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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留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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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新半锁着眉心,她意兴阑珊的提不起劲来闲扯淡,一古脑的就是忍不住要去猜测原揭阳的心意,想了一会儿后又懊恨自己的心思不够灵巧竟会听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新儿,你会冷吗?”
当筑新自怨自艾的同时,冷不防的,原揭用腾出一只手来揽住她的腰际,那手劲的力量浑厚无比,似乎是要借着这个动作给她一些温暖。
筑新摇摇头,懒洋洋的答:“不会,我想待会回到庄里喝点热茶就没事了,不然再加上一些姜片也成。”
原揭阳由唇缘逸出笑声,“那好,否则错过今天晚上的灯会,你又要抱憾好一阵子。”
灯会?!筑新的眼倏地亮了起来,去年她就是因为睡过头而错过花灯会,失掉那次可以通宵玩乐的机会让她遗憾了好久。
“是今天晚上吗?”她也不顾身子还在马背上就半旋过身去,仰着脸蛋兴冲冲的问,“是不是和往年一样什么花灯都有了揭阳,你说前年那个专做乌龟花灯的商贩今年会不会来?如果他再来,我一定要买一只小乌龟的花灯回去……”
话还没说完,她的头就被原揭阳给扳正,“新儿,你这样子很危险。”
筑新不以为意的一笑,存心耍赖的回答:“不怕,有你原大侠在,我就算整个人斜到山边里去,还是能被你拉回来。”
原揭阳揉揉她的发,情不自禁的微笑,“知道吗?你真该像娘所说的,请个老师回来教教你礼数才对,成天再这么野下去,心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筑新撇撇唇,有点不服气,“难道你也觉得我该让老师好好调教调教吗?我可不觉得自己的诗书乐礼有多差呵!”
“你当然不觉得。”原揭阳觉得好笑,“你只要有得玩,还会顾及到其他吗?”
她皱皱眉,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瞧你把我说得多不堪!”筑新闷闷的问:“你是不是也像娘说的,要我学好那些无聊的东西,然后找个好婆家嫁了,省得你们一天到晚为我担心?”
原揭阳的面部肌肉突然有一瞬的僵硬,他提缰绳的掌心握紧了,声音不自觉地带着点沙哑,“我从没那么想过。”
“哦?”筑新吸了口气,漫不经心的应了句,心情有点沮丧。
又来了!总是这样,原揭阳就会安慰她而已,她根本无从得知他真正的想法,听不见他心里真正的声音,自然也无从让他得知她的心事。
晚风吹起了筑新身上的宽袍大袖,使她衣袂飘飘然的,一抹霞色在落日的边缘浮动,像她此刻的心事,殒沉到底。
原家庄这一带的花灯会与别的地方相比来得要与众不同些,不但在中秋热闹,也特别选在春末时欢天喜地的展开,让素来喜欢节庆气氛的男男女女可以忙里偷闲,好好游逛一番。
今夜满天星斗璀璨,城里的城门大开,大街小巷,什么人都来凑热闹。一片明亮中花灯高悬,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有男女老幼,精彩纷呈的一只只造型别致的花灯循着大街直摆到拱桥上去,桥上闪耀着五颜六色,连堤岸边的柳树上也悬挂着,彩灯迎风摇荡,把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这么热闹缤纷的节日怎么少得了原家庄这位小姐呢?
筑新穿着一身湖绿飘飘的衣裙蹦蹦跳跳的穿梭在其间,她简直要乐坏了,除了那些个引人人胜的花灯之外,还有小贩们兜售的零嘴以及那些来自大江南北、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令她爱不释手,每每总要原揭阳提醒她,才舍得移动步伐往下一个热闹处走去;等到逛灯市的人愈来愈多了之后,她就更离谱,连人也要欣赏,人流到哪里,她就随着一些俊男美女滞塞到哪,对什么都好奇得不得了,什么都要看个够。
“新儿,看来刚刚出庄时真该为你带条棉被来才对。”
原揭阳在一片摩肩接踵的人群里突然附耳过去在筑新的耳际说,同时他的手也一直扮演着保护筑新的称职角色,就怕有些地痞流氓会趁混乱时行窃或非礼。
“棉被?为什么?”筑新不解的看着原揭阳,后者那双浓烈飞扬的剑眉挑着,黑眸则饶富趣味的带着微微笑意。
原揭阳一本正经的回答她道:“依你目前蜗牛似的前进速度来推断,待你小姐全部逛完后恐怕就是明天了,没有预备条棉被让你裹着过夜怎么成?”
