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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白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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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笑得更开怀。“姑娘,是寒老大带咱们来的,姑娘那时在‘天香院’落下的东西和银两,柳儿和叶儿都收得好好的呢!连那只雪鸽也养得圆滚滚、胖嘟嘟,一起给姑娘送来了!”
  君霁华不自觉扬起眉睫,有人静静注视她。
  她直直望去,看到站在灶房外的寒春绪。
  男人滑白发丝映雪光,面庞黝黑,眉目深且俊。
  他回来了。
  终于。
  怦怦、怦怦……她的心口瞬间注进一股气,鼓动得厉害。
  离开“天香院”的两个丫头较之前活泼,很爱笑,说话清清脆脆,眸子明亮,完全回复本性似的。
  她们俩后来由君霁华领着,拜见了敏姨和胡叔,而多出这两个小姑娘帮忙,边忙边聊,年夜饭好快便备妥。
  大圆桌上摆着东北酸菜白肉锅,炉里的炭火红滋滋,除此之外还有六、七道年菜。今夜围炉,人比以往多了些,敏姨瞧起来很欢喜,忍不住多喝好几杯,最后竟是胡叔一手压在她酒杯上,还静静取走酒。敏姨勾着唇,轻轻睐了他一眼,就只是一眼,却包含很浓的感情……
  君霁华有些难以呼吸,身体发热,或许也因喝了酒,或者更因坐在她身旁的男人。打寒春绪回到四合院,她与他还没说上半句话,每每眼神交会,她便觉背脊一阵颤栗,胃袋变沉,很难不去想他们俩之间的事,那些真真切切发生过的、极私密的事儿……
  到后来,她忍不住闪避他的注视,整顿团圆饭,一迳听着柳儿和叶儿叽叽喳喳说话,再不然就是跟敏姨闲话家常,甚至连胡叔都说得上两、三句,却把寒春绪晾在一边。
  “姑娘,您来这儿之后,跟拂晓姑娘见上面了吗?”
  “啊,姑娘难道不知,拂晓姑娘的‘绮罗园’就在这座江北大城内?”
  “呵呵,是说姑娘来这儿也没多久,没地头蛇领路,许多事肯定不知。”
  “姑娘平时就多出门遛遛,‘绮罗园’离这儿半点不远哩!”
  闻言,君霁华恍然大悟,没想到自个儿现下是在朱拂晓的地界里,心里一喜,想着哪天可以递个条子,和朱拂晓见见面。
  坐在身侧的男人仿佛察觉了她的想法,两道目光扫将过来,她没和他对上,靠近他的那半边身子却怪异地兴起热麻,像被火蚁爬过。
  突然,两丫头话题一变——
  “姑娘,柳儿给您赔罪吧。那时……那时在您身边,我也是听话办事,不是存心瞒着您的……如果姑娘非得问个水落石出,我家主子说了,您就直接问寒老大,他肯定清楚。”推推推,一推二五六,绝对不去看寒大爷阴黑的脸色。“姑娘,咱自罚三杯!”个儿小小,年岁轻轻,喝酒倒挺有气魄。
  “对!主子说,一切都是寒老大起的头,不关‘凤宝庄’苗家的事。主子还说,他日若有缘再见姑娘,一定好好赔礼。姑娘千万莫怪,叶儿也自罚三杯!”
  君霁华微微怔然,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低垂螓首,略抿着唇,终于啊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往身侧瞥去,那男人竟……竟似红了脸,还横眉竖目的。
  寒春绪内心飙骂,没想到苗家那个小白脸家主会暗将他一军!
  迷迷糊糊被带离“天香院”,没能和那两个小丫头见上面、说说话,尽管她没明白道出,当时得知此事时所流露出的神情,已瞧得出怅惘难受。
  带柳、叶两丫头回来,只想让她展颜一笑,明知是给自己添乱,还是做了。
  心田冒情芽、扎情根、长情花,就是这么惨,一整个惨绝人寰,惨到如他这种唯利是图的恶人,竟干出“损己利人”这种蠢事,还不够惨烈吗?
  他“唬”地起身,脸太红,不能再待下去。
  “去哪儿?你胡叔都还没发红包呢!”敏姨带笑问。
  “上茅房!”头也不回,他大步走开。
  君霁华脸也暖着,双腮开红花,她……她也好想学他跑掉,但四合院内只有一间茅房啊……
  巷内平时深静,今夜却能听到此起彼落的鞭炮声。
  四合院里也应景地放了一会儿鞭炮,柳儿和叶儿蹦蹦跳跳,抢着点地鼠炮和冲天炮,玩起来比男孩子还野。
  君霁华回到北屋时,屋内灯火通明,她脚步略显迟疑,踌躇片刻,绞着手,最后仍硬着头皮推门而进。
  一进门,她怔了怔,寒春绪正赤裸上身,对着铜镜替自个儿上药!
