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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白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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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君霁华有些发傻,甫张唇欲问,细竹门帘被人从外头陡地一掀。
  寒春绪跨进门内,静伫着,高大修长的身躯几乎把门全堵了。
  他穿着铁灰色薄袄,扎着宽宽的裤,没打腰绑,脚下套着保暖实用的黑绒鞋,雪发发尾带湿气,在肩上渗出水印子,那模样像也刚洗浴过。
  君霁华接触到他吃人般锐利的眼神,脸色一白,清容明显绷凝。
  女人收拾汤碗调羹正要退开,君霁华忍不住朝她瞧去,那双眸子仿佛哀求她留下别走,女人仅是安抚一笑,仍端着托盘离开。
  好吧。她闭闭眼。总得把事情弄明白。
  她不怕他的,只是在他面前,会觉气恼……丢脸……
  她站起,走到窗边,此时窗子是合上的,偏冷色的薄光透过窗户纸儿,在她脸上刮出一道道影,一时间难以分辨此时是清晨,抑或近晚。
  听到男人走近的脚步声,她鼓足勇气,转过身面对他。
  “这里又是寒爷狡兔三窟中的一窟吗?”她挺佩服自个儿的语气能如此沉静。
  “可以这么说。”寒春绪点点头,双臂环在胸前,模样颇闲适,目光却紧紧打量她。
  屋中一静,她不禁深吸口气,再徐缓吐出,想化开心中那股沉郁。
  “我那两个小丫鬟,柳儿和叶儿……她们还在‘天香院’吗?”
  “‘天香院’能留住她们吗?她们俩是‘凤宝庄’苗家的底下人,现在自然原汤化原食,回‘凤宝庄’去了。”他慢吞吞道。
  闻言,君霁华原是平视他胸膛的眸线一扬,眨也不眨地注视着。
  她突然不言语,寒春绪左胸一抽,隐隐的热火在肤底下冒,再被那双灵动眸子直勾勾瞧着,他禁不住咽咽睡沫,故意又走近两步,逼得她仰高头才能看他。
  “看什么看?看老子长得英俊啊?”
  君霁华仍凝着脸,没被吓住,轻声问:“寒爷跟‘凤宝庄’不是哥俩好吗?你手底下没有那般伶俐的小姑娘可供支使,只好跟苗家借人,是不?她们俩跟着我快两年,该是连牡丹红也没瞧出底细……寒爷为什么这么做?”
  答不出来,耍赖还不会吗?他寒春绪要愿意,死的都能说成活的,黑的都能漂成白的。“什么……怎么做?我、我可什么都没做!”混帐!结巴什么?
  呼吸略促,她白颊浮开两抹霞,像着恼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声音。
  “寒爷最后为什么肯帮我?”
  “我帮你什么了?”装傻。
  她五指揪紧衣襟,另一手紧按着窗缘。“你……你本来没想蹚‘夺花会’这趟浑水,为什么还是来了?”
  救命……她问的事,非得件件都这么难答才行吗?
  手发痒,直想扯头发,他暗暗咬牙忍下,粗声道:“我后来记起了,当初曾吃过你的一袋芝麻饼和炸米香,老子那时说过,倘若我没死,又混得风生水起,必定回报你。既然你不想待在‘天香院’,就跟我走,有我一口饭,自然少不了你一口……你干么这样瞧我?其实……那个……说到底,我帮的是自个儿,我这人没脸没皮、没心没肺,说是回报,最后也得捞点好处,没好处的活儿,谁干啊?”
  “好、好处?”
  他嘿嘿笑,贼着双目,把她从头到脚顺溜了一回,还很故意地在她胸脯和腰臀的地方停顿了顿。
  “不就你这个‘好处’?我花钱买下你,江南花魁娘子从此归了我寒春绪,老子从小闯荡江湖,好不容易混到这分上,还不该让自己乐呵乐呵,找个女人暖暖被窝吗?这可跟什么情啊爱的不相干,反正是养个女人在身边,尽享软玉温香,老子不想要,就干晾着她,要上了火,就拿她败败火——”
  君霁华本能地一巴掌挥过去,但没打上那张可恶的脸,而是硬生生停在半空。
  至于杵在她面前的寒春绪,对她突如其来的“发难”明明能避、能挡、能反击,却动也未动,真等着她挥打过来似的。
  “你打啊!怎么不打?敢打老子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不知长多高了!”
