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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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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车灯的光芒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照亮进来,有人抬手遮挡那光。我想那一定不止一辆车,也许有三辆,五辆,也许更多……我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啪啪啪……一连串,紧接着就是脚步声,有个漂亮的声音说道:“好热闹啊,今天什么日子。警察局开牌局么?”
这声音就像是一道光,那些围着我们的黑衣人让开了一条路。
天啊,我以为我自己是看花了眼。
我看到在警察局门口停了不是一辆也不是三辆,而是整整两排黑色豪华轿车,简直就像是一条活生生的汽车流水线,将整个警局门口团团包围住了。那些黑色的什么车是什么牌子我不知道,但是统统地亮着前后车灯,擦得锃亮,能把整个世界照亮。
那些从车子里走出来的人,依然站在车门旁待命,只有一个人迎面向我们走了过来。
他应当是五十岁的年纪,高瘦的身形,精干洒脱,有一种岁月沉淀后的稳重耐持。我虽然从不曾见过这个人,但我确定他是个人物。他的举手投足,言谈举止之间都透出一种所谓的大将之风。
连苏孝全都对其肃然起敬,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乔先生。”
乔先生谈笑风生道:“苏三也在啊,这是打什么牌?桥牌?还是麻将?”
“我哪儿那么好命,正要走,没想到您就来了。”
“我命好?”乔先生哈哈笑起来,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孝全的肩膀:“别说笑了。”
我注意到他的手落在苏孝全肩膀上的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我也感到喉咙一阵干涩,但是连吞咽都不敢,只怕弄出一点声音来就会打破了可怕的僵局。
“三爷还好么?”
“很好,三爷还常提起您呢。”苏孝全回头看了看我们,又向乔先生说:“不打扰乔先生,我们先走了。”
“好,记得替我问候三爷。”
“一定。”他微笑。
真是神奇,苏孝全这个近乎狠决的男人,这时候笑起来的时候竟然会有天真的小酒窝。
“慢走。”乔先生微微笑着,将手慢慢地从苏孝全的肩膀上拿开了。
苏孝全的人陆陆续续地跟着他向外走着,而我只是呆在那里,宛如被美杜沙诅咒了变成了石像。要不是言晓楠忽然的推了我一下,我也许会一生一世的呆在那里,甚至感觉不到江洋拉了一下我的手,也感觉不到郑凯文一直都在注视我。
“走了。”言晓楠用力地推着我。
我步履维艰,晓楠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千万不要回头。”可是却还是回过头去,我看到凯奇和凯文站在那里,一个用固执而愤怒的眼神看着我,而另一个却那样安静平和,温柔得令我心碎。
我没有回应他们,我只是牢牢地抓着江洋的手,一步一步地远离他们。
言晓楠推着我坐进了那辆加长的林肯,牢牢地抓着我的手说:“洛心,不能回头,一定不要回头。”
是啊,不能回头,无论是走到了哪里,都不要回头。
车子缓缓发动。
我看到太阳终于完全的露出脸来。日光照在警署的玻璃上,形成一个四角星的光点。那光芒长而耀眼,郑凯文颀长的身影正被那缓慢变化着的炫白日光所吞噬。他的微笑那样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飘渺,飘渺着远去。
终于,被那光晕吞没了。
第 31 章
“快让我看看。”江洋扳过我的脸,硬是把我的下巴抬得高高的。
“我没事。”我试图拿开他的手,却被他固执地扳过脸来,强迫我面对他。
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相信他是孟军山的侄子。
他眼睛里透射出的那种不容抗拒的霸道,曾经被我误以为是不成熟的表现。但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他从小就是个命令者,他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服从和跟随,我也许是第一个总是为所欲为的忤逆他的人。
我真是不怕死。这一定是跟言晓楠在一起,以至于近胆大者胆大。
他用手帕按住我的鼻子,但是血还是一直流出来,最终流到他细白的手指上。
我垂下了眼睫看见那点猩红色,简直有些触目惊心,正抬手要帮他拭去,他却固执地将我的下巴抬的高高的,命令我:“别动。”
“我真的没事,流一下就好了。”我拿开他的手,用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掉他手指上的血迹。他忽然反手一握,把我的手握在了掌心里。他的手掌温热而略有些湿润,却是在微微的颤抖着。炫﹕书﹕网我的手指则冷如冰霜,被他猛的一握,心头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触及了那柔软而疼痛的地方。
我竟然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他搂住了我,下巴轻轻地抵在我额头上,轻声地问:“疼么?”
