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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启者说-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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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若是狂怒之下命令军队追击,青州鬼骑还会趁着战线拉长的空档,突然杀一个回马枪,又是一阵蛮不讲理的杀戮。反正他们的速度奇快,等于一直能握着主动权,想打便打,想走边走,这种悠然自得足以让任何敌人悲愤欲死。
但阻击援兵,却很难用这种战法。
自然,这场局部战役,成了当初青州鬼骑减员最大的一次战役。
阻击援军的两千青州鬼骑,最终只回来了九百人,而这寥寥百人,也几乎是人人带伤。
青州鬼骑在唐国内无法补给,更无法停留下来照顾伤员,最后,这九百人当中有一半都死在了归国途中。
那天朱然身中九刀,回来复命的时候鲜血已经打湿了皮甲,老卒用刀一点点切开他的甲胄,那些如嘴巴张开一般的可怕伤口已经跟甲胄粘连在一起。
他放不开手上的只剩下半截的战剑,因为他的手在已经在砍杀之中僵硬如石块,根本无法动弹。
但他仍然面不改色地报告战果,心脏在他的胸腔里有力地跳动,声如雷霆。
事后老兵们凭借记忆回想,仅仅是他一人,便至少斩落了三百甲士的头颅。
也正是借着这场战役,高长恭把唐国境内唯一一个有能力威胁他的老将斩落马下,剩下的唐国军队,在如狼群一般的青州鬼骑面前,只不过是瑟瑟发抖的绵羊。
这样一个在百战之中仍能活下来的人,怎会是个弱者?
秦轲瞪大了眼睛。
他似乎看见了一轮满月在他的眼睛里绽放开来,阴冷的刀锋只用了一个瞬息间便已经贴上了他的身体,不是他不想躲,而是根本躲不开,此刻的他手无寸铁,腿脚更是在那场军演之中受了伤,面对这样雷霆之势的一刀,他一个伤了腿的瘸子又能做什么?
有风吹动了他的发丝,却没有带来凉爽,反而是一股阴冷顺着脖子蔓延而上,绽放出针扎一般的刺痛。
朱然的拔刀术是在血火之中锤炼出来的,自然就会带上一股凌冽杀意,这种感觉秦轲也曾在木兰身上体会到过,不过木兰并没有真正想杀他的意思,终究少了几分锐气。
而朱然这一刀,却是带上了必杀的决心!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秦轲感觉着脖子上那种刺痛,怀疑朱然的刀刃已经镶嵌进自己的脖子,据说如果刀够快,人头坠落地面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太多疼痛。
秦轲想到这个说法,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悲哀。心想自己这是真的要体验一次人头落地的感觉了?
所以……自己是不是应该惨叫一声?
还是应该硬气一些,唾骂一句?
这样在死的时候就不显得自己是个胆小鬼了?
秦轲脑子里乱糟糟的。
就在这一刻,刀光掠过了秦轲的肩头,锋利的刀刃于无声之中斩入一具年轻的身体。从肩胛骨再到肋骨,肌肉和骨骼在这样锋利的刀下根本无法阻拦片刻,刚刚还站在秦轲身后笑得天真的小宦官陈楚,他推着轮椅的双手就这么凝滞在了空中。
秦轲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醒悟过来,然后歇斯底里一般,他用力地张开双臂,就像是一只野兽猛地扑向了朱然,一只手用力抓住了朱然那强健结实的手臂。
但那股力量还是浸透了陈楚的躯体,刀锋也已经切断了他的心脉。
朱然手腕微转,一股滚烫的鲜血喷涌在秦轲的背部。
连一声痛哼都没能发出的陈楚就此跌落下去,随后是砰砰几声,他的尸体从最高一级的台阶一路滚到最后一级台阶,长长的血迹,从跌落的轮椅下方一直延伸到台阶的最底端。
秦轲感觉自己的胸腔里像是有一千只皮鼓在被棒槌敲响,隆隆声震得他骨头都快要裂开了。
“你疯了!”他大声嘶吼,脖子上的痛楚原来只是他自己的幻觉,而真正能感受到这股痛苦的人,却已经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不敢转头去看陈楚的尸体,可朱然刀上那股辛辣的血腥味还是源源不断地钻入他的鼻腔。
秦轲失控地大喊,随后是一拳向着朱然的喉咙打去,随着他修行这么多年的气血在如狂龙一般撞击经脉,他的内脏,骨骼,肌肉,似乎都在回应他的愤怒。
从来没有一次,他这样强烈地想要杀死一个人。
朱然向后退了一步,动作显得十分随意,但也正是这一步,他正好退到了秦轲拳头能够到的最远范围之外。
大概是习惯使然,在他再退一步之后,他持刀的手一挥,温热的鲜血无法长久吸附在流水一般光滑的刀刃,“啪”地一声,在地面炸开一团血花。
这种仿佛跟他毫无干系的冷漠态度让秦轲更是怒火上涌,咬了咬牙,没有受伤的右腿弯曲,在一刹那间就像是被绷紧了的弓弦,随后突然放松,跨越了一尺的距离,贴近了朱然。
七进剑!
