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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怯春寒;半宜晴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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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该怎么办?”她喃喃的,失神地自言自语。


“这样吧,我帮你想想办法,只是我在上海认识的人比较多,如果单单是在上海搞的话,我倒还有些门路。至于南京那方面,我托人帮你打探一下。时间紧急。”郑四方沉吟着说道。


“谢谢老爷。”她趴在地上磕起头来。


郑四方将她搀扶了起来,将她披散的零乱的头掠直了。他一直以来都对她没有非份之想,他知道宅内的人都以为他收留了她,是馋涎她的美色。其实他只是对她怀有一种亲人之间的感情。圆圆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像兰儿了。他唯一的兰儿,尽管她已过世许久,但是她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底,没人能取代她的位置。如今遇到圆圆,怎能不叫他欣喜若狂呢?从未给予过兰儿的东西,他都想给她。只要她好好的就可以了。


报纸上已经将五十位候选佳丽的照片一一刊登出来。尽管圆圆已经退赛,但是她的照片还是透过报纸传到千家万户。只是登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罢了。


“咦,长的好像她。”霍震楠阅读着刚买回来的报纸,对那些登在报上的妙龄女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对着其中的一帧相片尤其感兴趣。


霍亭亭往前凑了一凑,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也没什么嘛,很普通。”


霍震楠瞪了她一眼:“你这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二哥,你可不能这么说我。要不是娘拦着我,我也早就去参加了。”霍亭亭往他的肩膀上捶了一拳。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还想去参加月历牌小姐的比赛呢?我看你全上海的女人都参加了,你能排个一万名我看也嫌多呢。”霍震楠反驳她。


“娘,你看二哥他……”亭亭见亭青踽踽地走进来,忙搬救兵。


亭青刚巧在门口听到了他与亭亭之间的拌嘴,便上前呵斥了他。


震霆也从门外走进来。


“大哥,你是刚回来,还是刚出去了又回来了?”


震霆笑了一笑,没有回答。他看到震楠的手上那一卷报纸,便掇过来一睄,看到百乐门月历牌小姐选举的大副标题刊登在上面,便道:“震楠,怎么你也有兴趣?”


“大哥,上次我在学校门口遇到的那个见义勇为的女子也在上面。”震楠向来对他大哥敬佩有加,有什么心事也乐于与他分享。


“唔,是么?”他似瞅非瞅地瞄了一眼。


“大哥,你看看,就是这个。”震楠硬是把他发现的这个新大陆指给他看。“原来她叫桑圆圆呢。”


震霆原本只是有意无意地扫视了一下,听到他口中叫的那个名字,便拿起报纸觑着眼一看,照片上的她……那为什么跟他上次在办公室时王经理给他看的那一张迥然不同呢。


“桑圆圆。”他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照片虽然不甚清晰,但他还是一眼认出她来。果然是她。他将报纸拿在手上,正欲抬起腿走出去。亭楠忙拦住他:“大哥,你走归走,可别把我的报给拿走了啊。”


他拍了一把亭楠的肩:“借大哥一用。”说毕便推门出去了。


(本章完)

第12章 忍泪吟(一)


霍震霆回到百乐门,在底楼的时候他一进门就窥探到墙上的海报,他不由地驻足留下来一张一张地看过去,目光从这边扫过那边。五十位候选的佳丽之中,有绝色有可人有清秀有娇俏,但是他看来看去都没有发现桑圆圆的海报。他疾步上楼,将王经理叫了来。


“为什么楼下的海报没有桑圆圆呢?他促促地问了一句。


王经理一时没有想起桑圆圆是何方神圣。桑圆圆?他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脑子里一点记忆也没的。平时他最深以为傲的是自己绝佳的记性。他左思右想了好几遍,仍然没有头绪。如果是绝色的女子他不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的。


“你上次不是给我看过桑圆圆的照片吗?为什么没有这个人?”他焦灼着眼光耽耽地凝伫着他。


“桑圆圆。”王经理又吃吃地重复念了一遍,经他的不断提示他才依稀记起有这么一号人。“喔,是不是前几天来退赛的那位小姐呢?”


