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证神医-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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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份痛苦，终究不会永永远远地摆在脸上。沉在心里，才是最好的办法。
　　　　甘炙草的花盆，就摆在叶子欣照片的下面。
　　　　成俊杰这几天偶尔会想，自己这辈子，还得把多少类似的东西集合到这里，还得再撕心裂肺多少次才算结束。
　　　　微微地吸进了一口绿茶，满嘴的苦，渐渐化作甘甜。
　　　　一时间，成俊杰突然很想念甘炙草和叶子欣都还在的日子。于是他马上放下杯子，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屋子。
　　　　……
　　　　甘炙草的老宅，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人打扫了。
　　　　当然出于某些特殊原因，这间屋子一般人也没有被不长眼的xiǎo偷光顾过。
　　　　成俊杰拿出钥匙，走进前厅，穿过院子，看了一眼那张曾经充满过笑声的石桌，历历往事，闪过脑海。
　　　　他红着眼睛进了自己和叶子欣临时睡过的房间，先是静静坐着，然后便开始将一个个柜子打开。
　　　　忽然，一本还算比较新的日记本，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成俊杰拿出来打开一看，那娟秀的字体，果然是叶子欣留下的。
　　　　甘炙草走得匆忙，他们离开得也匆忙。
　　　　一本落在甘炙草老宅chōu屉里的日记本，让成俊杰的身子，又有些颤动了起来。
　　　　“我的阿杰是一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祥云过来娶我。”
　　　　成俊杰潸然泪下地阖上日记本，紧紧地揣在怀里。
　　　　“子欣，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他掏出手机，拨通曾国毅的电话，哭着说道：“最后半份人情，我要前程。我要做人上人，我要所有人，再也不敢动他们谁都不能动我的人……”
　　　　曾国毅听着手机里成俊杰如同孩童般的诉求，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百年老宅内，成俊杰犹若虚脱般靠在墙根，大声地哭喊着，似要将这辈子的恨，这辈子的怨，这辈子的苦统统发泄出来。
　　　　一个死了老婆的处男心说：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上任（一）
　　　　不管好事还是坏事，但只要是大事，过去之后总要论功行赏。这是一种诡异的国情，可无论怎么样，有便宜占总是好事情，所以也就不会有多少人蠢到要站出来说“这是不对的，我们要反思”之类欠chōu的话。
　　　　因为这么做，就相当于是在跟多数人做对。
　　　　在中国，有能力和多数人做对的，就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强大到连多数人都摆不平的人。但问题是，这种人只存在于luàn世。现在的中国，和谐而平静，繁荣而安宁。
　　　　暖州市疫情过后，最让圈内人印象深刻的位置调动有两个。
　　　　原白鹿区卫生局局长叶强同志，因为不明原因再度受到上级表彰，在荣升暖州市市卫生局副局长的同时，也延续着他强力掏粪局长的梦幻人生。
　　　　而更加值得关注的则是，暖州市的城市英雄，被调到了暖州市瓯北区的首要重镇——江北镇，毕业后半年后即走完别人需要走一辈子的路，成为了暖州市历史上最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任江北区江北镇镇长。
　　　　成俊杰留在了暖州市，自然是曾大江做的工作。成俊杰唯一需要遵守的附加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有紧急情况，他必须马上听从安排，去为京华市那位大得可以吓死人的领导看病。
　　　　除此之外，成俊杰和上面的人再没有多余的瓜葛。
　　　　甘炙草一生的人脉，成俊杰似乎只花不到半年就挥霍了个干净。牌打完了，剩下的路要自己走。成俊杰冥冥之觉得，有些东西，早已被安排妥当。
　　　　2011年12月，成俊杰站在教室里，样子没什么变化，但学生们，却再不敢和他随便luàn开玩笑了。
