一时便见人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蒙古人进来。岳钟麒不等他坐定,便道:“你叫特磊?如今两家兵戎相见,不在喀尔喀等死,到我军中有何贵干?”说着目视通译官。
“不要这个蹩脚的通译官了。”特磊没听完通译官的翻译就笑了。“我能说汉话,我自幼随阿爸在张家口做茶马生意,我的母亲也是汉人,我和汉人有很亲近的情分。”他是那种很深沉很干练的蒙古汉子,黑红的脸膛上,浓眉长出了寿眉,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晶莹闪光,满脸都是慈祥温和的笑容。一口流利的汉话略带了晋北口音,不知道的根本听不出是蒙古人。特磊顿了一下,说道:“我不是给将军下战表的,我身上带着息争和平的使命。”
岳钟麒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特磊,不动声色地说道:“谁能相信你呢?你们准葛尔人已经几次遣使去北京,只会骗人,一句真话也没有。一边在北京恭敬朝见,一边背地里进兵青藏!我见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是人。”特磊一本正经说道,“岳将军怎么汉话也说不好?”
有此误会,便显出特磊毕竟是蒙古人,几个将军不禁掩嘴葫芦。岳钟麒问道:“是谁派你来的?策零阿拉布坦?”
“啊,将军。”特磊大约嫌屋里热,袒了一只袖子,说道:“《孙子》里曾经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将军对我准葛尔情形可以说一无所知。策零阿拉布坦去年十一月已经病死,现在我们准葛尔各部是由噶尔丹策零大汗台吉执掌权力。噶尔丹策零汗爷一向尊容中央道统,仰慕中华文明,谨守西疆为中央屏障,几次击退哥萨克侵略。他臣守喀尔喀蒙古是康熙博格达有诏书特许的,修表称和也是有诚意的。我来,是为消除误会,争取和平而来。”
“误会?”岳钟麒格格一笑,“雍正二年春,被我天兵在青海击败的罗卜藏丹增,不是你们窝藏起来了吗?”
特磊在椅上欠身一躬,说道:“将军须知,当时和现在的政情不一样,当时我们执政的是策零阿拉布坦。鉴于老阿拉布坦、老葛尔丹与罗卜藏世家的渊源,不能不予收留,汉人叫这为‘讲义气’。但罗卜藏丹增是一条毒蛇,是草原上的豺狼。他在我们的地盘里收罗旧部,联络葛尔丹残部,借祝寿为名带兵入帐,要杀害年轻的噶尔丹策零。我们的台吉汗爷正好要与朝廷修和,就把他们一网打尽,命令我把罗卜藏丹增押解北京,以表我们博格达汗朝廷的忠忱。但是——”他皱紧了眉头,对目瞪口呆的岳钟麒道:“我走到科舍图西的三叶河,就遇到了将军的部队正在向西挺进扎营。逃亡的蒙古人都告诉我,岳将军要率军横扫喀尔喀蒙古。我不能带着我们主人的忠诚之心身入不测之地,因此暂时命人把罗卜藏丹增押回了伊犁。将军,每一条生命都是珍贵的,请您将我的话转奏雍正陛下,我就留在军中作您的人质。这样好吧,将军?”
“好吧。”岳钟麒听着一篇天衣无缝的说辞,一时实在挑剔不出什么毛病,因起身道:“我这就奏上去。你大约要在我营中等半个月,给你划一处小院子住。你和你的从人食膳都有人照应,只是半点不能越轨,否则休怪我军法无情。”
当天,岳钟麒就将特磊来朝的情形备细具折奏陈,并说,“策零阿拉布坦奸诈为怀,素无信义,特磊所言多不可信。请旨将特磊就地正法,以励士气。”
十二天后就接到了雍正发来的八百里加紧朱批谕旨:
夫不战而屈人之兵,上胜也。东美未闻之耶?噶尔丹策零果能谨守臣道,俯伏阙下,朕亦不必以犁庭扫穴而后快。即将特磊妥送来京,俟朕亲询,我军暂缓西进。唯恐特磊有诈,戒备不可稍懈,汝将军事布防调停恰妥,亦同特磊进京可也。钦此!
