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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同道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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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咱们地方上流行的饭食,用黑饭草汁液浸泡后蒸熟食用,有益精气、强筋骨之效。”奚德茂解说。
  “哦?我倒想尝尝。”
  奚德茂一愣,笑言道:“地方野菜,没什么特别,冯爷若真要尝,我让人马上预备。”
  主人说的是客套话,冯邢琰却说:“那麻烦奚老爷了。”他又别有暗示道:“出门在外,特别怀念家常小吃,客栈的东西吃久也腻了。”
  “冯爷若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上几天。”奚裕生提出邀请。
  正合他意!冯邢琰毫不客套地说:“那就叨扰了。”
  他就这样住了进来?司马蒹葭讶然看着冯邢琰,不期然,他那双看不出情绪的冷眸与她的视线对个正着,奇异的光芒一闪即逝。
  司马蒹葭一怔,眯眼思忖:那眼神,酷似猎人狩猎时的眼神。
  她的猜想果然正确,现下他做的是撒网工作,紧接着,时机来临时就会收网捕猎,而——她就是他要的猎物?
  分辨不清是哪样的情绪,但想到他操纵玩弄奚家父子,令司马蒹葭胸口一阵不舒坦,她微恼地瞠视他不管他怎么做,她是绝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
  “少夫人对冯某有意见?”他突然问,莫名对她的眼神起了反感。
  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司马蒹葭脸上,司马蒙葭不自在地蹙眉,别开视线。冯邢琰眼一眯,脸上突然蒙罩一层黑郁之气奚家父子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冯邢琰心情不佳,刻意找碴:“如果少夫人不欢迎冯某住下,冯某立刻离开。”
  奚裕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警告地瞪一眼司马蒹葭。
  “她怎么会不欢迎冯爷呢!”
  “随你,爱留不留。”与她何干?她不想再看到他了。
  倏地,司马蒹葭站起,座椅应声而倒,她对奚德茂一欠身,快速迥旋转身,浑然不觉她飞扬的袖摆扫落了桌缘的小瓷碟,幸亏婢女反应灵敏,承接住了。
  铃……发髻上簪着的金铃花串步摇自飘扬的发丝滑落,坠在地上,小小金铃散了一地,叮铃……叮铃……煞是错落有趣。
  一个小金铃,铃铃铃……一路滚向冯邢琰脚边,他脚一抬,铃声嘎然而止!
  铃……铃……铃声不断。
  屋里的电话铃声响着——也许是他们她的父母。
  不能,她忍住接电话的冲动,让他们以为她这么晚还没回家,也许他们会担心她,就算生气也行……那么,说不定他们会回来——她这样希望着。
  铃……电话继续响着,她故意偏过头,不让自己一直盯着电话看。
  铃铃……又一响,她忍不住回头,像看到毒蛇猛兽似地瞪着电话,内心挣扎着——再响一次,她就接。不行,不能接!蓦然,她伸手向话筒,铃声却嘎然停了。
  无限懊恼地看着电话,幸悻然收回手,心里不住骂着自己:为什么要犹豫?
  也许真是他们打的,她为什么不接?
  笨蛋!笨蛋!笨蛋!她生气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欸,我以为小姐睡了。”被电话吵醒的管家阿姨口渴出房,看到她吓一跳。
  她懊恼得不想说话,管家阿姨喝了水踅回来,看到她还坐在电话旁,以为她等电话,随口提了一下:“刚那通电话是太太打的。”
  “你怎么没叫我听!”她闻言生气地问。
  “嘎?我不知道小姐要跟太太说话。”管家阿姨楞了下。
  “她……她没说要我听电话?”她眉头皱起。
  “没呀,太太只交代明天让人来取几件衣服,要我先预备好就挂断了。”
  她脸色一凝,泪花在眼眶打转,突然迸出声音说:“下次她——再打电话回来,你就告诉她,我每天晚归、喝酒抽烟样样都来,甚至……甚至喝醉了还砸坏电视!”
  “你没喝酒也没砸电视呀。”管家阿姨大大不解为何她要这样说。
  她气愤地看看四周,找不到酒在那里,握拳表示决心说:“我、我……我明天就开始喝酒!电视电视我现在就砸!”
  她抓起桌上的东西往电视砸——杂志正中目标,烟灰缸偏离,杯子、笔紧接着抛出——落地!
  她突然哭出声,孩子气嚷着:“我讨厌他们!讨厌他们!讨厌这个地方!”