  啪!真打了。
  不激她不就没事,他偏要激她。
  没错,他承认,自己就是讨打,因为嘴太贱,欠揍。
  君霁华气到全身颤抖,打了第一下后,不解气,又左右开弓连打他好几下。
  他突然张臂抱住她,她用力挣扎,拳打脚踢,两人演出全武行,弱的那一方猛攻,强的那一方钳制再钳制,两人从窗边“打”至榻上。
  寒春绪抱紧姑娘家柔软身子,这姑娘不肯安分,每下挣扎都在他怀里又蹭又钻,嗅着那股馨香,他气息越来越粗浓,心跳如擂鼓,丹田涌出热气,在血中奔流,他面红耳赤,腿间沉重。
  似吼一声,他把脸压上她的,蛮横索吻。
  被占住唇舌,君霁华起先还能奋力地扭动、捶打,但怎么都甩不开压在身上、坚硬且发烫的身躯,最后实在没力气了。她头昏,鼻间、口中全是他的气味,完全的男性,阳刚而且野蛮……她或者咬人了,为她似乎尝到一丝血味,而唇齿磨擦、攻守,也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
  还能怎么样?她想怎么样?
  傻了吗?有什么值她发这么大火气?
  她只是被一个男人买了,买来暖床、败火用的,做她这门营生的女子,跟着一个男人过日子,总比被成群的男人糟蹋来得好,不是吗?
  有什么好气?她只是没逃成,只是被下圈套,只是……有些失望,有些难过,有些心痛,如此而己。
  她放弃挣扎了。
  她是俎上肉,随便人家怎么对待,她温驯安静地躺着,腰带早被扯得松垮垮,男人的手探进她半敞的襟口,覆上那柔软的女性丘壑。
  寒春绪立即察觉到她的改变。
  他猛然抬起头,双目紧盯她,见那张倔强脸蛋红通通,眼角挂着泪,他心里不禁连篇咒骂,头一甩,人已下了榻。
  两腿与肩同宽,他双手插在腰侧,背对她,用力呼吸吐纳。
  身后传出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他听到姑娘开口,平淡幽静地道——
  “寒爷不是想要吗?既然想要,就尽管取去。你本就是夺花之人,是我的恩客呢,还客气什么?”
  寒春绪倏地转回身。
  他面庞陡沉,下领不由得一绷。
  榻上姑娘此时披散着长发坐起,发丝因方才的纠缠而蓬松微乱,她两腮霞浓,前襟尽敞了,衣衫褪至腰部,毫不遮掩地对他裸露出雪白玉肩和浑圆的酥胸……
  第6章(1)
  一个身体再正常不过的血性汉子,面对一个半裸的妙龄姑娘,要平心静气、不动如山,实在太为难。
  寒春绪胸腔鼓伏,一次比一次剧烈。
  他绝对、绝对不是个君子,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两道灼人目光尽管黏在那一身清肌上,女子的饱满与温润尽入他眼中,最后他利眉微扬,对上那双含水不落的美眸。
  她表情执拗,泪珠都滚在眼眶里,却倔气地不肯让它们往下掉。
  她强梁。
  她硬气。
  她、她……寒春绪暗暗咬牙,气她,也气自己。
  “你这是干什么?”他额角青筋都浮现了。
  她不答话,或者一时间答不出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口气更恶。
  “寒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唇瓣微颤,瞳心也跟着颤动着,而两眸依旧直勾勾。
  “别以为我不敢!”他咬牙切齿。
  深深呼吸,她胸房随之起伏,玉乳娇挺。“寒爷当然敢。”
  “你——”可恶!
  都这时侯,还当哪门子柳下惠?
  他大步跨过去,再次吻了她,吻得相当粗鲁。他再次将她压倒,一腿抵进她双腿之间,两手也没闲着,带着火气揉捏。
  她不让他好过,他也不饶她!
  他是谁啊?
  他可是横行一江南北的“千岁忧”!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他满头白发换来什么?
  不就是为了金银财宝,为了道上的势力,为了美人在怀吗?
  而此时怀中的美人,还是他牵挂于心、欲放不能放的姑娘。她心眼好,还傻乎乎跟他讲义气呢,临危时候,要她顾自个儿小命去,她也不晓得逃躲,力气好弱,却妄想护他,站在街头巷口任人辱骂,只一迳低头,不晓得反击……这么傻,怎么放她?不知死活上了他的心,怎么放她?