  他受伤了!脸色一白,她快步走近,眸光在镜中与他那双深目对上。
  “你、你……受伤了。”唉,君霁华,这不是废话吗?
  她略急,又深呼吸要自己静下。她绕到他面前,察看他颈侧、右胸和右上臂的伤处,那是遭火烧灼之伤,不是一整片,而是一小块、一小块分布在他精实黝肤上,似是躲过火舌,却没能避开火星子……啊!他的背上也有!
  她没问因由,想也未想便接手照料。
  在冷水盆里加进备在炉上的热水,她俐落挽袖,绞着温热巾子,先揭去他原先上过的旧药,手劲好轻,每一下都如此小心翼翼。擦净后,还用另一条干燥巾子吸去水气,边噘起嘴,徐徐吹气,这仅是个下意识的举动,不含半点逗弄意味,仅想让伤口再干燥些,上了药,也比较容易吃进药性,但她吹了一阵,却听到男人大口吞咽睡液的声音。
  她扬睫,心脏猛地一跳,因为寒春绪正望着她,用那种恨不得将她生吃活吞的“恐怖”目光紧紧抓住她。
  两张脸离得太近,她羞红双颊,才直起身想退开些,秀腕已被扣住。
  “你……啊!”人被扯过去,往他怀里跌。“寒春绪!”气他、担心他,想骂人,无奈还没学会。
  “怎么?连名带姓,不叫寒爷了吗?”他冷笑,目中星火乱窜。
  这把火忍太久,他也不顾身上的伤,拖着她滚进榻内。
  “你干什么?起来——唔唔……”小嘴遭劫。
  袭击她唇舌的男性薄唇强而有力,晕眩随即而来,所有气息全都抽光一般。
  她试图推他,记起他那些伤,手劲不由得轻了。
  “光理别人不理我,能由着你吗?嗯?”
  这一次没上演全武行,只是男人跟她较真了,行径“恶劣”之至,野蛮又孩子气,完全没风度。
  君霁华又想把自己当成俎上肉,可惜行不通,她愈是这样,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愈故意,以逼迫她为乐。
  “不肯叫?敢给老子咬唇?松口!咬破了谁赔?”他凶恶低吼,白发散面,俊庞血红,大手分别紧扣她双腕,再次发狠吮吻她的朱唇。
  两人衣物未尽褪去,身子已缠在一块儿,深深紧连。
  热力一波波冲刷、推挤,君霁华呜咽着,浑身潮湿,神魂飘渺。
  那感觉,下一瞬即要灭顶似的,无一物可供攀附,而能牢牢抓住的……只剩下他……只剩下他……
  第7章(1)
  他的掌上有她的齿痕。
  君霁华背贴着男人胸膛,在他怀里慢慢缓下气息。
  远飏的神智回笼了,她的手下意识覆在那只搁于她腰际的臂膀,然后摸到那一小片略微凹凸不平的手肤……她当年咬得极狠,因为很恨,他大可一把甩了她,却还是由着她泄忿……这些事如今想起,深意潜藏,心底幽幽,竟含着淡淡的苦与喜……
  突然,那只大手抽开了。他起身下榻。
  顿时间失去他的体热,她微微颤抖。
  她忍不住翻过身,见他提壶加热水,绞了一条巾子。递给她时,他面庞侧开。
  “拿去。”
  她一怔,觉得他脸肤古古怪怪,黝黑混过大红,深暖着。他……他脸红?!
  “拿不拿去?不拿,我动手替你擦!”他瞪她一眼,又快快瞥开。
  君霁华赶紧接过巾子,心跳飞快。“谢谢……”
  “你……”寒春绪真不知该骂什么才好。
  被他胡乱折腾一阵,还跟他道谢?