  哭泣的泪眼对上管家阿姨的目瞪口呆,难堪的一面被看见,她觉得丢脸的掩面奔回房,跑了一大步,硬生生又停住,可怜兮兮地回头说:“下次,我妈再打电话来,一定……一定要跟她说……说,我真砸了电视……”
  这样,妈妈会不会回来?
  第四章
  “这阵子都不出门了?”
  “嗯。”司马蒹葭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陪着奚德茂坐在廊下乘凉。奚德茂在躺椅上休憩,司马蒹葭坐在矮凳上,精神疲靡的脸蛋无力枕着手臂,靠在自己屈起的膝上,金丝犬呼嗤呼嗤则趴在她鞋边睡觉。
  奚德茂嗓音低哑,气虚无力地问:“在外头遇上麻烦了?”
  “没有。”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地上画来画去。
  奚德茂充满回忆地说:“我跟你爹虽然不常见面,但是情同手足,他把你托付给我,我当你就像自己的亲生子女,你也把我当成你的爹吧,有什么事别放在心里。”
  她嗯地应了一声。奚德茂暗自叹气,这孩子就像颗闷葫芦,什么事都闷在肚子里,她会到他这儿来,必定有什么原因。唉,只能等她自己开口了。
  两人就这么谁也没说话的,看着天边的云彩由绚烂转至被黑暗俺没——“老爷,我扶你进屋去。”
  强壮的男仆撑住奚德茂行动不便的身体,司马蒹葭抱着毛毡默默跟在后面,金丝犬盹开左眼,呼嗤呼嗤喷口气,懒洋洋爬起来,摇着尾巴也进屋里去。
  男仆点好灯火,退出房。
  “你饿了没?要不要我陪你吃一点?”奚德茂半坐床榻上。他刚吃过药的,晚饭就晚点才吃了。
  司马蒹葭摇摇头。
  “我不饿。”
  “不饿不勉强你,不过饿了就一定要吃,就算是三更半夜也别嫌麻烦,叫厨房给你做就是了。”奚德茂真心关切司马蒹葭,除了因为她是好友之女、奚家的媳妇以外,她小小个子、纤纤细细、苍白荏弱的模样,看了就让他自然而然心生怜惜,忍不住要叮咛一番。
  “嗯。”这样殷切的关怀,让司马蒹葭内心沉重。说还是不说?
  说了,奚伯伯肯定会担心;不说,奚伯伯不知情,无端陷入“他”设的陷阱里。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跟裕生。”奚德茂感慨起来,“当初不该强逼你们成婚,你会不会怪奚伯伯?”
  “不怪你,那也是我爹的意思。”她抬头说。
  “你爹和我以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以为让你跟裕生成婚,我们就可以保你一辈子稳稳当当,没考虑到你跟裕生两个的意思。不过你放心,不管裕生怎么胡闹,我都不许他欺负你。”
  “我知道,他说你不会准他休了我的。”
  “休你?他敢休你?!”奚德茂挺直腰杆,生气地问。
  “嗯……我没答应他。”司马蒹葭困扰地回想。
  “这么说他是说了?!”奚德茂气得脸色发青,“不肖子!你安心待在这儿,谁也没胆赶你走!”
  “您别生气,”司马蒹葭不知该说什么,困惑地皱眉,想了想,保证似地跟奚德茂说:“我一定不会让他休了我的。”
  奚德茂心里考虑得较实际。说实话,裕生这孩子算是听话的孩子,但,自己还在,他就动了休妻的念头,等自己走了,岂不是更肆无忌惮?
  这叫他怎么有脸去见老友司马业?
  不是自己不顾亲生儿子,既然裕生与蒹葭不合适,他就不再坚持不许裕生纳妾便是;可是休妻,万万不许!
  奚家能有今天,多亏好友司马业在他最困顿的时候伸出援手,借了他一笔银两,让他有机会东山再起;他的日子不多了,得想个办法不负好友所托“你帮我打开那个柜子,把里头的铁盒拿过来。”奚德茂突然说。
  司马蒹葭没多想,照他吩咐做。奚德茂从胸前拉出一把钥匙开了锁,拿出铁盒里的纸状:“你好好保管,有了这,裕生就不敢对你怎样。”
  司马蒹葭傻眼,没伸手接。这不是中午他拿出来的私盐买卖权状?
  “拿去,这给你。”奚德茂拉过司马蔡葭的手。
  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司马蒹葭烦恼地鼓着双颊,吁出一口长气,下定了决心,她仰起脸——“这个人没安好心。”
  奚德茂想了想,问:“冯爷?”