　　　　这个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兼最年轻的副教授在给这些学生们上完今天的课后，明天起就要到江北区政fǔ上任。
　　　　以后的每个月里，他最多只会给这些本科生上2次课，每次课也再也不可能是3个课时。公务繁忙的镇长同志，一个月上最多4节课，最少可以拿暖州市医学院5000块的薪水。
　　　　这就是身价。曲永佳想要留住这尊大神，花这么点微不足道的代价，成俊杰已经太给他面子了。
　　　　“为什么要给长期血瘀的患者加用红藤这味yào，道理非常简单，却不是每一个临床医生都能想到。同学们要记住一句话，叫淤久化热。而且不仅淤久会化热，郁久了，湿久了，都很容易化热。至于到底有没有热的迹象，就需要问病人是否有伤津的症状。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祝大家期末能有个好成绩。”
　　　　成俊杰说完就空着手往mén外走去，却被林依依突然叫住了。
　　　　“成……老师，我爸爸说想请你晚上去吃个饭，上次多亏你救了我。”
　　　　成俊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不了，明早要去上任，今晚上要早点休息。好多东西要收拾，事情多着呢”
　　　　林依依神情一暗，想要说点什么，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等成俊杰走出好远后，xiǎo妮子才有些心疼地对室友闵晶晶道：“成老师太可怜了。”
　　　　边上那个痘痘消退了好多的男生叹了一声：“被某个狗日的说中了，到了期末，成老师的nv朋友还真……”
　　　　“别说了，怪让人感觉难受的。”林依依打断了痘痘男的话，轻声道，“我看过成老师未婚妻的照片，长得……真的很漂亮。”
　　　　————
　　　　两个月的时间，让成俊杰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除了半夜莫名醒来后会突然地感觉心里发堵，白天时候整个人的jīng神状态倒是基本上没什么不正常。
　　　　在张芳芳的帮忙下收拾出了换洗的衣服和一些书籍，堆满两个箱子后，成俊杰就搬出了他的“婚房”。然后这里就成了父母养老的地方。
　　　　原先的屋子，成俊杰不建议父母留着，就随便找了个人卖掉。
　　　　区委会的老大妈和街坊们对于成俊杰搬走这件事，是非常舍不得的。毕竟谁都希望住在神医兼大学教授兼官员兼明星的附近，但是，这间房子显然已经载不下他了。
　　　　成俊杰自己扛着两个大箱子走下楼，箱子里除了自己的东西，还有一个花盆，和一个日记本。
　　　　这两样东西，成俊杰是要永远带在身边的。
　　　　到了楼下，镇里给安排好的司机周同生忙惶恐地接过成俊杰手上的东西放进后备箱里，然后不住地念叨道：“镇长哟，我这人就是笨，也不知道要跟你一起上去拿东西。还有要拿的吗？后备箱还有空”
　　　　成俊杰摇了摇头，语气淡淡道：“没了，我们走吧。”
　　　　“诶”
　　　　周同生高兴地应了一声，给成俊杰开了mén，等他坐好后才忙跑回自己驾驶位。一踩油mén，这辆挂着江北镇镇政fǔ牌照的别克车，就不快不慢地驶出了这染过血的xiǎo区。
　　　　张芳芳站在高楼上远远地看着那车子离开，鼻子莫名地有些发酸。
　　　　而就在她不知所以地想流泪的时候，屋子里却突然想起了电话声。
　　　　张芳芳忙接起电话，然后听那头传来了自己大姐的声音。很谄媚，很**。
　　　　“芳芳啊，阿杰他去镇里了吗？”
　　　　张芳芳很奇怪自己的姐姐干嘛问这个问题，但心里多少是有点得意的。
　　　　“刚刚被镇里派来的司机接走了，明天正式上任。”
　　　　“哟你看看阿杰这孩子，我从xiǎo就觉得他长大了要有出息你瞧瞧，要不是出了那档子烂事，阿杰现在就真是成家立业了。”
　　　　“姐啊，你就别说了。”张芳芳在边上的纸巾盒里chōu出一张纸巾，哽咽了一声道，“这都是命啊。”
　　　　“对，对，这都是命。现在自己过得好才最重要”张芳芳的大姐说着，忽然声音一低，很是弱弱地问道，“芳芳，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张芳芳擦着眼角不多的眼泪问道：“什么事？”
　　　　电话那头仅仅犹豫了不到2秒，就开始诉苦道：“我家xiǎo乐啊，和他老板吵翻了，现在没事情干了，你看我们孤儿寡母的，这一下子也没了收入。你看阿杰当了这么大的官，手底下管着一个江北镇几十万人。让xiǎo乐去他们镇里混口饭吃，这点xiǎo事，阿杰总办得到吧？”
　　　　张芳芳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势利的姐姐是干嘛来了，但都不等他拒绝，电话那头就又接着道：“芳芳啊，你还记得你xiǎo的时候有一次半夜发烧，姐姐背你走了好长的路才送你到的医院吗？那个医生说，要是再晚一点过去，你搞不好就烧傻了。姐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没求过你，你这回就帮帮姐好吗？”