我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那声音让我有一丝恍惚,有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好像还是上学的时候,他常常会莫名其妙就这样的搂住了我,在樱花树下,在相思湖畔……然后用那样近乎令人迷醉的声音问我:“爱我么?”
我的眼睫颤动,一颗颗滚烫的眼泪滴落下来。落在我的裙子上,竟然隔着裙子也感觉到那灼人的温度。
“真是个傻瓜。”他放开手,用手指擦掉我鼻尖下那一点血渍:“那一拳打下去,万一打断了鼻子,毁容了怎么办。将来还有谁要你?”我用一张纸巾捂着鼻子说:“我不怕,我还有你么。再说,我又不靠皮相吃饭。”
坐在我对面的言晓楠终于按耐不住,狠狠拍了我一下说:“喂,我还没说你们两个影响公众视觉,你居然还扯上我了。你是嫉妒我皮相好,对不对?你是嫉妒对不对?”晓楠用手指戳着我的胳肢窝,我笑着躲进江洋怀里。
他忽然把我往怀里一揽,我推开他,察觉他的异常。
他无声笑了笑,把我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你了……”
言晓楠飞快地翻着眼皮看向身旁的苏孝全,而苏孝全一直望着窗外的夜景,车窗倒映出他的表情,完全是一个满腹心事的模样。江洋握着我的手,我向他努努嘴,低声道:“三哥是怎么了?”
江洋笑了一下,说:“三哥最不解风情,这么个大美女坐在旁边,居然都目不斜视。”
言晓楠瞪着江洋道:“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病号我就不敢打你,等你好一点我再跟你算账。你知道洛心为你流了多少眼泪……”
我皱起眉头,言晓楠识趣的住口。
江洋勾起嘴角却没有笑意,忽然看见窗外的景色,就掀起隔音板对司机说:“不去医院,去浅水湾的公寓。”
一直都在充当移动布景的苏孝全这时候终于说:“三少,你应该回医院。”
他点头说:“我知道。”却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浅水湾其实不是一个湾,而是一个真正的海滩。
细腻的沙如同满天挥洒的金粉落在碧蓝的海边,形成一抹优雅的弧度,香港人叫它浅水湾。真是很美。建造在这里的公寓多以背山面海的顶级风水而被称为顶级豪宅。我从不知道江洋在这里有房子,也许我不知道他的事情还有很多。
趁着江洋在房间里和言晓楠研究咖啡机的间隙,把苏孝全拖出了房间,进了安全走道才低声问:“三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
“那天在医院的时候不是说得很严重,还要动手术,怎么这么③üww。сōm快就已经出院了?不回医院真的不要紧么?”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严重,所以苏孝全也十分凝重地看了我一眼,犹疑道:“梁小姐……”
“叫我洛心。”
“……”
“我们都是一样的,都关心江洋。我叫你三哥就是没有当你是外人。不管你怎么看我,怎么想我,即使你也和郑凯奇一样讨厌我,但是我和你一样关心他疼惜他,希望他平安无事快乐健康。”
他的目光里闪过一抹淡而柔和的光,而后慢慢地低下头。
许久他才重新看着我,说:“本来那天是想要给他动手术。但是开颅不是小手术,那些医生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也不想拿三少的命来开玩笑,所以最终没有动手术。”
我忍不住问:“那其它的伤呢?”
“压伤的骨头问题还不大,医生说注意休息就可以修复。”
“那么,就是开颅手术了?”