  “嗯。”她用力点一下头。
  “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司马蒹葭低下头考虑片刻,说了部分事实:“……在迄苏家有过一面之缘,我觉得他看起来像个坏人,你别被他骗了。”
  奚德茂好奇她为何会突然这样说,仔细回想午筵时冯邢琰与她之间并没什么异常,只除了冯邢琰突然将话题指向她。
  “你在京城时没听说过冯爷?”奚德茂推敲着。
  司马蒹葭摇头,心里松了口气。这她不需说谎,她从没听过他。
  奚德茂私下打听了冯邢琰的背景,知道他家世特殊,行事作风偏颇无常,端看是否有利可图,但确实是个有信用的商人,传言说只要是他涉足的生意绝对获利,废铁也能变黄金。
  “你别多虑了,冯爷这人我信得过。”
  “他真的不是好人。”司马蒹葭懊恼地看向窗外,不知该如何说服奚德茂相信他另有所图。
  她不能告诉奚伯伯他要她盗墓的事,奚伯伯知道了一定会反应过度,再也不许她出门,免得流言传开,引来麻烦。
  看来,只好找他说清楚了。
  冯邢琰不满自己异常的举动,为何她一个动作就引起自已过度的反应?!
  尚未了解对手前,正面冲突是最该避免的。
  她的眼神似乎具有点燃自己情绪的效果,冯邢琰推断有这样的影响是因为他不习惯居于下风,向来都是人求他,何时轮到他求人?
  冯邢琰心火郁闷地想:哼,“他们”得付出相当的代价来补偿他。这样的想法稍稍平息他心中的烦闷,精神专注地思考对策——根据送到他手上的情报,她不定时出门,想来是去盗墓;他住在奚府时,她几乎不出门,镇日待在自己屋里,奚府下人对她的看法是古怪,不多话。
  她确实古怪不多话,冯邢琰皱了眉,这点他可有实际体验;莫怪奚裕生直嚷着要娶小妾,他想到上回听到醉酒的奚裕生跟司马蒹葭说的话。
  他必须找出她的价码——也就是她在乎的东西。这是个难题。本想从奚家父子下手,但今日所见,显示他们之间的关系透着不寻常。
  他斟酌思考的视线落在桌上价值一千五百两的东西,这笔帐当然也算在那群家伙头上。迄苏力克提供的情报应该不会错吧?
  只是,她已有一屋子这样的东西,还会稀罕多几个?他倒想知道答案!冯邢琰扬唇泛出不善的笑容。
  **********
  整个厅院黑漆漆,连个当差的丫头都没看到。
  奚府的仆人也太没规矩,冯邢琰皱眉,心里斥道。她屋里与他那日所见相同——一片凌乱,似乎完全没人整理过。
  “爷。”孪生昆仑奴之一的金宝拿出火折子问。
  冯邢琰摇手;他背手踱出屋子,在院子里等人,金宝、银宝像两具烧黑的门神左右守着——含苞待放的一朵朵月下美人——琼花,在月下泛出玉雕般的洁白光泽,吸引了他的注意。放眼一看,这院子里除了墙边散发独特雅致芳香的一排花外,种植的全是月下美人。
  这勾起了他的兴趣。走近一瞧,这院子里的园圃被人细心照料着,月下美人株株叶泛光泽、花苞硕大,可以想象夜半盛开时的场面。
  向来鄙弃浪费时间在所谓闲情逸致上的冯邢琰,此刻倒是颇能理解奢靡无道的隋炀帝为何会数次到扬州赏琼花。
  脚步声接近,他回头,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丫头——今天厨房忙着预备筵席招待贵客,忙到现在才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还没坐下又被追来这里送饭,小丫头白儿又是叹气又是扁嘴,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苦命?
  辛辛苦苦送来的饭菜,每回不都是原封不动拿回去!
  她看了看未点灯的屋子,嘟哝着:“又不在。”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想就这么放着吧,“她”回来自然会看见。
  “站住。”冯邢琰眯眼喊住将食盒丢在院子口就要走的偷懒丫头。
  “啊!”刺耳的尖叫声让他眉头扭曲,不耐烦说:“捂住她的嘴。”
  白儿瞧清楚了说话的是站在院子里的公子,张得大大的口刚要闭上,看到一尊巨大的黑色石像动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咿……啊!有……鬼……”这回惊吓过度,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想跑,无奈打颤的两腿不听使唤。
  冯邢琰让金宝退下,看一眼屋子,问:“她人呢?”