　　　　张芳芳听得心里发酸，耳根子一软，居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去问问阿杰好了。”
　　　　电话那头却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道：“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啊，这点xiǎo事，阿杰一定会答应的。”
　　　　说罢，张芳芳就听到了电话里嘟嘟的忙音。
　　　　————
　　　　一条瓯江，把暖州市分割成南北两片，市区在瓯江以南，江北镇自然在瓯江的北岸。
　　　　10年以前，想从市区到江北镇，需要在码头边上排队渡轮。
　　　　但是随着钢筋水泥GDP模式的出现，暖州市政fǔ也终于出台了造桥的政策。
　　　　瓯江桥架设完毕后，从市区到江北镇，也就和从市区某处到另一处一样方便。而在这架桥的作用下，原本就在以一镇之力带动整个江北区经济发展的江北镇，经济实力更是有了飞速的发展。
　　　　江北区9成以上的制造企业厂区，就位于这个镇内。
　　　　2年前，出于其对整个瓯江北岸地区发展的巨大作用，江北镇被提拔成了副县级行政区。镇委书记获副县级级别，兼任区委常委。
　　　　车子开上大桥后，司机周同生就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不过短短20分钟，成俊杰就从家里到了另一个新家。
　　　　镇里给成俊杰安排的，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宿舍。如果成俊杰有家眷，这时候应该是三室一厅的待遇。
　　　　在周同生的坚持下，成俊杰只好随着他，把两个不重的箱子搬到楼上。
　　　　楼不大，每层只有两间房，成俊杰住在最上面一层的靠里面的一间。最是封闭，不会被人影响。
　　　　走进屋子，成俊杰随便看了一眼自己的新居，床柜桌椅，电视空调，常规的家具都已经摆放整齐。
　　　　成俊杰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对周同生道：“麻烦你了，时间不早了，回家给孩子做饭吧。”
　　　　“不麻烦不麻烦成镇长，你还有什么要办的，我帮你干了吧”
　　　　成俊杰笑着摇摇头道：“没事了，有事要帮忙，我一定叫你。”
　　　　周同生乐呵呵地笑了笑，正转身要走，又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问道：“镇长，明天早上我什么时候来接你？”
　　　　“7点半左右吧。”成俊杰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也用不着太早起床，顺便给我带份早餐。”
　　　　“好嘞”
　　　　周同生笑着点头出mén，成俊杰刚静下来，手机就响了。
　　　　一见是家里打来的，不由奇怪地按下通话键道：“妈，什么事情？”
　　　　张芳芳迟疑了一下，就把自己大姐的话说了一遍。
　　　　成俊杰沉默半晌，回了句：“我先看看吧，这事情，不好说。”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上任（二）
　　　　甘炙草的花盆里，最近长了好多新的杂草。成俊杰却不打算拔掉，而是xiǎo心翼翼地照顾了起来——即便作为杂草，照顾和不照顾都是一样的。
　　　　第二天一早，成俊杰搞完卫生，正在给杂草浇水，就听楼口响起了敲mén声。
　　　　抬头一看钟，7点15，不早不晚，刚好合适。
　　　　成俊杰微微一笑，开mén一看，mén外果然站的是周同生。他的手上还牵着一个袋子，脸上带着喜人的笑。
　　　　“老周，快进来吧”
　　　　成俊杰往后一退，习惯xìng地伸出手做了个迎宾的动作，周同生却忙道：“镇长，别客气别客气，你一跟我客气我怕得很。”
　　　　成俊杰笑着问道：“为什么啊？你们不是应该很希望上级非常平易近人的吗？”
　　　　周同生把早餐放下，尴尬地笑了笑道：“镇长，说句老实话吧，我觉得你是刚来工作，还没养成一些场面上的习惯。我以前的……老板，他平时也喜欢和我说说笑，可我要是把什么都当真，那老板可就不高兴了。”
　　　　“哦……”成俊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就听周同生叉开话题道：“镇长，这是从镇上一家不错的早点店里给你带来的，糯米饭。那家店东西干净，我吃了几十年了。快尝尝，试试味道”
