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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启者说-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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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做到这一点,自然手上缺不了力量,就好像这条楼船,这本是家里招待那些朝廷大员用的游湖楼船,但在他的改造之下,专门设立了巨型拍杆,虽然至今不曾用过一次,可通常情况下,巨型拍杆只要一展现在他人面前,就足以吓得大多数人屁滚尿流。

    毕竟,在这样的高大的巨型拍杆之下,小船只怕根本受不得一次拍击,而就算大船,在这样的拍杆之下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

    至于反抗,对面船上站着的是安家的独子,难道你还真敢为了一时意气对人家如何?

    当然,安仁也不是没见过几个硬骨头,但他手上还有撒泼打滚从家里要来的几位江湖高手,在必要的时候,只要把这些如汪汪咬人猎犬一般的江湖高手往外一放……

    哪怕真的把人家打了个鼻青脸肿,只要不触及到建邺城那几位,也不过就是听家长们之间呵呵一笑,说一句“孩子嘛,顽劣了一些,多包涵多包涵……”也就过去了。

    他却得以从中获得了更多的乐趣。

    只是这一次的“行动”似乎并不怎么顺利。

    安仁皱着眉头看着船上的情形,以往无往不利的两位鹰犬该不会是遇上了一对硬茬子吧?

    此刻与他们交手的,不过是两个面容稚嫩的年轻人,这就把他们制住了?

    安仁思索许久,实在回忆不出这两个少年到底出自谁家,竟能在这样的年纪就拥有此等高绝的身手,实在令人出奇。

    难不成……是据传已经修到三境的孙家嫡系继承人孙青?

    他摇了摇头,不可能。

    虽然他一直觉得,传闻中是把孙青的修为吹得掺了不少水分,但即便孙家要派嫡孙出门办事,也没理由会派到邬县这是非之地来。

    何况,现在这里有两位年轻人,一位魁梧而臂力强横,一位身法与步法诡异迅猛,而他知道的,孙青与他一样,都是家中独子,并没有其他兄弟。

    他本人其实也有些修行,只是以他那不愿意吃苦的性子,一直也没成什么大气候,不过他的眼力仍在,看得出当前状况,自己派出的那两人……怕是要输。

    而他背后的那些富家子弟和女眷们却属于外行看热闹,他们红光满面地围观着下方呼呼喝喝的打斗,有人甚至还吆喝着叫好,也不知道到底是叫秦轲那一边好,还是叫安仁手下两人的好。

    “安仁,我看这俩小子身手真真不错,能在两位高手面前撑到这么久。”身后传来好友李必的声音,他是新任太守的儿子,原先就跟自己家里一直有来往,从光腚开始,他们就是那条街上出了名的坏小子,现如今,他俩常常结伴流连于百花丛中,已然是两位情场老手了。

    安仁转过头,看了不远处那些莺莺燕燕一眼,眼神露出几分不屑。

    这些傻女人正在对着那打斗的几人评头论足,一位鹅黄衣衫的小姐轻声说道:“这位孙刺史的护卫也太年轻了些,看起来……有十七八了?”

    一旁立刻就有一位手持杜鹃团扇的小姐揶揄她道:“是,没错,年纪小,又有一身修为,脸蛋儿长得也不赖……怎么,看上人家了?”

    鹅黄衣衫的小姐羞红了脸,但一对内蕴秋波的眼神倒是仍然没离开船上的那人。

    一位身穿绛紫色衣衫的小姐顿时笑出声来,道:“这都过了春天了,还思着春呢?”但等她仔细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却也跟着啧啧道:“确实年轻,虽说魁梧的那个长得不甚清秀,倒是看起来很是憨厚的样子。而那位瘦一些的……估计打扮修整一番,会是个清秀小生呢。”

    鹅黄衣衫轻启檀口道:“是呀。这么年轻,又有这般修为,只怕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她这话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从荆吴建国伊始,虽然官员的举荐、挑选的很大权力仍然把持在士族的手上,可军旅由高长恭负责,讲究的是一个“有能者上无能者退”,哪怕是士族子弟入了军旅,若是不能表现出足够优秀的实力,也是没法一路高升的。

    这就给许多庶民一条晋升的出路,各家各户纷纷把自己的儿子送入军中,指望的就是将来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哪怕再不济,混个副将偏将当当也可以说是光宗耀祖了。

