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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种植-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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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陶子的那句温柔对白——“王鑫,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专寻人家小姑娘开心”——更是闷得陈诵喘不过气来。

陈诵偷眼打量女孩儿的胸部,的确比自己的有说服力,于是更加抑郁,看二人吃饭时没完没了地说着陈年旧事儿,越听越没有什么滋味,饭毕便迫不及待地告辞离去。回到家中她还恨恨地想,“‘金子多’你等着,你看我将来还理你不理你。”

陈朗听完了陈诵的陈诉,得出结论,“你们俩就闹吧,跟过家家一样。对了,明天包赟的生日,你去不去?”

陈诵咬牙切齿,“去,干吗不去?本来我还想着明天先去王鑫家里接他。现在,哼,除非我疯了,拿八抬大轿请我,我都不会去的。”

可是这句话过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陈诵便出现在王鑫家楼底下,不过也不算食言,她坐在包赟路虎车的副驾驶座位上,推搪道:“你上去找他吧,我就不去了。”

包赟因为要负责去王鑫家里接这位残疾,途经陈诵的广告公司,便也一块儿稍带上了。包赟不太在意陈诵的小情绪,便自行上楼了。

陈诵一个人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小区的风景,心里依然愤愤不平。不知为什么,最初打算出席包赟生日聚餐的兴奋劲儿,早就消散得七七八八。再说了,上周末也是王鑫自己打电话过来说要她参加包赟的生日聚餐,陈诵不过在电话里狂叫了一声,“欧耶!”王鑫就连着两天不理她,昨天倒是理了,却整来一位陶子没完没了地狂秀亲密不说,还当着陶子的面讽刺自己。

陈诵越想越觉得不得劲儿。此时包赟已经坐回车里,同时坐到车后排的,还有甩掉轮椅架着拐棍的王鑫和成都美女陶子。

陈诵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心想:王鑫你真成,这么会儿工夫都得形影不离。于是对王鑫的招呼都爱答不理,也就冲陶子扮了个笑脸,便转过头来目视前方。

包赟点火,开车上路。车厢内还是比较安静的,只传来后排王鑫和陶子的窃窃私语。包赟透过后视镜看了看眼神闪烁的王鑫,再看了看身边紧闭双唇的陈诵,心想:这俩搞什么鬼?不过也并没有太在意。倒是陈诵终于开口,也仅仅是不想再听后排像蚊子一样的嗡嗡声,没话找话,“我们直接去吃饭吗?我姐呢?”

这可说到包赟的痛处了。中午俞天野就明确向自己表示,他和陈朗忙完手里的工作,会一块儿赶过去。包赟想到这里便从鼻子里出气,“你姐会自己来的,不用担心。”

陈诵却表示怀疑,“不好说,我姐可是路痴。”

包赟有些不明白,“路痴是什么意思?”

陈诵回答道:“白痴的痴,她压根就不识东南西北,很容易就走迷路,还不会原路返回。”

包赟听得嘴角漾起微笑,同时又想起一直盘绕在心中的一个疑问,故意把话题引过来,“不会吧,上次陈朗不就去一家私家菜馆来着,也是小胡同里面,我看她就没有问题。”

陈诵断然否决道:“那可不一样,那次是我舅舅请客,他开车带我们去的。”

包赟忽然觉得浑身紧张,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隐隐觉得真相就在眼前,便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方向盘牢牢握在手里,尽量不动声色地道:“哦,是吗?”

陈诵点头,“是啊。我舅舅你应该见过吧?除了那天在胡同里的私家菜馆,他和我姐站在一起,还有一次,是你送我去‘张生记’吃饭的时候,应该也见过一次。”

包赟在这一瞬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那样亲密的关系,原来不过是亲戚而已。包赟还没有完全从这个震惊之中清醒过来,隐隐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出什么来,便只能极力控制自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重音放到“舅舅”二字之上,“是的,你们的舅舅,我的确见过两次。”

陈诵毫无心机,乖乖点头。

临湖轩位于闹市,地理位置却极其隐蔽。它位于喧嚣的二环附近的一所幽静公园之内,和其他馆子的大张旗鼓不同,它低调到了近乎无声的地步。它虽然并不拒绝慕名前来的食客,却不对外宣传,由于价格不菲,所以还是维持着宁静安逸的状态。包夫人和几位合伙人开这家馆子的初衷并不是为了盈利,只求收支平衡,一是喜欢这里的环境,二是大家的生意应酬都不少,那还不如弄一个舒服点儿的地盘,和朋友聚会吃饭,更加自在惬意。

