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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惊澜录-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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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笑云却听得索然无趣,但知此时生死胜败都在几人的言谈之间,也只得耐着性子听着。百无聊赖之际猛一回头,恰恰看见停在无定河上的那艘巨大的画舫,大雨之中只见那船上红光高照,有如一条怒龙的火红的眼睛。笑云再顺着那画舫看下去,正瞧见无定河随雨暴涨的河水,他眼中立时有异光乍现,水,水,水,洗心禅观的内景便在心内再现,一门心思登时融入河水之中。
  便在此时,只听得四周杀声陡然沸腾起来,两队青蚨帮人马已经横冲直撞过来。众人急忙应战,但青蚨帮依照阵理中的吉凶方位冲杀,一时大占便宜。若非群豪依照叶灵山所说结成九宫阵法苦苦支撑,只怕便会一触即溃。饶是如此,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有十余个鸣凤山弟子倒在雨中。
  笑云不通阵法,给他们安排在九宫阵的核心。眼前喊声震天,血肉横飞,他却视若不见,全部心念仍在滔滔河水之中。
  众人均知此时有进无退,形势虽窘,却是阵脚不乱。猛然间只听得一声长啸直冲云霄,这声音一长两短,青蚨帮弟子登时随声退去。攻得快,退得疾,有如风卷残云,空地上只留下二十几具鸣凤山寨兵的死尸。
  叶灵山眼望随雨流淌的血水,叹道:“寻不到阵眼,又找不到开、生二门,如何破得此阵?”玉盈秀喘息道:“我曾随江流古学过几年阵法,三年前便听他说过,若时时因循祖宗留下的老道理,便不是好汉。他要将文王传下的后天八卦和伏羲的先天八卦融会一处,别开一脉,用到阵法中去。只不知后来成了没有!”曾淳、叶灵山均是易林高手,闻言都觉匪夷所思。叶灵山当先叫道:“难哉,难哉,先天卦数为九,后天卦数为十,二者如何融会一处?”
  曾淳却目光闪烁,眼望越下越大的暴雨,若有所思。
  只听江流古的啸声再起,却是短促的一声,两队青蚨帮人马霍地冲过来。众人要待迎敌,那两队人马却又各自退去,却原来只是虚张声势。顽石和尚和辛藏山一起破口大骂,陆亮却笑道:“这时敌人的扰敌之法,待咱们当真累了,才会相攻!”柳淑娴哼了一声:“我瞧未必,只要咱们稍一松劲,他们说不得下一次便会来真的。”陆亮给她如此一说,自觉大没面子,怫然道:“你不会兵法,却来胡言乱语!”柳淑娴怒道:“你便是这么个事事充行家的臭毛病!若真会兵法,便破了这怪阵!”陆亮顿足道:“这狗屁怪阵本就是颠来倒去乱七八糟的,根本就是破不得,也不必破,依我说胡乱杀出去就是了。”
  猛然间曾淳一拍大腿,喝道:“多谢陆公子指点,我想通了,此阵真的是被江流古颠倒八卦之理布成。那八处乱石是逆运后天八卦之理所建,瞧他们两次冲杀所走的路径方位,正与后天八卦相反。你瞧,”他说着手指一点,“乾西北颠倒过来便是乾东南,东南便是开门,依照此理,西南便是生门。”