    而一些足够幸运的,则是能在军中修习出一身好修为,甚至能追随高长恭进朝面见天阙,受小国主册封。

    自然,一些士族名媛想要嫁给这些将领也不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当然,在场的名媛们个个都不是傻瓜,不至于看上这么两眼就要芳心暗许,大多只是过过嘴瘾罢了。

    “说不定将来,真能在荆吴朝堂之上见到这人呢。”绛紫衣衫笑道:“孙毅可是刺史,能做他的护卫,将来的仕途总不会太差,何况……孙家向来以知人善用出名,若真是金子,在孙家可从不会被埋没了去。”

    有名媛抿嘴笑道:“越说越像了,妮儿,要不然你先去跟人家打个招呼?好歹也先混个一面之缘,将来人家功成名就,又辗转反侧缺个人暖床,真会大张旗鼓去你家提亲也说不定呢。”

    绛紫衣衫啐了一口,笑道:“还暖床呢,我看你是自己想去吧。”

    “怎么,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

    ……

    秦轲嘴角带笑,他与鱼嘉泽之间的战斗已经渐入佳境,如果说之前鱼嘉泽是主攻,而在秦轲那每每出人意表的动作之下,他已经无奈地转为守势,不过他仍然没有放弃。

    秦轲或许在实战之中比他更强一些,可只要他坚持拖着,以秦轲的修为,耐久上总还是差了他不少。

    而阿布与云正之间则是有来有往,拳风呼呼,彼此之间各有一些伤损,但既然只是落面子的事情,犯不上生死相搏,所以胜负仍然难说得很。

    正当这时候,他听见楼船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喂,那位少年!”

    秦轲正一掌迫得鱼嘉泽双臂格挡在胸前,一推之下,鱼嘉泽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是一脚扫堂而来,秦轲抬起头,正看见那位身穿绛紫色衣裙,有着一张清丽中又带着几分妩媚的鹅蛋脸的名媛正冲着他挥手。

    秦轲微微一愣,一方巾帕就这般翩翩落了下来。

    秦轲伸手握住,感觉到上面带着的木梨花香,一时间有些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着楼船上莺莺燕燕的娇笑声,秦轲心想这意思是让我帮忙把掉下来的巾帕还给她么?

    眼看着鱼嘉泽再度冲了上来,他又顾不得那么多,顺手把巾帕塞进怀里,抬手之间,手掌并指如刀,直接略过鱼嘉泽的喉间。

    鱼嘉泽眼神锐利,可心中仍然是一凛,在这种情况还能准确地抓住自己的破绽,这个少年也太邪性了一些。

    如果说不是他的修为超过他一筹,只怕已经当场落败了罢。

    楼船上的安仁看着这状况,终于耐不住性子,转了个头,对一旁的家丁道:“用拍杆!”
………………………………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柄破剑

    家丁呆了呆,没想到自家少爷真竟然真要用这从来没有用过的巨型拍杆,可这拍杆之下,这梁子就大了,安家大少爷拦截朝廷命官,甚至还用巨型拍杆,这几乎就是谋杀!

    “大少爷……还是……等等吧?两位先生总不至于输给那两个黄毛小儿。”

    安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还是我知道?你会修行吗?”

    “不……不……”家丁哪儿敢还嘴,何况他一介下人,哪里能接触修行?

    “去!”安仁低喝道。

    “是。”家丁一溜烟地跑了,不一会儿,水手们开始控制起巨型拍杆来,这巨型拍杆从建成之后只用来做威慑,还真没有真正用过,所以水手们都有些生疏,但很快他们手脚快了起来,机括咯噔咯噔地响,拍杆直直地撑在高处,随时都可以落下。

    在这个角度,哪怕对方大船不会因为这巨型拍杆而倾覆,但船舱怎么的也得受不少损伤。

    秦轲当然注意到了这拍杆的动作,他同样清楚这种巨型拍杆的威力,典籍中有十分清晰的描述:“拍竿者,施于大舰之上。每舰作五层,楼高百尺,置六拍竿,并高五十尺,战士八百人,旗帜加于上。每迎战,敌船若逼,则发拍竿,当者船舫皆碎。”

    当前这艘楼船上的拍杆虽然要小一些,可这么砸下来,也不是他能阻挡的。

    “认输吧。”鱼嘉泽也注意到了拍杆的动静,他冷笑一声,“趁现在拍杆还没有下来,让你们家主人出来好生道歉,然后把这船留下,还有转圜的余地。”

    秦轲白了他一眼,心想那个回舱房里去的高长恭哪里是一个能吃亏的人?要他给这群纨绔道歉,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高长恭仍然没有出来控制局面,让秦轲有些担心,虽然说他和阿布等人能躲开这巨型拍杆,其他人呢?而且若这船真的被拍杆给击垮,他们所有人不是得统统下水游泳去?