因为包赟负责去接王鑫和陈诵了,所以陈朗是随着俞天野踏进了公园门内。进门的刹那,陈朗觉得从城市的喧嚣中脱离出来,换了一番天地。公园虽然袖珍,却极其精致,草坪碧绿青翠,路边柳树依依,连空气都仿佛立即变得清新。一条细细的羊肠小道,引着二人往深处走去。如果说曲径通幽还不算什么特别,那么,当陈朗走进公园内红墙碧瓦的临湖轩,那就只剩下啧啧称叹了。

临湖轩是一座环绕荷花池畔的不规则型四合院,陈设走的还是雕梁画柱古朴清雅的路子,屋内挂着名家题词的书法,还有宫灯置于斗顶。虽然已过了夏日繁花似锦的季节,但是还有野鸭妈妈带着一群小野鸭绕着荷叶嬉戏,一片蝉鸣蛙叫。陈朗倚着湖边木栏,微风拂面,颇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感觉。

陈朗情不自禁地赞叹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跟人间仙境一样,不可思议。”

俞天野站在陈朗身边,微微笑道:“等你尝过这里的菜肴之后,会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此时,包夫人迎上前来。包夫人听到了俞天野最后一句,笑道:“天野你都是老熟客了,还这么客气,你们能赏光,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说完便将目光转向陈朗,“陈医生,真高兴又看见你了,我一直和包赟说要好好感谢感谢你。”

还未待陈朗表示谦逊,包夫人又冲着俞天野道:“对了天野,叶晨第一个到了,在画舫里呢。”

夜宴2



叶晨果然从画舫里钻出来,亭亭玉立地站在俞天野和陈朗面前,眼波在俞天野和陈朗面前流转,微微一笑道:“早知道你们到得也早,就和你们一块儿来了。”

俞天野歉意的一笑,“我忘了问你几点出发,还以为你和包赟会一块儿过来。”

叶晨抿了抿嘴,嗔道:“别解释了,越抹越黑。”然后看向陈朗,关切地问道,“陈医生,来皓康快一个月了,习惯了吧?有什么应付不过来的,告诉我,我帮你解决,”又看了俞天野一眼,补充道,“或者告诉你们俞主任,他也会帮助你的。”

陈朗看着面前温柔、敦厚的叶晨,赶紧汇报,“叶总监,早就习惯了,没有什么问题。”

俞天野却怎么听怎么别扭,还未待发话,一边的包夫人轻轻笑了,插话道:“我可说好了,今天晚上是包赟请好朋友过来聚会开心的,你们就别互相还叫总监主任了,听起来太过见外,都叫名字吧。叶晨,你说好不好?”

叶晨自然点头,包夫人又走过去拉住陈朗的手,“陈朗,他们都来过好多次,就你是头一回,我带你在临湖轩里参观参观。”

陈朗受宠若惊,只能唯唯点头。

俞天野看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转头注视着叶晨,轻声道:“叶晨,今天怎么了,可不太像平常的你。”

叶晨咬了咬嘴角,“是吗?其实你也不太像平常的你。不过你放心,我并不讨厌陈朗,不会难为她的。”

俞天野愣了愣,自嘲道:“我有那么明显吗?我觉得我掩饰得挺好的。”

叶晨淡淡一笑,“其实不明显,不过只有我能看得出来,你已经像对林晓璇一样对陈朗有足够的在意。”

俞天野脸色不豫,“别拿她俩相提并论,陈朗是个蛮单纯的女生。”

叶晨的心朝某个方向深深坠落,夜幕低垂,也不能掩饰脸上黯淡的表情,不过还是强颜欢笑道:“原来总以为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东西,不过我错了。你对陈朗是认真的吧?没关系,反正你永远也不会看见我。”

俞天野有些抱歉地看着叶晨,“叶晨,你知道的,我这人有些死脑筋。其实,其实谢子方对你……”

话音未落,叶晨就“嘘”了一声,制止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处理。”

俞天野陷入沉默。叶晨是自己敬佩的女子之一,她偶尔流露出来的那种骄傲,她自己维护的姿态,统统表明那是叶晨的禁区,俞天野知道自己应该适可而止。

缄默片刻之后,忽然听见叶晨扑哧一声又笑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今天晚上有好戏看了。”

俞天野看着叶晨瞬间变化的面孔,颇为困惑,“有什么好戏?”