“你这是在取笑我吗?如果我真要逛到半夜,你陪我不陪?”筑新微蹙着眉心,她仰起头直盯着原揭阳,神情严肃的问。
原揭阳眼光炽热的望着眼前如初绽新荷的人儿,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筑新的妩媚清灵,筑新眼中流动的专注神采,此时他的手还护在她圆润的香肩上,而她少女独特的体香正侵扰着他的意志力……老天!他实在很难、很难将眼光移开。
要忽略她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必须一再的告诫自己,筑新是他的妹子,她已经到了该有婆家的年纪,他该开始对她保持距离,不能对她心存幻想。
在原家,他的责任是保护筑新、照顾筑新,这是他自小就被教导的信条,他深深明白自己该做的,不是去占有筑新,而他,也不配占有。
筑新高贵得像颗纯白珍珠,她在所有人的呵护中长大,而自己,只不过是个亡命天涯的逃犯之子罢了,原氏夫妇好心的救了他,他只能感恩图报、只能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他们惟一的女儿,这是他该做的,他不能越轨,不能对筑新产生感情,纵然那有多难他都必须做到,他要控制自己,尽最大的努力来控制,永远都不能让筑新发现他对她的感情,永远不能!
筑新的胸口突然急促起伏着,她没看错吗?原揭阳看她的眼神居然有着痛楚?她浑身一震,瞬间感到酸软无力。
再也问不出话来了,也没勇气问,气氛顿时变得令人难以呼吸,如果周遭不是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的,她真会不害臊的一把拉下原揭阳,霸占他的唇,那令她朝思暮想的人……
“揭阳、新儿!”
一阵悦耳好听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相互凝视,使他们一下子回过神来,一时间,两个人都显得有点局促和失望。
筑新恋恋不舍的依着原揭阳,两人之间微妙的感觉还没消褪,她本能的伸出手去握住原揭阳的大手,目光冷冷的,有点讨厌这个不识趣的汪暮虹破坏了他们适才的气氛。
原揭阳就不像筑新那么孩子气,在很快的时间里,他已经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态。
三年前第一次见到汪暮虹这位“飞天寨”汪寨主的千金时,他就已看出来,汪暮虹虽然外表一派温柔娴雅,举止言谈也十分善解人意,但她的个性却世故、要强又洗练无比。
因此纵然三年来“飞天寨”和“原家庄”的交情已是匪浅,汪暮虹也经常来原家庄走动,原夫人更待她像自己的另一个女儿般亲热,但他还是不能让冰雪聪明的汪暮虹看出自己对筑新那份特别的感情,丝毫端倪都不能让她看出。
他既然不能让筑新成为自己的妻子来好好珍爱她,更不能为筑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
“是你!这么巧,一个人来逛花灯?小蓉呢?”原揭阳笑了笑,以一种熟络又亲昵的姿态问。
他们之间自然是熟络的,面对原家庄和飞天寨的人老爱传说汪暮虹是他的情人时,他是开玩笑的说汪暮虹是他的大妹子,而筑新是他的小妹子;但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汪暮虹不是他的情人,聪敏无比的她其实更像是他君子之交的红粉知己。
而筑新呢?那就更微妙了,没有人能了解的,他一直以一种对待妻子的心情来保护她,一直都是。
汪暮虹柔柔的一笑道: “小蓉有点伤风,我
命令她不准跟出来,你瞧,我今天是不是自由多了?“
小蓉是汪暮虹的贴身婢女,平时都紧紧跟着她,黏她的程度就和小三子黏筑新一样不相上下。
“确实自由多了,但也不安全多了。”原揭阳简单的说,“今天你和我们一起走,一个人落单太危险。”
汪暮虹满眼笑意的望着原揭阳说:“知道吗?