    他刚刚转过一个想法,巨型拍杆却已经是从高空之中落下来了!

    秦轲骇然地看着那拍杆落下的气势,拍杆的顶端有沉重的岩石,落下之时,就好像一把巨大的锤子,狠狠地向着大船砸了过来,如果说这样的锤子砸在他的身上,只怕他整个人都得变成一滩肉泥,这些纨绔竟然如此不讲道理,就这么下了狠手?

    “快跑!”秦轲大声喊道。

    船尾还站着一些青州鬼骑,他们在之前就冷眼旁观,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而在这拍杆落下之时,他们像是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没有迈出一步。

    他们抬起头,看着那巨型拍杆气势汹汹地落下,眼神却十分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嘲讽。

    船舱的门骤然洞开,秦轲只觉得眼前有一道凌厉的光芒一闪,凛冽的风割断了巨型拍杆扑面而来的气流,而后半空中一声砰然炸响。

    鱼嘉泽、云正抬起头来,看见那道光芒穿透了巨型拍杆,直直地向天飞去,随后,巨型拍杆的根部开始断裂,整根拍杆却没有直接地掉到大船上,而是因为这股巨大的力量,在空中翻腾起来!

    鱼嘉泽面色发白,看着那在空中旋转翻腾宛如被一个巨人握在手中舞动的拍杆,心想什么东西能做到如此局面?

    楼船上的名媛们同样花容失色,安仁看着这飞上天空的巨型拍杆,震惊得几乎握不住栏杆,他嘴唇颤抖着,甚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会发现这种情况。

    巨型拍杆旋转着落入了江水之中,溅起巨大的浪花,不仅仅是秦轲等人,就连站在栏杆边缘的安仁也不免被扑了满脸水花,而等到他刚刚擦干脸上的水,正要看清楚情况,一道凌厉的锋芒却是掠过他的鼻尖,嗤地一声,刺入船板中猛烈颤抖。

    安仁瞪大了眼睛,感觉浑身一颤,差点尿了裤子,一阵冷汗汹涌,打湿了他的衣襟,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呼吸。

    出生二十年,他从未体会过利刃擦过皮肤是什么感觉,而现在他终于体会了一次,那种毛骨悚然,让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名媛们尖叫起来。反倒是那位身穿绛紫色衣衫的鹅蛋脸女子还算冷静,只是脸色同样发白,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安仁看清了面前的长剑,这是一柄荆吴军方普普通通的制式长剑,平时握着它的,不过只是普通的士卒。唯一有点特殊的,竟然是这一把长剑上满满的都是缺口,像是有一把斧头,在这长剑的剑锋之上,连续砍了不知道多少天。

    如果秦轲现在站在楼船之上,站在安仁的面前,想必很快就能认出,这柄长剑正是他这些天用来抵挡木兰战刀的兵器,本来这柄长剑虽然谈不上神兵,但还算是锋利。

    但在木兰这些天接连劈斩之下,外表已经破破烂烂,锋口迟钝得还不如一根烧火棍好用。

    然而这破破烂烂的一柄剑却仍然斩断了那跟巨型拍杆。

    他终于开始回想起那个背影是谁了。

    鱼嘉泽和云正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看着那洞开的船舱,大气都不看喘。既然做了士族的鹰犬,自然也就学会了卑躬屈膝,何况能出这样一剑的强者,哪里是他们可以匹敌的?如果这个强者想要杀死自己等人,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吧?

    “阁下……我们两人是奉命行事,若有冒犯,请……”

    舱房里传来高长恭那闲散的声音:“秦轲、阿布。记得我怎么说的?”

