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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怯春寒;半宜晴色-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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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天过去了。这两天任凭霍震楠怎么样的抵抗,绝食,呼喊都无济于事。霍亭青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不吃饭便叫人撬开他的嘴,将稀粥倒灌进去。他已经虚弱地奄奄一息了。只是他贴在那紧锁的门上,任他大声地咒骂与踢打也无人应答。空荡荡的房间里,他只是觉的无边无垠的黑暗朝他压来,悲伤的情绪将他湮灭了。董醉蝶,他的心里反复地叨念着这个名字。她是不是还在等着他去迎娶他呢?想到这里他的周身上下却充满了一股力量,他又大力地将那门敲得蓬蓬作响,不管不顾地喊叫起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喊了一阵,仍是死一般的沉静,除了听到他自己的声音之外,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过。


他无力地倚着门瘫软下来,看着夕阳的余辉从那糊了棉纸的窗棂处跃然而入,那带着碎金似的夕阳照在他的身上,一点一点黄的光像是给他整个人都镶上了一圈光晕。他憔悴不堪的面孔,鼻子下端密密地爬满了青髭。


门突然间开了。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股作气地往门洞外面闯去,却被人推颡了回来。他乏力地坐在地上。


“少爷。”他的耳畔响起景雯的声音。“夫人请你去见他。”


没等他作答,便被两双宽大的手拖将起来。


霍亭青觑着眼望着她的儿子。他真的有这么爱那个女人吗?自小至大好似从来都没见过他对任何一个人上过心。喔,有的。至少他对圆圆还有几分真心。但是那个董醉蝶呢?霍亭青的嘴唇微微地哆嗦起来。她派人去调查过了,据说那个董醉蝶是个唱戏的。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进他们霍家的门呢?

“在这三天里你有没好好反省过?”


霍震楠欹斜着头抬眼瞧了一眼她。他的娘从来都是这么霸道专横。小的时候只要他没有按她的吩咐去做事,她便会恼羞成怒。但是震霆是最听她的话的。然而霍亭青最疼爱的还是他。


“我要娶董醉蝶。”他的一张口微张,低声而又清晰地吐露出这一句话。


霍亭青的双眸立即变得庄严而又凌厉起来,将肥腴的身躯在椅子上不安地挪动了一下。


“看来你还需要在里面多呆几天,才会彻底地想明白!”


“少爷,你就别再跟夫人怄气了。你知道夫人的脾气的。少爷,你就认个错吧。”景雯在一边劝道。


“我有什么错。我喜欢一个人也不可以吗?”他犟着脖子叫道。然而几日来的绝食抗争,使得他没有一丝气力,他几乎站也站不稳地将身子抖动了一下。


“扶他坐下。”霍亭青嗟叹了一声,口气仍是强硬。


没过一会儿,椅子便被搬来,将他压在了椅面上。


“震楠。”她打扫一下喉咙,清了清嗓子道。


“不要再说了,我主意已定。”


“那好吧,事已至此,娘也不阻拦你了。那么就这样吧。”说罢她索索地抖着手臂拿出一条腰带来。


“夫人,你要做什么?”景雯见状大惊失色。


霍亭青凄黯地说道:“我还活在这世上有什么用。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儿子娶妻,女儿嫁人,我都没能瞧见。算了,我是个命苦之人,早早了断此生也好。”


说罢,她脱下鞋踩在椅子上,试图将那腰带往屋梁上抛去。


“夫人,你可千万不要这么做啊。”景雯促促地喊了起来,又回头朝默然无语的震楠道,“少爷,少爷。你可不能眼睁睁地见着夫人去送死啊。”


“谁也别拦着我!让我去死了算了,如今我做人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意思啊。”她偷偷地睃了一眼震楠,见他的面上渐渐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便加紧地喊道。那根腰带也真让她穿过了那条横梁,她打了一个死结,就往脖子上套去。


“嗳呀,夫人,你可千万别……,少爷,你就这么狠心看着夫人就这么去死了吗?好歹她也生你养你了十几年啊。少爷,少爷。”景雯急着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她裹了小脚的双脚急着转悠来转悠去。


震楠顿时万千种辛酸都齐齐地涌上心头,他怆然地睄着霍亭青。她肥胖的双脚在椅子上站着,袜子紧紧地将她的脚背箍起一大块肥唧唧的肉来。他蓦地站起身来,沮丧地喊了一声:“娘,你下来吧。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娶她了。”


霍亭青停止了哭闹,双手仍巴着那条腰带说道:“那么你答应娘早日跟如织姑娘成亲好吗?”