“退赛。”这下轮到他惊异不已。


“是的。把她的资料给我。”他怏怏地说道,口气十分地不悦。


王经理点头哈腰地退出去,一溜烟地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桑圆圆的资料捧了来。


“她为什么要退赛?”他见她的资料上重重地打了个叉,便问道。


“大概是家里的缘故吧。”王经理也没有细问原因,原本这就是自由来去的比赛。


他将王经理呵退,一径将那文件打开,赫然在目的是桑圆圆的半身照。身穿一件无袖的丝缎旗袍,素色淡雅,花样清秀,唯一装饰便是挂在胸前的一串白珍珠项链,微收下颌,浓密乌黑的头发烫得极其鬈曲盘在脑后,略微侧着脸,鼻子的侧影与唇角的弧度相映成趣,黑漆漆的大眼睛里含着一丝笑意,那种带着淡淡忧伤的笑意。


她的妆束全部都改变了,唯一不变的是她的神情,她的脸上总是有一种怯弱娇羞的意态。


“你叫什么名字?”


“桑圆圆。”


她的话言犹在耳。


船上第一次相识,她露出羞涩的神色,声若蚊蝇。他为了怕她尴尬,特意在她面前打开报纸,为的是让她可以开怀大吃。他知道她饿了很久了。为什么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姑娘就有如此的好感?他总是觉的在哪里见过她一样。


他再次打开那张报名表格,地址那一栏填了霞飞路XX号但是又被笔涂黑了,只隐约可见路名。在电话那一栏上仍是空白的。但是她写下的自己的名字却是极娟秀可爱的。他将她的照片翻了个面,用毛笔在背后端正地写上霞飞路三个字。这三个字浓浓地着了色,笔酣墨饱似的,写完了之后又将它轻轻地搁在一边,咈咈地吹气便墨汁快点晾干。他在等待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盹着了,也许是因为过于劳累的缘故,他倚靠在椅背上,微微地阖上眼,在心里对自己说小憩一下即可。


冬日里的花园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看的。他读书读累了,还是习惯性在地后花园闲闲地逛一圈之后再回到书房。才十岁的年纪,却已成熟得如同十多岁的大人一样。他背着手,穿了一件亭青亲自缝制的袍子,袍子上特意种了一些狐狸毛。痒唆唆又夹带着一丝暖意地摸着他的脸。看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沙堆前面,两只小手冻得皴裂,小脸蛋红扑扑的,垂着浓厚的蛾翅般的眼睫毛,认真地执着一支树枝在沙堆上练字。他在她身后觑着眼睄了好久,忍不住出声道:“这个字不对,不应该这样写。”她回过头来,眉眼清秀,小小年纪便是一副端庄娴静的模样儿。“你叫什么名字?”“圆圆。”还是孩童的她稚气地答一声,语气中难掩那一丝得意。


他微微地打了一个寒噤惊醒了。他想到自己做的这个梦,梦境是这样的真实。他再看一眼那照片背面的字,字迹已干。他终于可以十分地肯定,梦是他的记忆,在自己十岁那年就已经见过这位叫桑圆圆的姑娘了。


他抓起那张照片,揣进兜里,往外走。他要去霞飞路,也许会让他偶遇她也说不定。


桑远拖着一条受了伤的胳膊回来,把正在缝缀衣裳的安易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不好了。”桑远从未这样惊惶失措的样子。他们几个人在帮人挑水泥的过程中,突然发现日本军队浩浩荡荡地从城外走进来,见人就砍。他们几个人在逃跑过程中,他不慎被撞到墙角,才把手臂蹭破了。“我还算是福大命大。要是被那些鬼子发现,我就没命了。”


“呸呸,你快点把这些话吐掉。”安易忙着寻出绷带与膏药,帮他捋起袖子敷药。一面心里焦躁不堪,又急着对他说,“这些天就别出去了,不要让那些日本鬼子发现。反正我们还囤着一些米,最多拌点盐花下肚,也好过撞到日本人的枪头上。”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桑远一叠连声地说道,“都听说日本人残暴,你没看到大街上血流成河啊。”他忆想起方才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不如我们申请去安全区吧,总好过呆在这里等死。”她上着药的手也不觉哆嗦起来。


“先躲几天吧。过几天再想想法子。”桑远唉声叹气,又觉得手臂上的这皮外伤也更加地痛楚起来。


“唉,幸好圆圆不在这里。”她将绷带以及膏药又放回原处。圆圆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信了。看来她设法想营救他们的法子如今看来也遥不可及吧。她只有暗暗期许这场战争快点结束,还他们一个平静的生活。


