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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一个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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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承峰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看样子仍对金日“抢”去他喜欢的女孩这件事无法释怀,傅康思索了会儿。
“跟店家买点肉来,我们自己熬汤给他喝吧!”
待黄希尧回来时,惊讶的发现金日竟已在旅舍里的房间躺下了。
“他昏倒了?”
“不,我给他下了蒙汗药——在牛肉汤里。”这回换傅康面无表情。“最好他能一觉到明天,醒来后当作自己眯了一下眼而已。如果他今天就清醒,我们就得赶紧逃命了!”
蒙汗药?
黄希尧错愕地张大了嘴,一时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情出来才好。
“你怎会有那种……呃,东西?”他及时吞回下三滥那三个不太好听的字眼。
“去年有个采花大盗跑到建昌去作案,用的就是这种东西,我捉到他之后,就把蒙汗药收起来,战场上疗伤时倒是挺好用。”
也对,免得受伤的士兵还没疗好伤就先嗥叫死了。
“他会睡多久?”
“不知道,我也不熟这种东西。”
黄希尧怔愣了会儿,苦笑。“那只好碰运气罗!”
运气好,皆大欢喜;运气不好,大家一起落跑!
“不敢相信,他们竟敢要我们越过大雪山!”
“你会冷吗?我拿毯子给你披上吧!”
袁红袖没应声,回头望,雪花片片飘落,葱葱郁郁依然望不尽,再转回来往上瞧,漫山云雾蒙蒙,巍巍山巅高峻雄伟得令人生畏,简直就像是连着天似的。
真的要越过那山头吗?
一般时候倒还无所谓,但现在已入冬了耶,天知道山头上下多大的雪,有多么寒冷,搞不好半路上她们就冻成人形冰柱了!
“喏,毯子给你,披上吧,马我来牵。”
“我们一起披。”
他们走的是一条埋没在荒草里,从乱石窖中硬踩出的羊肠小径,断断续续,弯弯曲曲地往上延伸,根本看不见尽头,还时不时得下马来劳动两只可怜的脚。
幸好她们的爹爹是武人,她们又是在川境长大,娘亲才没有坚持要她们缠足,任由她们四姐妹留着一双与藏人、彝人一样的天足,不然要她们用那种又小又畸形的三寸金莲攀这种山路,大概走不了两步就会改用爬的。
“不行,我们一起披就没办法定路了。”
翠袖把毯子推回给妹妹,袁红袖只好自己披上毯子。
“好慢喔,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救我们?”
山风愈吹愈冷,渐渐变大的雪一点儿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寒飕飕的凉意直逼心头,袁红袖终究是没吃过苦的小姑娘,这时候,疲惫折磨得她信心渐渐流失,耐力已到达崩溃的临界点。
翠袖也差不多,但她毕竟是大姐,无论境况多么绝望,仍然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安慰妹妹。
“放心,他们一定会来的!”不过,她自己也在怀疑——
他们不会等她们冻死在山头上,才找到她们的尸体吧?
他支持不住了!
眼看金日那张脸烫红得像火在烧一样,呼吸急促紊乱,步履蹒跚不稳,还会转圈圈,黄希尧当机立断提出休息的提议,并决定就算金日不同意也要设法点他的睡穴强迫他“同意”,没想到金日竟然闷不吭声的默许了,这时,黄希尧四人的脑子里不约而同浮起同样的想法。
他快倒下去了!
倒吧,倒吧,快倒下去吧,如此一来,他们才能够设法先让他退烧,保住他的小命,不然他要是死在这里,大家都得陪葬,更别提要救人……
咦?他在做什么?
黄希尧四人正在暗自敲打如意算盘,霎时又目瞪口呆,震惊得看着金日竟然扑通一声跳入婉蜒在山麓间的小溪里,水面上还浮着一块块的浮冰,别提溪水有多冰冷,他竟然……竟然……慢着,难道他是想……
黄希尧与傅康相顾一眼,几乎同时拔腿跑过去一人抓住金日一条手臂,但并不是要把他拉上来,而是捉住他不让他沈下去。
“金公子,你就这样睡一下吧!”
