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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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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二人款款走来,淡然一揖:“瑞王,殿下。”
顾子安内心欣喜,却也不敢表现在脸上,只是快走了两步,双手扶起年过七旬的老师。
“微臣北阳当朝宰相,张霁,见过瑞王殿下。”张霁淡淡的转身。
“早就听说过霁老大名,三十年前,出访大夏,促成北夏同盟,一齐抵御淳宁的二十万大军,父王经常提到。”景池说着,眼睛里尽是崇拜。
张霁笑了笑:“过奖了。”
顾子安心中突然升起来了一种家的感觉,他扶着霁老,眼神还瞟过了房顶两个黑色的人影。
是影卫吧。
三人坐下,沏好了茶,金光色的茶汤反射着午后的阳光,倒是可以看得出来波光,青烟屡屡升起。
桌上摆着三两盘小食,豆沙团子,藕粉山楂卷,还有一小碟豌豆桂花糕。
顾子安沉了沉,也不知道是否应该把师生关系全盘托出,只能说:“舟车劳顿,跋山涉水,又是深秋时节……”
顾子安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张霁对视着他有些慌措的眼神开口:“先王仙逝,想必殿下也有所耳闻。您是世子,必定要回去主持大局。”
张霁一句话,言语镇定,毫无波澜。
但是顾子安听在耳里,顿时感到一阵血雨腥风袭来。
一字一语,不悲不喜。
顾子安没有说话,看着张霁灰白的头发和深深的皱纹。
一片寂静。
景池愣了愣,嘴角牵出一丝笑容,发自内心的喜悦:“那是最好的,你离开北阳这么多年,终于能回家了。我也进宫去向父王求情,让你回去。”
顾子安和景池相处四年,多有不舍,但也是个好消息,只是他也知道当初让世子前往大夏不过就是为了稳住北阳。
你的世子在我这里,不可轻举妄动。所以景池并不知道父王心中想法如何。
他第一次见到顾子安的时候,是在一场晚宴上。顾子安身后跟着孟懿宁和春夏两个人。
小姑娘灰头土脸地有些胆怯,只有他不卑不亢,目空一切。淡如止水的眼眸中,让人一眼望不尽。
顾子安最初被安排在了皇宫很偏远的寝店内,虽说是囚禁,但是也没有太过于苛责。
他那时十五岁,在花园里见到十六岁的顾子安坐在亭子里翻着书卷。那卷书已经十分老旧了,要散架了一般。
景池十分爱看书,爱惜书,也惜爱书之人。
便向父王央求着让顾子安给自己当个陪读。
顾子安文文弱弱的,看起来激不起什么风浪,夏王又宠溺四皇子,当时就允了。
于是,顾子安就在瑞王府里平安度过了四个春秋,外界都快忘记了这个他国世子。
其实,景池也很害怕放虎归山,日后兵戎相见。
但是多年相处,顾子安性情温和,都不曾杀生,连杀鱼杀兔都不敢。
原来春猎的时候,也不开弓,这是在一旁喝彩。别人在一旁烤鹿的时候,他也离得远远地,坐在湖边石头上看书。心里便放下心来。
张霁稳稳的开口,微微一躬:“老臣替先王谢过殿下了。可否让老臣与世子单独说几句话?”
景池答应了一句站起身,叫出去了一干人等。
红木门静悄悄的关上,顾子安冰凉的手捧着茶盏,沉了口气。
犹豫了很久,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小声问道:“老师?”
“这两日北阳的使团就会过来,会向夏王求情。”张霁看着这个长大的少年,年少时就沉默寡言,这样子到现在也一点都没变。
“最近可有大事发生?”
顾子安默然,缓缓道:“三日前,燕戎使者觐见。晚宴过后,我和懿宁一齐回瑞王府,途中遇到了五名刺客,不料最后有一人跑了。”
张霁目光晦暗:“你拔剑了?”
