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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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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伤布的手指蓦然凝住,想到他在自己兄长面前吻她还说她是他的侍妾,她的脸颊霎时浮起红晕。
“你连当我侍妾的表现都很差,更别幻想当我的正室了,我看你也只能当我的奴婢了。”他故意激她。
“我才没有幻想当你的正室,我只是想过当你的妾室而已——”
她猝然煞住急急辩解的势子,又急又窘。
宫元初得意地一笑。
“原来你真的想过啊!那又何必假装超然?”
“我没有假装超然。”她要的是……尊重。
“那就是不屑当我的侍妾喽?否则,为何你在芮玄面前时是那么柔婉温顺,随时准备投怀送抱,在我面前却欠缺柔顺,只会一再顶嘴挑衅?”
他神态怡然地瞅着她,但语气却十分尖锐刺人。
宫元初的指控激起了她的脾气。
“当初我也以为你是温文儒雅的侯门公子,现在才发现你是个性格差劲的恶主子,对奴婢连一点起码的尊重都不给,要我如何柔婉温顺得起来!”
她难堪地憋了半晌的火气,在绑伤布时狠狠地用力发泄了出来。
“啊……”吃痛的闷哼从宫元初嘴里逸出。
风竺忍不住噗哧一笑,复仇的快感让她一肚子的火气消退不少。
“你这个臭丫头!”宫元初恼怒地抓住她的臂膀,用力扯到身前。“你非要一次又一次地激怒我不可吗?”
风竺见他火气高张,气得快要把她的手臂给捏碎,她脸上的笑意更是隐忍不住地绽放开来。
“主子别恼,是奴婢一时没有拿捏好手劲,原谅奴婢这一回吧,主子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体。”
她反过来安抚他,轻笑声遮掩不住。
“有什么好笑的?惹我发怒就这么好笑吗?”
宫元初盯着她娇美的笑靥,顽皮的轻笑声甜得揪人心扉,一瞬间,神智被她眩惑了。
风竺连忙摇头,咬住下唇,忍着抑止不住的笑意。
“是奴婢不好,不该惹主子发怒,主子要不要喝点甜汤消消气?”
她发现他一直在向她靠近,眼神也愈来愈邪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歪主意,吓得她赶紧找藉口想逃离他的箝制。
“有一种消气的方法,我倒想试看看管不管用?”
他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眼瞳渐深。
什么方法?风竺不安地看着宫元初的俊脸愈来愈靠近,近到两人只剩鼻尖对鼻尖的距离,她的气息愈来愈浅急,几乎醉倒在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
这种困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和昨日他吻她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她意识到他是不是又要再次吻她了?
他暧昧的眼神和阳刚的气息散发出令她晕眩的魔力,就在两人的双唇即将触到的那一刹那,她既期待又紧张地闭上眼睛,不料,等到的不是他炽热的薄唇,而是忍俊不禁的低笑声。
风竺错愕地睁眼,当她看清宫元初脸上半笑半讽的表情时,才霍然明白自己原来被他耍了!
“这种消气的方法还真管用。”
宫元初眯起得意且自傲的俊眸,笑得极是愉悦畅快。
风竺又羞又恼地跳起身,带着被耍弄的不甘心,气呼呼地往外走。
“替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泡澡。”宫元初笑着吩咐。
“沐浴泡澡?”她惊愕地回眸瞪他。
“我想好好泡个澡放松筋骨。”
“不行,你的伤口还不能碰水!”她没好气地拒绝。
“这个问题应该不难解决,你可是四大丫鬟,对你来说并不难吧?”
看她羞愤的表情,他的心情就意外的好。
“这件事没有那么急迫!”
“如果我觉得非常急迫呢?”
