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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公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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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付了一笔可观的小费给那名裁缝师,以酬谢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他的订单。沙夏一向最爱花我的钱,不过他这一次的擅作主张倒可以使我们补回我们所浪费掉的时间。”
“这个说法如果在我们去到那个什么卡底尼亚之前,那个叫桑德的人已经一命呜呼的话——”
“桑德是我的父亲,丹雅。你尽可以对我不敬,但在提到他时,请你尊重一点。”
“很高兴每件事都合你的意。”丹雅咬牙切齿。“现在,如果你不介意——”
“其实,沙夏真多事,我本想替你选购……”
丹雅只能瞪着他。他为什么要说得那么,那么气呼呼,仿佛很不甘心沙夏抢了他衷心想做的事。她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心约束好,即使在他提到他仍然要她之时,也仅有一点点的波动而已。现在……
现在他皱着眉——可能是由于她的不答腔,也可能是由于他自己的那句话——而后,他一笑,那一笑充满了自我解嘲的意味。但当他开口,他的语气是尖锐的。很明显,他恨不得赶快离开。
“东西一送到,你就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如果有,就赶快叫他们补送。我想你应该不会失望,沙夏对衣服相当有品味,对于尺寸的拿捏也十分精确,不像我,而他向我保证你一定会满意。”微微含首,他转身走出舱房。
送来的一箱箱衣服,每一件都美得像梦,像公主才穿得起的衣服。而虽然丹雅对它们一点也不感兴趣,却也找不到它们的缺点,只除了一项。由于那些衣服是在迪凡不知道的情况下买的,所以她现在拥有了女人一切的贴身衣物。而她从来不晓得女人的外裳下,得穿那么多东西。
船行到一半时,丹雅开始相信童话故事有可能不是童话故事。
使她开始相信的人,不是瓦西里,不是拉嘉,不是舍基,也不是船上的任何人,而是连试图要她相信都没有的沙夏。
上船后不久,丹雅便发现船上的人,包括船长,在提到迪凡时都说皇上如何如何,陛下如何如何。连瓦西里都用暗示兼嘲讽的语气说扮演国王这个角色是件很无聊、很乏味的事。此外,有一天当她用嘲讽的语气透露出她的不信迪凡的身分时,在三名员级的水手拿出一份看起来很正式的文件给她看。那份文件载明迪凡﹒巴伦尼是卡底尼亚的新国王,任何国家的政府官员在看到这份国书,都必须铺红毯接驾。丹雅一看完,立即说那若不是偷来的,就是伪造的,气得那三人有整整一星期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在其他人不满他,责备他使迪凡坏心情——她没有亲眼看到迪凡是处于怎样的坏心情,因为他信守他那天的承诺,始终未再跟她有任何的下面接触——沙夏必恭必敬的对待她。沙夏这个人相当有意思,他常常批评瓦西里,批评拉嘉,连沈默寡言的舍基也被品评得一文不值,但他从未说过迪凡半句坏话。有一天,她终于问沙夏他为何对她这么好。
“因为你应该受到更好的对待,公主殿下。你的日子过得那么苦,比我在成为迪凡的侍官前的日子还苦。”
“你怎么晓得我以前的生活苦?”
“迪凡把你告诉他的全告诉我了。他没有全部相信,却又相信那些他不该相信的事——我想你在告诉他那些事时一定是用嘲弄或是讥讽的口气,他不相信时你就又说些气话,以报复他的怀疑。”沙夏摇着头。“他也把他所看到的告诉了我。那个抚养你的人,真该被枪毙。”
丹雅一笑。“我自己也常这么想。”
“但你还是跟他住在一起。你已经长大,你大可以一走了之。”
“但他需要我,终于真正的需要我,我必须……”丹雅无法再说下去,她不喜欢她的话的意味,那听起来好像她对杜比有孺慕之情似的。她没有。她不可能有。那样一个自私自利、且动不动就饱以拳头的人,教人何从爱起?至于在她不晓得他不是她的生身之父,却爱他如父的那几年,已是太久远,不能算在内。“那家酒馆原本就快是我的。有了它,我的生活便有着落,同时也能让我不用再受男人的控制。”
“这件事迪凡晓得他做错了。他其实大可放一把火把它烧掉,既干净又俐落还不用浪费半分钱,而只要他不说,你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是他干的,自然也就不会怪他。但那么一来,那个该死的杜比先生就无法安享余年,而迪凡不要你由于担心那个人,而不能了无牵挂的走。你当然有可能不会,但他宁可花钱打发走那个姓杜比的家伙。”
“你很了解迪凡,是不,沙夏?”