秦轲眼中中精芒大盛,虽然他没有带剑,但这也并不妨碍他把自己的身体化作致命的武器。
第一进和风凌冽呼啸,并拢的手指好像真的生出了剑刃,在这一推之中,戳向朱然的眼睛。
或许是因为感觉到秦轲这一剑的凌厉,朱然微微有些吃惊,在他眼睛即将被秦轲戳瞎之前,他向后再退一步。
秦轲指尖落空,跌在地上,却立即屈膝再跃。
七进剑第二进,朝露,此刻直指朱然胸口。
此朝露非彼朝露,第二进取的是滴水穿石之意,虽不如第一进和风那般迅猛,但其中蕴含的锋锐之气更甚第一进。
秦轲毫不怀疑的是,只要他真的能戳中朱然的胸口,就算他的手指因此尽数折断,那股力量却能透入朱然的胸口,伤到心肺。
“住手。”朱然终于说话了,但秦轲的动作却根本没有任何迟疑,依然倔强地向前着。
朱然看着秦轲那副认真的模样,终究是没有真的去用肉体试着接秦轲并拢的手,随着他手上的长刀微微一动,他再度向后退了一步。
第三进——
秦轲咬牙在心中低喝,就连巽风之术也在这一刻全面展开,那些原本无序的风聚集了起来,推动着他单薄的身体,让他向前再度贴近朱然……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孩子?宦官?非也。
连续两剑都无功而返,他不得不继续去攀登那座自己尚未纯熟的高峰。
邬县回来的那天,木兰却对他说过,他现在的七进剑,除了第一剑还像点样子,剩下的几剑,不过是徒有其型。
秦轲在学了七进剑之后也才渐渐明白,这七进剑的每一进看起来都平平无奇,可真要施展起来,其中所蕴含的繁复变化,足以让一个门外汉发狂,秦轲这个门外汉,也就是一路被木兰当成了一只鸭子般不断地填入填入再填入,如此才勉力可以用出这几剑。
此刻,他别无选择,因为这是他仅有的底牌,面对朱然这个远比孙青更强的敌人,秦轲如果还要有所保留,那就是愚蠢了。
朱然看着秦轲那副不死不休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一次,他没有退。
秦轲的第三进还没能完全展开,朱然却比他更快地动了,他向前迈出半步,手上锋利的长刀突然调转了个方向,还没等秦轲反应过来,反握着长刀的他,已然是欺近了他的身前,刀柄向上一碰,秦轲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顿时紊乱,随后他用手臂缠住了秦轲右臂,向上延伸的同时手掌一张,就像是一只尖锐的鹰爪一般,握住了秦轲的肩膀。
秦轲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的肩膀涌了过来,失去平衡的他就被那股力量带得侧飞起来,但因为朱然正死死地握着它的肩膀,所以他的侧飞又并不完整,只是在半空之中翻了个身,就一下子仰面摔在了朱然的面前。
朱然缓缓放开秦轲的肩膀,秦轲的身体失去了依托,躺倒在冰冷的砖面上。
秦轲的眼睛里有热泪,其实他早知道这个结果,自己在朱然面前,就好像是一个笨拙、瘦弱的孩子,再怎么翻腾,又能掀起多大的水花?