    秦轲和阿布反应过来,秦轲咕哝了一声:“高人风范倒是装得挺足的。”而后两人相识一眼,阿布伸出双手交叠,秦轲一脚踩在他的双腿上,而阿布一声低喝,向上猛然一抛。

    秦轲如大鸟一般腾空而起,就这般直直地落在了楼船的船板上!

    而阿布在抛出秦轲之后,也不管身旁两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向后助跑之后一跃,正好握住一根缆绳,向上爬去。

    秦轲刚刚一落下,就有人迎面而来。秦轲的瞳孔一缩,摸了摸腰间,高长恭从白衣人手上找回来的匕首正在那里安静地躺着。

    他抽了出来,抬这匕首,长剑压在了匕首上,两边锋锐相互摩擦,迸溅出火星。

    匕首是他师父给他的一件念想,其锋锐非凡,能说削铁如泥都不为过。而在秦轲手上用力,匕首割开长剑的刀锋,嵌入剑身,卡住了常见。

    来人惊奇地咦了一声,握剑一绞,剑尖直直地向着秦轲的右眼而去。

    秦轲倒转匕首,剑尖刺中了匕首的根部,感觉到这一剑上蕴含的力量,他反而心里敞亮,手上一抖,匕首翻转下压,左手挥出,来人急急地用掌相对,却终究出手还是慢了一拍,秦轲击中了他的手腕,来人闷哼一声,秦轲抬头看去,一位两鬓有风霜的中年人正持剑再度而来。

    然而秦轲已经看见了他的破绽!

    这么多天被木兰用战刀劈斩,早已经锻炼出他敏锐的眼力。而这位中年人即使修为要比鱼嘉泽更强,但他心中却在不断地对自己呼唤:“刺出去,刺出去!”

    秦轲踏出一步,追随着自己心脏砰然跳动的声音,气血灌满他的胸膛与右臂。

    然而这时候身旁却传来了安仁的声音:“易叔……停手。”

    中年人收回长剑,倒握身后,一副不屑的表情。而秦轲则有些怅然若失。

    就差一点,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抓到木兰刀势中的秘密了。然而中年人在这时候收手,实在是让他有些难受。

    他看向那满身是水的安仁,皱起了眉头。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傻瓜(二更)

    “大将军是在船上么?”安仁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双腿仍然有些发颤,但他的声音已经正常了许多,只是也低沉了许多,他知道自己这回闹了多大的错误,只怕回了家非得被父亲好好一阵责罚不可了。

    而最重要的是,他还得先渡过面前这个难关。

    若说是铁板,他现在正一脚踹在整个荆吴最硬的一块铁板上,他真是想当场惨呼一声,然后抱着脚尖吹气。

    秦轲点了点头,荆吴只有一位大将军,不过安仁就这么服软了多半让秦轲觉得有些滑稽,不过至少也证明了跟着高长恭到处走虽然不说是纵横天下,至少也是横行无忌了吧。

    安仁恼怒起来,却不是对秦轲,而是对着身旁的家丁:“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搭一条船板,我要过去请罪。”他还没有那几位江湖人的修为,要让他跨越数丈一跃而至,只怕他会扑通一声掉水里。

    家丁现在还在巨型拍杆的事情久久不能回神,现在安仁一声爆喝,他顿时一个激灵,弯着腰尽可能谦恭地去招呼水手了。

    而秦轲心里其实还是带了一些气,干脆笑着道:“用不着那么麻烦。”

    随后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就在安仁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抓住了他的衣领——

    “阿布!”

    阿布刚刚顺着船舷爬上来,看见那在空中掠过的安仁,无奈地笑了笑,又猛然一跃,正好接住了安仁,然后在船上安稳着陆。

    安仁也顾不得心中惊吓,连滚带爬地向着船舱跑去,样子要多仓皇有多仓皇,甚至让那些莺莺燕燕都笑了起来。

    秦轲走向那位绛紫衣衫的女子面前,从胸口抽出巾帕,疑惑道:“你是不是掉了这个东西?”