(本章完)

第13章 忍泪吟(二)

霞飞路是上海中最繁华的一条商业区,两旁耸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大多都是西衣铺,西菜铺,或者是西式木器铺之类的。然而这长长的一条街,自霍震霆到达上海以来从未来逛过。现在他时不时地出现在这条街上,为的是想遇到桑圆圆。只要他有空,他便到这条街上溜达,到外国人开设的咖啡厅里坐一会儿。他也是近来时常在咖啡厅小坐,才逐渐爱上了咖啡的味道,精致的找到了金边儿的瓷具中泡着散发着醇厚香味的咖啡,用精巧的小勺子从同样精致的小盅子中舀上一勺子白砂糖,那缕苦味中又夹带着一丝甘味。他透过玻璃的墙子往外看去,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也有拖着黄包车的车夫,脖子上搭着一块毛巾,从车上下来的总是那有着光洁小腿肚的摩登女子,也不乏几个丰腴,略上了点年纪的中年妇人。这天他从咖啡厅里走出来,飒飒地刮来一阵疾雨,他真是进退两难,总不见得刚走来又进去。只得咬咬牙,走在下雨的路上。


圆圆去书局买了几本书挟在腋下,见下起雨来,忙撑起随身携带的一把桐伞,淡淡的青色伞面,画了一连串趣致的葡萄,枝叶蔓蔓。走在路上,高跟鞋踩过一个个小水洼,溅起小小小的涟漪,落在她的丝袜上,这也是程卉教她穿的,那丝袜的脚后根有一条黑线,一路往上攀沿到大腿根去,走起来那线微微地摆动。


霍震霆趱步走着,那雨落得他睁不开眼来,他半眯缝起眼睛,也不顾急促的步伐溅起来的污水打湿了他的袍角。她低垂着眼梢,打着伞从他的身畔走过,一霎那的擦肩而过,两个人都毫无察觉。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她的身影,只是潜意识中觉的这个身影略有点眼熟,便驻足往回看去。她仍款款地向前走着,唇角含笑,将书本自腋下抽出来紧紧地揣在怀中,生怕被雨浸湿了。迎面来了一辆空的黄包车,她招了招手,那车子便停下来。他凝眸望她的方向睄去,车夫将雨布兜起来,她仍背对着他,将那把伞收了起来,露出精致的后脑勺,那发梢的小鬈随着她的举动而在脊背上跳跃着,她坐定,车夫拉起来就跑。她将水淋淋的伞提到车篷外面,甩了一甩,骨碌碌的晶莹水滴纷纷往外抛去,微侧过的脸颊有着他最熟悉的感觉。


他怔怔地立在那里,雨下得越发的大了,重压压的阴云将天幕一下子遮黑了,他跟随那辆车奔跑起来,而那黄包车已经拉出老远,似乎脚底擦油一般,越跑越快。无数的雨打在他的身上,袍子紧紧地匝贴在他的身上,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发了狂似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然而黄包车只是拐了个弯就不见了。他的声音被夹间在这雨声中湮没了。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举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或是汗,又有新的雨滴打在他的脸上,侵肌的凛冽……


到达郑宅必经过那所学校,照例她预先嘱咐车夫停车,雨已经小了许多了。她付了钱之后,便下来。她近来爱上了阅读张恨水的小说,像巴金,茅盾的书她也极爱看。她小心翼翼地低下眼梢,将那几本书上所溅到的雨点小心地揩去,望着这在雨中空无一人的学校,木然地立了好一会儿。上学始终是她最向往的事。因家境贫寒,自幼就未曾在学校呆过一日,全靠读了几年私塾的桑远亲自教她认字。


霍震霆。她忆想起自己六岁那年,懵懂地被带入到霍家,霍家的大少爷手把手地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她想到这,不禁莞尔一笑,是他教过之后自己对这三个字至今念念不忘。想了一会儿,她便幽幽地离开了。


走进郑家,雨也已经停了。走廊上几个仆人说话的声音不时地传递过来:“日本人已经打入南京了,听说南京已经沦陷了。唉这仗也不知要打到几时?”


她听了这几句话,不禁心口突突地猛跳起来。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她腾腾地穿过他们,连周妈在她旁边唤她,她都听不到了。她将手中的伞交于她,颤声地问道:“老爷呢,老爷在哪里?”