  突如其来,他脑门狠狠挨了一下重击似的大痛,那是最后、最后的最后的一丝良心,薄浅得很可怜,但……到底是拉住他了。
  他两排牙磨得格格响,再次跃下床榻,大口吸气,试图平息体内猛火。
  他可以控制自己……可以的……
  他不跟她一般见识……
  “寒爷还踌躇些什么?你、你手下留情,这个情,我可担当不起。反正……过得了初一,过不了十五,男人和女人,不就那么一回事?你何须装清高……”
  他身后传来的沙哑女嗓颤抖得可怜,却仍然发着倔,跟他卯上似的,拿话挤对他,不肯放过。
  “莫非……寒爷不是不想,而是不行吗?”
  她最后使的这记杀招太凶狠,只要是个男人都撑不住!
  寒春绪猛地转身,如果怒气有形有色,定能看到他周身冒火,火气腾腾。
  他不行?
  他不行?!
  他都火上心、精冲脑、元阳如杵了,还不行?!
  接盘、销盘,货好、货贱,价熟、价生,他这眼力练得比孙大圣还精,怎么就没瞧出她柔弱清雅的外表下,那脾气倔起来足教人气到发昏,气到血冲天灵,只差没七孔流血呢?
  姑娘都敢下战帖了,他再不接,还是个带把儿的吗?
  又一次大步跨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当场压倒她,而是将她拽进怀里,抱着就走。
  “你、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姑娘的失声惊呼小小地让寒春绪感到痛快,他咧出森森白牙。
  “老子想败火,总得找个隐密地方。你要是后悔,哼哼,让你叫破喉咙都没人能救得了你!”他接着双目一眯,笑得淫邪。“当然啦,老子还是会让你叫,叫到哭更好,老子爱听!”
  君霁华终于见识到他的这一窟藏得有多深。
  被他抱着,她全身早都羞红,上身无所遮掩,只好紧贴着他。
  她不清楚他究竟动了什么手脚,像是仅推了推矮柜,墙面便忽地往后退开寸许,滑开一道暗门。
  他怀抱她走进门内,穿过狭窄的幽暗通道。
  通道太幽黑,她有些紧张地攀附男人伟岸身躯。一定是她的错觉,一定是的,因为……她竟觉得他似乎似下头,极轻地吻她发心,无声安抚着。
  穿过长长暗道,眼前景象忽地豁然开朗,巧屋华美,摆设精心,比起前头的朴拙屋房好上百倍不止。
  然后,她上了一张足够她连滚七、八个身的大榻,男人脱去自个儿的衣裤,也扯掉她的衣裙,对于整个过程,她昏昏然、茫茫然,身在火中煎熬,一颗心鼓噪难当,似乎她倔性又犯,咬紧牙,拼命不肯叫喊。
  她发烫的雪耳落入男人口中,听到他恶狠狠嘎吼——
  “咬什么牙?这把火是谁点的?现在想抽身吗?老子告诉你,晚了!想忍着不叫?哼哼,咱们就来瞧瞧,你忍不忍得了?”
  她没想退缩的。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挨得住,她、她能挨住……
  结果,唉,没挨住……她像被恣意蹂躏,又似被温情疼惜,抱她的男人手劲既轻也重……轻轻爱怜,重重折腾,她无法分辨了,只觉自个儿是团火,他的唇舌和双手更如烈火,她和他皆狂燃着,烧得通天透红。
  处子破身。
  不可能不疼。
  她还是叫出来,随即两排贝齿泄忿般捺进他肩肉里,深深咬紧,这样的痛连着两颗心,她深受震撼,同时也撼动他。
  她像似哭了,还动起手来,抡起小拳头捶打他。
  她以为自己捶得很用力,其实跟小猫讨怜爱的轻蹭差不了多少……她的细腕被扣住,紧紧压制着,她着火的体内套着一股刚强力量,支配她、侵犯她,无力抵抗,亦无须抗拒。
  她终归要烧作尘粒,尘归尘,土归土,她以为自己死了,高高飞起又重重跌落,那滋味太过磨人,磨得她心魂俱颤,无一处安歇……
  痛……
  还是痛……
  但痛楚中渗进耐人寻味的东西,占有她身体的那股力量太诡谲,温柔又霸气,矛盾得教她心尖乱颤,喉中苦涩。
  她听到呻吟,从她喉儿里逸将出来,叫着、哭着,无法抑止……这样的折腾是她自己讨来的,避不掉,所以硬接,但……不应该心颤泪溢,不应该身子湿润、跌坠又腾升,方寸不应该感到满足又矛盾酸疼。
  她把自己归给他,有怒有怨,却也心甘情愿。
  她是彻头彻尾地发傻、发痴、发癫。
  她懵了、醉了、迷了,化身成一瓣杨花,花心随风坠落湖面,又幻化成无根浮萍,漂漂荡荡,无实、无梦……
  若能不作梦就好了,偏偏她的梦境太奇异。
  她听到男人吼叫,身子不自觉拱高了,相抵着,紧紧连接着,她……她竟很不争气地眷恋起那份充实,不要他离开,不要失去他的温热。原来啊原来,她一直要他的,尽管嘴上使坏,但身体和一颗心骗不过自己,她很惨,就凭着他那句——留下。别逃。她就一直把他记在心底,不着痕迹地盼着,从未忘记。
  从未忘记……
  她叫声如吟哦,最后的最后,迷倒在痛楚与快意中。
  她昏死过去。
  看着她腿间流出的处子之血,混着属于男人的乳白精元,寒春绪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他真打了,左右各来一掌,手劲好重,打得两颊立即肿高。
  这下子全毁,她还会乖乖跟他吗?