  叶灵山双手一拍,眼中竟然有泪涌出:“公子,我真是服了你啦。师父说我食古不化,我还不服,今日才知什么叫做天纵奇才!”玉盈秀也恍然大悟,却问:“公子,那阵眼又在何处?”声音未落,江流古长啸乍起,这一次却是急促得多,两队人马快如飘风般地疾冲过来。
  这一次来得真快,两队人马一左一右,剪刀一般合拢过来。似乎江流古已经算出了这九宫阵的破绽,一下子竟然将众人冲开两条血路。
  两支长矛陡然刺到笑云眼前,但他此刻一直神游江河,竟是浑若不觉。“笑云!”玉盈秀惊叫一声,奋力替他挡开了这两矛,“你胡思乱想什么了?”笑云啊的一震,恍若大梦初醒,披云刀疾挥而出,身旁四五个青蚨帮众纷纷中刀。他不愿多做杀戮,每一刀只向来敌手脚上招呼,有时干脆就一刀斩在兵刃上,饶是如此,仍是当者披靡。
  曾淳却顺着笑云先前的目光瞧见了河心停靠的画舫,诡异的闪着红光的画舫。
  他灵机一动,蓦地嘶声大喝:“阵眼!阵眼就是那座画舫,青蚨帮众便以他为中央戊己土!深夜之中,也只有那船上红灯才能指明方位!”古人布阵往往高树刁斗,以斗上的明灯为号,一来可以随时指挥部卒东挡西杀,二来可使阵中兵将辨别方位。这刁斗所在便是阵眼,若给人攻占,大阵便破,自来这地方必是大阵的核心所在。但江流古别出心裁,阵中虽留出一片易进难出的空地,其实只是作为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诱饵,而他将阵眼布置在河心的一座画舫之上,更是出人意料。
  “杀呀,”叶灵山大喝一声,“大伙从乾东南开门杀出,占了画舫,便挖了他的阵眼,此阵就不攻自破。”群豪群情激荡,笑云、辛藏山和顽石和尚当先开路,直向无定河边杀去。
  江流古啸声更急,青蚨帮众群群涌来,似乎也怕他们破阵而去。但此时群豪自开门而出,青蚨帮失了地利之便,更有笑云刀沉势猛,所向披靡,前来抵挡的青蚨帮众全挡不住他一招半势。江流古目注他们一群人有如虎冲狼群一般直逼无定河,不由喃喃道:“曾淳此子,当真是个奇才。可惜,你们到了岸边,却仍是自寻死路!”
  群豪声势大振,一路杀到了江边。
  “船上有人!”冲在最前的袁青山忽地大喊一声。众人举目望去,果见两条一青一白两条身影在画舫上若隐若现,盘旋来去。玉盈秀叫道:“不好,是爹爹和郑凌风在那里斗剑!”顽石和尚叫道:“他奶奶的,这鬼船离岸这么远,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辛藏山大叫一声:“老子上去碎了那些鬼灯笼,再助师尊斩了郑凌风!”也不顾自己功夫深浅,一步便向河中跨去。脚才入水,一股大浪翻涌上来,便象有只手抓住了他的腿,辛藏山大叫声中,便要陷入河中。好歹袁青山手疾眼快,一把扣住他手,将师弟拉上岸来。辛藏山咆哮不止:“邪门邪门,水里面有鬼!”
  “不是有鬼,”玉盈秀叹道:“这便是江流古的过人之处。这两条河便是阵内最深一层的太极两仪阵,这地方河水的戾气更重!”她说着秀眉紧蹙,道:“画舫是阵眼所在,为太极两仪阵、北斗七星阵、八卦阵和‘二十八宿绕八卦’四处奇阵所调戾气的汇聚之处。那地方戾气最盛,爹爹若是不知抢占开、生二门的吉位,必是落在下风。”说到这里,心下后怕无穷,莲足连顿,声音更是带了哭腔。