  “我……我……不知道。”白儿瞪得大大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锁定黑石像。
  “你这丫头怎么当的?”冯邢琰说话声凉飕飕的。
  “我……我不知道呀。”她委屈地说。“我只是个在厨房帮忙的丫头。”
  冯邢琰冷眼不悦一扫——“这里的丫头跑哪儿去了?”
  “她们都……都怕……没……没人愿意到这里来。”那尊黑石像是不是动了一下?她最怕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冯邢琰闻言一愣!难道奚家父子都不管,就任凭下人胡闹?
  “没你的事,你走吧。”
  司马蒹葭站在小丫头白儿后头说;白儿又是一惊,捧着剧烈跳动的胸口,定定神,征询地瞧瞧威严十足的那位公子,看他没有反对之意才敢移动。她低着头与司马蒹葭错身,然后跌跌撞撞跑了。
  她听见丫一头说的话了?
  这个疑问莫名闪过冯邢琰心中,他审视地望着司马蒹葭。
  “你——”
  他没看错,她的眼在黑暗中奇异发光。
  冯邢琰被那双发出淡淡银光的眼瞳所惑,目不转睛地凝望她隐隐约约,她像个会透光的纸人,轻飘飘地,彷佛就要飞走。
  他为何直盯着她?司马蒹葭脸上一阵热,迥开两人交接的目光,解除了魔咒。
  冯邢琰顿时回神,因自己短暂的失态恼怒以及……不知所措,掩饰地打破沉默,恶声说:“你你的丫头实在太随便!”
  “她不是我的丫头。”刚才他不是听见了?
  “你需要丫头。”冯邢琰抢白说。
  司马蒹葭古怪地看他一眼。她需不需要丫头关他什么事?
  冯邢琰自那双若隐若现着银光的瞳眸读出她的想法,脸上一阵难堪,反击道:“瞧你一身打扮邋遢不成样,屋子到处乱成一团,就是缺人整理。”
  “我没请你来。”
  她不多话,一出口就激死人,冯邢琰一时为之气结、牙关咬紧。
  司马蒹葭自顾自地往屋子走,走了几步后停住,转了方向朝冯邢琰走来,越过他,摘了几朵琼花,往屋里去。
  冯邢琰想到来此的目的,勉强忍住气,走近——她在漆黑的屋里活动自如,端了个小泥炉到廊上生好火,重回屋里拿出一个装了水的陶盆搁在炉火上。
  司马蒹葭蹲踞在泥炉前,一手撑颊一手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搧着炉火,心里挂意着——他。
  她想着该怎样跟他谈,才能让他放弃意图?
  发觉她又神游了,冯邢琰又气又是无奈,知道自己不出声,又会被她晾在一旁视若无睹。
  “咳!”他刻意发出声响,“我有东西给你。”
  过了好半天,司马蒹葭才意会他说话的对象除了自己应该没有别人,她迟缓地偏头看着——冯邢琰伸出手,昆仑奴侍卫之一递上形式眼熟的锦盒。
  她缓缓站起来,移向冯邢琰,扶着栏杆探身——他们一人高一人矮,迥廊与地面的落差恰巧使两人视线平视;司马蒹葭双眸凝视锦盒里的陶俑,冯邢琰则是被她专注的神情吸引,不平衡的发现,在她眼里,这些陶俑可比他引人、珍贵得多。
  司马蒹葭好生为难地要求自己移开视线,不知他打哪儿弄来的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兽陶俑,锦盒内的陶俑好象拥有磁力,牢牢吸住她的眼睛。
  “我不要!”她猛然闭上眼嚷道,怕自己随时会改变主意。
  “你不喜欢?”
  “喜欢。”司马蒹葭老实回答,快速睁开的眼眸底透着希望问:“你卖我?”
  “不卖,只送。”
  “我不要你送的东西。”她摇头,贯彻自己的决心,过于天真地提议:“不如你退还给迄苏家的古物行,我再跟迄苏阿尔达买。”她认得锦盒上迄苏家商行的标志。
  迄苏阿尔达……迄苏阿尔达?他记得进苏阿尔达是她除了奚府的人以外唯一有接触的外人。
  该死的!他被激怒了——“你宁愿花钱买也不愿意接受我的馈赠?”这对他是莫大的难容之事,也是莫大的污辱,他的脾气濒临爆发边缘。
  司马蒹葭与他眼瞪眼、相持不让。他失去理智,咬牙胁迫道:“你给我收下,要不我把它们都砸了!”