“你难道就不能等你的伤口完全结痂愈合以后再泡澡吗?”她已经气得喉咙快要喷火了。
“不能。”他的心情已经好到忍不住暗暗窃笑。
“好,随便你!要泡澡就泡澡,你想把膝盖泡烂谁能管得着!”风竺气得大步走出去。
宫元初没有被她激怒,反而大笑出声。
他发现风竺发脾气的模样愈看愈率真,愈看愈可爱。
对一个奴婢来说,是没有任性骄纵的权利,对主子发脾气、出言顶撞更是自寻死路的禁忌,不过这些奴婢身上不能做也不准出现的行为举止,风竺在面对他时完全没有遵守了。
风竺打破了主仆之间的规矩,在他面前表现出真真实实的自己,完全不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说,想过成为他的妾室,但她又不用殷勤奉承、卖弄温柔风情那一套对付他,真是奇怪的丫头。
刚才为了报复她而存心逗弄她时,她粉颊嫣红,没有退缩抗拒,甚至流露出强烈的期待,他不禁又心荡神驰,也确认他应该已经得到最想得到的东西了。
他放心地牵起嘴角,露出了一抹胜利者的浅笑。
第5章(1)
风竺准备好皂荚、浴刷、绢巾,在浴盆的角落斜斜放上一块木板,然后卸下鈎挂在落地罩上的软纱帷,透过隐约可见的纱帷,看到宫元初脱下衣物跨进热气腾腾的浴盆,并把受伤的右腿搁在木板之上。
水声荡漾,她的心也跟着荡漾。
“可会觉得不舒服吗?”
她轻声问,试图保持思绪的冷静。
“不会,这个方法极好,早该这么做了。”宫元初舒服地叹息。
“还是当心别让伤口碰水了。”她提醒着。
“奶娘都没有你罗嗦,也没有你那么操心我。”
宫元初低沉的笑声从水雾里传来,感觉有些慵懒、有些湿濡,让她的内心掀起小小的波澜。
“我才不是操心你呢,我只是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你的膝盖真泡烂了,最倒霉的人还不是我?”
袅袅升腾的水雾在纱帐后浸润着他的身影,撩拨着她起伏不定的心潮。
“要不要一起泡澡?两个人一起洗你也省事多了。”他愉快地笑问。
“不用,我自己洗就行了!”她蓦然羞红了脸。
宫元初沉声低笑。
真过分,说话愈来愈大胆了!风竺在心里嘀咕着。
等宫元初沐浴的这段时间内,她无事可做,便绕着“喜澜堂”漫步闲走。
在西窗下设有一张紫檀雕螭纹漆面桌案,她绕到书案前坐下,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砚墨笔,一件件地观赏把玩。
“你是几岁进兰王府的?”
宫元初躺在热水中,淡淡问道。
“十岁。”
案上有柄湘妃竹扇,她轻轻打开来扇了几下。
“十岁以前在哪里?”他想像着她十岁时的模样。
“跟着我娘在城里一个香料铺里帮佣。”
风竺一边回答,一边把桌案上的笔筒、笔架、砚、墨、印盒、貂毫笔、紫毫笔等等,一件一件地整齐摆好。
“你娘呢?”他又问。
“她把我卖了以后就改嫁了。”
但似乎嫁得并不好,一样的穷困潦倒,不过倒是很有骨气,从来没有到王府内缠着她要钱。
“所以,你爹已经不在人世了对吗?”
如此坎坷的童年,她能够被卖进兰王府,实在算是幸运的了。
“听我娘说,我爹到南方贩马,途中遇到山贼,死在外地了。”
她的语调轻浅,没有太多情绪。
连母亲的脸孔都快不记得了,对父亲更加没有记忆。
“其实懂得挑选好马,可以从中获取不少利润。”
他十九岁时从事的交易活动就是买马卖马,为他累积了人生第一笔财富。
“是吗?这我可不懂了。”
风竺支着下巴环视四周,看见北墙上挂着一个锦套,里面套着的东西形似一把古琴,便好奇地走过去取下来看。
“我倒是很想听听兰王府的老夫人到底教会你懂些什么东西?”
宫元初只听过她的吟唱,她随意轻哼,就让他被她绝美的音色迷倒了。
“老夫人能工习诗词,妙解音律,更善于琴棋歌咏,不过诗、词、歌、赋、书、画这些东西,我们姐妹四人碍于各人天赋,没有人能尽得老夫人真传。老夫人实在是当代不可多得的才女,可惜今生遇不到才子可以匹配得上她。”
风竺叹息似地说道,一边解开锦套,果见一把为杉木造成,木质松黄,以白玉制琴轸、雁足,刻工十分精美的伏羲式古琴。
“兰王爷不算才子吗?”宫元初轻笑。
“当然不算。”风竺抱着古琴细细欣赏着。“兰王爷若是个才子,对老夫人必定会爱之、惜之、珍之、重之,绝不会厌弃她,反倒去宠爱一个以色事人的侧室。在老夫人经历连连失子的悲痛,伤心过度而隐居在阁楼时,兰王爷不但对老夫人不闻不问,更把侧室宠上了天。”
每回听到秦姑姑以充满愤恨的声音诉说着老夫人凄凉悲惨的过往时,她就对王爷的薄情颇有怨怼。
宫元初低声沉吟着。
“或许老夫人过于孤芳自赏,兰王爷不是才子也就欣赏不来了。”
“有道是才子难寻,知音难觅呀!”