  撇撇嘴,他头一甩,迳自坐到镜台前,一盒对付火伤的膏药老早摊在那里,他用薄竹片挖了些往伤上敷。
  这一边,君霁华忍着羞赧,迅速拭净腿间。
  然后她很快地拉好衣裙,套上鞋,下榻时脚步虽有些虚浮,还是来到他身边。
  她不言语,只是默默拿走寒春绪手里的竹片子,帮他抹匀了药,连背上的几小块灼伤都一并抹上。
  他的身体阳刚且精实,很美,因为布着好多道伤痕,这样的美便也透着一丝严酷,很惊心动魄,却又教人移不开凝注,而这就是他走过来的路……所有的伤,都得打落牙齿和血吞,那时的他正遭追杀,伤重了,却只冲着她冷嘲热讽,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地痞流氓样……现在仍旧相同,受伤了,不习惯说,硬撑着,任谁也瞧不出异样,更糟糕的是,该换药时不换药,不急着上药,反倒急着上榻,他、他……他这人哪……唉……
  脸烫心热,她很费劲才稳住手。
  将备好的药布仔细覆在几处伤块上,她职来长条棉布,绕过他的肩脾、腋下和胸部,把所有伤包扎起来。
  在他肩上打妥小结,将布尾巴抚平,她垂首静伫,像似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你……”清清喉儿。“寒爷时常受伤吗?”
  寒春绪死性不改,拉住她的手往怀里带,让她坐在大腿上。“倒也还好。不过如果受了伤,你都肯这么温柔体贴地服侍我,那也挺美。”语气慵懒,他又开始不把事当事儿。
  “交手”多次,君霁华似乎……有些瞧出门道了,这男人想把事唬哢过去时,就会摆出吊儿郎当样,有时说话相当刻薄,故意惹人生气。
  她稳持着,沉静道:“胡叔说,你那时被他救活,就跟着他走了。”
  突如其来丢出这么一句,寒春绪闻言挑高剑眉,发着愣,却听她又说——
  “胡叔还说,你一身武艺也是他教出来的。”
  “胡叔怎会跟你说这些?他……他根本不爱说话。”他扳起她的脸。
  “他下棋输了,不是三战两败,就是五战三负,我每次赢了,可以问他一个问题,随便什么问题都成。”她慢吞吞道。“可是他也够狠,问什么答什么,而且都有办法用短短一句将人打发……”
  寒春绪再次被震得两眉飞挑,利目也跟着瞠圆。
  他瞪着她。明明是他先瞪人、他起的头,瞪到后来颧骨浮出红痕,他竟粗鲁地问:“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我就……”
  “再看,寒爷就要挖掉我的招子。我知道的。”
  “你——”一口气梗在胸臆之间,真想掐碎她,又、又不可能动手。
  君霁华有些想笑,已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单纯欢愉,因小小占了上风。
  “我心里的疑惑,或者寒爷愿意为我开解,倘若不愿意,也不打紧的,反正来日方长,四合院内无啥消遣,总还得闷着头、陪胡叔一块儿下棋,消磨消磨光阴。”难得能遇上棋中强手,还能天天对弈,她其实相当欢喜,完全不怕被胡叔缠住。但这一点,她不让他知道。
  寒春绪表情一转,变得深沉,若有所思打量着她。
  “为何这么做?”徐声问,双目仍锁住她。
  “我想知道……”秀颊有两抹红云,馨息略浓,她迟疑了会儿,像找不到更好的回答,只能强调地说:“就是……想知道而已。”
  他不说话,但两丸瞳仁湛了湛。
  “寒爷不想说也没——”她的嘴角被按住,话音陡止。
  四目相接,屋中宁静,但宁静似乎仅是外表,有什么藏在底下闷烧。
  她看到他目光游移,淡淡落在桌上那盏油灯上,仿佛对火焰的跳动充满兴趣,看得目不转睛。
  正当她着魔般迷失在他峻厉却好看的侧脸线条时,那张略宽有型的薄唇忽而掀动,沙哑吐出平缓的音句——
  “胡叔当初如果不来,也就没现在的我。没错,他真救了我一命。”嘴角一勾。“……胡叔说,他与我爹是儿时玩伴,在上山习艺之前,就与咱家住同条巷子内……我爹遭冤,病死狱中,尸身送回三合院那天,我娘倒是一脸平静,她还亲自下厨煮了满桌菜,唤我去吃。后来我帮忙收拾时,突然听到两手端着的碗碟全砸地,我叫了声,但叫不出来,没法儿呼吸,这才知道有人拿着绳子从后头套住我脖子,勒得我发昏,肺如火烧……”
  冷意爬上肌肤,君霁华轻轻打了寒颤,不禁更偎近他。
  他语气更淡,仿佛事不关己。
  “胡叔说他那时正好南下办事,心念一起,抽空回了一趟老家,他家中老人都已亡故,老屋也空在那里,原本想待一会儿就走,却见到不少街坊邻居围在我家围墙外张望,一探问,知道事情始末,又见我娘完全不应门、不办丧,像是没事人似的,他不禁心下留意。”
  “当晚,他潜进三合院,还是慢了一步,我娘已在堂厅梁上吊死,厅上还摆着我和我爹两具尸身。他探我鼻息,发现还有气,气若游丝,但还能救……”他笑,满是嘲弄。“所以我又活了!”