输了是理所当然,赢了才是出人意外。
但他心里还是十分不甘,侧过头,陈楚的尸体正在台阶下沉寂着,他恨朱然毫无道理地杀死了这个笑起来十分天真的小宦官,更恨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却做不到任何事情的自己。
宫殿森严的黑暗如一头怪兽一般盘踞在顶端,星星是它的眼睛,残月是它的嘴,它在疯狂地嘲笑,嘲笑一个躺在地上无能的人。
朱然看着秦轲,缓缓开口道:“你误会了。”
“误会?”秦轲看着朱然,冷笑道,“人已经死了,尸体就在那里,我身上还沾着他的血,这叫误会?还是说,对于你们这些贵人,这些低贱的人死得再多也没什么?”
朱然沉默片刻,单手收刀入鞘,他身后宫殿的巨大阴影之中跑出来两名身穿甲胄的卫士,恭敬拱手道:“大人。”
朱然点了点头,道:“去把尸体检查一下。”
两名卫士点了点头,一人一侧跑过秦轲的身边,一路下了台阶去触碰陈楚的尸体。
他们先是把陈楚那残缺的尸身翻转过来,让他好好地平躺在地板上,秦轲看见陈楚的脸上还带着诧异,大概是不相信朱然会莫名其妙地抽刀杀他,随后两人开始在陈楚的身上不断地搜寻这什么,从上到下,从双腿到四肢,不一会儿,他们的手上就多了几样东西。
“大人。”有一人跑上台阶,朱然点了点头,道,“把东西给他看。”
秦轲已经坐起来了,只是在一阵打斗之中,原本受伤的左腿传来一阵钝重的疼痛。
卫士在他面前有条不紊地把手上的东西在地板上一件一件地摆放起来:不过两指宽的圆柱小筒、一包用油纸包着的粉末、鞋子尖头冒出的一节锐利的锋芒。
秦轲怔怔地看着这些东西,朱然弯下腰来,伸手握住那圆柱形的小筒道:“那包粉,是下在酒里用的,不过算不得毒药,只是能让人昏睡几个时辰,鞋子你也该看得出来,而这东西……”
朱然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随着他的指头在凸起上轻轻一按。
“哧”的一声,两根细小的弩箭激射而出,带着凌厉的风,掠过朱然的箭头,射在安和殿门口的柱子上。
“这是前朝乌衣卫喜欢用的东西,只需要藏在手臂下方,平时在袖子里无法察觉,但只需在按钮上轻轻一按……”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结果,秦轲也猜得出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秦轲喃喃道,“他还那么小,甚至比我还小……”
“不管你信与不信,铁证如山。年龄从来都不是什么障碍,培养一个穷苦孩子做事甚至要比培养一个门客还要简单一些,后者需要礼贤下士、甚至许之以重酬,而前者却只需要一顿饱饭。况且,又有谁会把目光放在这样半大的孩子身上呢?就算我是禁军统领,但我毕竟不是个疯子,犯不着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秦轲转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想到那天大殿之上的惊天刺杀:“他,他也是刺客?”
“说对了一半。”朱然看向陈楚的尸体,轻声道:“但是,必要的时候,他就可以是刺客。如果时局并不需要他们铤而走险,他们只是个传声筒罢了。”
他把目光转移到秦轲身上,叹息道:“你在军演里用的先天风术,被孙家看出了几分端倪,他们已经开始注意你了。”
“什么意思?”秦轲的心境起伏不定,“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放在今晚让你入宫?这宫内看似宽广,但实际上到处都是耳目,这其中有我们的人,也有别人的人。晚上是最容易避开这些耳目的时候,我本来安排了人在暗中看着你,但你的运气不太好,还是被这孩子看见了。”朱然微微合上双眼,“事后我又派人想去把他引开,结果却还是……”
“什么意思?”秦轲第二次这么问,朱然的话让他实在难以理解,“派人引开?”
朱然站起身来,伸手去拔下柱子上的两只弩箭,上面闪烁着蓝汪汪的光芒,显然上面还淬了一层毒药。
随后他拍了拍手,从大殿转角,走出一个人影。
秦轲一开始因为光线昏暗没认出来,但下一刻,他却是惊呼了起来:“张耳!”