风竺轻轻拨弄琴弦,清澈和润的琴声令她一阵怦然心动。
听见她拨弄琴弦的声音,宫元初微微泛起笑容。
“传说四大丫鬟琴棋书画样样精,既然你找到了琴,就弹奏一曲来听听吧。”他很好奇风竺的琴技是否如传言中那般精湛。
“既是主子的吩咐,我就献丑了。”
风竺抱着琴,盘腿坐在楠木包镶床上,纤指轻拨琴弦,盈盈而歌——
“秋压更长,看见姮娥瘦如束。
正古花摇落,寒蛩满地,参梅吹老,玉龙横竹。
霜被芙蓉宿,红绵透,尚欺暗烛。
年年记,一种凄凉,绣幌金圆挂香玉。
顽老情怀,都无欢事,良宵爱幽独。
叹画图难仿,橘村砧思,笠蓑有约,蓴洲渔屋。
心景凭谁语,商弦重,袖寒转轴。
疏篱下,试觅重阳,醉擘青露菊。“
一曲终了,她幽幽收弦,抬眸眺望窗外,美目含水,似全心全意沉浸在迷离的梦境中浮沉游荡,没有发现宫元初已经离开浴盆,穿上了月白色的寝衣,静静走到她身旁深深凝视着她,掩不住眼中的惊异和赞赏。
宫元初没想到她的琴艺竟那么好,加上她清越的歌喉、浓郁的韵味,彷佛从天上传来的美妙音律,柔美得像轻云、雾霭,又像雪白的飞花漫天飞舞,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沉醉。
“美极了。”他由衷赞叹。
风竺怔然回神,含笑望住他。
“这词牌名叫《一寸金》,是南宋词人吴文英所作。”她笑吟吟地说道。
“虽然他的词藻过于雕琢堆砌,没想到却很适合吟唱。”宫元初柔声低语。
“是啊,文词浓丽了些,但是因为十分讲究格律音韵,所以唱起来极好听,老夫人最爱听我唱这曲《一寸金》了。”
她温柔地轻抚着琴身,小心翼翼地将琴收回锦套内。
宫元初深深看她一眼,浅笑道:“这古琴有个名字,叫『太古遗音』,你若喜欢,就送给你吧。”
风竺惊愕地抬眸。
“当真要送给我?”她的神情不可置信又有些无措。
宫元初凝眸望着她,瞳眸犹如黑水晶般晶透、清澈。
“这古琴终于找到属于它的主人,在你的手中,它才能够发出如此美妙的乐音,否则,也就只有被我冷落在墙上当摆饰的命运而已,这是你与它的缘分,是你帮它找回了它的灵魂。”
风竺怔忡地看着他,他谈的是古琴和她,但她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和她。
当初,凌芮玄将她送给了宫元初,岂不是与这名叫“太古遗音”的古琴有着近乎相同的命运吗?
在凌芮玄身边时,她尽职尽责,竭力尽忠,自觉自愿地遵守着兰王府里的所有规矩,为的就是顺利当上凌芮玄的妾室。
她就像个美丽的摆设,主子想把她摆放在哪里就可以摆放在哪里,她不能有自己的感受,也不会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但是,到了宫元初身边之后,她好像看见被囚在镜中的自己,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撞碎了镜面走出来。
一瞬间,蒙在她心头的雾霭散开了,她真真实实地触摸到了自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
宫元初来到一处幽深曲折的小巷弄中的小酒楼里,这座小酒楼的位置极妙,离京城最热闹的大街只有几步之遥,却因为坐落在静僻的小巷里而刚好隔绝了喧嚣,但是从二楼窗口望出去,又能将繁华的大街收入眼底。
这间小酒楼是他用来谈生意的地方,与他有生意往来的合伙人会在固定的时间来到这里和他谈买卖交易。
宫元初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在他对面坐着两个男人,两侧坐着他的仆从赖瑞和曹裕。
此时桌上杯盘狼藉,一坛酒已喝去了大半。
“宫少爷,幸好咱们这批人参、鹿茸躲过了一场暴雨,那些比咱们晚一天出发的货船几乎都被暴雨打沉了,真是好险呐!”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说得口沫横飞,表情甚为夸张。
“这批人参、鹿茸能换多少丝绸?”宫元初的神情倒是十分平静。
“托那场暴雨的福,因为接连沉了好几艘货船,所以咱们这批人参、鹿茸更是物以稀为贵,价格喊涨了三倍,能换得的丝绸少说也有五百斤了。”那名矮胖的中年男人愈说愈兴奋。
“很好。”宫元初端起酒杯啜饮一口,没有太大的反应。“上一批两百斤的茶叶呢?总共卖了多少银子?”