  君霁华一瞬也不瞬地端详着他,好一会儿才嚅唇问:“你爹的冤狱……那是怎一回事?”
  “……是为了我娘。”他静下片刻,五官微微扭曲。“我娘绣功极好,是城内大绣庄的绣娘,那家子的老爷看上她,让底下人使了计……那晚,阿娘好晚、好晚才回来,脸色白得可怕,我睡不着,躲在爹娘房外的窗底下偷听,娘一直哭,边哭边说,她说得断断续续,当时我还太小,有些事不太明白,后来长大全都懂了……她被下了药,遭人欺负,整个迷迷糊糊……”
  一口凉气窜喉透心,隐隐发寒,她忽地抓住他的大手。“你爹知道后,去报官了吗?”
  “你以为报官有用吗?”他瞥向她,反握她的手,嘴角嘲弄意味更深。
  她怔怔然,有些明白。“……官府里的人,也被银子打发了……”
  “我爹一告再告,那些人不胜其扰,便想了个事儿栽赃嫁祸,拿我爹下狱。”他下颚微绷。“我不怪我娘,半点都不怪。她不想活,可又会牵挂我,所以想带我一起上路,一家三口在一块儿作伴,我不怪她。但,我活下来了,既然老天要我活,就该换别人死。”眼锋透寒,他还是笑,神情悠远。
  “我跟着胡叔走,跟他习武,还得被他逼着识字,随他走踏江湖。当时他帮着祁老大做事,这位姓祁的在道上势力不容小觑,我后来也在他底下待过,有了靠山,就能借势使力,要想整倒当年欺负我娘、我爹的那帮人,简直易如反掌。他们在明,我在暗;他们黑,我比他们更黑;他们狠,我能更狠,连死都不让那些人好死,这才叫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痛快……”
  他气息粗浓,好不容易拉回神智,低头一瞥,才知把掌里的柔荑握得都通红了。他赶紧松劲,没放开,替她揉着,嘴上却凶凶骂道:“你是不会哼个一声、两声吗?痛都不晓得喊,你……真是……”
  “寒爷不也一样?身上带伤也没听你哼个一声、两声。”
  “老子怎么说也是个带把儿的,喊什么疼?喊疼的都是娘儿们!你也是娘儿们,该喊就得喊,忍什么忍?”一语双关。
  啪!有人挨打了……
  君霁华绝绝对对不是故意的,她发誓。但……有时真被激着了,他的脸就搁在那儿,常让她不及斟酌,顺手便抽了过去。
  她打得并不重,仅是小扇一下,手心拍打他面颊,跟打蚊子差不多劲儿。
  “你再试试看,老子就折了你的手!”龇牙咧嘴,狺狺低咆。
  她真被牵了魂,教他一挑衅,还真想斗斗。
  啪!
  打完左脸换右脸。
  那力道不重,真的很不重,但却让寒春绪瞠大两眼,满脸的不敢置信,又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你……你,好,算你行,你把老子的话当放屁是吧?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你再敢胡来,看我不折断——”啪!话还没撂完,又挨拍了。
  “寒爷还是折断我的手吧。”
  一只细嫩手腕横在眼前,寒春绪被将了一军,气归气,又有股说不出的心绪……常听人说,打是情,骂是爱,他被打啊打的,竟、竟糊里糊涂有点发晕,像似挺受用,挺教人心软,挺……停停停!
  他就这么贱骨头,非要人打才舒坦吗?!
  “我……要我折我就折?老子是你生的啊?这么听话干什么?我不折!我、我咬死你!”扣住她的手,低头“咬”住她的小嘴。
  君霁华快被他的双臂勒昏,只得反“咬”他的嘴,越“咬”越深。
  她努力吸气,耳朵红得快滴血似的,听到他夹带热气的声音敲击耳膜——
  “你还想知道什么?那两个小丫头吗?没错,是我支使的。我老早就看上你,十二、三岁,素颜旧衣已经够招眼了,长大了必定不一般。我有本事了,自然让人先去盯紧你,只待时机成熟啊……老子想要就夺,你可别拿什么情啊爱的往我头上套!”