  “你——”她生气地瞪他。
  冯邢琰履行威胁地举高锦盒,作势放手,司马蒹葭误以为真,扑向前阻止,冲劲过大,翻跃栏杆往冯邢琰身上跌;冯邢琰一瞬间做出连串反应,他放开手中的锦盒,护住由上扑下来的司马蒹葭。
  她的唇意外磕到他轮廓坚硬的下颚,她痛呼出声,尝到血腥味,含泪仰头,正巧他关心俯视,两人双唇接个正着。四目愕然相望,彼此的眼眸里映着对方,时间在此刻停止——丝绸般清凉柔腻的触感……为了证明并非错觉,他进一步含住,以适当力道啮咬。
  啊,他咬她?!细长银眸迸睁,错愕地瞪着近在眼前的那双眼,半闭黑眸隐约显露沉醉神情,她猝然心颤、脉搏加快,屏住呼吸退了半寸,他如影随形、不留缝隙追上。
  这时,半路开溜到厨房饱食一顿回来的金丝犬闻到陌生气息,狂吠地冲进院子,两人乍然回神,分别弹开。
  紧接着,迄苏阿尔达跟着现身——“嘿,你怎么谢我——”看到冯邢琰,他愣住。
  冯邢瑛舔去唇上她的血,阴霾莫测的眼看看夜晚来访的迄苏阿尔达、看看低首无法见其表情的司马蒹葭,神色黑郁怒目而去;金丝犬呼嗤呼嗤英勇紧迫他的脚后银,一路吠出去。送客。
  “他怎会在这里?”
  迄苏阿尔达纳闷,望着远去的背影问。咦?没回答?他返身,惊然张目——“你的唇怎么了?”
  司马蒹葭迅速用手掩住口,脸色泛着不寻常的红潮。迄苏阿尔达大步跨近,绕着直迥避的她打转。
  迄苏阿尔达怀疑地举起手指一指,问:“该不会跟他有关?”
  只是意外。司马蒹葭告诉自己,顺便伸手拍掉迄苏阿尔达胡乱比划的手指说:“我不小心跌倒磕伤的。”斜睨的眼神警告迄苏阿尔达别再追问。
  迄苏阿尔达识趣地摸摸鼻头,改问:“冯爷怎会在这里?”
  “他住在这儿,”
  放着自己的大宅子不住,住这里?迄苏阿尔达意外地挑眉,追着司马蒹葭问:“为什么?”
  司马蒹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你去问奚裕生,是奚裕生留他住在这儿的。”
  嘎?与司马蒹葭无关,他就没兴趣问了;迄苏阿尔达耸耸肩,算了,他重提他刚进来时说的话——“你是不是该感谢我?我帮你把马送回来了。”
  司马蒹葭赏他一个白眼。
  “当初是谁把它偷走的?”
  “我可是留下一匹骆驼代替。”
  她可不领情…』“记得把你的骆驼领回去。”
  “送你就送你了。”迄苏阿尔达一副嫌麻烦的样子。
  “不。”
  “拜托你留下吧。”
  “不。”
  “拜托你——咦?你煮什么?”
  “琼花羹。”
  “我也要吃一碗!”
  “不。”
  “这么小器。”
  “喏,前面多的是琼花,要吃多少你自已摘。”
  “我摘了,你帮我煮。”
  “不要。”
  “你什么都说不,心情不好哦?”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司马蒹葭小声的回答:“……嗯,好象是。”
  “咦?谁惹你了?”
  “……我不知道。”
  “哪有人不知道”
  “别烦我。”她闷闷地说。
  “好,我不问了。喂!!”
  门闩落锁的喀擦一响——“唉……”长叹口气,“你也跟我一样被锁在门外?她八成气昏头了。”
  狗儿是不会答腔的。
  又过了一会儿,听见迄苏阿尔达朝屋里喊:“喂!我要吃了你的琼花羹了喔”
  没人理。好吧,他也就不需客气了,卷起衣袖动手——奚府的另一头,今晚刚安置妥当的贵客,突然向主人告辞。
  案桌上,劲健修长的手指快速拨弄着特长的算盘;帐册一本一本迭起,冯家总管跟特地自京城送来本月帐册的二总管面面相觑,气氛透着诡异的紧绷,两人提着心等主子开口。
  丝绸涨了两成、多了五家商行分店、总营收增加三成、库房增加二十万两存银,都是些看了会让人开心的消息,但他纠拧的眉头还是没舒展开来。
  放下最后一本帐册,冯邢瑛抬眼,阴沉沉看着他们片刻,开口:“很好。”
  两位总管愕然,像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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