“大人。”张耳看了秦轲一眼,走到朱然身后的他满脸肃穆,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甚至让秦轲有些恍惚,觉得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之前遇见的那个谄媚的张耳。
“都清理干净了?”朱然问。
“是。明天陈雄就会‘提前告老’,至于陈楚,就安排他跟着陈雄一起出宫,两人路上会死于盗匪之手。”
“好。”朱然点了点头,“把这孩子的尸体处理干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今晚来过安和殿。”
“明白。”张耳恭敬地拱手,无声之间,又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眼前的一切对于秦轲而言太有冲击力,在他的感觉中,张耳就应该是那个小人,谄媚、自负、欺负弱小,而陈楚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奸诈之徒,但眼前铁一般的事实却让他不得不信。
他脸色极为难看:“你还是没告诉我,孙家注意我和你杀他有什么关系。就算孙家注意到我也只是派他来盯着我罢了,何至于一死?”
还有……
“还有陈雄……那应该是他的师父,他师父又何错之有?”
“有些事情,我们还不希望孙家知道。至于陈雄,他们两个人在宫里本就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师徒关系。”正当这时候,安和殿的门缓缓开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在烛火的光芒下和蔼可亲,老宦官轻声道:“朱大人,丞相说让他先进来洗洗,换身衣服。”
朱然点了点头,把秦轲扶上了轮椅,轻巧一举便将他和轮椅一同带过了高高的门槛。
………………………………
第一百八十二章 第二次会面(二更)
安和殿内的琉璃屏风上画的是梅兰竹菊,纵使在烛火昏暗的光线之中,仍然栩栩如生,犹如活物,足可见起价值不菲。也对,这里可以说是荆吴的中心,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荆吴最高的权力,更是拿捏着荆吴最大一笔的财富。
只是这两样虚物的背后,到底蕴含了多少人的血泪,谁也说不清。
屏风后面是一个单人用的浴桶,靠近的时候,鼻尖隐约能闻到湿气,大概用过不久。
而居于安和殿,有资格使用它的人,只可能有一个人。
秦轲听说过,王宫里有专门的浴池,足足两丈宽,薪柴在下方燃烧,温暖的热水冒着水汽,带着玉兰花的清香,甚至会有仕女裸身下水服侍……
可诸葛宛陵就这么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安和殿里,以这么简陋的木桶,就解决了自己日常生活中,本该是享受的一部分?
秦轲在脸盆里打湿了柔软的手巾,一点点地擦拭皮肤上的血迹,随着温热的水逐渐被手巾里的血迹染成鲜红,老宦官双手托着一套干净衣服走了进来,十分熟络地抖开就准备帮他穿上。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秦轲有些局促,他实在不习惯被人服侍,虽然说他现在腿脚不怎么方便,但是总不至于成了废人,换换衣服总还是做得到的。
老宦官倒是也没强求,只是点了点头,放下衣服之后缓缓地退了出去。
秦轲抬起头看着黑暗中的房梁,感觉到老宦官的脚步正在大殿之内缓缓行走,随后大殿之内又亮起了几道烛火的光芒。
光明带给他几分温暖,而他低下头,那盆已经呈现出暗红的水正倒映着他闪烁不安的眼神。
重新坐上轮椅之后,他感觉腿上的疼痛好了许多,至少不再难忍。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样的伤势放在普通人并不好受,但秦轲多年修行,气血浑厚,那些因为秦轲突破第二境后的气血正在缓慢地渗透骨骼,用不了一个月,他应该就能恢复如初。
而当他推着轮椅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老宦官已经不知去向,秦轲怔怔地看着面前那个手上托着一盏烛台的人,他身穿一袭白衣,身形瘦削却自有一股竹子般的清高之气,眼神平静深邃如古井,在他随意盘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根纯白羊脂玉的玉簪。
诸葛宛陵看着秦轲,眼神显出几分温和,道:“衣服还合身么?”
秦轲点了点头,其实这套衣服还是显得大了一些,宽阔的袖子也让他觉得行动不便,但这种时候他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何况诸葛宛陵那双眼睛注视着他的时候,闪烁的光芒让他总是想起他的师父。
以前自己是不是也这般与师父对视过?