叶晨注视着前方孤零零的一片荷叶,笑得意犹未尽,“我听说包赟最近常常缠着陈朗,而且包夫人今天对陈朗的态度,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师兄,我看呀,你麻烦了。”

俞天野苦笑道:“叶晨,你能不能不那么聪明?”

叶晨摇摇头,斩钉截铁地道:“不能。青春年华不在,我就只剩下这个,尚能聊以□。”

说话间,门外喧嚣起来,叶晨笑得分外舒展,“包赟他们来了,看来PK即将开始。”

俞天野苦笑之余也朝门口望去,只见包赟、王鑫等人鱼贯而入,包夫人带着陈朗也再次出现迎接。包赟在心情大起大伏之后,第一眼就扫向陈朗,颇有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娘亲不知对陈朗耳语了些什么,陈朗笑得灿烂无比。一直郁闷的陈诵看见自己的姐姐,立即扑过来挽住胳膊,引得包夫人赞叹道:“有这么一双漂亮的女儿,你们爸妈可真有福气。”园子里瞬间充满欢声笑语。

包夫人把这顿宴席安排在延伸至湖中央的画舫之上。画舫并不大,里面是一张长条形的古朴木桌,环绕着木桌的,是有无数靠垫的木制长椅,大家只能促膝而坐。舱内还挂着一幅龙飞凤舞的书法,上面写着四句: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船摇,相到薰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陈朗细细品来,只觉临湖轩此情此景,与这幅题字分外贴切。

在包夫人的干预下,大家随意或刻意地各自就座,陈朗坐在最里侧,身边挨着陈诵,陈朗对面是俞天野,俞天野和叶晨相邻,而木桌最外侧是王鑫和陶子面面相对。原本王鑫坐在陈诵身边,却被陈诵喝道:“一边去,不想挨着你。”王鑫也不吭声,拄着拐棍站起来,径直便和陶子换了个座位,惹得陈诵更加气闷。至于寿星公包赟,因为他地位非凡,便自动打横,冲着船尾,一左一右相邻的,是陈朗和俞天野。包夫人安排妥当,便丢下一句“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吧”,然后笑着离去。

服务生鱼贯而入,开始上菜,大家倒也不拘礼,觥筹交错。尤其是陈诵,席间高谈阔论,还频频向包赟举杯或者发问,令王鑫的脸色越发阴沉。包赟有些莫名其妙,招架乏力,但碍于陈朗的面子,倒也礼貌相对,不过想起陈诵和自己在车上的对话,心情便颇为复杂,朝着陈朗看了过去。陈朗表情宁静自然,看包赟注视过来,便赶紧举起装满可乐的杯子,说:“包赟,祝你生日快乐。”

包赟只觉陈朗眼神清澈深幽,声音悦耳动听,眼一闭心一横,也举杯轻碰一下,回了一句“谢谢”,然后将身体倾到陈朗身旁,小声道:“我有事儿想问问你,待会儿吃完饭以后留一下行吗?”

陈朗奇怪地看了包赟一眼,“有什么事儿吗?”

包赟摇摇头,“小事儿,不过还是想问问你。”

俞天野和叶晨都注意到了包赟和陈朗的窃窃私语,俞天野并不吭声,叶晨却笑嘻嘻地问道:“你们俩小声说什么呢,我们也想听听?”

包赟把身体从陈朗的方向侧回来,直接就开始胡说,“没什么,我刚刚问陈朗,我妈和她说什么来着,她笑成那个样子?”

陈朗诧异地看了包赟一眼,没有揭穿他,但笑不语。可是陈朗的笑容如旋涡一般,让包赟飘飘然,还真的起了好奇心,追问道:“我妈不会真的说我坏话了吧?”

陈朗终于开口,“她没说什么,她只是说你小时候淘气,常常一个人溜出来,跑到这个公园玩。”

包赟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右手边的俞天野却忽然开口道:“是不是还说了他小时候光着屁股就跳湖里游泳,被老爷子痛揍一顿的故事?”