霍楠神情萧索,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苦,辛,辣一一袭上来。他唇角微瑟,眼中的泪几乎要坠落下来。


“娘的吩咐,我照做就是了!”


霍亭青的颊上流露出一圈红晕,那是标榜着喜色的一点红。她终于还是胜利了。姜总归是老的辣。


“娘,我好累,想回房休息。”震楠悲凉地说道。


“行,行。你回去歇息吧。等吃饭的时候我再差人叫你。”


当震楠迈过那一道门槛,他头一次觉的这道门槛从此将另一个天地在他的眼前拉开了。他对他的过去告一段落。门槛那端的另一个天地,是他曾经所不齿的,所不屑的。然而无论怎么样,命运巨大的推手还是将他推了出去。


(本章完)

第127章 泪湿阑干花著露(一)


圆圆还是回到了郑家,是郑四方亲自接她回来的。至于那天所发生的事谁也没有跟她提起过。大家都当没有这一回事。郑四方待她比以前更好了。后来陆续有许多应酬也替她挡掉了。


当程卉醒来的时候天已是蒙蒙亮,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见到身畔的郑四方鼾声震天,气恼地推了他一把,也仍无法弥补这种噪音,末了索性起来披衣下床,去沁儿的房里。


沁儿的房里黑漆漆的,她摸索地走进去,又点燃了放在桌上的烛台。


黄黯的烛光,一圈微晕的灯影笼罩着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沁儿。她的脸色苍白,而双腮略陷。半幅薄被盖在她的身上,而有一半的身体却露在被子的外面。程卉走过来,轻轻地将那被子覆在她的身上。然而沁儿的蜷曲的手指却攸地缩了一下。


“沁儿,沁儿。”她急着去摇晃她。“你是不是醒了?”


沁儿在她的极力摇晃之下又保持那一动不动的僵硬姿势。


“沁儿,如果你再不醒来,我怕我也要保不住你了。”她见她的脸上有点脏了,便起身打了一盆热水来,将甩在椅背上的一块干毛巾,浸入到水里沾了一沾,替她悉心地揩拭起来,嘴里不住地说道,“沁儿,你怎么还不醒。那个巧翠哪里及你的万分之一。如今你不醒,我连一个说真心话的人也没有了。郑四方天天谋算着要把你送到乡下去,如果你能听到我的说话,那么就请你苏醒过来吧。”


她絮絮地对着沁儿说了半天的话,沁儿一丝反应也没有。


这时,她听二楼有步伐声响起。那走路的声音实在是像极了郑四方。然后她与郑四方的卧室是在二楼的。他往上走,那不是去圆圆那一层楼么。想到这里,她咬了一下红艳艳的嘴唇,嘴里骂道:“这个老东西!”想到上次他想把圆圆献给杨经理享用,难不成这次换成他自己了?她腾地站起身来,将毛巾帕子抛回到盆里,便三步两脚地往楼上走。但是她走了几步,又将脚步声放慢了下来。


圆圆听到有人细碎的脚步声从她的头顶穿过。居然有人会去四楼。她打了一个冷噤被惊醒了。四楼几乎是郑家的禁足之地。基本上是没有人会去那里的。但是她听到她头顶上那一声轻微地开阖声咿——哑。


她倾听了一会儿,楼上再无声响。她便闭眼打算再睡一会儿。她刚翻了个身,听到她所住的这一层楼又有跫跫然的步伐声响起。那声音起先有点响,但是上楼的时候又将脚步放轻了。圆圆心想怎么今日这么怪异的,便半坐起来。


程卉跟着郑四方上楼。然而郑四方却并不在三楼驻留,而是一径往那四楼走上去。程卉不敢再跟下去了。四楼一向是郑宅的禁忌。她一瞥见窗棂外白茫茫暗沉的晨暮,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沉沉地寻思了一会儿,便还是蹑手蹑脚地踅回去了。