金日那双眼已呈现呆滞昏沈的现象,根本听不懂黄希尧在说什么,空茫的睁了好一会儿才无力的阖上。
“承峰,你去照顾马匹搭帐篷;青枫,你去打只山鸡来生火熬汤。”傅康沈声吩咐,待他们两人各自去忙之后,他望着沈在溪中昏睡的金日。“我想我们最好再给他下点蒙汗药,不然还没越过这座山,他就会先死在这里了!”
直至金日赤焰如火的脸色褪到微红,他们才小心翼翼的把他抱离开小溪,放到帐篷里换衣服。
“老天,他的背是怎么了?”傅康惊愕得雨眼睁得滚圆。
累累的疤痕,凹凹凸凸没一处平整,简直就像是被人硬刮下一层肉来似的,惨不忍睹。
黄希尧淡淡瞟他一眼。“你说呢?”
傅康犹豫一下。“鞭打?”虽然不太可能,但也只有这种可能,可是被鞭打的伤并不会如此严重啊!
黄希尧莞尔。“谁敢鞭打他?”
他也这么想,可是……“不然是什么?”
黄希尧轻叹。“为了保护袁姑娘,他差点被活活砍死了。”
傅康怔了怔。“他的武功不是十分厉害吗?”难道一切都是虚构的?
“是,但是……”黄希尧再叹,是佩服,也是感动。
他曾经认定是金日高烧烧得神智不清,忘了自己会武功,但在他送妹妹回家再回到建昌之后,有一回金日午睡时,他和翠袖无意中闲聊起这件事,翠袖立刻回驳说他想错了,然后一边掉泪一边说出当时的实际状况。
现在,他则用感慨的语气,把当时发生的事再告诉傅康。
“……直到最后一刻,他几乎只剩下半口气,护着袁姑娘的手臂仍然没有松懈半分……”
他缓缓拾起眼来注定傅康。
“你做得到吗?只因为袁姑娘害怕你杀人的模样,宁愿用自己的命去保护她,也不肯再使出武功来让袁姑娘更怕你,你做得到吗?在你昏迷不醒,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时,你仍然能用那最后一口气去保护袁姑娘,你做得到吗?”
傅康张嘴,差点脱口说出:当然做得到!
但是……
他真的做得到吗?
他不知道,没有人能够确定自己在神智昏迷的情况下会做什么事,或者不会做什么事,没有人。
“倘若他的武功真是那么好,他也可以不杀人而制住对方呀!”
“在他清醒的时候,没问题;但当时,他已高烧到神智不清,根本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唯一仅有的意识是自己说过不会再做会使袁姑娘害怕的事:杀人,要杀人就必须使出武功,所以他就不用武功,这是最直接的反应不是吗?当他清醒之后,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呢!”要杀人就必须使出武功,不用武功就不会杀人,非常单纯又直接的逻辑,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是的,神智不清的人最多也只能做出这种反应。
傅康垂眸凝住仍处于昏睡状态中的金日,好半晌。
“在得知大妞儿嫁给他之后,我一直认为他配不上大妞儿,更不明白大妞儿为何会倾心于他,可是现在……”他黯然苦笑。“我已经没有资格说他配不上大妞儿了。”
他疼爱翠袖十年,终究比不上一个能够为她付出生命的男人啊!
两个时辰后,营火旁,四个男人正在低声讨论如何加快行进速度,又不致使金日过度劳累,蓦地,帐篷掀起,金日大步定出,退去高烧后的他回复原先的冷峻,目光犀利地扫向炉火上的锅子,里头熬着不知什么汤。
“那是给谁喝的?”
“当然是给金公子你喝的呀!”
金日冷笑。“要喝大家一起喝,否则谁也别想要我喝!”
四个男人骇然抽气。
他知道了!
吞着口水,四个男人面面相觑,太冷天的,额头上竟然冒出汗滴来,一颗颗溜溜地往下滚。
他知道他们曾给他下过蒙汗药了!
那他为何没有杀了他们?
“至少吃了胡大夫的药吧!”黄希尧战战兢兢的递出药丸。“你的高烧是退了,但还是在发烧呀!”
默默的,金日吃了药丸,又喝下大半皮囊的水,再去溪边把水囊装满。
“上路吧!”他说,一边牵着自己的坐骑,踏上那条只能靠两条腿走的小上径。
眼见他自顾自先上路了,四个男人慌慌张张收帐篷、灭营火,急急忙忙拉上自己的马追在后面跑。
现在他们知道他为何不杀他们了,杀了他们就没有人给他做奴隶了!