  “你们自取灭亡,难道当真要我斩尽杀绝么?”江流古哈哈的大笑却在这时自雨中传来。一阵乱箭带着尖锐的群响也随之劲射了过来。众人惊叫声中,纷纷挥刃抵挡。蓦地唤晴哎哟一声,身子微晃。猛然身旁一个清瘦的身子横在了眼前,替她挡开乱箭,却是曾淳。他回身喝道:“谁叫你冲到前面来的?还不回去!”唤晴颇觉委屈,心痛之下反觉臂膊上的伤不如何痛了。曾淳这才瞧见她臂上中了一箭,急问:“不碍事么?”唤晴眼圈一红,嗔道:“不用你管!”好在这箭未曾入骨,只是擦肉而过,划出了一道血痕。
  “还是我去!”笑云大喝一声,仗刀而出。“不成,”玉盈秀急道:“那里面凶险得紧!”笑云向她眨了眨眼,低声道:“我的老丈人我不去救,却让谁去?”口中胡言乱语,心内却已经运上了洗心禅观,一瞬间他似乎身化为水,与汹涌的河水融为一体。体内劲气似乎受到了暴涨河水的牵引,变得愈发蓬勃充沛。
  猛然间笑云提气一纵,凌空便向那画舫跃去。他离那画舫还有七八丈远,这时纵身向这么远的河心画舫跃去,无异投河寻死。虽是雨大夜沉,但那画舫红光闪烁,将方前左右数丈远近照得一片幽红,笑云这奋身一跃便异常清晰生动,异常惊心动魄。
  两边厮杀的人马见了他这怪异举动都不禁停住了手中兵刃,只眼睁睁地瞧着他。玉盈秀、唤晴等一群鸣凤山、聚合堂弟子更忍不住嘶声喊叫。便连隔岸观火的数百东厂剑士都不由心惊神驰,张口结舌地望着空中的笑云。
  笑云人在空中,浑身真气流转,“平步青云”的劲法施展到了极致,凌空几大步迈出,身子便如离弦之箭向那画舫激射过去。岸边群豪眼见他在空中举步迈足,居然如行平地,全不由发出一阵惊叹。石后的江流古身子微微一震,暗道:“天下怎地还有如此人物?”
  越是逼进那画舫,越觉河心有一股怪异的力道直冲上来。眼见那画舫便在丈外,笑云却忽觉真气一窒。正待再提真气,却一眼望见了画舫那诡异的红光,他心神微震,登时向河心落去。
  岸边的两方人马陡见他自空中落下,不由一起失声呼叫。只不过鸣凤山人马是长声惊叫,青蚨帮众却是齐声欢呼。砰的一声,笑云已经坠入河心,冰冷的河水立时将他浑身击得透湿。说来也怪,笑云人一入水,脑中却于刹那之间现出波飞浪涌的异境来。我即是水,水即是我,这念头在心中电闪而过,笑云的心神却是一定。
  猛然间他再吸了一口真气,竟自踏水破浪,再次疾跃而起。
  众人头一声呼叫未落,却见笑云已经冲天再起,忍不住再发出一声喊,这一回便连青蚨帮弟子都是发自心底的倾心赞叹。笑云在空中一个转折,已经稳稳落在了画舫之上。
  画舫上郑凌风和何竞我斗得正紧。
  郑凌风稳稳占住西方白虎七宿的方位,将阵中戾气调至极限,每一剑挥出,便牵引出暴雨大河那无尽无休的劲气,掩日神剑荡起团团剑光,直向何竞我压了过来。
  何竞我知道自己武功见识与郑凌风只在伯仲之间,只是自己闻雷顿悟,在惊雷刀法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此时若不乘胜追击,以郑凌风资质,下次再遇,只怕又难有胜望。可是自一跃上画舫那一刻起,便觉处处掣肘,犹胜岸上。但当此之际,他本身坚毅的性子发作,虎目奋光,布雨刀挥动之间融会雷天的刚健之气。二人刀剑齐舞,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笑云便在这时落在了画舫之上。