“再没有人比我了解他。”沙夏骄傲的说。
“那他……他是不是常常那样阴阳怪气的?”
沙夏大笑。“你这个形容词用得真好,公主殿下。不,他不常阴阳怪气。他通常都是非常一致的;他不喜欢怀疑,也不喜欢冲动,他喜欢凡事都在他的控制之内。对于那些能扰乱他的事物,他一向敬而远之。”
“跟我一样。”丹雅大声的说。“现在我明白他为什么避着我了。”
“他避着你是因为你叫他离你远一点,也因为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吵架。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为什么在一起就吵架?”
“你问我?你怎不问问他为什么老是动不动就生气?”
“是的,他的脾气固然暴躁,但他已经学会如何控制。”
“沙夏,你知道他是‘如何’控制的吗?你晓不晓得他一气昏头时都做些什么,想做什么?”丹雅气呼呼的说。
沙夏又笑了。“知道呀,而那还是他父亲教他的。迪凡少年的时候每次气到他按捺不住时,他就会动手跟惹怒他的人打架,跟他打架的人往往只有挨打的份,毕竟他是他们的王子,而且不是普通的王子,是他们的皇太子,所以他们不能还手。当他发觉这种情形,只好另找能纾解他的怒气的对象和方法。自他父亲教了他那个法子后,往后每当他气到快要失去控制时,他就会就近找他的……唔……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早已猜到。但我不是他的情妇。”
“是的,你不是,但你是御赐的,在他的眼中,你已是他的妻子。就只差少个婚礼而已。”
这不是沙夏第一次提到迪凡的身分。在经过几番思索后,丹雅发现说迪凡是王的可信度比说瓦西里是王的可信度强得多。毕竟他们都唯迪凡的命令是从。而事实上当初他们若不是以年长为由解释凡事赖迪凡裁决,她也不会对他们如此怀疑。
但如果她全盘接受他们所告诉她的事,亦即迪凡真的是一个叫卡底尼亚的小国的国王,而她也真的是一个流落异邦的公主,此次他们是来寻访她回去跟迪凡完成大婚,那她准备怎么办?嫁给迪凡不比嫁给瓦西里。嫁给瓦西里,连考虑都可以不用考虑——免谈。但嫁给迪凡,所要考虑的事就多了,而且多得不胜枚举。
除了有个相同的祖先,以及强烈的吸引力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共通点。而且婚姻这件事,一点也不好玩。一旦嫁了人,女人就得听命于男人,完全不能有自我,他不高兴时还可以打太太,就算打死了,随便胡询一、两句,法官也奈何不了他。爱丽丝不就是这样死在杜比的拳头下?倘若杜比没有在爱丽丝已经卧病在床,却认为爱丽丝是在偷懒,而对爱丽丝拳打脚踢,事后又不请医生医治,爱丽丝绝不致那么早就死。
迪凡除了脾气坏外,他对她的态度也颇值检讨。他要死,但他宁可不要有那种心情。他认为她长得不错,却又希望她是个丑八怪。而且他只要她一次。他会娶她,但他表示得很清楚那只不过是基于政治、基于责任。她要这种婚姻吗?如果她明明知道等在红毯的另一端的是地狱,却仍走过去,她岂不是太愚蠢了?
所以如果这一切果真是真的,那她会拒绝跟迪凡结婚。但如果他们所说的话全是真的,包括迪凡曾说的那一句:凡是卡底尼亚的子民,就得服膺卡底尼亚的君主的命令,那她的抗命,是不是意味她将得在地牢或是某个可怕的地方被囚禁上一辈子?
替她解答这个疑问的人仍是沙夏。不过她不是直接的问,他们最先聊起的话题是迪凡的那几个疤。她问沙夏那些疤是怎么来的。
“这件事得由他自己告诉你,公主殿下。”
“到目前为止,这趟航尾一直很平静。你真的希望它有所改变?”丹雅嘲弄的问。
沙夏大笑。“你们已经有五个星期没见面,或许你们可以见上一面了。那么久没见,你们应该不会几分钟就会要了对方的命。想念他吧?”