哦……对了,师父跟诸葛宛陵不同,虽然他们两人的眼神看起来都平静如水,少有翻起涟漪,但师父常有孩子气的一面,年少的时候,他们还一起玩过“大眼瞪小眼”的游戏,躺在山岗上看星星的时候,他总喜欢和自己讲一些稀奇古怪的笑话。
秦轲想到这里,声音也柔和了许多:“还行。”
诸葛宛陵点点头,微咳嗽了一声,秦轲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随着他的几声咳嗽,额头青筋暴起,显然这看似平常的轻咳却让他感觉十分吃力。
而老宦官则是突兀地从他的身后出现,把一件带着狐皮的斗篷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不太舒服?”秦轲轻声问,他担心自己说话太响,会惊着这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书生。
“老毛病了,这些天受了些寒,难免又出来作怪,不妨事。”诸葛宛陵说得轻松,就连秦轲都没法从他眼里找到一丝作伪,看来他真是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隐疾,“朱然他……做事是过火了些,不过也是在尽自己的职责,你别怪他。”
秦轲看向大门的方向,朱然那岿然不动的轮廓淡影映在门帘上,他单手握着刀柄,眼神半闭,好像一尊年画上的门神,只不过门神负责驱鬼,朱然则负责杀人。
“我不怪他……”秦轲回答。
或许他心里更多责怪的是自己,如果自己的实力更强一些,或许就能在朱然的刀下救下陈楚了吧?
虽然陈楚接近他是别有用心,可抓住他关押就罢了,何必杀死他?那样一个孩子,本该还有大把的时间,结果就此死在了这黑夜的宫廷之中,死得轻如鸿毛……
“培养一个穷苦的孩子做事甚至比培养一个门客要简单得多……”朱然的话又回荡在他脑海里,他回忆起那些饿肚子的时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更吐不出来。
诸葛宛陵轻轻点头,自然看得出秦轲心中仍有几分怨气,但他也深知,有些事情不是单纯靠言语就能说得通的。
好在,秦轲多的就是时间,他可以成长,甚至蜕变。
“跟我来吧。”他微微叹息,领着秦轲缓缓地走到他常坐的桌案前。
砚台里的墨还未干,满是案卷的桌子上,烛火映照出了那支毛笔的阴影。
诸葛宛陵的眼神落到了手边的茶壶上,这里面装的是药茶,有着寻常人难以接受的苦味,以秦轲的身体当然也完全不需要喝这药茶,所以他抬头轻声对老宦官道:“王璨,去端些茶水来吧。”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可以慢一些的,不着急。”
在秦轲的感觉里,这是一句诸葛宛陵关照老宦官的话语,毕竟这位他初次得知名字的老宦官,看起来至少有七十岁了,脸上的皱纹就像包子的褶皱一层又一层,但老宦官却立即明白了诸葛宛陵话中的深意,他淡笑着点了点头,知道这会儿诸葛宛陵和秦轲两人需要一些独处的时光,转身缓缓地退了出去。
秦轲看着诸葛宛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只能愣在那里。
诸葛宛陵抬眼看了看他的面庞,又看向他打着夹板的伤腿,语气平缓地问道:“腿伤怎么样?”
“没,没什么……应该很快就会好。”
诸葛宛陵点了点头:“虽然如此,平时也得注意一些,像是今天晚上这般强撑着与朱然打斗,对你的伤势有害。”
秦轲有些不太适应诸葛宛陵突如其来的关心,眼神飘忽,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顺着诸葛宛陵的脸颊看向他的眼睛,那双眸子里仍然是一团深邃的黑色,就好像一个幽深的漩涡,只要注视着,就能令人深陷其中。
他慌忙移开目光,即使面对面对视,他也根本无法看透面前这个男人,他就好像一个被无数谜团包裹着的巨大谜团,从他以布衣之身在吴国建立第一大帮,再到如今建立荆吴,成为荆吴表面上的丞相,实际上的“主君”,他的一切事迹听起来都好像是三流的说书先生为了招揽客人,一边抠着耳屎一边临时写出来的话本故事一般。
但这是真实的。
百姓们认为诸葛宛陵是一个心怀天下,想要庇护一方平安的人;一些读书人则说诸葛宛陵做这些,是为了青史留名,光耀万世;士族们眼种,诸葛宛陵纯粹是一个权谋家,一举一动都怀揣目的,带着狡黠,他最终要追求的,是那万人之上的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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