  冰冷的雨点近不得激战二人的身前丈余之地,却给两个人的劲气震得乱箭一般四散乱飞。笑云透过道道雨瀑,只见郑凌风剑气如虹,将何竞我的身形团团围住,心中不由一惊。再定睛一瞧,却见何竞我的步法丝毫不乱,那把气吞山河的布雨刀挥出的招式虽然极短极促,但每一舞动,便荡起阵阵风雷之声,逼得郑凌风难以再进一步。若是在几日之前,他望见这等绝世高手之间的生死搏杀,必会心惊胆战,远远避开,但此时胆气已豪,再见这等举世难见的刀剑对决,不由意动神驰,立时便与自身武功暗自印证起来。
  郑凌风六识展开,意念笼罩四野,任笑云一跃上船来,他便已认出了他来。郑凌风虽对这怪异少年稍有留心,却也未过于放在心上。但奇怪的是,自这少年在这里一站,郑、何二人都觉出一股无形的劲气忽吞忽吐,扰得自己的气机跃动不休。原来笑云每见二人挥出一招,便不自觉地在意念之中挥刀攻守。他的心意一动,身上劲气自然随之吞吐,对激战中的二人都生出一股牵制,无形之中便如三人混战一般。
  “不相信世间居然有如此人物!”郑凌风何等样人,心念一动,便已起了杀机。猛然间一道剑光破雨掠来,直刺笑云心口。这一剑刺得突兀之极,事先决无半点征兆,何竞我大惊之下,身形疾飞过来,布雨刀反腕劈向郑凌风后脑,正是攻敌之所必救。
  郑凌风脚下一滑,剑吐青芒,依然锐不可当地刺向笑云。
  激荡的剑风带起一团疾雨,密集的雨珠被剑气和阵中戾气牵引,直向笑云卷来。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危急之间任笑云蓦地大喝了一声,将意念放至四维八方,扬刀挥出了那招“望海势”。
  这一刀本可在刹那之间封住四面八方的攻势,但郑凌风剑气如潮袭来,笑云陡觉自己象是一步踏入了湍流不息的瀑布之中,疾飞的雨点钻入披云刀布成的刀网之中,锥子一样狠狠击打在他的头上脸上。
  冰冷的雨珠激得笑云心内一震,一股熟悉的豪气自心底瞬间沸腾起来,披云刀乘势疾挥,当当当三声响,将郑凌风自雨幕后刺来的连绵三剑尽数荡开。刀剑相交,在空中激荡起层层劲气,雨珠嘶叫着四散飞去。
  笑云见自己居然硬挡开了郑凌风的连环三剑,不由意气昂扬,一刀“摧山势”反手劈出。眼见这一刀气势夺人,郑凌风也是心内大震,便在此时,身后刀声呼啸,何竞我的布雨刀也已凌空劈到。
  在此紧要关头,郑凌风也显出了绝世武功,随着呛然一响,那把掩日神剑忽然一分为二,精芒闪处,前挡观澜,后阻惊雷,似乎是在同时架住了天下最著名的两把宝刀。三人齐声大喝,声若雷震,在阴郁的河面上滚滚传出。观战的双方人马气为之夺,神色都是一沮。
  掩日神剑上的光芒骤然一灿,随即又陡地一黯。与此同时,郑凌风身形横掠,撞开了两间船上的精巧锦阁。木屑四散飞舞,郑凌风的身影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同时力抗惊雷刀法和观澜九势这两大绝世刀法,号称“剑帝”的郑凌风亦所不能。