“一点也不。”丹雅说得斩钉截铁。其实她有。她想念跟他在一起时的刺激。但她可不想念他的侮辱性言词和态度。“他有没有说过,唔,任何你觉得他,唔,呃,想念我的话?”
这一次沙夏不敢大笑。他只敢抿嘴偷笑。“我不敢你,殿下,自从他不再见你之后,他就回到老样子。”
丹雅大感兴趣。“成天骂大骂小?”
“不是,他是不再说任何涉及他个人的事。”
“……你是说他问都没问起我。”丹雅大声的问。
“他何必问?每件他有可能想知道的事,他还没有问出口,就已有人主动报告给他了。”
丹雅瞪大眼睛。“你?”
“当然。”
“你是说你把我们每天说过的话都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他听?”丹雅叫道。
“你没必要生气,公主。”沙夏好脾气的说道。“我没告诉他任何你会不高兴的事。”
“我怎么知道你告诉他的事,是我不会介意的事?对了,你要是敢告诉他我问过你他想不想念我,我——我会剥你的皮!”
“我早已经忘了你问过我什么话。但如果他觉得你已经愿意跟他见面——”
“我不愿意。我若再‘想’要跟他说话,我就是小狗!你知道他上次问我什么吗,他要我开个价!开个价,沙夏!”
沙夏涨红了脸。“一般的妓女会很高兴听到她的……恩客这么问她。而他们全以为你是……风尘女子。一句在说的人不是要说来侮辱人的话,并不能将它视为侮辱,是不是,公主殿下?你何不告诉他们事情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样?”
“我干嘛要?那能改变得了他们对我的计划吗?”
“不能。你是一定得跟迪凡国王结婚的。这是老国王的意思,也是先王,亦即你的亡父的意思。这件事谁也无法更改它。”
“我可以说不。”
“就算你说不,婚礼还是得举行,公主。你生长的那个国家的法律是由许多声音促成的,但我们卡底尼亚的法律只有一个声音。迪凡只需下道圣旨,而他会下的,因为那是他父王的心愿。”
“但不是他的。”
“在他去找你之时他确实没有那个心,但现在则很难说了。”
丹雅却很肯定,迪凡会娶她,无论他心里甘不甘愿。而她只怕也没有别的选择。到时候无论她愿不愿意,她都会被押着上教堂。
她的沈默使沙夏紧张。“我看我告诉你他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好了。毕竟这可以让你多了解他一些。”
“不用麻烦,我没兴趣了。”
在当时丹雅或许失去了兴趣,但翌日她的兴趣回来了。第二天早上拉嘉和舍基到她的房间陪她吃早餐时,她问拉嘉。
“迪凡脸上的疤?那是个敏感的话题,公主。”拉嘉道。
“一个迪凡不会喜欢我们谈它的话题。”舍基警告的瞥了拉嘉一眼。
“那你们千万别做他不喜欢的事。”丹雅在她的语气里加入适量的讥讽。
拉嘉露齿一笑。“你这招是没有用的。如果你知道谈这件事会令迪凡有多不开心——”
“她知道。她跟大多数的女人没有两样,都是只想得到她们所想要的,一点也不管她们的手段是否光明磊落。”
“你少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舍基。不说就拉倒,有什么了不起。我不会去问他本人吗?”
他们一致皱眉。
“你愈来愈——”
“女人从来都是打这种烂仗——”
“这是个可以推翻国本、动摇国基的秘密吗?还是一桩迪凡引以为耻的事,所以才不准谈?”
“引以为耻?”拉嘉站起身,把脸凑到她的眼前,好让她不会看不见他有多生气。“迪凡冒生命危险去救另一个人。这样的事是可耻的吗,殿下?”
“那你们为什么避而不谈?是英勇的事,为何不大大方方的讲,反而成为一项禁忌?”