“是。”
冷冷的空气凝结了一声叹气。
顾子安知道,在八年前临行前,张霁来看过他,告诉他去了大夏之后不可暴露自己从小练武,但是又要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勤加练习。身体不可太过强壮,头脑不可太过聪颖,安安心心的当个病秧子就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拔剑。
也多亏了通晓医理的春夏,不伤心脉的情况下让顾子安生了好几场大病,让从未生过病的顾子安坐实了这个体弱多病的名头。
张霁叹了口气:“无妨,人没伤着就好。”
顾子安的手握紧了茶盏,温热入喉,继续说道:“后来第二天,有人下毒。那日我只喝了白粥,没有吃有毒的小菜,逃过一劫。懿宁当时觉得味道不对,吃了一口便放下了,所幸中毒不深。”
顿了顿,想起孟懿宁喷涌而出的鲜血,不禁皱了皱眉。
张霁缓缓地点了点头,站到窗边,垂首沉思:“那就好。你所想不差,燕戎与北阳内部勾结,肯定是要杀你的。”
顾子安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后又点了点头,思索着。
窗外北风呼啸,接下来的话,让顾子安不寒而栗,呼吸不安。
张霁眼睛直盯着窗棂的祥云雕花:“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要通知你。”
顾子安看着老师的严肃的背影,心口有些发凉。
张霁默然了半响,终于缓缓地开口:“先王去世后,我命赵太医偷偷去看过,手指尖黑紫,嘴角乌青。”
顾子安愣了一下,愕然地看着张霁。
风突然间猛烈的刮起,轰的吹开了大门,冷风席卷而入,连衣服都散发着深秋的味道。门外丫鬟恭敬的又把门合上。
顾子安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全身僵硬了起来,气血凝滞。
五天前得知父王病逝的消息,虽八年未见,但也难免悲伤。如今得知是中毒身亡,错愕之中,是惶恐不安。
张霁回过头看着顾子安僵直抗拒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袅袅青烟从香炉升起,梨香弥漫在房间中。
顾子安低垂着眼,锁着眉,喑哑道:“可知,是谁?”
“不知。”
一阵心悸。
“母亲呢?”
“一切安好。”张霁安慰似的看着他。
顾子安叹了口气,点点头。
“你走这七年有余,朝堂诡谲,混乱不堪。你父王自四年前大病一场之后,身子每况愈下,如此想来,也可能是中毒的征兆。”
“朝中可有人与燕戎勾结?”顾子安追问。
“有。”张霁断了断,“这些时日赵王后临朝,其兄弟二人赵彦,赵启执掌公众一切大事。这些年北阳与燕戎交好,双方使者络绎不绝。其中有一燕戎文臣名叫苏豫的,是宫中的贵客。”
顾子安记得赵王后,更记得赵王后的儿子,大皇子——顾崇武。性格暴戾且残忍,曾经因为茶凉了,宫女沏得慢了些,便扬手把暖炉掀了过去,碳灰扬了宫女一脸,整张脸烫出泡来。这还不够,又听闻被拖下去打死了。
顾崇合仗着嫡皇子的身份和母后的爱护,经常在宫中为非作歹,若是他当上了皇帝,一朝一夕,北阳将荡然无存。
“而且,他们盯上了风华郡主。你走后的第五年,风华郡主的父亲去世,她接替了父亲的位置,手握两万兵马镇守西面疆土。一直未嫁,听说赵皇后三番五次邀请她回到阳上,但是都以有小股敌人骚扰为由拒绝了。”
“胡闹!”顾子安生了气。
她与夏风华一同长大,在大夏的这些年里,也听闻她成长为一个英姿勃勃的女将军。只是赵皇后恐怕觉得她有二心,所以急于收回她手中的兵权。
顾子安又把信件的事情告诉了张霁。
张霁听完,思考了良久:“这事儿,我得帮你一把。”
深夜。
无边无垠的黑暗里,点点烛火,随风摇曳。
“报——”
马蹄声撕裂皇城寂静的夜空,一个人影快马加鞭飞驰而入。
御书房灯火通明,夏王景成看在紫檀雕花桌案上一封有些折皱的信件,一字一句细细看着,眉头深锁。
旁边站着的是这些年为景成南征北战的文臣武将,张仲和廉覃。
良久,景成把信递给二人,长叹一声,神情犹豫。
桌案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一封今中午调查行刺北阳世子的街巷时候,发现送来的纸条。
纸条的内容与信笺不谋而合,事成后,告之北阳。
什么事?
刺杀北阳世子。
为何?