  与此同时,猛听一阵怪异的锐响,画舫上忽然箭如雨下。原来这画舫既为阵眼,船上自是机关密布。郑凌风遁走之前启动机关,便引来一阵乱箭。笑云与何竞我眼见四面八方都是箭雨呼啸乱飞,每一箭都是射向不同方位,急忙一起挥刀抵挡。
  此时的任笑云刚刚力战了郑凌风这样的绝世高手,对观澜九势的领会更进了一层。意兴到处,披云刀纵横飞舞,云起势、听风势、澜生势……把所习的观澜九势一招招的施展开来,越舞越觉意犹未尽。他本身刚强的劲气随刀展开,非但越来越稀少的乱箭难以近身,便是这画舫上的亭阁长廊都给披云刀震得东倒西歪,船上的几串红灯更是一盏盏的被刀气袭灭。
  江流古远远望着,那灯每熄灭一盏,他的心便是一沉。陡然间只听得笑云和何竞我一起振声长啸,声震云霄,最后四五盏红灯竟噗的一起灭了,那画舫轰然一响,也不知给劈中了哪里,竟慢慢向一侧倾斜下去。江流古心中霎时一片昏暗,他的身子微微一晃,暗道:“怎地天地间会忽然生出这等人物与我青蚨帮为敌,难道这便是天意?”他跟着想到了天山遁的卦相,不由苦笑一声:“天山遁,天山遁,原来说得是我!”夜雨中,就有一个儒官道袍的身影无比孤独地跃起,向着黑夜深处飘然逸去。
  这时画舫上红灯已灭,河岸一侧只有悬在树下的十余盏气死风灯发着淡淡的白光。不知不觉之间,那雨小了不少,天上再也不见先前电闪雷鸣的骇人声势。
  阵眼一破,鸣凤山群豪发一声喊,乘着青蚨帮众神气松动之际,便即鼓气杀出。水若清正待吆喝青蚨帮众奋起阻杀,黑暗之中却传来郑凌风的传音之声:“若清,退吧。今日势不在我,只怕金秋影所在的鸣凤山那头也难有作为。”她愕然回首,才瞧见郑凌风山岳一般的身子已经稳稳挺立在身旁。望着郑凌风背后的衣衫尽碎,浑身上下尽皆湿透,她还想不起何时见他如此狼狈过,心内不由一寒。郑凌风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波澜,淡淡地又道:“速速传信与金秋影,令他也着速退兵,以免腹背受敌!”
  毕公亭前,虽仍有不少悍勇的青蚨帮高手不肯就此罢休,但帮主号令一下,也只得卷旗退去。
  笑云这时大觉过瘾,何竞我笑道:“笑云,走吧!”笑云应了一声,和何竞我携手飞身跃上了岸来。玉盈秀提心吊胆了多时,这时眼见他平安归来,明眸之中不禁星泪欲掩,急忙迎上问道:“云哥,你……你没事吧!”笑云笑嘻嘻地凑在她耳边低声道:“虽然累得秀儿担惊受怕,但终究让我老丈人安然无恙!我这只会弄巧成拙的名声该当改一改了吧?”玉盈秀才破涕一笑:“任大侠神威凛凛,百战百胜,谁说只会弄巧成拙?”眼见爹爹也自后赶到,忙陪笑道:“爹爹,您老人家也没事吧?”
  何竞我佯怒道:“郑凌风奈何我不得,却险些给你这宝贝女儿气死。你一出家门,便将为父的嘱咐尽皆忘了么?”玉盈秀吐了一下舌头,转身拉过唤晴,笑道:“女儿也不白走一趟,将唤晴姐姐救了出来。”何竞我才淡淡一笑,语气中却掩不住一团喜气:“贤侄女,你无恙就好,不然秋岩老哥回来可要跟我拼命!”
  唤晴苦笑一声,却不知说什么是好,鸣凤山和青蚨帮势同水火,她心中一念及此,就忍不住柔肠百结。便在此时,耳中忽有一声叹息钻了进来:“莲儿,你当真要随这些反贼去了么?”正是郑凌风传音过来。唤晴面色一变,还未及作答,那声音又变得和往常一样冷定傲岸:“也罢,你先去吧。终有一日,我要荡平鸣凤山,那时你还是我的乖女儿!”