岳钟麒明知此举不妥,但旨意毫不含糊,雍正的性子又半点违拗不得。只得连夜安排军务,带了几十名亲兵,快马护送特磊赴京。特磊带的贡品驼队,则由驿站递传进京。
几十骑人马日夜趱行,赶到北京时已是将近八月中秋。当年河南、山东、山西都丰收,正是清风潇洒金谷登场之时,北京城里人已在忙着制月饼,扎兔儿爷,供小财神,走斋月宫,一片热闹。城外丹枫染秋艳色杂陈,山含淡翠云薄西岭,永定河子牙河清潦流素,两岸杨柳未老,依旧伤心一碧。正是北京天气景致最佳之时,众人一路奔波,却都是满身风尘,眼倦腿胀,哪里有心思观赏?当晚在潞河驿安歇住,张廷玉已来慰问,传旨明日进园,召见噶尔丹特使特磊。同来的还有工部尚书俞鸿图,新升任的京畿道李汉三,礼部外藩司长陈学海,大家吃西瓜品葡萄说闲话。那陈学海仍是饶舌,又是河修治得好,又是各地丰收,又说荷兰国、日本国、法兰西国、罗刹国“万国来朝”。东洋鬼子西洋鬼子怎么恭敬,万岁高兴得病都去了一大半……一有话缝儿就插进来乱嘈,众人也都不计较他。热闹说话一阵便各自散去。
第二日清晨,岳钟麒冠袍履带结束停当,与特磊并马来到畅春园双闸门口。高无庸已在候着,二人一下马他便宣旨:“特磊在此候旨。岳钟麒进去。”见特磊恭恭敬敬双膝跪下。岳钟麒没言声,抿了抿嘴唇便随高无庸进园,径趋澹宁居。
“东美一路辛苦。”雍正盘膝坐在大炕上,李卫和朱轼从侍在旁,炕西靠南窗设着一案一椅却是弘历坐着。见岳钟麒进来行礼毕,雍正笑道:“弘历替朕扶一把东美。这会子都是朕的亲臣,坐着说话儿。”
岳钟麒打量雍正,只见雍正穿着驼色江绸夹袍,外边罩着绣石青江绸棉金龙褂,项间挂着蜜蜡朝珠,腰间系着金带头线纽带,戴着一顶天鹅绒纱台冠,正襟危坐在东阁大炕里,精神比两年前离别时要好得多。只是身上削瘦,连衣服都看着有点不合体,岳钟麒觑着眼看雍正,边坐边道:“圣颜比奴才离开时还清减了些,鬓边头发更苍了。皇上依旧只是吃素么?奴才是个厮杀汉,释佛道理不懂,但供佛也还用三牲,他也不禁荤。所以皇上还要增进些肉食。奴才离开时皇上戴着斋戒牌,今仍旧戴着,难道主子用的常斋不成?”“朕生性喜爱素食,倒也不禁血食。但今天是田文镜头七之日,朕为他超度。”雍正咳嗽一声,一个小太监忙捧着漱盂过去,咯了一会儿却没有痰,又坐正了,叹道:“你大约不知,田文镜已经去了。社稷少一人呐……不说这些了,说说你那个特磊吧。”岳钟麒从河南过,田文镜死,当地缙绅大户爆竹连天响地祝贺,他亲眼目睹。他这个话无论如何不能在雍正跟前提说,因双手按膝,将军备西征情形诸多事务一长一短说了,又细细说了接见特磊的经过,奏道:“《春秋》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士气最要紧的。准葛尔部历来反复无常狡诈难测,盼皇上掷还他的贡品书表,斥见来使,以示天朝讨敌不共戴天之决心。奴才在西边大营鸣鼓扬旗而进,不难殄灭丑类。”
“文死谏,武死战,你的这个想头原不错。朕见他,也是想看看他的虚实再作定夺。”雍正说道,“你大约见了邸报,睿亲王多尔衮的案子,已经平反昭雪,鳌拜的子孙也复了世职。朕不是个烂好人,但若能以德服人,少杀生而获胜,朕是求之不得。特磊万里迢迢来了,还是要善见善言。近来十几个外藩国如日本、琉球、荷兰、法国等遣使朝贡,礼仪周备,措辞谦抑,这种祥和之气是大清的洪福么!假如噶尔丹策零果然安分守己臣服西疆,朕又何必一定赶尽杀绝?上天有好生之德嘛——高无庸。”
“奴才在!”
“传特磊晋见。”
“喳!”