张仲看过信笺,暖暖的开口:“殿下,老臣还听说了一件事。”
“请讲。”
“臣听闻,北阳先王顾章死的时候口鼻黑紫,耳中有血。但是后来都被当朝王后赵氏抹去了,只是青紫色的指尖没有做处理。”张仲思虑了很久,小心翼翼的说道。
廉覃一听,还没等景成开口便问了起来:“消息属实?毒杀自家君王,能得什么好处?顾子安虽是世子,但是在我大夏,赵王后的孩子若是想当皇帝,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微臣看,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张仲说:“现如今燕戎与北阳勾结,还刺杀北阳世子,只怕日后两国合力对我大夏不利。”
“北阳在北,燕戎在西,若两国勾结,必定形成钳氏合为我大夏的态势。仗之天险,也十分不利啊。”廉覃感叹道。
景成沉静道:“寡人派人跟着燕戎使团的人,信件是侍卫从城外密林的小路上截到的。燕戎与北阳有瓜葛,北阳先王中毒而死,与燕戎脱不了干系。两国同盟,对大夏不利,必须从中瓦解他们的同盟关系。”
张仲一声叹息,静静的散在空荡荡的宫殿中。
“臣以为,这些年不曾亏待北阳世子顾子安,他性情温和,体弱多病,加以利用,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不过还有些疑问。”张仲一边缕着花白的胡须,一边说道。
廉覃也随之附和,多年征战,粗旷的声音说:“那顾子安,咱们盯了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大篓子。身旁那个小丫头,虽然有点功夫,但我总觉脑子笨,受过刺激似的,板着个脸,见谁都不笑。”
张仲听着大将军五十多岁还关注如此事情,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不过现在北阳内部都乱得像一锅粥,咱们可以趁机布局一番。赵王后的儿子不可信,但是顾子安就可信了吗?七年没有任何疏漏,要么是他真没有,要么是他绝顶聪明。况且赵王后的儿子顾崇武听闻喜爱美人美玉,又生性残暴。这样的人当君王,对于我们来说想必比顾子安更为合适吧。”张仲说出了利弊。
廉覃反问道:“我可听说当年顾子安并不是受宠的皇子,临时封了世子前往我大夏。他要是聪明,怎么不能逃过一劫?顾崇武若当了王,多半会被赵王后和燕戎控制,到时候两国一联合,咱们怎么办?春耕秋收怎么办?让种地的都去战场吗?”
张仲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张仲,廉覃”夏王威严的开口,“我这里还有一封信,北阳的使团这三四日就到承平了。”
廉覃神色一凝:“臣派人死盯北阳和燕戎使团。”
张仲叹了一句:“不知是来寻顾子安的,还是来杀顾子安的。”
景成揉了揉太阳穴,没有说话。
廉覃和张仲说得都对,若顾子安回国,他这些年可能是养虎为患,放虎归山。但是顾子安为人淡泊,这些年对他不薄。燕戎此番刺杀他,他也必定不同燕戎站在一边,如此也好,所以必护顾子安周全。如果赵王后儿子顾崇武当上了北阳的君王,北阳燕戎沆瀣一气,形成夹击态势,大夏将危如累卵。
景成不断的搓揉着手里的檀香木珠,面色阴沉,良久点了点头,招侍卫进来,说了一句:“都安排下去吧,盯紧燕戎和北阳使团。”
夏王在顾子安和顾崇武之间犹豫不决,是因为他无法判定顾子安一定会向着大夏,而夏王也不知道顾子安是否知晓刺客就是燕戎的人,所以他需要推波助澜。
“最近,你盯着鹤家如何了?”