陈朗笑吟吟地点头,“这个,她也说了。”听得包赟脸色又青又白,懊恼不已。

叶晨也忽然开口,“是不是还给你看了包赟小时候打扮成女孩儿的照片,特别可爱,简直就是个大眼睛的洋囡囡。”

陈朗强忍住笑意,不敢看包赟乌云密布的表情,小小声道:“这个我也看了。”然后又诚恳地赞美了一句,“我觉得你小时候比女孩儿还女孩儿,漂亮极了。”

包赟有撞墙的冲动,自己的娘亲实在过分,不但很恶趣味地把小时候的自己打扮成女孩儿,还把当时拍好的照片存了一份在钱包里,在老朋友面前四处炫耀也就罢了,居然还给陈朗也看了。陈诵在一边分不清状况,万分惋惜地道:“真可惜,真可惜,我没有看到。”

包赟根本不接茬儿,指着席中的一道菜肴向陈朗介绍道:“陈朗,你尝尝这道菜,有个名字叫红楼茄鲞,据说是按照《红楼梦》里面茄子的做法炮制而成。”包赟原本想亲自为陈朗布菜,不过迟疑了一下,觉得是不是太跌份了,就这一瞬间愣神的工夫,却见王鑫毫不犹豫地夹起一只罗汉大虾,冲陶子道:“你还是尝尝这个,精华所在,绝对享受。”

陈诵看得目瞪口呆,闷闷不已。

包赟也有些懊恼,王鑫此举顿时将自己比了下去,便也不甘示弱,将茄子夹到陈朗的盘子里,“还是这个最好吃,虽说是茄子,做法复杂,基本可以说到了饮食的最高境界。”

陈朗被包赟夹菜的动作惊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俞天野,却见俞天野只是用温和的目光看向自己,并且淡淡一笑,让陈朗颇为安心。

饭桌上的其他人对这个混乱局面也看得有些眩晕,大家面面相觑,唯有叶晨,嘴角噙笑,唯她独醒。

临湖轩的佳肴的确名不虚传,除了红楼茄鲞、罗汉大虾、海烩四宝,其他精美菜肴也绝非凡品。只不过有些人吃出了美味,比如陈朗;有些人品出了文化,比如叶晨;有些人感受到的却只是形式,比如陈诵就大赞,“‘文武全财’,你家的临湖轩太棒了,好吃的上了一盅一盅又一盅。”

包赟还没回答,斜对面的王鑫却不屑地道:“那是临湖轩的招牌菜佛跳墙好不好?别一盅一盅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农民。”

陈诵大怒,拍案而起,“王鑫我忍你很久了,你说谁农民呢?”

王鑫不顾桌子底下陶子在猛踢他的双腿,忍住痛楚,毫不示弱地对视过去,“就说你呢,我也忍你很久了,骨头那么轻。”

陈诵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么不留情面地斥责过,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王鑫,起初的嚣张气焰顿时烟消云散,嘴一瘪,眼泪哗地掉下来,冲着王鑫喊道:“王鑫,我以后再也不要见你。”喊完便抓起身边的小包,越过陶子,往外飞奔离去。

王鑫呆在那里,陶子急道:“愣什么,你还不快去追?”

王鑫站起身来,拄着拐棍挪动了几步,便停住了,垂头丧气地道:“算了,我这样也追不上,回头再说。”

陈朗目睹这一切,也不乐意了,站起身来,“我去找她吧,不过王鑫,你今天太过分了。”

包赟喊住正要往外走的陈朗,提示道:“你把手机带上,找不到,还可以给她打电话。”

陈朗“哦”了一声,回去背上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的俞天野却站起身来,“外面太黑,我陪你一块儿找吧。”陈朗什么也顾不得了,点头表示同意。包赟愕然地看着陈朗和俞天野双双走出画舫,只能把怒火发在王鑫身上,“王鑫,你搞什么鬼?”

王鑫沮丧到了极点,什么话也不说。对面的陶子也跟着埋怨,“我是让你刺激一下陈诵,适可而止就行,你怎么就上瘾了?那种伤人的话也敢乱说?”

王鑫耷拉着脑袋,心灰意冷,压根就不予解释。

叶晨最是轻松,用餐巾擦擦嘴角,叹道:“今天晚上可算没白来,好戏连台,我算过瘾了。”继而看了包赟一眼,“就是不知道,陈朗和俞天野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夜宴3



陈朗在俞天野的陪伴下在公园里找了一整圈,也没有见到陈诵的踪影,给陈诵的手机打过去,也总是无人接听。陈朗急得直跺脚,俞天野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急,陈诵是成年人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在此时,陈朗的手机铃声响了,陈朗激动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边却传来父亲陈立海的声音,“朗朗,你在哪里?”