另一个瘦黑的男子急忙回话。“少爷,卖了大约有一千两银子,已经听少爷的吩咐,全都用在买西京的宅院上了。”
“西京的宅院现在盖得如何了?投进去的银子够吗?”
宫元初侧首看着赖瑞和曹裕,淡淡问道。
“回少爷的话,西京宅院的地价和建屋的料钱工钱总共用了将近五千两银子,少爷不是希望再修个大花园,还要把泉水引进园子里,做一座流杯亭吗?这些估计还得再多花个一千两银子才够。”赖瑞算得清清楚楚。
“这批丝绸卖掉,可以赚进一千两吧?”宫元初转头望向矮胖的中年男子。
“少爷,恐怕不止喔!这批选的都是上等丝绸,多卖个一千两银子大概都没有问题。”那人得意地笑答。
“好极了。”宫元初露出轻松的笑容。“你们差事办得很好,卖得的银子你们可以抽一成的赏银,这是当初白纸黑字打下的契约,不会少你们一分钱。”
两名男子互望了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样?嫌少吗?”
宫元初按下筷子,淡漠地盯着他们。
这两个男子是牙行的人,专门代人买卖货物、运送货物、设仓库保管货物,并替朝廷徵收商税,从中赚取佣金。
最初与宫元初接触时,这两人就看出这个年轻的富家公子哥儿与众不同,从宫元初身上看到的不是骄奢淫逸之气,而是才智出众、独具慧眼,两人心中都对宫元初另眼相看。
“不,不是嫌少。”两名男子小心地陪笑。“宫少爷在西京建盖宅院,看得出来少爷是有意脱离宫府,自己成家立业。宫少爷深谙经商之道,善于贱进贵出,有朝一日必能成就万金家业,我们两人别无所求,只是希望将来可以跟着少爷,得到少爷的庇护就行了。”
“你们倒是聪明。”宫元初的笑容意味深长。
“不,我们怎么能跟少爷比呢,少爷才是真聪明!”两名男子连忙摇手。
“好,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在我的手下做事,听我的差遣。你们可以走了。”
宫元初放下酒杯,抬手一挥。
“是是,多谢宫少爷。”
两名男子起身,先后离开。
“少爷,这两个人可靠吗?”
见他们两人走下楼,赖瑞不放心地问。
“现在怎么知道可不可靠,总要日久才能见人心。”
宫元初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只要赏赐给得够丰厚,不怕他们不忠心,就像赖瑞和曹裕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才真正被他收为心腹的。
“这两个牙人跟着少爷赚了不少钱,少爷现在是他们的财神爷呢,谅他们也不敢作怪。”曹裕继续帮宫元初倒酒。
“西京的宅院你们两个有认真监工吧?”宫元初瞥他们一眼。
“有,昨儿还去盯着,主殿已经完工,其他各殿也都盖得差不多了。”赖瑞认真地点头。
曹裕接着补充说道:“主殿已经上完最后一道漆,其余各殿听木匠说最多再半个月就能完成了,只是园子还没动工,少爷有时间可以跟小的去看一看。”
“嗯。”宫元初懒懒支颐,陷入沉思,良久,低声问道:“我大哥成婚前不是听说欠了几百两的赌债,已经还掉了吗?”
“还没。”赖瑞啧啧摇头。“听说隆大爷不服输,把新大奶奶的陪嫁首饰都偷去赌了,结果不但把首饰全部输光,还欠下了更多钱,两个人为了这件事整天吵得不可开交。”
“其他兄长就没人帮他还钱吗?”宫元初皱了皱眉。
“没有。”赖瑞摇摇头。“依小的看,各房爷们都自顾不暇了,恐怕谁都没有余力帮大爷。”
曹裕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起来。
“少爷到兰王府住了一些时日,应该还不知道庆二爷赔了一大笔钱吧?”