“鹤家总管失踪后,钱财一直没有动向。可能是卷钱跑了,鹤家这么大的事都没有报关,确实有所蹊跷。”张仲捋了捋胡须。
夏王听闻鹤家卖官一事,奉张仲调查,本来查到了大批金银,却又因为管家失踪被迫终止。大夏清明,不不允许百官贪赃枉法,而二十年前的傅家一案,便是如此。
。
………………………………
第六章:定计
北风呼啸吹过,下了三日的大雪。
孟懿宁站在朱红色的柱子前,天青色山蝉花的束腰宽裙。
冬日的暖阳照在宽阔的庭院中,光斑洒在软绒绒的雪上。
顾子安来找她,看着她撑着一把绛红色的伞,茕茕而立。
不知是有些冷,还是伞衬出来的,面色染上了一丝丝绯红。
目光幽微。落雪纷纷。
“雪压青松,美人红妆呀”
孟懿宁浅浅的笑了笑,“老是在房间里闷着,人都要长蘑菇了。再说您师父大人霁老来了,我都没有去拜见,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虽说顾子安总觉得孟懿宁的身子没好,在寒风中游荡,容易复发。
但又拗不过她倔强的小眼神,只得带她去见张霁。
顾子安笑了笑,低头看着孟懿宁头上的银花琥珀步摇,小姑娘打扮起来还挺好看的。
二人穿过长街,走向了官驿。
孟懿宁与张霁目光相接的那一刹那,回忆如苍茫大雪,洋洋洒洒,滔滔倾泻。
她右手压左手,屈膝低头行礼。
那年她才六岁,那个寂静的夜晚,跌跌撞撞的浑身沾血的从白府逃出来。
雪花飘洒,寒风凛冽,白天的一幕幕和跌倒在雪地里的爹妈和乳娘刺激着她不断的奔跑。
最后跌倒在了雪地里。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在马车上,窗外依旧大雪纷飞,白皑皑的一片覆盖着苍茫大地。
她身边坐着一位慈祥温和的妇人。
孟懿宁不知道是谁,但是莫名的感到亲切。
她眼里流着泪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位妇人轻轻的按揉着她僵硬冰冷的背,不言不语,深知这种悲痛无法安慰。
后来,孟懿宁得知是父亲生前的好友在府旁的巷子内寻到了差点被大雪掩埋的自己,当时连呼吸都薄弱了。
府上的大夫给她一幅灌下汤药,怕人追杀,又马不停蹄的把她送出国去。
孟懿宁的父亲因勾结乱党,证据确凿被抓捕人射杀,而当时意欲反抗的白将军的兵器早就被人藏匿。
其余白府上下四十三口,除了孟懿宁无一幸免。
当时,乳母的尸体紧紧地压在她的身上,她动弹不得,却也保全了性命,一直战战兢兢等到了天黑,便爬滚起来,从经常玩的假山后面的墙上滑下来。
手脚僵硬,跌倒了好几次,下巴摔得鲜血淋漓,沾着雪花和小石子。
泥泞黑暗的道路和回不去的家。
父亲的好友把自己送到了北阳,同门师兄——张霁的住处。
孟懿宁在张霁府上养好了病,便被送到了自己母亲的亲姐姐——顾子安的母亲那里。
从此,结束了跌宕的时日。
从此,她也不再姓白了,她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随母姓,取长姐名字和小妹名字中各一个,变成了现在的名字。
再也没有人喊她白姑娘了,她也似乎忘记自己的姓名了。
孟懿宁的母亲是北阳人,书香门第。
那年北阳和燕戎联合抵御西北的部族入侵。
那是个夜晚,城内有大户人家结婚,夜空中的烟火接连不断,流光溢彩。
孟懿宁的父亲白衍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从长街路过,意气风发,剑眉星目。
穿着靛青色的袍子,腰间的金丝腰带,像是划过夜空的流星。
北阳孟家的两位小姐和哥哥们在酒楼上吃着新出炉的栗子南瓜糕,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孟懿宁的母亲孟楠,正趴在窗台上,捧着糕吃个没完。
风吹过她乌黑的长发和清冽的眼睛,她目光瞥见整装待发的白衍。
啪嗒。
手中的糕点断了一半,从三层高的酒楼上落了下去。
正正好好砸到了他的马蹄旁。
软软的糕点,马儿没有受惊,他却抬头看。
看见一位有着亮晶晶的眼睛的小姐,有些羞涩的看着他。
她一笑,头钻回了窗户。
后来,在庆功宴上,两人又相遇。
目光碰撞,火花四溅,认定彼此。
她远嫁随他去了燕戎,那个比北阳暖和,繁华的地方。
而她的姐姐,也在那个时候遇到了如意郎君,当时还没有登上北阳王位的顾章。真是金凤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孟懿宁看着张霁,感慨良多,不知从何说起。
张霁缓缓地开口:“长大了啊,越发像你父亲了。只是眉眼之间,还是你母亲的韵味。当年,她就你这么大,也是个丫头。”
孟懿宁红着眼眶,片段绰绰闪回,零零碎碎,昏昏沉沉。
她嘴角牵出一丝笑:“我还记得母亲和给父亲的诗。”
小时候想家,想到听不得“白”这个字。想家了也回不去,没有虚掩的房门,没有暖黄色的亮光和饭菜飘香。可能当年的白府已经住进了别人,也可能满是荒草,前街冷清。
不能回忆,越想越像是狂风骤雨中的寸步难行,无法呼吸。
张霁拍了拍她紧绷的肩膀:“给你备了点南瓜梅子糕,香甜可口,冬日吃最好了。”
顾子安看孟懿宁不动,从粉釉雕花盘子里拿出了一块,在她面前晃了晃,递给了她。
糕温暖的味道钻入口鼻,让她明朗了起来。
“我们会回去的。”
孟懿宁笑笑说:“我听您说,北阳的使团这两日就到?”孟懿宁问到。
张霁点了点头。
“谁的人?”