陈朗环顾四周,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个公园的名字,只能大致汇报,“在外面呢,和朋友吃饭。爸,你呢,在哪儿?”电话中传来的背景声音分外嘈杂,明显不像是在家里。陈朗略带思量的眼神和俞天野的对个正着,俞天野便会错了意,以为有什么不方便,便指了指旁边,小声道:“你打吧,我到旁边等你。”

陈朗正欲分辨,陈立海的声音却从话筒中传来,“我也在外面呢。朗朗,我和你说,你听了之后可别着急,你舅舅,不,就是你父亲,他现在生病了,住在医院里。”

陈朗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了回来,有些不可思议,“啊……不会吧,前不久他才和我说,他要出去一趟,我一直以为他现在不在北京。”

陈立海道:“这是真的。于博文前段时间觉得胃疼,当时就去医院做了个钡餐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说可能有肿瘤,然后让他住院活检,择期手术。”

陈朗屏声静气地听着,大气也不敢出。陈立海继续道:“你父亲一直瞒着这事儿,连我们也没有告诉,我们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他本来早就该住院了,可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儿吧,说是什么老外要过来融资什么的,反正我也不懂,他拖了一段时间。上周才住进医院正式做胃镜活检,当时结果就出来了,说是胃癌。”

陈朗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快速道:“你们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陈立海赶紧道:“别别别。于博文说不能告诉你,不要让你着急。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知道这事儿比较好,可是你妈居然也同意不告诉你。”陈立海顿了一下又道,“我今天是偷着出来给你打的电话,反正你知道这件事儿就行了。对了,朗朗,你父亲的手术已经做完,医生说还算早期,应该预后比较好,你就别太担心。”

陈朗着急地大喊道:“爸,你们到底在哪家……”医院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对方已经挂掉电话,只传来无力的嘟嘟声。

站得远远的俞天野听到喊声,虽然听得不清楚,但也觉出不对劲,便走近一些,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陈朗默不作声,只是飞快地用手机查找电话号码,然后拨出去,再挂掉,再拨出,反复无数次之后,终于无力地垂下手臂,因为不管是陈立海还是于博文,甚至包括于雅琴和柳椰子,所有的电话不是关机便是无人接听。此时,公园里已经陷入黑暗之中,唯有远处几盏不甚明亮的路灯,让四周的一切看起来影影绰绰。

俞天野眼睁睁地看着陈朗蹲下身来,双手抱肩,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

俞天野走到陈朗身边,有些不知所措。半晌,他单膝跪地,蹲在陈朗身边,柔声问道:“陈朗,怎么了?”

陈朗还是不肯抬头,可是不停抽搐的后背却出卖了自己。俞天野轻叹一声,只好也陷入沉默,用手轻拍陈朗的后背,让陈朗渐渐回复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朗终于止住了哭泣,站起身来,哽咽着道:“我没事儿了,您回家吧,别管我了。”

俞天野也跟着起立,看着眼前双目红肿的陈朗,没来由地觉得心疼,摇摇头,“我也没什么事儿。我看陈诵说不定已经回家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回去吃饭了,要不你先缓缓,我送你回家?”

陈朗“嗯”了一声,用手在脸上擦了半天,才把脸上的眼泪全都抹掉。俞天野小心翼翼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哭成这个样子?一定不是因为陈诵吧?”

陈朗的眼眶里泪花再次上涌,断断续续地道:“我,我刚刚才知道,我的父亲得胃癌了。”

俞天野的心也随之往下一沉,略一思索,便道:“已经这样了,那就别哭了,我送你去医院看你父亲吧。”

陈朗嘴一咧,再次大哭起来,“可是,可是他一直瞒着我,我都不知道他住在哪家医院,现在手术都做完了,他都不肯说。”

这还不够,陈朗哭得眼泪横飞,大喊道:“为什么总是这样,总当我是小孩子,总是瞒着我?”

这回换俞天野惊讶了,陈朗的寥寥几句听得他稀里糊涂的,他这人习惯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也完全弄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安慰,行动却比语言和思想更快一步,没有半分迟疑地将陈朗揽入怀中。

陈朗陡然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心中一惊,妄图挣扎出来,身体只略动了动,就被俞天野按住,箍紧在自己怀里。陈朗耳边原来清晰可辨的蛙鸣蝉叫全都消失,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作响,鼻间是俞天野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儿。陈朗的背脊有些僵硬,完全无法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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