然而圆圆却已经穿戴齐整,趿着一双绣花缎面的布鞋上楼去。她第一次来到这四楼,相比较之定这四楼与其它的三楼还是有明显的区别。比想像中的新,也没有想像中的旧。走廊的地板是簇新的。但是不管这么样,积年的人烟稀少给这里罩上了一股阴森的诡异之意。她轻手轻脚,极力地使自己不发出脚步声,四楼的房间不多,她一间一间的走过去,直到最后一间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很似郑四方,却特意捺得低低的,听不大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她踮起脚从那没关严实的窗子里往里张望进去,白穗子的大片帘幔挡住了大半个窗子。屋子里点着一盏绿纱罩子的小灯,灯线也十分之昏黄。但是也足够使她瞧仔细的了。这一乍看之下,使她浑身都飕飕地抖起来。


郑四方坐在那四脚铜床边沿上,他的膝盖上枕着一个姑娘的头。那该是个姑娘衣着单薄,白绸睡衣里闪着光泽的肉体若隐若现的,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在腰上,乌亮浓密。郑四方似乎也十分惬意地叉开十指抚摩着那姑娘的秀发。


那是谁?圆圆心里湧出无数个疑影。怎么郑四方在四楼难道还金屋藏娇吗?


那姑娘的脸慢慢地转了过来。圆圆睁大了眼眸一看之定,就更加骇异无比了。那与她似曾相识的脸,那不就是兰儿吗?她在郑四方的书房里见过兰儿的相片。她疑心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再揉了一揉眼睛,这下她确定了。这张真像是兰儿的脸。那姑娘抓着自己胸前的两绺头发把玩着。郑四方的脸上显现出圆圆从未见过的柔情。他粗大的手掌摸着她粉白的脸上。圆圆愈来愈觉得纷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牙齿撞得当当的响。这一轻微的脆响却惊动了在屋子里的郑四方。他警觉地喊起来:“是谁?”圆圆暗暗吃了一惊,忙悄悄地闪身,见旁边的屋子是未上锁的,便一猫腰便钻了进去。


“是谁?到底谁在外面?”郑四方一叠连声地喊了起来并将屋子里的电灯关闭了。走廊的尽头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叩——叩。郑四方将那眼睛瞪成铜铃般大小,趱步地走了过去。


“你怎么上来了?”


圆圆躲在这暗沉沉的屋子,听到郑四方的声音。


“我是见你半夜不睡觉,怎么跑到这四楼来了?”再一听,那个声音来自于程卉。


“喔。我是醒了之后见你不在身边,便找上来了。”郑四方故作镇定地说道。


程卉斜着眼微皱起眉毛睄了睄他:“你搞什么名堂。你随便想想我也不可能会上这里来了。你老实说你在这里搞什么鬼!天还没大亮呢,不在房间里睡,却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我倒要看看这四楼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还没问你呢。天还没亮,我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郑四方掩饰着心底的那一丝不安。“你去哪里了?”


“我去看了看沁儿而已。我还能上哪去啊?”程卉还是不住地回头朝四楼的尽头望去。


“沁儿,沁儿。你就只关心那个丫头,弄得睡觉也不睡了。明儿一早我就把这沁儿给送回到乡下去。”


“你干什么。你要是把她送回去,我跟你没完!”


“懒得理你。”郑四方说罢走下楼梯,回头见到她还在那边瞭望着,便不耐烦地说道。“还看什么看!还不回去睡觉吗?”


程卉狐疑不决地瞧了几眼,也没有瞧出什么来,只得怏怏地下楼了。


圆圆屏住气息,一声儿不敢喘。她胸口的心哄嗵哄嗵地跳得烈剧。待四周围一切都恢复静悄悄的时候,她才轻轻地从那屋子里走出来。她的心头全都被这隔壁房间里的兰儿给占满了。兰儿没有死?还是这只是一个酷似兰儿的人?如果是真的兰儿,那为什么郑四方要把她囚禁起来。她见到那间房间外面的一把铜牢牢地拴在门把上。


董醉蝶等了他三天,在期待的过程之中,她明知是没有希望的,但是这在她死灰一般的心里还是有零星的一线希望的。但是当这三天过去了,她就完全绝望了。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她表面上一如既往,但是心底暗涛汹涌。多少个夜晚她都是眼角的泪水沾湿了枕头,哭累了才沉入梦乡的。