揭阳,适才我要出寨时,我爹坚持要派几个保镖跟着我,还说了和你一模一样的话。“
原揭阳微微勾勒起嘴角说:“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
汪暮虹星眸闪烁的笑问:
“这句话可以这样解释的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有何不可?”原揭阳沉稳一笑,“待会花灯会结束,我还打算一路送你回飞天寨去。”
“你可真霸道啊!”汪暮虹笑着摇摇头。
原揭阳不以为意的说:“总比明日听闻某飞天寨的汪姓大小姐被流寇掳去了好。”
“老天,我真服了你,这也想得出来……”
就这样,他们变成一行三人一同游花灯,原揭阳一派沉稳自在的看护着两位容貌出众的姑娘,汪暮虹好脾气的笑语吟然,而筑新……面对这种情况而感到最不满意的恐怕就属筑新了。
说她小器也罢,没度量也好,她就是不喜欢那个汪暮虹!她恼火的瞪大眼睛,没什么风度的打量着汪暮虹……
一张芙蓉俏脸此时映着嫣红,她眉如青黛、眼同水杏、唇红如丹,肌肤洁似姣月,娉婷的风采显得落落大方,气韵如兰别有风雅之处,怎么看都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除了眉宇间那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漠然冷静之外,汪暮虹无论举止或是外貌都令人无可挑剔。
就是这么无可挑剔才令人生气!
瞧她和原揭阳说话说得多开心啊!想不到,自己期待已久的游花灯会变成这令人沮丧的局面,早知如此干脆在大湖里淹死也比在这里看他们打情骂俏来得好。
“新儿,如果你不累的话,我们先送暮虹回去。”花灯会结束后,原揭阳果然如此提议。
“我一点都不累,一起送。”从早玩到现在,明明已经累得半死的筑新却硬要如此倔强的回答。
开玩笑,她怎么能认输?如果此时喊累的话,搞不好那不懂她心事的笨原揭阳会来个先送她回去,然后再护送汪暮虹回飞天寨的坏主意。
不成!她可不要为他们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飞天寨离城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由于原揭阳和筑新来的时候是共骑一驹,而汪暮虹则是由寨里弟兄护送进城,后来她又打发了那群弟兄回去;因此,回程变成了三个人只有一匹马,最后表决的结果是便宜了那匹马儿,三个人皆徒步,就这么一路走回了飞天寨。
一轮皓月当空,给飞天寨罩上了一层银光,月色溶溶中,夜风有点凉意了。
“真的不进来坐坐再走?我爹一定还没睡,他也好久没见到你们了。”在飞天寨固若金汤的雄伟大门前,汪暮虹温柔的望着原揭阳问。
她一直相当欣赏原揭阳,也一直不加以掩饰,只要稍稍留意,她相信原揭阳不难发现她对他的恋慕之意。
而汪暮虹手中最有利的一张王牌就是——她知道截至目前为止,原揭阳未与哪家的名门闺秀订过亲,他的心力全放在庄务上,当然,他也没有特别心仪的姑娘和中意的对象。
因此汪暮虹有把握,只要飞天寨继续和原家庄保持友好的关系,她要当上原家庄的少庄主夫人指日可待,方圆百里之内,无论人品或家世,都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原揭阳的。
“我看新儿也累了,改日再来拜访汪寨主。”
原揭阳拒绝了汪暮虹的好意,有力的手臂一下子将闷在一旁的筑新托上了马背,自己跟着利落上马。
“那好吧!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小心。”
汪暮虹干脆舍弃了筑新也一路同行的事实,只对原揭阳一个人道谢,这举动自然更引起筑扩的反感,她闷不吭声,胸中不由得烧起一把无名之火。
由飞天寨回原家庄的路上,筑新一直不发一言的沉默着,更令她气结的是,原揭阳居然问也没问她在气什么。
一到原家庄她就忙不迭的自己滑下马,话也没交代一句,就头也不回的奔回自己房里去。
原揭阳眼底燃烧着火焰,握紧了拳头,他没有拉住她,他也不能拉住她,如果在任何时候他超过了一个作兄长的本分,那么他不仅愧对原氏夫妇对他的救命和养育之恩,他更会看轻自己!
而筑新永远不会知道,她轻微的懊恼随时会令他招架不住的感到昏乱,她那失落的神情更几乎可以杀掉他!
“可恶的揭阳,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热气缭绕中,筑新净身沐浴,已经都泪雾弥漫了她还不忘要大骂,泪水热热的、咸咸的滑到了唇上,沿着她小小的下巴滑落到热水里去,这旷世奇景弄得在一旁伺候她的丫头小雁惊慌失措。
“小姐,你怎么啦?是少庄主惹你生气了吗?要不要我去告诉庄主和夫人?”小雁小心翼翼的问。
筑新扫了小雁一眼,接着恼怒的低吼着,“如果你敢去告诉我爹和我娘,我会恨你一辈子!”