“老爷不在呢。”不知谁答了一句。


她一径往楼上跑去,旗袍的长缎面重重地压到她的脚面上来,累累赘赘的又牵牵绊绊地阻碍了她的步子。她的心头跳得很厉害,哄嗵哄嗵地响着,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旋开手把,将门推了进去,是郑四方的书房,换作以往的她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大胆的举动的。但是今天她顾不了那么多了。突突的两行热泪涌上眼眶,将灯一点亮,暗淡的屋子里格外雪亮起来,她看到他的书桌上有一张报纸,极大的标题:国民党军队已失守,南京沦陷。这几个字炸得她的脑袋轰然一声,她不住地咬啮着下嘴唇,泪扑索索地乱着滚下来。她的父母还远在南京。她还在想法子营救他们。她现在迫切地想见到郑四方,她想问问老爷,他不是已经答应帮她想办法了吗?眼下这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如今日本人都已经杀进南京城了,郑四方那边还是沓无音讯。她寄去南京的一封封信,从未收到过他们的片言只语的回复。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这么一连串的遐想着,她更是觉得自己的心内万箭相攒。哭了半晌,反倒是麻木下来了,她关闭了灯,手中握着那张报纸,坐在郑四方的椅子上,方才被水濡湿的头发,一绺一绺地垂落下来……


郑四方终于回来了,有人告诉他,桑小姐还待在他的书房里,他的面色顷刻间变得十分地凝重。是的,他答应过她了。他会想办法,他也托了许多人,但是当下时局紧急,他唯有再等待。头一次他觉出自己的失败,就像当年他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兰儿过世一样。


(本章完)

第14章 忍泪吟(三)

在暗淡的霞色里,屋子里也呈现黑压压的一片,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人在这间屋子里,不用开灯,也闻得到来自于她身上的香味。郑四方将灯点亮,尔后将头一昂,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问了她:“怎么在我的书房里?”


“老爷。”他分明瞧见她脸上犹带着泪渍,她哽咽着嗓子哀哀地叫了一句。“日本人已经打到南京了。”


她脸色凄凉,眼睛像起了一层雾,眼珠子奕奕发亮。


他不忍心朝她看去,他忆起兰儿临终前的情景。这一次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再等等。他无力地说道,连自己的声音也格外地显得底气不足似的。


她的泪水又一次侵泄而出,乱纷纷地掉落在她的衣襟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步履沉重地走到门枢边。郑四方望见她的样子,心也微微地往下沉:“圆圆,不是我不帮你想办法,我也托了许多人去寻路子,实在是非常的困难啊……”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震了一震,仿佛这是一番推辞的话,其实是他的心底话。圆圆的脸上一丝深深地忧伤之色更是添了一笔重重的悲伤。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听到她下楼的声音,郑四方走回到原先她坐着的那把椅子上,椅子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这让他非常地羞惭,他一向自诩十分地能干。而在兰儿还有传宗接代,现在又加了一桩圆圆的事,使得他异常的沮丧。


圆圆浑浑噩噩地走上街头,许多爱国青年在示威游行。上海也早已沦陷,但是有各国租界的庇护,还是显露出一派繁华喧嚣又歌舞升平的景象。“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嘹亮中又夹杂着愤懑的声潮一浪高似一浪。有一个女学生模样的姑娘将一张宣传单挜入她的手中。她木着脸接了过来。当口号再次响起来,她的心死灰复燃了,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喊起来,走在那群队伍之中。


“嗳,怎么是你?”霍震楠眼前豁然一亮,认出她来。


她定睛一看,停下脚步,也认得他的样子,只是神色还是怏怏不乐。


“怎么你看上去闷闷不乐的?”霍震楠问道。


她勉强地挤出笑容,嘴唇微微地翕动。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很愿意帮助你。”霍震楠望着她黑臻臻的眼睛,也许在花街柳巷里从事那种职业,似乎有难言之隐。不过能救她脱离苦海,他还是很乐于帮助她的。


她昂起脸,粉白的脸上似乎有一种欲说还休的神色。连郑四方都解决不了这桩事,而对于只是学生身份的霍震楠来说,他能解决得了吗?她轻轻地摇了一摇头。


“我……大哥是百乐门的老板……在上海黑白两道都吃的开。”他嗫嚅着说,看着她面露难色,定是一般钱财解决不了的问题,便搬出他大哥来。他一心想回报上次她的恩情。


她的面上渐渐显露出惊诧的神情。也许跟他说说也无妨,看他一脸热忱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坏人。于是她吞吞吐吐地将那件事与他说了。