“你告诉她,舍基。”拉嘉坐回椅子。“或许她会变得聪明一点,不再提起此事,至少在他面前不会提。”
“他当时只有二十一岁,正是黄金年华。那时候的他尚未被委以重大的责任,他所需要用心的事只有功课,而那些功课对我们有如登天,对他却有如探囊取物。那时候的他,最大的心愿是——”
“别扯离话题,舍基。她不需要知道在她过得最苦的时候,他的日子过得有多逍遥。”
舍基顿时涨红脸。
丹雅错愕不已。而后她突然记起迪凡那一次曾说她不应该过苦日子,说什么女男爵带了一大笔钱财而来,她应该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那时她以为迪凡是在气她,现在她终于明白他是在替她抱不平。难道这两人认为她会为自己的没有享到福而妒恨吗?
她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件事。她从来没有想到她会是个公主,对于没有想到过的事,她要如何产生妒恨?如果她有憎恨的话,那也只有对他们认定她自小生长在酒馆,必已早是残花败柳之身的想法感到愤恨。因为在过去的整整八年,她的每一天无一不是花在如何不让男人把她拖上他们的床。
“对不起,公主殿下。”舍基诚挚的说着。
丹雅翻翻眼球。“别荒谬了。我干嘛要妒恨迪凡?他现在的日子好过吗?我倒不觉得。他连婚姻大事都没有自主权。”
“他没有想要娶的人。”舍基保证的说,却又补了一句:“不再有了。”
“舍基!”拉嘉难以置信的大叫。
丹雅再次翻翻眼球。“怎么,我应该为他曾经有过心上人感到惊讶吗?他现在是三十岁左右吧?如果他这些年间一次也没有想过要结婚,那才令人惊奇呢。”
“我的年龄跟他差不多,我就一次也没想过要结婚。”拉嘉道。
“我也是。”
“但他有。哇,当他表示他要娶他的心上人,却被告以不行,并被提醒他已有个未婚妻,那一天的皇宫想必差一点倾圮吧?我有没有猜错?”
拉嘉不情愿的摇头。“但事情的结果是她根本不值得他把她放在心间。她是个……”
由他突然涨红的脸色,丹雅不用问,立即猜到他原本要讲什么。“是另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她很平静的说。站起身,“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殿下,我不是把你们比——”
“见鬼的没有,要不然你不会停顿下来,不会满脸通红!而我还以为你们两人至少能控制得住你们的轻蔑。”
“公主殿下,如果你真对那两个字那么深恶痛绝,你就应该保护你的贞操。”瓦西里出现在门口,他的表情是慵懒的。
丹雅足足瞪了他半分钟,“这里不会欢迎你。”她坐回椅子。
“我们奉令陪你聊天,陪你说话,也许让你觉得无聊。依我说我们做事可圈可点,但我不以为迪凡会夸奖你们刚才谈的话题选得好。”
“她问起他的疤,你难道希望她跑去问他本人?”拉嘉道。
“不健全的好奇心是不值得鼓励的。”瓦西里的眼睛突然亮得几乎快跟迪凡生气时一样。“指望你能漠视那几个小小的瘫痪,真有那么奢求吗?女人就是女人,从来只看外表。你们就不能有一次深入的看男人吗?”
丹雅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对于你,瓦西里,我看到的正是你的骨子。”她撇撇嘴,好让他明白她的意思。
瓦西里怒笑。“想跟我交战?你只怕会转眼便死得骨无存,公主殿下。”
“我不怀疑,毕竟那是你的专长,不是吗?凡是你看不顺眼的东西,你一律毁之而后快,不是吗?而你打从第一眼便看我不顺眼,你觉得一个女人做了妓女还不够,她得有人天天提醒她她是个妓女,才能免得她忘记她是干什么出身。现在请你告诉我,瓦西里,我不健全的好奇心实在很好奇。如果你发现你错待了我,发现我由于幼即发觉男人有多可鄙,所以一直对他们敬若鬼怪,即使我只要让他们尝点甜头便可以多赚好几文钱,却宁可坚守原则也不愿同流合污、糟蹋自己,你说你会如何?”