小雁又吓坏了,她可真不敢想像被人恨一辈子是什么滋味,尤其为的又是这种举无轻重的小事。
“小姐你别这么大声,我知道了,我不会去告诉庄主和夫人的。”小雁怯生生的说。
筑新烦躁的挥挥手,霍地将脸颊埋进水面下,闷声说:“你出去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虽然小雁知道她家小姐素来精通水性,但仍忍不住要担心小姐会没有呼吸,所以一直杵在那里,半晌迟疑着不敢动。
“小雁,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筑新的声音又传来了,这倒教小雁好奇了起来,小姐都没瞧见她呢,怎么知道她还站在原地?
“可是小姐你还在沐浴……”小雁期期艾艾的说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沐浴中的人就是智障吗?”
吞了口口水,小雁终于带上门出去,她知道再不出去就是准备自找骂挨。
小雁出去后,筑新足足在水里又泡了半个时辰才愿意起来,她那桶水都凉了,弄得鼻子塞塞的,喉咙也似乎有点不舒服。
随意取过一条干布来擦干头发,她坐回床铺上,开始哀声叹气了起来,想到今天黄昏的时候在大湖边,原揭阳还温柔的为她擦发呢,现在却……
唉!不要想了,愈想愈闷。
她把外袍拉紧了点,将又暖又柔的棉被拉开,整个人弓起膝盖窝在床铺上,希望这样能为冰凉的身子带来点温暖。
而此时却响起了敲门声。
“不管是谁,进来吧!”
话虽说得十分带劲又豪迈极了,但筑新还是非常没骨气的暗自祷告来人千万不要是她爹,也不要是她娘,不然她就活该倒楣,得让他们教训一顿。来的最好是小三子,或者小雁,奶娘也勉强可以,要不然就是小雪儿也行,如果原乐乐能进得了这扇对它来说,稍嫌矮了点的小门她也不会反对
哦!老天,她真是有点饥不择食了,可是她现在真的感觉好孤单又好委屈,需要有个人来陪她说说话,不然她会闷得发疯,绝对会的!
那个人推门进来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不是小三子、不是小雁、不是奶娘,自然也不会是小雪几或原乐乐,而是……原揭阳!
筑新瞪大了眼睛,她好意外,没想到今晚他还会来找她。
接着,在原揭阳还没有走近她床沿以前,她本采想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顿了顿,眼泪就毫无预警的扑簌簌掉了一串。
筑新清楚得很,事实上原揭阳并没有欺负她,相反的;整个晚上他对她相当尽责,一直无微不至的看护着她‘,而他对汪暮虹的那些谈天啦、送她回家啦,不过都是礼貌性的行为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站在一个妹妹的立场来说,她应该要很骄傲自己有这么一个有风度的兄长才对。
但是不知怎么搞的,此时看到原揭阳推门而入就是令她想哭,上述的道理都派不上用场,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透了,也不讲理透了,但是她就是不要他对别的女孩比对她还好、还温柔,她会受不了!
原揭阳朝那个哭得脸都花掉了的筑新走了过去,陪她一道坐在床铺上,先是温柔的拭掉了她的眼泪,接着将手里端着的那碗姜茶凑到她唇边,柔着声音说:“新儿,你先喝了它,小心烫口。”
筑新乖乖的就着他拿碗的手将姜茶喝完,而且还喝得一干二净,看来她真的是着凉了。
“你怎么会来?”她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筑新就是有这点好处,她不太会矫揉造作,既然哭都哭过了,当然也就不能不跟他讲话吧!更伺况扪心自问,她实在好想跟他说说话。
原揭阳将碗搁在一旁,微微一笑说:“小雁说你在大发脾气,我怕你会掀了屋顶,所以赶紧过来阻止。”
“原来屋顶比我重要呵!”筑新轻哼着。
“别那么小器好吗?”他扳正她偏了一边的头颅,故意用大拇指摩挲她的脸颊逗着她,“你不觉得基于朋友的立场,我们不该丢下暮虹自己走掉吗?再说让她那么一个标致的姑娘家走暗路回去,你真忍心?我记得汪寨主一直很疼你哟!”