  她根本不敢再想到那层去。
  那曾让她深觉羞惭,恨不得上天下一道雷,把她劈个粉碎。
  她脸皮太薄,经之前那一挫折,更是薄到快透了。
  “寒爷放心,我……我不会再说那些蠢话,我、我也没有喜欢你,没有情意……”话一出,心头闷闷抽痛,她极快垂下微湿的双眸。
  屋中陡然一静。
  “那很好!”男人声音粗砺,磨过喉头才喷出。“我买你也只是……只是要你,我也没有喜欢你!”
  “……嗯。”
  嗯……嗯个头!
  寒春绪胀红脸,连眼白都浮出血丝。
  瞧瞧,他又说出什么混帐话?!而她……她……
  我也没有喜欢你,没有情意……
  她这话也够狠,刺得他快失心疯!
  沉着脸,咬牙,他打横抱起她,又去扳动暗门机括。
  “寒爷,我习惯睡北屋。”她略紧张道。“你若习惯睡暗道那端的屋子,可以自个儿去,不用带着我……”
  “我就要搂着你睡!”小喷火。等走上窄窄通道时,他又恶劣地补了句——
  “在里边做,你比较肯叫!”
  啪!暗道里响起脆响,有人面颊又被“打蚊子”了。
  男人这回没放话威胁,而是发出低沉的、既淫又邪的笑声。
  “那他待你很好啊……”
  当敏姨东聊西聊地问起寒春绪和她相识的过程,君霁华红着脸,还是边烹茶边把话全说了。从那年她有勇无谋地逃出“天香院”、在小三合院里“见鬼”,“鬼”最后帮她杀凶犬等等事情开始说起,一直说,说到太湖“凤宝庄”的重相遇,说到她那个乱七八糟的“夺花会”,连柳、叶两丫头是寒春绪派去她身边的“暗桩”也全都照实吐露,听完这一长串,敏姨笑得眼弯弯,然后淡淡笑叹。
  那他待你很好啊……
  ……是吗?她持壶的手不由得一顿,才徐徐将茶注进杯碗里。
  元宵节已过,今儿个外头大晴,不落雪,冬阳还发善心地露出头来,四合院内倒是安静得很,因为寒春绪说那几只雪鸽得练练体力,不能肥老在鸽舍里,于是刚过午,用完饭,他便和胡叔一块儿放鸽去,而柳儿和叶儿可兴致勃勃了,死求活求的,都快揪着寒大爷的裤管不放,寒春绪当真把她们俩刁足了,才答应将两丫头也一道拎去。
  四合院内只留她和敏姨,她干脆把茶具搬到檐下,晒着冬阳,喝茶闲聊。
  “他当时准是想带你走,又没本事保你周全,见你硬要赖在那座小三合院,他心急,无能为力,最后只得把你强押回‘天香院’。”敏姨接过茶碗,瞅着澄澈的碧黄色茶汤,脸庞柔和。“他非得把你送到安全之地不可,而在那当下,最能保你平安的,正是你想逃离的地方。”
  关于此节,经过这些年,君霁华心里其实也已明白。
  她垂下颈项,思索着,张唇却无语,最后只是捧起茶碗轻啜。
  第7章(2)
  “这些年,他羽翼渐丰,势力已稳,头发倒是越来越白,很拼命呢!”敏姨用茶碗温着双手,抬眼看向覆着薄薄白雪的小院,嘴角一直舒怀轻勾着。“瞧,他才稳了些,马上把眼线铺置到你那儿去,直到情势大好,便把你接出来……呵呵,男人还有这么长情的,你说他待你不好吗?”她转过脸来。
  君霁华脸更热,啜了口茶才嗫嚅出声。
  “敏姨,他是买下我,花钱买的,他要的只是我的……我的……”
  “美好的容貌和身躯吗?”敏姨替她把难以启齿的话道出。
  “嗯。”她点点头,有些难堪,心里突然堵得难受。
  “你真这么认为?”
  “我……不知道……”很迷惑啊……
  周遭一静,她们各自品茶,半晌过去——
  “你听过祁老大的名号吗?你胡叔和春绪都在他底下待过。”敏姨问。
  君霁华轻应了声。“我听寒爷提过。”
  敏姨一笑,表情却有丝幽暗,柔声道:“那么,你可知我曾经跟过祁老大?”见君霁华水眸缓缓瞠圆,有些明白,又不很确定的模样,她淡然颔首。“没错,就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当过老大的女人。”
  什么?!
  “那、那祁老大……那、那胡叔和你……你和胡叔……”君霁华整个口齿不清,脑中混乱,手里茶碗险些砸了。
  敏姨很好心地取走她的茶碗,安全地搁置在一旁。
  “是啊,我是祁老大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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