  明知道她耍的是激将法,结果还是被惹火,他这道行在外面行走江湖很够用,拿来对付她竟是捉襟见肘。
  君霁华意识醒觉时,只感腿间温热,有双大手在她大腿内侧游移着。
  她睁眼,发现那个夺花的男人取来一条拧过水的净帕,正在帮她擦拭。
  他……他这是何必?
  不要对她好呵,她会心软的,一旦心软,什么都能妥协。
  微微缩起身子,她转向榻内,拉来被子盖住裸身。
  “不……不用……不劳寒爷费心……”
  身后安静,男人没有出声。
  她羞窘难受地闭上眼,从未想过和他会这样走在一块儿。人和人碰在一块儿,总有一个缘字,缘喜,缘孽,这一下也分不清楚。
  背后有动静了,他重新上榻,胸墙贴着她的背躺落,一只臂膀占有般环过来。
  他的身体坚硬温暖,似乎还亢奋着。
  她不自觉绷起,呼吸乱了,但他没有再进一步动作,只是拥着她,体热传到她肤上,钻进她心里,让她也跟着发热。
  “跟了我,就别想走。都是我的人了,敢走,我绝不会善罢干休。”
  他语气低嘎,每个字却又说得无比清楚,在她耳畔。
  君霁华不吭声,人随即被扳转过去。
  四目相对,她有些撑不住,才想撇开脸,又被霸住了呼吸,唇儿被牢牢含住。
  “别逃……别想逃,听见没有?”他目光逼迫。
  “……嗯。”试问,她还能逃到哪里?
  寒春绪隔天便离开了。
  他告诉她别想逃,本以为住下的地方肯定有人看管着,其实不然,大大不然。
  这儿外貌是座南北略长的矩形状四合院,围墙建得颇高,两扇窄而斑驳的门扉,院内种着一裸老槐树,搭着瓜棚架子,还圈了块小角落养鸡,另一边角落则筑着精巧鸽舍,养着好几只雪鸽。
  土砖灰瓦建成的屋宅再普通不过,但,普通很好。就要它普普通通,不招眼。
  她住的是北屋,而东、西两屋也都各住一人,一位是曾帮她烧水端粥的秀气大娘,姓言,单名敏,她说她可以称她“敏姨”;另一位则是身形跟寒春绪差不多高大的壮年大叔,姓胡,胡叔很不苟言笑,性情颇严肃。除他们二位,四合院内再无旁人。
  后来几天,敏姨邀她上街买菜,拐着弯弯曲曲的窄巷走出去,竟是通敞大街,热闹得很,她才晓得所住之地位在江北大城,闹市深巷内的四合院闹中取静,她可以自在出游、自在闲逛,不再被谁拘着,亦不再教“江南花中状元”的名号所拘。这一直是她所想望的日子,只当君霁华,只当普普通通的姑娘家。
  如今想望成真,她真有些不敢置信。
  跟了我……就是我的人……
  她不时想起寒春绪,对他捉摸不定,他待她像是不好,却似乎不然。
  在这里,管吃管住,她穿用的衣物尽管敏姨没多说什么,但她嗅得出衣上的簇新气味,全是新置的,样式普通,但质料颇美。
  “暗柜内搁着钱,想买什么,自个儿去取。”敏姨这么告诉她,还教她开那道暗柜的法子。柜内除了数不清的铜钱串,以及一小袋、一小袋的碎银子,还摆放三十来根粗得能砸死人的金条。敏姨说,那是家用,少了自然有人会补齐。
  她看着敏姨的笑眉笑眼,一时间不能确定人家是否在说笑。搁在暗柜内的“家用”,足够她安安顺顺过上三辈子。
  至于住在西屋的胡叔,她还没摸清他的门路,同桌而食时,连句话都交谈不上,直到年前某个飘小雪的午后,她跟敏姨在摆着火盆子的东屋剪春红字、剪年画图纸,胡叔也在,他面前摆着一盘红木象棋,自个儿跟自个儿对弈。
  她好奇,忍不住探头瞧了几眼,胡叔突然面无表情盯住她看。她红着脸欲道歉,他却开口——
  “能下吗?”