明天她就要嫁给那个铁匠。铁匠姓高,单名一个澹字。虽然长的不太丑,平时也是闷声不吭的,但是一身犟脾气。尤其是那锤炼刀具的一双粗糙的大手,一运气可以劈碎两三块砖头。这样这个五大三粗的人却将自己毕生的积蓄都用作聘礼,托人送了来。她坐在镜子前面,在老家她连一张梳妆台也没有,只有一把黄铜镜子,柄用一根红绳绦缚着。她的眼睛里有抹之不去的忧伤,笑容似乎随着她离开震楠而一同消逝了。她有多久没有笑过了。她对着那面镜子牵了牵嘴角,挤出一个好难看好勉强的笑容。她颤颤巍巍地拿起木篦子篦自己的头发,头发也似骤然地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回头一看,那张黄杨木桌子上搁着那件嫁衣,她的心里只有无穷的悲伤,她猛地将篦子丢掉,伏在桌角上嘤嘤地啜泣起来。


霍震楠虽然已经应诺了霍亭青要与贝如织成亲的要求,但是他还是偷偷地雇了车去乡下探望董醉蝶。车子无法再通往里面的泥径小路,他只得吩咐那车在路口候着,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进去。那路因下过雨着实不好走。好不容易等他摸到了董醉蝶的家门口,然而董家大门双扉紧闭,像上次一样,他敲了许多次也无人应答。他朝四围逡巡了一番,又见着上次那一位妇人。他便扬起头喊起来:“大姐,大姐。”


那妇人一双略上翘的眼睛朝他眱了一眼,也认出他来:“怎么又是你?又来找董醉蝶么?”


“大姐,你能不能告诉我醉蝶上哪去了?”


“醉蝶前些日子早就嫁给村口的铁匠了。你这小兄弟怎么后知后觉呢,自己的心上人成亲了,却不是自己当新郎倌,这滋味不好受吧。”那妇人袖子蒙住嘴吃吃地笑起来。


(本章完)

第128章 泪湿阑干花著露(二)

霍震楠只觉的脑袋里轰然一声,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只觉的那璀璨的阳光很刺眼地射到他的脸上,他将两道黑浓的眉毛皱结起来。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轰隆倒坍。眼泪像抛沙似的落了下来。她终究还是嫁人了。他踏着缓慢而又拖沓的步子往村口走了几步,而后又加紧了步伐跑了起来。他一股作气地跑到村口,遥遥的,看到村口的那一栋小旧屋外面灰扑扑的瓦片遮挡着头顶,一个半赤膊的壮汉拿着一把大铁锤子,当当地敲着一块铁皮,红热的火光将他的一张结实的脸烘得通红。不知怎么的,他又将步伐给放慢了。只是站在一树枝桠下面,两颗呆滞的眼珠子怔怔地注视着他。


这时从房里又出来一个女人。那女人的脸是年轻的,却两腮凹陷,衬得那颧骨撑得高高的,脂粉未敷,眼神是板滞的,眼珠子间歇地转动一下,下巴格外的尖细,那下颌骨像是要戳破薄透的肌肤。头发草草地拢在脑后用一条素色手绢扎起来,身上的棉旗袍一棱一棱的紧条子衬得她的身板嶙峋一般的瘦削。只见她将手中的一只盆子往外的一泼,一大桶的脏水扑了出来,淅淅沥沥的,她面无表情地又回转身子。那壮汉停下手,朝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她便木然着脸,一揭那洗得起毛的帘栊一猫腰便走了进去。片刻之后她又走出来,手上多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那壮汉略曲下身,她便踮起脚往他那被火薰得涨红的脸上揩了一揩,随后两人便没有再说过话。她进去之后也没有再出来。


霍震楠目睹这一幕,便是觉得心中酸惨的滋味快要湧出来。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光了元神,只剩下行尸走肉一般地活动着。他慢慢地蹲下身子,却心里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同她说上话才行。


到了夜晚,他又饥又饿,看到那糊着棉纸的窗口倒映出豆大的光来。他看到她出来了,手中拿着一瓶空酒瓶子。他忙上前几步,拽住了她的衣袖。她回头一见到他,脸上显现出骇异的神色来。


“跟我走!”他将声音捺得低低的,拖着她的手往一这走去。


两人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她甩开他手,走到一边,语气也变得哀怨起来:“你还回来做什么?”