筑新又轻哼了两声,刻意忽略那些言之有理的话,而挑起毛病来。
“标致的姑娘?”她眉一挑,瞟了他一眼,嘴里贸然进出,“这么说来,你是觉得汪暮虹很美喽?你想讨她作老婆对不对?”
原揭阳似乎有点不满意她问出这个问题,半蹙着眉宇看着她,将呼吸调匀后面不改色的反驳道:“不对。”
看他回答得那么正经,筑新禁不住心里一阵窃喜,但却还要装作一副忿忿不平的恶娘子模样,问:“那你干么对她那么好?”
“今晚换作任何一个我们认识的姑娘,要独自走夜路回家我都会送。”
“好吧!算你有理。”她总算满意了。
原揭阳有点哭笑不得,“不生气了吧?”
两人一和好,筑新转眼间就缠上他的手臂,身躯腻着他,溜转着活灵灵的黑眸谈条件。
“除非你答应明天带我去后山抓鱼。”
“真拿你没办法,都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还这么顽皮。”原揭阳苦笑着摇摇头。
筑新干脆坐到他怀里去了,纤纤小手威胁似的环上他的颈子,扮演着大黑脸,
“你到底答不答应?真讨厌!你愈来愈像爹,好哕唆!”
他考虑良久,才道:“如果你明天没有发烧,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话,我就带你去。”
筑新得逞了,她坏坏的笑了笑,才想跟他继续聊天呢,不期然的原揭阳却将她一把抱起打直的放好,他先下了床,继而为她仔细的盖好被子,一连串的动作快得让她连喊停的机会都没有。
“揭阳,我还想跟你说说话……”她极不甘心的抗议。
但抗议无效。
原揭阳将她又想起来的身子按回去,哄小孩子似的说:“你该睡了,否则明天的抓鱼之约我就”我马上睡!“
不等原揭阳的话说完,筑新马上就紧紧的上了眼睛,料想这一夜定然有个好梦。
第四章
春末时,筑新一口答应了她爹先前那个不受她青睐的主意——每天让老师到庄里来教授她诗、书、乐、礼、琴、棋、画……等等等的繁杂课业一个时辰。
说起筑新会答应她爹这个不甚美妙的主意,还是全因为原揭阳一句无心的话。
那天,飞天寨派人送来一幅笔触娟秀的自画像,画尾落款是汪暮虹,画中人自然也是汪暮虹;随画而来的还有一封飘洒着淡淡香气的信函,上面说这幅画是她特地要送给原揭阳的,以道谢他在花灯节会那天不辞路程的送她回家,她很感激。
“奇怪?她怎么不也谢谢我?我也有送啊!而且也是一路送到她家门口去。”筑新很不以为然的扫了那封短笺两眼,跟着就醋溜溜的发表起她的高见,“想来这位汪姑娘还真是偏心哪,重男轻女得很!”
不能怪她,她就是怎么看那幅画就怎么不满意,哪有人这样的,将自己画了送给别人,而且还美化了,画得那么美,汪暮虹是存心要收画者惦记着自己不忘吧!
筑新又是冷哼又是批评的,汪暮虹那位从塞外来的奇特女子,果然和一般人的行事作风很不一样,大胆得很!
“新儿,你好像对暮虹很有意见?”原揭阳笑了笑,他将画卷起放好,对筑新的过度反应并不以为意。
“我……我才不是对她有意见呢!”她狡辩着,“我只是觉得她对画画并不怎么在行,你看看,这样不起眼的作品还敢拿出来送给别人,要是我就恨不得永远藏拙的好,更别提送人了……”
“是吗?”原揭阳微微一笑,“我倒觉得暮虹的笔锋相当柔软,依这幅画的构图看来,她对绘画应该下过一番苦功,你不妨多学着点。”
“要我学她?”筑新睁大眼睛,简直要跳脚了,要她学汪暮虹是世界上最要她命的一件事。
但,最后在几经挣扎之下,她还是决定要了自己的命,说真的,牺牲自己总比听见原揭阳老是在她面前称赞别的女人来得好。
筑新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让原揭阳刮目相看,然后狠狠的称赞她一番,最好是他亲手把汪暮虹的自画像给丢掉,作为对她的鼓励……哈哈,想起来就高兴,就这么决定,不管多痛苦,她都要超越汪暮虹。
春暖花开的好季节,很可惜的,筑新不能像往常一样,放肆的悠游于青山绿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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