  “略懂。
  他也不言语,只把所有棋子重新归位,做了个请的动作。
  结果啊,是高手遇高手了,风云变色,惊涛骇浪,五盘中各有输赢。胡叔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不太一样,似是许久未逢敌手,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战得酣畅淋漓,短时间尚未“收功”。
  “围棋,也能?”回神过来后,他问。
  她淡笑颔首,腮畔微红。“知其一二。”
  “好。”他深吸口气,极为严肃。
  然后接下来几天,君霁华就发现自己被缠上,早中晚按三餐下棋,偶尔还连带宵夜,最后若非敏姨看不过眼,出声制止了,胡叔真会“闹”下去,不眠不休,无日无夜。
  再然后,她似乎嗅出点什么——敏姨和胡叔,温婉美妇和粗犷大叔,外表差异如此之大的两人,处在一块儿时竟有说不出的……说不出的……她找不到字句形容,只觉他们俩很合契,以他们自个儿才懂的方式在一块儿。
  她突然意识到,这儿不仅是狡兔之窟,还是寒春绪的老巢穴。
  大隐隐于市。
  他把这座巢穴建在闹市深巷内,四合院内有数面暗墙、数条暗道,甚至设有机关,通过迂回曲折的暗道,又别有洞天。
  住在四合院内的人,于他无血亲之缘,却是他的家人。
  而他把她带到这里。他带她……回家。
  回家。他的家。
  察觉了这一点,她当晚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气他,满心迷惑,也想着他……
  第6章(2)
  同时间,几十里外的江北定山坡,寒春绪的人刚接来一批蒙古马。
  上家是生面孔,透过中间人找到他,这批毛色雪白的蒙古马有些来路不明,但是盘越暗,利润越高,何况货确实是好。这活生生的美丽动物,柔软滑手的皮毛,温驯的大眼睛,撒蹄一起,能爆发出飞速,就像女人外表乖顺柔弱,一跟他较真,能激起狂风猛火……去!他又满脑子乱想!
  接过盘,打算将马匹走水路拉回江北的“储货”之地暂置。
  然,赶马上板船时,寒春绪觑到一抹鬼祟身影,正要喝声逮人,那影儿“咚”一响跃进江中,随即五艘板船有两艘同时着火。
  江边风大,火势眨眼即猛,那八匹已赶上船、系妥绳子的马匹惊恐嘶叫,牵连到岸上其他马儿,登时大乱。
  “铁胆!”
  寒春绪厉声一呼,也不用多下指示,只听那名叫“铁胆”的壮汉立刻回应——
  “老大,交给俺!”
  把岸上噪动不安的马匹交给铁胆全权处理后,寒春绪带人灭火救马。
  “六喜,走开!”寒春绪眯眼大喊。
  着火的板船上,那少年低头急着解开绑马的绳索,解不开,遂取靴内匕首想砍断,受惊的马此时仰高前蹄,眼看就要踩中少年脑门。
  寒春绪飞窜过去,瞬间抓住六喜背心,往后一扯。
  “老大!”
  寒春绪矮身一滚,勉强避开马蹄。
  大火轰过来时,他徒手扯断绳子,拖着几匹马一起下水。
  腊月的最后一日,团圆时候,“狡免”溜回老巢穴。
  寒春绪回到深巷中的四合院时,身边还跟着两个小丫头。
  “姑娘啊——”柳儿和叶儿在灶房里找到正跟在言敏身旁打下手、忙着准备年夜饭的君霁华。
  闻声,君霁华倏地回过身,怀里还抱着一颗新鲜大白菜,抓着一把葱。
  “你……你们怎么……”她惊喜地望着两张小脸。
  柳儿嘻嘻笑。“是寒老大跟咱们家主子讨人,主子说,我们可以来这儿陪姑娘过年,住个几日。”
  叶儿笑得更开怀。“姑娘,是寒老大带咱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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