“我来看你。”他神色颓唐地说道。他想去抚她的脸,尽管她是那样的消瘦,然而仍是一张素俏的脸,尤其在这夜色朦胧之下。


她反手推开了他送上来的手臂,语调虽然低沉却不乏凄厉:“你还来看我干什么。如今你我的身份不一样了,我是个有夫之妇。我们应该保持距离才行。”说罢她转过身仍护着那只空酒瓶子走了几步。


黑夜之中他看到她缓缓迈步,两肩却瑟瑟地摇颤着。一种莫名的哀愁压迫在他的心窝上。他趱步走向她。


她的拳头像急至骤雨般落在他的胸口上,泪水像抛梭一样地落下来,哭得肝肠崩裂。那隐蕴在心底令人难以承受的苦痛一直从心里的最深层酸痛出来。她不怪他,可是她怪她自己。她无人发泄,只好将自己被屈抑的沉痛一股脑儿地在他的身上撒泄出来。


在这样一个幽悄凄寂的深夜里,她的哭声尤为凄惨,尽管她已竭力地克制住自己。他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他的面上渐渐流露出悒郁幽索的神色来。他怪自己无能为力。如果说圆圆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那么董醉蝶如今在他心中的位置有过之而不及。相沫以濡的几百个日子里,他已经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她。愁,思,怨,恨诸般的滋味齐齐地袭上心头。他恨恨地咬了一下嘴巴说道:“不如我们走好不好?”


“走。”她抬起被泪水浸透得发亮的眼珠子眼不转睛地凝注在他的脸上,心弦震荡,喉头仍不免发着呃呃的抽噎声。“上哪去?”


“天涯海角,总有你我容身之处。”他怜爱地望着她。


她却像通了电流一样骤然地将他推开,抬起手背仓皇地抹了一下嘴角:“不,不,我们怎么能够一走了之呢。”


“醉蝶,对不起,我没有兑现我的诺言,我没能说服我娘。可是我这一颗心还是在你这里,这是唯一不会变的。我们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没有人会追究你我的身份,在那里我们不用讲究什么门第,出身,学识,自由自在地生活,你说好吗?”他口上说着,眼前也描绘出一幅蓝图,在那个陌生的异乡,谁还会反对他们两人的结合呢。


然而她却猛地摇起头来,那目光之陌生是他从未见过的。他见到她的嘴唇皮子都抖颤起来:“这怎么可以呢?我已经成亲了。”


“你又不爱他,成亲又有什么关系。跟我走吧,我愿意抛弃一切,我愿意娶你为妻。别再犹豫了好吗?”他牵起她的手,诚挚地对她说道。


哀戚之色在她的脸上跃然而出,月光更是将她浓密的黑睫毛在她的眼睑之下投下阴影,她微侧过脸,月光又在照耀出她垂直鼻子的侧影。晶莹的泪珠儿一直流到她的唇角,她舐了一舐嘴说道:“我不会跟你去的,你快走吧。”


“醉蝶!”他脸色凝重地凄凉地喊了她一声。然而她却低垂双目。


他蓦地抻起她的一条臂膀,连她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叫,便将她推在墙上,她身后贴着的墙上攀满了爬山虎,那带着锯齿形的小绿叶子密密的摩挲着她的后脊背。他滚烫着,颤抖的嘴唇满贮着热火似的炽热贴在她嫣红的嘴唇上,他发了痫似的亲吻她。他的吻是带着占有,攫夺,跟泄忿似的,他将这一多日来的委屈,不满,思念,统统地借由他这一吻而发泄出来。泪似断了串的珠子从她的眼眶中脱颖而出,她木着脸任由他吻着,然而她极力地维持着平静,就这样被他打破了。泪水汩汩地往外涔着。她嫁的那个男人,憨厚老实,木讷得平日里能用一句话所交待的事情绝不提第二句。也正是这样,她的心里有了更多的位置来思念霍震楠。他的一笑一颦,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似牵挽不断的网将她的整个人都网罗其中了。她流着泪,将两只手抬起来抚在他宽厚的后背上。如果明天就是末日,她情愿这一刻这一秒这一分钟都占据着他。


空气在此刻凝固了,只听得到彼此的喘息声。她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劈手给了他一记耳刮子,聒喇一声响,他惊愕地望着她,她被自己的这一记耳刮子也震住了。


“够了,够了。你走吧。”她哭喊起来,痛楚就像是无数条爬虫啮噬着她的心,“我们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了!”


“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忘却痛,只是发怔地对她说,“跟我走,我愿意带你走!只要跟你在一起,无论去哪里,我都愿意!”


“霍震楠,我给过你机会了。那三天就是我给你的最后期限,可是你食言了,你没有来。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到一个月以后的今天你才来,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过去的时光不会再来,机会也就一次!”她蹲下身子将那高澹的酒瓶子拾了起来。她耽误太久了,她再不回去他该生疑了。


“不要走,不要回到他的身边……”他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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