“我的。”张霁看着孟懿宁。
“赵皇后没有阻拦?”孟懿宁问。
“她还不知”。
“夏王也不一定会放我走。”顾子安开口,淡淡的声音,不悲不喜。
“会的。”张霁肯定的回答,“但是还需要我们推他一把。夏王的犹豫合情合理。若顾崇武上位,亲燕戎,那么大夏将处于不利的局面。夏王景成是个有谋略的人,大臣张仲也是个聪明人,断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一定会在这个地方也推你俩一把,让子安彻彻底底的念着大夏的好。而我们,也需要推夏王一把。”
孟懿宁和顾子安沉默不语,然后一同问了句,“怎么推?”
张霁顺着胡须,“皇子。”
“不行!”孟懿宁眉头一紧,反问道:“我们在大夏多得景池的照顾才如此安顺,子安与他情同手足,你怎能动他?”
张霁眯起眼睛看着焦急的孟懿宁,摇摇头笑了笑:“我没说瑞王。”
顾子安在一旁转着茶杯,看着袅袅青烟:“景铮。”
孟懿宁先是一愣,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个争强又鲁莽的人!听说他上次家宴,夏王新进宫的他族妃子献舞,谁知道那个人喝醉了酒口无遮拦嘲笑姑娘舞姿粗鄙。人家族人脸都变色了。幸好夏王及时制止,这可亏是自己儿子,要是别人,指不定怎么处理了。”
孟懿宁眼睛转来转去:“那个景铮什么都和人比,侍妾也和人比,看不得别人比他好。谁说哪位女子漂亮,他就要抢来。她母后芙贵妃周婉家的舅舅表哥们也个个不消停,撺掇得他更觉得自己魅力无穷品味高雅。”
顾子安看着说小道消息没完,小嘴叽叽喳喳的像是小黄雀一般:“景铮虽然像你说的那样,但终归敢去边疆打仗。他只有二十三岁,夏王器重他,但他自己也有野心。”
孟懿宁一笑:“他的张扬的优势可能就是他的陷阱。”
张霁瞟了一眼八年不见的孟懿宁,淡笑着点了点头:“兵权,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亲生儿子也不一定能够全盘信任。燕戎使团此番前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和亲。现在放眼望去,只有景铮和景池还未娶妻,年龄也合适。但是如果夏王赐婚给景池就不好办了。”
孟懿宁想了想:“如果燕戎使者主动说公主想嫁给景铮,才显得刻意,夏王更容易起疑心。一定会想明明景池无妻无妾,为何要选择景铮。”
顾子安:“周家势倾朝野,但是芙贵妃周婉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巩固权势也好,建功立业也好,哪个不是提心吊胆的?”
孟懿宁脑海中闪过芙贵妃的样子,细长的眼睛,有些微微发胖的手臂。
听闻周家买官卖官的事情可干的不少,虽然也不是什么大官,但在利益上很是下心思。
仗着夏王喜爱周家女儿,胡作非为。
“也好。”
………………………………
第七章:遇刺
雪终于不下了,几只乌鸦立在庭院里的屋顶上。
孟懿宁的白色棉袍挂在了旁边光秃秃的树杈上,迎风而舞。
花园内两条身影相互交错,剑法疾驰,砰砰相撞。
少女眼眸漆黑,手指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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