　　　　成俊杰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同样是用塑料袋包裹着的糯米饭，也懒得去找碗，就拿起塑料调羹吃了起来。
　　　　“嗯，味道跟我家那边不一样，不过也好吃。”
　　　　周同生笑着道：“那是，就算这里经济再发达，市区人也管这里叫乡下。城里的东西，口味当然和乡下不一样。”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农村乡下的，只要建设好了，都是家园啊”
　　　　成俊杰说完，就拿起吸管将附带的豆浆一饮而尽。
　　　　吃饱之后，他拍了拍肚子，伸了个懒腰，道：“老周，咱们走吧”
　　　　“诶好”
　　　　老周忙点了点头，然后就要去收拾桌上的东西。不过这次，却被成俊杰拦了下来。
　　　　“老周，你是我的司机，不是我的佣人。让你帮我带早饭，只不过是因为我认为你顺路，就像朋友和朋友之间那样。我是让你帮忙，不是使唤你。”
　　　　成俊杰说得很认真，周同生不由愣了几秒说不出话来。
　　　　等到成俊杰拿起桌上的空袋子扔进垃圾桶里往mén外走了，周同生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楼下，周同生给成俊杰开车mén的时候，成俊杰又道：“你可以把这个动作当作一种……礼仪吧，就像是学生见到老师问声好一样，一种站在职业角度上的义务。”
　　　　周同生点点头，有些摸不清这个新来的名人镇长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
　　　　坐上车，成俊杰安静了三五分钟后，又突然想起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问道：“镇里有没有给我安排秘书？”
　　　　周同生也有些mí糊着道：“照理说吧，配了司机肯定也是要配一个秘书的，但是我到现在也没见到人。”
　　　　成俊杰微微点头道：“你说的是，如果有安排的话，我昨天就应该见到他了。”
　　　　职工宿舍当然不会和工作地点相隔太远，开了不到十分钟，甚至都不等两人换一个话题，车子就停了下来。
　　　　车子慢慢驶进镇政fǔ大院的时候，成俊杰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人脸上的变化。
　　　　全国名人成俊杰的到来，显然不是这里每个人都希望看到的事情。
　　　　成俊杰下了车，在周同生的指引下，一路走到了镇委书记李泓泽的办公室mén口。周同生忙离开后，成俊杰才敲响了李泓泽办公室的mén。
　　　　“进来”
　　　　mén里头发出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成俊杰推mén进去，刚和李泓泽一对眼，就见他大笑着站了起来。
　　　　“xiǎo成啊，你可算来了”
　　　　李泓泽哈哈笑着离开椅子，一把上前握住了成俊杰的手，道：“我代表组织欢迎你的到来”
　　　　成俊杰淡淡笑道：“李书记，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工作。”
　　　　和你一起工作这句话，其实非常不适合对上级说。因为许多xiǎo心眼的上级会觉得，这是对他们的不尊重——做一把手的，总是讨厌二把手摆出一副和他平起平坐的架势。
　　　　李泓泽心说你一个看病的大夫装什么装，不过已经50多岁和成建国平辈的他，却不会把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
　　　　李泓泽依旧保持着笑容，道：“xiǎo成啊，既然来了，咱们就赶紧开个会，给你介绍一下相关的事情，认认脸，分配分配工作。”
　　　　见李泓泽办起事来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成俊杰心里也很是高兴。
　　　　很快，其余镇政fǔ的5个党组成员，就全都聚在了大楼的会议室里。
　　　　空空dàngdàng的大会议室里，李泓泽坐在首席，一一为成俊杰介绍起他的新同事来。
　　　　“这位是咱们镇的常务副镇长，蒋毅同志。”
　　　　蒋毅长得一张国字脸，眼睛很眯，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年龄大概45岁上下。朝成俊杰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欢迎之类的话。
　　　　不过成俊杰倒也不在乎，然后就听李泓泽继续指着一个半老徐娘道：“这位是镇党政办主任，莫晓雅同志。”
　　　　“成镇长，欢迎你。”
　　　　莫晓雅朝成俊杰微微一咧嘴，根本没笑出来，那笑容就已经无影无踪。