待高无庸出去,雍正笑道:“法兰西国贡来二十枝双筒镶金鸟铳,赏给你六枝。回头你到宝亲王那里领去。”弘历忙起身答应,又笑道:“东美大将军你好风光,我才得了两枝,李卫才一枝。你一人就得六枝——儿臣看日本国进的倭刀也好钢火,请阿玛赏给岳钟麒几把。”“好,赏二十把。”雍正笑道,“大将军有八面威风么!东美的亲卫队可以抖一抖。”岳钟麒忙又躬身谢赏,笑道:“这是圣上激励我全军将士的,钟麒不敢据以为私。擒斩敌上将一名,奴才转赠鸟铳一枝;擒斩敌千夫长一名,赠赏倭刀一柄,如何?”李卫笑道:“岳大将军这法子好。这么说我也厚脸皮,向主子再讨两把倭刀,像吴瞎子这些不领俸禄,为朝廷缉拿山野大盗,赏他一把,比封他的官还要管用呢!”说话间高无庸进来,雍正便问:“怎么这么久?”
“特磊从双闸口三步一拜进来,走得特慢,奴才先进来禀一声。”高无庸赔笑说道,“他说,准葛尔部落历年来叛服不常,他是有罪之人,不能以常礼晋见天子博格达汗。还送了奴才这个,叫奴才在主子跟前替他美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金饼,足有烧饼来大,少说也有二百多两,呈给雍正。从人见他出手如此大方阔绰,都是心中一动。
“既然赏你的,你主子知道了,收起来吧。”
雍正听见特磊如此恭谨有礼,高兴得脸上泛光,又道:“特磊如此知礼,事情有几分指望。钟麒,你和李卫可以退下了。既然已经回到北京,索性放心歇息一下,前方军事奏章,军机处接到就转给你,只留心些就罢了。这部《大义觉迷录》刚刚刻成,已经颁布天下学宫。这是样书,赐你一部,拿回去仔细参详。像曾静,张熙这样的人,只要向化,不但不杀,还有官给他做,由他们游学天下现身说法,比朕自己四面八方地应付谣言不是强得许多么?”他把一部切得整整齐齐的书递给岳钟麒,看了一眼朱轼和弘历。朱轼和弘历都是力主要杀曾静的,只低了头不言语。
李卫和岳钟麒出殿,见特磊手捧贡单,才拜到蔷薇墙洞旁。二人绕开了,从花间小径到双闸口。岳钟麒要回潞河驿,李卫生拖住了,笑说道:“那个驿里闷死了,这会子还有屁的军务,你跟我来,和你说说话儿——我如今要办一个要差,得借你一点威气呢!”李卫是出了名的顽皮,岳钟麒虽然不苟言笑,也禁不住他这死乞白赖的顽筋,只好一笑,说道:“人都说你病得七死八活,我看你阳寿早着呢!拿你没办法,到哪里玩儿,这威气又怎么个‘借’法呢?”
“我这身子骨儿得谢谢我们贾神仙。”李卫一边和岳钟麒认镫上马,笑道,“——也是来京之后承他咒诵些个,果然就无碍了。”
二人在马上一纵一送正向东边城里来,走了约一里许地,只见一乘二人小轿闪悠闪悠迎面而来,旁边还有四名顺天府的衙役护送,走得飞快。岳钟麒正奇怪这样的缠藤轿怎么能抬到禁苑,李卫已跳下马去,笑嘻嘻拦住了,说道:“老贾出来!”正自诧异,那轿已经顿住,贾士芳已笑着躬身出来,岳钟麒知道他在雍正跟前身份,也便缓缓下马。李卫一把扯了岳钟麒,指着贾士芳笑道:“如今也是宫里说一不二的人物儿了,又使不完的金银,还是个出家人,仍旧勒啃,坐这样的小轿!”“岳大将军安详!”贾士芳神采奕奕,向岳钟麒一稽首,说道:“——你小瞧这轿么?比马还快呢!我本来爱骑驴,庄亲王爷说没个骑驴进出紫垣的,太扎眼了,我就换了这乘轿。”
“你这小藤轿不显眼么?”李卫仍旧嬉笑着,说道,“你这会子不要进园子了,皇上正忙着接见外臣呢!他现在身子没事,进去也是闲着。来来,随我到个好去处,我给你二位开开眼,一个是杀人不眨眼大将军,一个是砍不掉脑袋的牛鼻子道士,加上个饿不死的叫化子,好玩呐!”岳钟麒笑道:“我带一辈子兵,就我身上这把刀,不知杀了多少人。总没见还有砍不掉脑袋的人!”李卫笑指贾士芳,说道:“这位就是了!上回在荷风亭他吹出来,张五哥不信,连砍他三刀,都像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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