“为什么赔一大笔钱?”宫元初微愕。
曹裕接着说道:“因为庆二爷两个月前突然异想天开,从南方买来一船仓的苏扇,想趁盛夏季节卖苏扇赚上一笔,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上个月一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雨,结果那些堆在货栈里的苏扇全都发霉了,庆二爷赔得血本无归,别说帮隆大爷的忙了,二爷自己都欠了一屁股债呢!”
第5章(2)
宫元初蹙眉苦笑。
“我四哥的钱大概会给侍妾挖空吧?”明四爷好女色是人尽皆知的事。
“没错,明四爷的七、八个侍妾一个个都像吸血的鬼,把四爷的钱吸得干干净净。”赖瑞撇嘴摇头。
“至于三爷和五爷嘛,都是酒肉朋友太多,成天狂欢作乐,把钱花得像流水,哗啦哗啦的一去不回头。”曹裕比手画脚地说道。
“唯一比较正常的好像是六爷吧。”赖瑞笑叹。
“六哥虽然守得住钱,但他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折不扣的守财奴,对兄长们恐怕也是见死不救。”宫元初无力地叹息,一想到与这些兄长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就觉得反胃。“真不敢相信我跟这些人会是同一个爹生的。”宫府的家业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些兄长们给败光。
“所谓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少爷,您可要出手救大爷?”赖瑞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当然不,我救了大哥,能不救二哥吗?到时候三哥、四哥、五哥都来找我借钱,我怎么应付得来?”宫元初瞅着酒杯上翠透的釉色冷笑。“而且如果有家产可分,他们也不见得会分给我,何必讨好这样的兄长。”
“我担心少爷在西京建盖宅院的事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被发现了以后也难保他们不会打少爷的主意。”曹裕忧心忡忡。
宫元初轻笑道:“所以我才要把钱全都拿去盖房子,不把现银留在身边,免得最后落入他们的口袋里。”
“少爷想得周到,至少房子抢不走。”赖瑞不得不佩服宫元初的远见。
宫元初淡淡一笑。
当初把赚来的银子全部丢去买地、建宅院,为的只是早一日从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脱身。宫府里住的虽然都是亲人,但对他来说一直都只是一个徒具外表的空壳,而“喜澜堂”只是这个空壳中较为干净的一块地方而已,但是,今天他在出门前,风竺随口一句问话却让他有了不同的想法。
你什么时候回家?
这句问话挑起他心中难以言喻的悸动。
回家。
或许,他可以给风竺一个更好的选择。
宫元初离开“喜澜堂”快两个时辰了,风竺在厨房里做些小糕点打发时间,心想做好了可以给宫元初饿了的时候当点心吃。
一个胖胖的小丫头突然跑了进来,一看见风竺,愣了一愣。
“你是谁?”
“我是小少爷的贴身丫鬟。”风竺微笑颔首。
“我怎么没见过你?”胖丫头蹙眉审视她。
“我才刚来不久,我叫风竺。”她和气地说。
“少爷在不在?”胖丫头粗声粗气地问。
“少爷出去了,晚膳时候才会回来。”她仍是亲切地笑着。
“那婆婆呢?”说话更没好气了。
“婆婆的儿媳妇生孩子了,她告假一个月,这个月都不在这儿。你找她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吗?”她的语气已有容忍到极限的不悦。
“好吧,你听着。”胖丫头把脸仰得高高的。“四姑娘要出嫁了,屋里有些字画摆设什么的都要分送给人,四姑娘要我来传话,让婆婆过去取少爷的那一份,既然婆婆不在,那就只好让你过去取了!”
风竺见她如此趾高气昂的,实在忍无可忍了。
从这些言语中就可以知道那个四姑娘有多么傲慢,送人东西还得要人亲自去取,而这胖丫头也只是个狐假虎威的奴才罢了。
“四姑娘既然好意要把东西送人,直接命你把东西送过来就行了,传这个话不是多此一举吗?”她冷冷地说道。
“你这个新来的婢女竟敢这样说话?!我告诉四姑娘去!”
胖丫头恶狠狠地骂完后,转身就走了。
风竺愕然瞪大眼睛。宫府的小丫头实在太没教养,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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