    周围的女子都已经从刚刚的惊吓中缓和过来,听见秦轲这个问题,都是一阵娇笑。

    秦轲挠了挠头,不明白这些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身穿绛紫衣衫的女子则是用美目打量着他,捂嘴轻笑道:“傻瓜。”

    在荆吴,若是一个女子心仪男子,就会把自己的巾帕从楼上扔下去,送给男子。而男子得到巾帕,自然也就知道了女子的情意,两人就会择地幽会,甚至到后来两家订婚。

    这本是出自一个吴国的爱情故事,只不过现在,早已经深入人心,成了一种不成文的习俗。

    当然绛紫衣衫的女子扔出这巾帕更多是一种开玩笑的意思,只不过秦轲出身墨家,对于这种荆吴习俗完全不通,就有些明珠暗投了。

    绛紫衣衫的女子道:“不必了,送你了。”

    看着满目尽皆美女,虽然除了紫色衣衫的女子之外,都差张芙不少,但也足以让他花了眼睛。

    他有些尴尬地回笑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人家送自己东西,而自己与她也没有仇怨,总不能把这东西扔到水里去才是。

    想了想,他只能是把东西塞回怀里,一跃就回了大船,身后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看着面前这位英俊男子,安仁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可以距离他这么近,早些日子他得到消息说高长恭离开了建邺城不知去向,他还以为高长恭只不过又来了兴致,跑去哪里打猎去了,结果竟然是不声不响地往这邬县来了!

    “大将军……”

    高长恭一笑,身旁的张芙缓缓地给他倒满了一杯茶,他喝了一口,道:“怎么,现在不想让我把船卖给你了?”

    “说哪里话……”安仁慌忙赔笑道,“我哪儿能要您的船,再给我十个胆子也不够……我,我只是气不过那些人,弄垮了堤坝,冲了我家良田无数,所以来落一落他们的面子而已。”

    安仁一面尴尬一面又有些义愤填膺的样子,惹得高长恭一阵发笑。

    转而他又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问道:“哦?落一落他们的面子,这个‘他们’,都是谁呀?”

    有意咬重了两个字,高长恭抬眼望向了安仁。

    “孙毅!”安仁咬牙切齿道:“这一次毁堤淹田,孙家多少官员牵扯进去了,我就不信他们孙家自己不清楚!这些建邺城士族,向来看不起我们这些地方家族,可在老子的地界上,就算是一条龙,也得给我卧着!”

    说到这里的时候,安仁骨子里的那点纨绔子弟的做派又上来了,但他马上意识到了高长恭正坐在他的面前,赶紧谄媚地低下头笑道:“当然……大将军您不是龙,您是……神,荆吴战神,谁在您面前都得卧着。”

    高长恭笑了起来:“我看你怕的不是我,而是你家父亲的板子吧?”

    “哪里的话?”安仁赌咒发誓,“大将军可是我们年轻人心中的大英雄,我们崇拜还来不及……就,就算不怕,那也是因为过于爱戴了……”

    “马屁不错。”高长恭点点头,接着佯装出一脸不解的样子问道:“不过……你知道这个孙毅是什么人么?”

    安仁愣了愣,不知道高长恭到底在问什么,缓慢地答道:“孙毅……不就是……孙家的人?”

    “还有呢?”

    安仁皱眉想着,却回答不上来。

    高长恭的声音却立即从淡然转为严厉,怒道:“孙家?哪个孙家?孙毅身为刺史,这是荆吴给他的官职,你却说他是孙家的人,难不成,这荆吴都成了孙家的?”

    安仁呆呆地道:“不,不敢,我没这么说……”

    “没这么说?那你拦截孙刺史,甚至还要强买他的行船,干扰他的公务,你这落人面子,是落谁的面子?是孙家的面子么?”高长恭声音响了起来,“这是朝廷的面子!安仁,往日里你作威作福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可你这回伸手要往朝廷的脸上打,你好大的威风啊!”

    安仁面色煞白,冷汗直冒,毕竟是士族子弟,从小接受的就是那般的教养,被高长恭一点,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所作所为到底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大将军,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安仁重重地跪了下来,“如果我说的是假话,就让天上下一道惊雷劈死我,再把我丢到船下喂……喂大鱼!”

    高长恭嗤笑一声:“你不必跟我赌咒发誓,我信,因为你还没有那个脑子。”

    明明是嘲讽他的话语,然而他听着却顿觉浑身舒坦,他眉开眼笑地道:“大将军懂我。”

    “以后做事情,多动动脑子。”高长恭可没那兴趣懂他,一转眼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闲散笑容,一边挥了挥手,“滚吧!”

    安仁转了个身,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尽管楼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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