果然他听了这事之后觉得也十分棘手。“我得回家与我大哥商量一下,看看能够找什么途径解决此事。”他搓着手说道。


她短短地应了一声,并未在心里抱有多大的希望,虽然百乐门老板的头衔不小,但是这桩事这么困难,恐怕也不是区区一二个商界的人能够解决的了的。


“那我有消息了,到时怎么找你?”霍震楠觑着眼望她,一股怜悯之心油然升起,原来她从事这种行业也是家境所迫。


“我住在郑宅,就是霞飞路1283号。”她露出贝齿轻轻地咬一下嘴唇说道。


“郑宅?”他挑了一挑眉毛,“那是郑四方的家。”


“唔,有消息了你通知我吧,真是谢谢你了。我先走了,再见。”她朝他招了一招手,袅袅娜娜地走了。


她住在郑四方的家?霍震楠蹙起了眉,她是郑四方的什么人呢?也没有听说郑四方有一个女儿啊?原来他误解她了,她并不是那种女人。但是另一个臆测更令他沉入谷底,难道她的郑四方的……


(本章完)

第15章 忍泪吟(四)

桑远在家里躲避了几日之后,迫于无奈只得再次躲躲闪闪地上工去,尽可能地避让着日本军队。如果再这样住下去不开工,总有一日会坐吃山空,到时连盐拌饭都吃不上了。桑远上工前都嘱咐安易在家不要出门,以免遇到日本士兵。每天下工回来,桑远带回来的消息一日比一日令人骇异。不是今天日本人互相取悦而开展杀人比赛,便是明天上街一遇到年轻的女子便奸淫。安易愈听愈害怕,整日将门关闭得紧紧的,但是她有预料到终有一日日本士兵会搜到这里来。她预先将常用的生活必需品藏到那地窖里。那地窖大小仅容三四人,只能坐着而不能躺下,因许久没有使用,一进去便散发着霉味。她陆陆续续将地窖收拾干净,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天家里实在是没有菜下锅了,连盐也用尽了。她早已将一头秀发自己用剪子剪得短短的,乔装为男人,再在脸上抹一把锅底灰,遮遮掩掩地上街去。她虽然想着街上也没有铺子开门,但是还是想去碰碰运气,为桑远买些菜增加营养。他的脸是愈来愈黄了,时不时的咳嗽也令人揪心,再这么下去的话,他的身子一定支撑不了的。她挽着一只菜篮,东寻西找还真让她遇到一个卖鸡蛋的老妪,好说歹说才让了她五个鸡蛋。她高兴坏了,尽管将桑远这个月以来的工钱都花费了,但是想着他终于不用再吃盐拌饭,这么一想着还是值得的。她赶紧垂下眼梢,急促地迈着步伐回家去。路过一条小巷口,她听到从巷口传来一阵嬉笑斥骂声。她认出那口音是日本军队的口音。士兵们说着不太灵光的国语。她悄悄地沿着墙角往里一窥看,看到三四个日本士兵围着一个姑娘,那姑娘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面目倒还长的白净,已经是泪流满面,细瘦的身子被这几个士兵推搡来推搡去。其中一个还直往她的胸口摸去。


她不从,略一挣,那个士兵火了,一枪托砸在她的脑门上。可怜的那个姑娘当即人事不省,昏倒在地上。听着那些凌辱的声音,安易只觉得心里藏着的那一蓬火突突地往上冒。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呢?她两眼低垂,将篮子上覆着的那块蓝色印花布再一次掖得严严实实的。她转身欲走,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位姑娘已经清醒了,那些士兵在撕扯她的衣裳,她没有挣扎,只是麻木的一动不动,狠命地紧紧咬住嘴唇,额上的那个血窟隆汩汩地往外冒着血珠,两只眼角各缀着一颗大泪珠。她发现了安易,用噙着泪花的眼死死地瞅着她,半张开嘴哇哇地叫起来。安易只是匆匆地一瞥,被这双带着绝望,凄凉,惊惧的眼神吓到。姑娘渐渐不叫了,浑身拘挛起来。安易怕被人发现,不由得加快了步子。但是她的心是自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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