  郑凌风的传音之术精妙之极,便是何竞我在旁,也毫不知情。唤晴心内一苦,却忽然觉出一种痛彻到骨子里的无助和孤单。
  何竞我忽然抬头望向远远伫立的紫气东来阎公公,扬眉喝道:“宗主,你我那一战要留待何时?”阎东来干笑一声:“今日你筋疲力尽,老夫岂能占你这便宜!咱们后会有期。”蓦地呼哨一声,当先纵马而去。数百号剑士不敢作声,齐抖缰绳,垂头丧气地催马离去。
  曾淳这时急将鸣凤山遭困之事说了。何竞我不敢怠慢,当即点齐人马,回师鸣凤山。
  到得鸣凤山前,天已经大亮。大雨早停了,雨后的清晨倒甚是凉爽。朝阳映照之下,果见阵旗散乱,死尸撒得四野皆是,显见适才那一战的惨烈丝毫不逊于双龙口。但山寨前已经不见了缇骑和青蚨帮众的踪影。原来金秋影强攻多时,本已大占上风,但一得郑凌风的快马传书,立知形势不妙,即刻传令退兵而去。
  何竞我望见鸣凤山前依然飘荡着“曾”字大旗,才略微放心,回顾一旁的曾淳道:“金秋影想必已经得到咱们双龙口脱困之讯,也怕腹背受敌,这才退兵。”曾淳点头道:“山腰分金亭前都有青蚨帮的死尸,他们攻得好快!我去搬兵时,他们还只到山下第一道寨门。”正说着,陈莽荡已经率兵迎下山来,双方一见对方无恙,俱各欢喜。
  “堂主一走,本来我是当在一个时辰之后前去接应的,”陈莽荡脸上还有不及抹去的灰烟血迹,眉目之间尽是怒色:“但不料你前脚一走,金秋影后脚便到了。老子便跟他们干上了!虽然山上还有余二弟和梅道人、曾公子几个好手,却也费力得紧!”一旁的余独冰道:“正是。这一战好不骇人。若非陈将军事先在山前分金亭、后山憩凤谷前都布置了红衣大炮,谁胜谁负,也当真难料!”
  呼的一声,梅道人愁眉苦脸的从余独冰身后钻了出来,叹道:“青蚨帮一家伙来了十几位舵主,想来郑凌风将他的宝押在了这里。若不是鸣凤山山道险峻和咱们的大炮厉害,只怕你们就见不到老道啦。”何竞我眼见他道袍上撕裂多处,臂上脸上尽是血痕,知道适才那一战他必是出了死力。这一来相交多年的老友必非内奸,心内也是一松。
  陈莽荡又道“实不相瞒,青蚨帮中尽是高手,人数也是极多,嘿嘿,既然打不过,老子就大炮轰他娘的,只是从边关带回的炮弹却不多了,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回来,可要大事不妙。”正说着,却在人群中瞧见了唤晴、玉盈秀、任笑云和叶灵山,得知这几个失陷青蚨帮的人都是无恙,脸上才跃出一丝喜色。
  顽石和尚笑道:“这一次郑凌风在双龙口和鸣凤山前都是大败,也是狠挫了这老东西的气焰!”何竞我却摇头道:“郑凌风要在双龙口前布阵困住你我,更兵分两路,强攻鸣凤山。其实青蚨帮只是未能得逞,但他们是有备而来,查点人手,只怕还是咱们损折较多。”顾瑶想起这一战折了老兄弟奚长峰,不由大放悲声。
  陆亮道:“若是在画舫上堂主那一刀再狠一些,只怕就要了郑凌风的老命啦。”何竞我叹道:“斩杀郑凌风谈何容易!当时他眼见不敌,立时不顾身份的入水逃逸,这份当机立断的勇气,亦在我之上。”说着回头拍了拍笑云肩头,“这一次笑云可是立了首功,非但救出唤晴,更破了七绝阵的阵眼。秋岩老哥当真是好眼力!”
  笑云忙道:“堂主,这首功么,应该算作秀儿身上。若非她深入青蚨帮的那鬼庄子带路,我和唤晴便冲不出来。若无她在阵中指点,公子和叶二哥也破不了那怪阵!”玉盈秀嫣然一笑:“无妨,我的功劳便全算在你任大侠头上便是!”辛藏山将手在笑云肩头重重一拍,道:“听见没有,我家妹子都这么说了,首功自然是你的。况且你这人胆子大,竟然敢一下子跃到那鬼船上,更敢挥刀去砍郑凌风。单凭这份胆量,我辛老四就服了你!”众人随即凑趣,纷纷上前恭维。说来说去,便成了任大侠双龙口前单刀破绝阵,一刀将郑凌风砍得落荒而逃。笑云明知是众人玩笑恭维之言,但听了这话却如饮醇酒,飘飘然的心下甚是得意。
  不料一旁的柳淑娴冷言冷语地道:“是呀,任大侠就是英雄无敌,光着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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