第二章
雄伟的贡嘎山在远方矗立,拉鲁河环绕着身躯游走在起伏的青棵地之间,牛羊和牧歌愉快的融入浩瀚广阔的草原中,朦朦的雾霭在大片白桦林里袅袅飘拂,经历近一个月艰辛到不行的旅途之后,眼前乍然出现如此美好的景致,翠袖姐妹俩不禁感动得直掉眼泪,以为是在作梦。
总算不必再攀山,不必再渡河,不必再练习惊险动作,不必再踩在深雪里簌簌抖索了……
真的不必了吗?
在拉鲁河畔,有一片淳朴的藏人村寨,一行人鱼贯而入后,藏女便把翠袖姐妹俩带进最大那栋民居内,直接爬上三楼。
“你们暂时住这里。”藏女才说了一句话便转身要离去。
暂时?
“请等一下!”为免藏女又像之前那样理也不理她们,翠袖一把揪住她的衣袖不让她走。“请问,你们究竟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藏女看看被捉住的衣袖,再注视翠袖片刻。
“藏边。”
“藏边?”翠袖惊呼。“为什么要到藏边?”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我们在藏边!”袁红袖喃喃咕哝。“大家会拚命在川境找我们,可就没有人会找到那里去!”
翠袖瞥一下妹妹,再低声下气的央求藏女。
“你们要抓的是我对不对?那,请你们放了我妹妹吧!”
袁红袖猛翻白眼。“拜托,大姐,他们才不会放我呢!放了我,不等于要我去告诉大家说你被捉到哪里去了吗?”
“那你就不要说嘛!”翠袖脱口道。
“怎么可能不说?”袁红袖哭笑不得。“就算我答应不说,他们也不会相信我真的不会说呀!”
好像在证实她的话似的,藏女用力甩开翠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翠袖姐妹俩相顾一眼,不约而同跑到窗边,两个人挤一扇小小的窗往外探头望出去。
川境各地区的康巴民居都有个别的特点,并不尽相同,譬如她们此刻所处的这栋民居是由片石砌成的碉楼,庞大又厚重,简直就像是一座碉堡,不管是要攻进去或逃出来都不是简单的事。
“看这村寨大小,多半是某个小土司的领地。”袁红袖猜测道。
“这里究竟是哪里?”翠袖困惑的问。
“不知道,不过……”袁红袖继续朝外探着脑袋。“要入藏多半是经过河口或道坞,我们已离开大雪山,所以不是道坞,河口有德靖营驻守,所以也不可能是河口,但之前我有听他们说前头那条河是拉鲁河,所以嘛,嗯嗯,我猜这里是河口南方的祝桑草原。”
“既然要到藏边,为何要停在这里?”翠袖纳闷的又问。
袁红袖啼笑皆非。“你问我我问谁?”到底谁是姐姐呀?“可能是他们还没有和藏边那儿联络好,或者是在等那边派人来接手,我哪知道!”
“那么……”翠袖望定碉楼前那些汉装道服的人。“那些人又是干嘛的?”
原只是十几个藏人把她们从建昌绑走,但在离开磨西面时,竟有七个道士默默跟在他们后面走,仿佛他们是某个神秘的朝拜队伍似的,想要到圣地朝拜的人跟在后头就对了。
之后,他们越过大雪山,在贡嘎山腰的一座寺庙里停留了三天,这期间,陆续又有十多个汉人加入,不管是道士或汉人,一看就知道是从中原来的,只不知为何会和藏人凑在一起?
“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
“反清复明组织的人。”
“耶?”翠袖听得又糊涂了。怎又和反清复明扯上关系了?
“最好清廷天天都在打仗,打得愈乱愈好,这是反清复明组织最乐于见到的,所以他们总是偷偷派人来帮助藏人,甚至煽动藏民作乱,譬如两年前班滚的作乱就是他们的杰作……”
袁红袖漫不经心地解释,双眸往右边瞥去,那儿有一座小小的湖泊。
“就这点而言,我觉得反清复明那些人真是卑鄙,反正死的是藏民,他们不痛不痒,多死几个没关系,啧,超恶劣!”
“原来川境这边也有反清复明的人。”翠袖吃惊得脑袋更混乱了。
“当然有,从云南贵州那边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
“爹说的呀!”