　　　　成俊杰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味，而从之后三个人的反应来看，事情也确实很不对味。
　　　　武装部部长牛德利，纪委书记王宝泉，政法委员顾强伟都几乎连看都懒得看成俊杰一眼。
　　　　“这是给我耍下马威？”
　　　　成俊杰心里一阵嘀咕，却又不由觉得好笑。他堂堂一个镇长走马上任，居然被底下的下属们摆了脸sè。
　　　　这在等级分明的政fǔ大楼里，简直是和造反没什么两样的事情。
　　　　可当成俊杰抬起头，不经意间瞟见李泓泽那一抹浅浅的笑时，他顿时明白到，感情自己这是进了狼窝
　　　　果不其然，李泓泽接下来一开口，就不是好话。
　　　　“xiǎo成啊，你初来乍到，很多工作上的东西还不熟悉。所以我们就没有给你安排秘书，一来嘛，因为国家提倡jīng简人员，这二来，反正你暂时也用不到。”
　　　　成俊杰沉默着没吱声，牛德利就已经忍不住说道：“李书记，其实给成镇长安排一个秘书也没什么，怕就怕安排了也配合不起来”
　　　　“哦？”成俊杰扬了扬眉máo，笑着问道，“为什么呢？”
　　　　牛德利哈哈大笑两声，回答道：“成镇长是医生出身，肯定需要一个护士出身的秘书但是现在，哪有护士转行做秘书的啊”
　　　　指桑骂槐
　　　　成俊杰脸sè一黑，那头顾强伟却先开了腔：“既然这样，我提议不如让成镇长负责咱们镇的卫生工作吧反正是老本行了，整个暖州市疫情大局都指挥得开，区区一个镇根本就不在话下嘛”
　　　　让一个经济强镇的镇长去统管卫生工作，这是一巴掌重重打在脸上，几乎没有区别。
　　　　可令所有人意外的却是，成俊杰沉默了一会儿后，却突然回答道：“好jiāo给我了”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刁难
　　　　严格意义上来讲，成俊杰这个镇长，并不真的已经是镇长。虽然级别上已经是货真价实的正科级，但在3月之前，他还必须把镇长前面的“代”字去掉。基层政fǔ领导，直接由民主选举产生，不管这选举到底真不真实，但一个起码的过场，还是需要遵守的。
　　　　再加上现在手上无兵的光杆司令的现状，成俊杰以为，自己不但是代镇长，而且还是伪镇长。
　　　　代镇长转正式，不过是上面一句话的事情。可成俊杰的上面，已经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了。如果一不留神，这群盘踞在镇政fǔ大楼里的老油条，才不会管他是暖州市英雄还是人类英雄，为了一个一辈子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成俊杰yīn沟翻船也不是没有可能。
　　　　基层选举，可以做的文章实在是太多了。
　　　　让一个主管卫生工作的代镇长在xiǎo半年后变成镇政fǔ某办公室主任科员，办法也不会很少。
　　　　任命需要经人大同意，人大那么多人谁同意谁没同意，一般情况下鬼都不可能搞清楚，所以到底同意了没有，最后还是李泓泽一张嘴的事情。更何况，除了上级党委可以提名，镇政fǔ自身也拥有提名的权力。
　　　　常务副镇长蒋毅，党政办主任莫晓雅，武装部长牛德利，纪委书记王宝泉还有政法委员顾强伟，他们中间哪一个，都有可能是下一个江北镇镇长。
　　　　一旦李泓泽打听到一星半点成俊杰后背无人的消息，成俊杰就会顿时变成悬崖边上的瘸子，都不需要用推的，只要轻轻一吹，就会直接落入万丈深渊。
　　　　成俊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眉头微微锁着，他没有想到，刚一上任，就立马碰上的生死攸关的事情。
　　　　“青山处处埋忠骨，哪想后人多是贼。”
　　　　成俊杰心里暗暗念叨了一声，然后低声叹道：“地方上的正科级名额，真能让人失去人xìng啊……”
　　　　成俊杰的办公室，位于镇政fǔ大楼最顶层，上了楼梯后右拐最里面的那间。最左边的那间，则是李泓泽的。
　　　　位置的安排上和成俊杰的宿舍相仿，可熟读古籍的他却能隐隐嗅出这其中的味道。
　　　　自古以来，左尊右卑，作为上级，一把手总是希望下面的人能时时刻刻认识到的权威。哪怕，是在xiǎoxiǎo的一个位置排布上。做法很细致，细致到近乎变态。
　　　　办公室很大，大到至少能安排下两个人工作。
　　　　不过这么大的空间里，现在却只摆了几样东西。给人一种光秃秃的感觉。
　　　　一张办公桌，桌上光洁溜溜的，除了一台电话，什么都没有。一个大xiǎo适中的文件柜，同样，里面也是空的。一张木质长椅，因为没有迎来往送的客人，没有躬身聆听的下属，所以还是是空的。最后还有一张软皮靠椅，由于成俊杰现在正靠在窗台上眺望远方滚着波涛的瓯江，于是这个办公室里虽然有人，但它依然是空的。
　　　　架空。
　　　　李泓泽似乎已经打听到了那个成俊杰并不想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