“那只是一个假设,还是你在说明你是受困于现实,不得不过那样的生活?”拉嘉问。
“我那把刀不是佩好看用的,拉嘉。任何对我毛手毛脚的人,到后来都会发现他们非伤即破相。”只除了迪凡,不过既然他从来没有完成他所开始的,自然他便不算在内。“现在,瓦西里,你怎么说?用用你的想像力。”
瓦西里拒绝合作。“我要想像力恐怕不是——”
“算了,我知道你会怎么做。你会鸡蛋挑骨头的编排我。”
瓦西里似有些讶异。“你对我的评价似乎不怎么高,公主。”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乏善可陈。”
“好吧,我们就来玩你的假装游戏吧。如果你被证实你是处女,迪凡会很生气,气你一次也没有对他说你是清白的。而我会向你道歉,很可能是双膝跪下的。但迪凡一定不会就此作罢,他会要我作更大的牺牲。”
他的口吻一点都不认真,所以她也是。“你的项上人头?”
“我的舌头。”
“而当然你会遵办?”
“那当然。”
“那你就开始祈祷他不会那么要求吧,瓦西里。因为仅是为了看到你受罚,我一定乐于牺牲我的贞操。”
“而你最好祈祷你没有东西可以牺牲。如果你在洞房花烛夜奇迹般的变成处女,你最好确定迪凡不会被它吓了一跳,因为他气的对象会是你。”
这一次瓦西里说得非常正经。他的表情使她的脊椎袭过一阵寒颤。“你的想像力十分丰富,瓦西里。”
第八章
一直到旅程将近结束,丹雅才又记起询问迪凡脸上的疤。这一次是在甲板上,瓦西里和舍基在告诉她卡底尼亚的地理位置。他们说至卡底尼亚可经由亚德里亚海,亦可经由黑海,或是经由波罗的海。而他们之所以走北线,是为了避开地中海猖獗的海盗和反覆无常的鄂图曼土耳其的领域。
走哪一条路线,对对欧洲毫无所知的丹雅并无差别。她只知道船一抵普鲁士的但泽港,他们还要再走上两、三星期的时间才会抵达卡底尼亚。
当她再次提起这个话题,瓦西里没有再教训她。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用无言的表情告诉她他不会喜欢他所听到的。连舍基也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
“皇室每年的春天都会上北面的森林去狞猎,那一年桑德、迪凡、迪凡的弟弟彼德,以及十五名随从人员在冰雪初融的时候去到他们的皇家狞猎区。他们有接获报告说村民在冬天的时候曾遭到狼群的攻击,由于彼德的年纪最小,大家遂告诫他不可以一个人擅自离营。但和所有十几大的男孩子一样,愈是告诫他不可以做的事,他们偏偏愈是会做。首先听到他惨叫并第一个赶去救援的是迪凡。”
“不要说了。”丹雅低语。但她的话被海风吹散,舍基没有听见。
“当时我在场。瓦西里也在场,还有其他数名宫廷侍卫,但我们都离迪凡太远,没能及时拉住他。我们看到他奔过去又掰又踢又捶的驱赶狼群,等我们赶到能帮得上忙的距离,迪凡已杀死四匹狼。狼群并没有因为他的英勇或是我们的赶到而完全跑走,他们有一只扑向他的脸,另一只则咬住他的腿。他在地上滚着,滚着,滚着——”
“够了,舍基!”瓦西里瞪着丹雅。“你不是在讲给一群喝醉酒,寻求刺激的醉鬼听。你讲一遍就够了,不需要一直强调。”
看见丹雅惨白的面色,舍基的脸色转为红色。“对不起,公主。我是仿佛又回到那一天……”
“不用道歉。况且是我自己想听的。”
“现在你知道那几个疤是怎么来的了,它帮助了你,可以让你不注意它们的存在了吗?”瓦西里嘲弄的说。
丹雅叹息。“如果有谁见不得他脸上的疤,那只有你,瓦西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只顾着注意到他有双奇特的眼睛,心里也直在想:天啊,我不会是见到邪物了吧?我是好一会儿之后,才注意到邪物的脸上有疤。当我注意到,我感觉到——”
“恶心?”
丹雅先是一愣,然后才意会到瓦西里必然是注意到她先前在听到舍基的话后的第一个反应。一明白后,她生不起气来。
“我是要说我感到同情,因为我了解痛的感觉,而他在受伤之时以及治疗的期间必然承受了无比的痛楚。”
瓦西里的表情是怀疑的。“我们全看到你的避开他的碰触。”
“你少乱说话。什么时候?”
“在酒馆,在他问你胎记的时候。他伸手碰你的脸,只不过是想要你的注意力,但你却像避开毒蛇猛兽般的避开他。如果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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