“我就没听爹说过。”翠袖闷闷地嘟喽。
“因为你不喜欢听那种事嘛!”
转个脸,袁红袖又往左边看去,那儿是一大片车原,还有两座黑色牛毛帐篷,帐篷前是犁丰群,旁边是丰圈,那是牧区特有的活动民居。“大姐你总是希望大家能够和平相处,管他是汉人、满人、藏人还是苗人,最好统统都不要打仗,大家一起来做朋友,但那是不可能的事,爹说的,无论是多么安居乐业的盛世,还是会有人找借口开战的。”
翠袖沈默了会儿,叹气。
“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我让你一步,你让我一步,也不会吃亏到哪里去,大家和平共处不是很好吗?”
袁红袖回过头来,见翠袖一脸沮丧,不觉笑起来。
“要是大家都跟大姐一样单纯,也没什么仗好打了,我可不希望如此!”
“咦?为什么?”翠袖讶异地问。
袁红袖吐吐舌头。“将来我想跟爹爹一起去打仗,像我这么凶悍的姑娘,大概没有男人敢要吧?所以我会一辈子待在爹娘身边孝顺他们,二姐和小妹抢着说要招赘,但我想她们只要过继个儿子给袁家就行了,反正爹娘身边有我在嘛,如此一来,大姐就不必再为爹娘担心了吧?”
闻言,翠袖心头震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不只是她,妹妹们也千方百计在为爹娘设想,每个人都想牺牲自己成全其他姐妹,即使没有人说出口,但大家都是有心的!
“红袖,你放心,有你姐夫在,不会没有人敢要你的!”她梗着声音保证。
“但爹娘……”
“有你姐夫出面,还怕赵总兵不让赵大哥入赘吗?”
袁红袖怔了怔,旋即恍然。“对喔,姐夫是堂堂固伦贝子,赵总兵哪敢不听他的!”
翠袖点点头,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他说这件事包在他身上。”
袁红袖笑了,“姐夫还算有点用处嘛!”随即又收回笑容,不屑的哼了一下。“但在这件事上,他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废物一样!”
“他的身子还没有复原,”翠袖不高兴的为夫婿辩驳。“不能勉强他嘛!”
只有她最清楚,金日曾在什么样的状况下差点为她送了命,也是为了保护她,他才会熬磨到今天还得喝药休养,但无论她如何解释,她们都不相信,更无法了解。
因为她们不是那个被他紧紧护在怀里不放的人,她们也没有看见他的背被砍成什么样子,没有人能够在那种情况下不松手。
唯有他!
“话说回来,赵大哥他们也好慢喔,”见大姐不高兴了,袁红袖耸耸肩,若无其事的转开“攻击”目标,不想让大姐更不开心。“难道他们还没有找到我们留给他们的记号?”
“对喔,真的很久了耶!”翠袖也开始担心了。
“你想……”袁红袖搔搔脑袋。“会不会是我们留得太隐密了?”
“最好不是,但如果真是的话……”翠袖更忧心了。“怎么办?”
袁红袖皱眉思索片刻。
“也许我们终究得自己想办法逃走?”
“我们自己逃走?”翠袖惊叫。
她不是没想过要自己逃走,但这牵涉到妹妹的安全,她就必须先仔细思考清楚,于是愈想愈不妥当、愈想愈不安全,万一她们没逃掉,而那些藏人一火大,干脆杀掉妹妹怎么办?
毕竟,他们要的人只是她。
“不然怎么办?乖乖跟他们到藏边?”
“这……当然不是,可是……可是……”翠袖有点失措地吶吶道。“呃,在他们要出发之前,我想我们总还有几天时间,我……我会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很不辛的,她能够“好好想想”的时间比她认为的更短。
两天后,村寨里出现了十二个身着红袍的喇嘛……
黎明前,寒风刺骨的冰冷,村寨外的白桦林内,几个人倚着桦树,默默地,很有耐心的等待着,偶尔传出几声强自压抑的闷咳。
蓦地,一条人影闪电般窜入林内,是黄希尧。
“她们被关在土司碉堡的三楼,天一亮就要出发了。”
“到哪里?”于承峰急问。
“藏边。”
“达赖喇嘛在暗中帮他们?”趟青枫惊呼。
“不可能,应该是藏王颇罗鼐。”傅康立即纠正他的猜测。
“颇罗鼐早就死了,”低沈的、沙哑的,金日慢吞吞地说,又掩嘴闷咳了好几下后,将目光投向黑夜中的村寨。“现下的藏王是颇罗鼐的次子珠尔墨特那木札勒,那是个贪婪又暴戾的家伙,妄想独揽治藏大权,不时与七世达赖噶桑嘉措发生冲突,我一点也不意外他会插上这一手。”
“金公子说得没错,那十二个喇嘛满脸横肉、目光凶恶,绝不会是达赖喇嘛的人。另外……”黄希尧顿了顿。“还有十几二十来个中原来的汉人……”
“汉人?”于承峰喃喃道。“怎地连汉人也掺上一脚了?”
“什么模样的人?”金日轻轻问。
“五个相互称‘老官'的中年人,七个青袍道人,六个衣襟绣莲花的男女。”
“老官斋的五巡堂,混元教的八大护教——其中一个去年被我杀了,白莲教的三莲三叶,都是反清复明的叛逆份子。”金日沈吟道。“看来支持莎罗奔继续战下去的人还真不少!”
“该死!”傅康低咒。“全都是硬把子!”
“如今该怎么办?”于承峰焦急的朝村寨方向张望。“对方全是硬把子,无论怎么对上都是一场混战,想救到人实在不容易,我们该如何是好?继续跟缀下去,另找机会救人?”
“不!”金日不假思索,断然否决。“天一亮就救人,眼下是最好的时机,错过就难了!”
“如何救?”
“很简单,只要有人作饵把他们所有人全都引到一处去,其他人伺机潜入上司的碉堡内救人,一救到人,即刻护送她们到东俄洛。”
“谁作饵,谁负责救人?”
“我一人作饵,你们四个负责救人。”
话声一落实,众人顿时静默下来,各个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注定他,金日神态安详的回望他们。
“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有什么不对?
四人相对翻白眼,再看回金日,各个都在摇头,黄希尧更是叹气。
“金公子,有两个负责救人就够了,为何一定要我们四个一起去救人?”
“你们四个一起去我才放心,两……”掩唇,金日又闷咳了一会儿。“两个救人,两个断后,如此才能够万无一失,无论如何,翠袖的安全最重要!”
“但你一个人……”
“倘若没有把握,我不会这么说。”
黄希尧咬咬牙。“反过来如何?我们四个作饵,你负责救人?”
“你们四个作饵?”金日嘲讽的撇一下嘴角。“你们有把握把他们全都引到一处吗?”
黄希尧窒了窒,无言以对。
“你一个人就有把握?”于承峰不服气的冲口而出。
“当然。”金日气定神闲地瞥一眼黄希尧。“若然不信,问他,看我是否有那种能耐。”
黄希尧苦笑,“你确然是有,但那是在之前,现在的你……”他摇摇头。“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一路来,你早已透支了所有的精神和体力,如今你的身子已是处在虚脱状态,精力耗尽、油尽灯枯,如果不是强行用意志力支橕住,你早就躺下了,大概会昏迷一整年才会清醒过来,再躺个一、两年才能下床,说不定三、四年……”
金日不悦的眯起了眼,其他三人纷纷点头赞同,半点面子都不给他,之所以会如此,因为金日此时的模样委实教人心惊。
这趟路程,出发没几天,金日就开始发烧,不管吃多少药,反反复覆总不能完全退热;一上大雪山,他又染上风寒,老是咳得差点连肠子都咳出来;再往后,惊人的高热几乎时刻纠缠着他不放,每次都要泡进冰冷的溪中才能降温,但过不了半天又高烧起来了。
然而从前两天开始,一直困扰着金日的高热突然消失了,之后,他的体温便愈来愈低,手脚冰冷、双颊凹陷,脸色白中泛青,眼下挂着一圈浓浓的黑,唇办也透着灰白,愈看愈像是那种病人膏肓,临终弥留的病人。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咽下那口气?
“总之,你现在能够用自己的力量站着已经是一项奇迹,别提要跟人家对打,恐怕戏还没开场,你就先倒下了!”
金日的表情更阴沈,但他并没有发怒,他知道,现在不是冒火的好时机。
“那么……”此刻,他需要的是争取他们的合作。“换另外一种方式吧,你们先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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