“人的脑袋是很复杂的,我虽然不很明白,但是我也知道这个手术的风险很大。上一次三爷请来了全球顶尖的脑外科医生,都还不能够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而且……”他的眼神有些闪烁,迟疑着说:“手术的后遗症是我们不可预想的。”
“有什么后遗症……”正说着,安全走道的弹簧门忽然被推开了。
江洋一把将我拉到他身旁,故作生气地说:“三哥,你太不仗义了,我把国际名模派给你,你都不看一眼,居然打洛心的主意。”
“不敢,我还想多活两年。”苏孝全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容。
江洋已顺势把言晓楠推了过去。
言晓楠死死把手挡在安全门口,叉腰道:“哎,孟江洋,你当我是什么人啊……”不等言晓楠把话说完,江洋已经把她推到了苏孝全身边,大吵着:“天这么亮,你一个人回去太不安全了,让三哥送你吧。”
“孟江洋……你这是什么逻辑……”
江洋道:“言晓楠,天越亮越容易让歹徒看到你貌美如花,羞花闭月,真的不安全。三哥送你好一些。”一边说一边已经拉着我跑回到房间里,就听见言晓楠的声音在我们身后一路追赶,江洋却已经咔嚓一声,就把门锁了。
四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见我自己的心跳突突突的。
他背靠着门,有些气喘,然而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们对望了许久,忽然笑起来。就像是学生时代往老师的粉笔盒子里放青蛙,然后躲起来一副奸计得逞的快活模样。其实我看得出来的事情,江洋一定都看得出来,他的IQ/EQ绝对都远远的凌驾于我之上。
我发现他竟然靠得我这样近,他身上的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而我已经换了无数个牌子的洗发水,并且丢掉了他给我的那瓶奇迹香水。他抬起手拂去我耳鬓的碎发,在我耳边轻声说着:“头发都这么长了。”
我抬起眼睫,发现他那样熟悉地望着我。
我的发丝在他指间滑落。我熟悉那只手,指节纤长而筋络分明,只是格外的苍白。我以为那手会落在我肩膀上,然而却终于飘忽着……他收回了手。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房间,忽然显得那么空旷而冷清。
他无声地笑了笑,说:“折腾了一晚上,我去洗个澡换件衣服。”突然那么客气,客气得十分陌生。他绕过我,走进房间里。我转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虽然只有十几码的距离,却怎么感觉他走得那么远。
他是怎么了呢?
为什么每次我想要靠进的时候,他都要把我推开呢?
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打破了这寂寞清冷的房间。
已经上午九点多,窗外的日光隔着细细的蕾丝照进来,将整个房间也晕成了一种淡淡的暖黄色。
我光着脚踩在松软的地毯上,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偷溜进主人家的猫。客厅里摆放着深灰色L形沙发,三面墙一面是书架,一面是巨大的液晶电视,一面是落地窗,剩下一面则通向他的卧室……松树状的CD架摆满了各色CD。我信手从CD架上抽出一张CD放进唱机里,竟然是《东爱》的原声碟。
第 32 章
那音乐仿佛又将我带回到了中学时代——那时候只要看见莉香的笑容,就会觉得爱情真的是战无不胜的。
现在终于明白,这世上的确没什么东西是战无不胜的。连那战无不胜的赤名莉香都败给了爱情,我们还能怎样呢。命运是一双无形而有力的手,推着我们不由自主的前进。猛然间回眸时,一切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比如这房间,洒满阳光的客厅、明亮的落地窗、还有我和江洋……这些曾经的梦想就这样突然而平静地展现在我眼前,这样不真实,反而令我感到有些恐慌。
CD架上的CD全部都是早期的电影原声碟,极少个人单曲也是七八年前的热卖了。贴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还有相框……我忽然停住了脚步。
就像是在商场里闲逛时,不经意从橱窗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照片上的我都那么年轻,那么单纯,笑起来的时候婴儿肥的小脸上还挂着两个傻乎乎的小酒窝。我都不相信,原来我年轻的时候也算漂亮。
照片上的江洋正在我的左侧偷偷的亲我的脸……
那时候,我跟江洋刚刚开始恋爱。
他拉我去参加登山会,我死活不肯。他信誓旦旦说只要我陪他爬上三尖,他就会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小女孩就是好骗。我吭哧吭哧背着三四十斤的登山工具跟他上了山。结果到了山顶,他指着辽阔的大好江山说:“看看,多美啊,不算是很好的奖励么?”我几乎要扑过去杀了他,结果他反扑过来抱住我就亲。这一瞬间,被登山会员兼摄影会长抓拍下来,后来还参加了学校的摄影奖。我气愤地跺脚说真丢人现眼。江洋还屁颠屁颠的跑去看领奖仪式,最后那照片在我的威逼利诱下终于销毁了,应该是……销毁了。
我的眼眶一阵滚烫,鼻子莫名其妙地发酸。照片上的我还扎着马尾辫,带着登山帽,羽绒服把我裹得像个粽子,面颊冻得红扑扑的。因为他的突然袭击,我一脸惊愕,一只眼睛还是闭着的,江洋傻乎乎地亲在我的嘴角上。
另一张照片,是那一年暑假我们一起在快餐店打工时拍下的员工照。
其实即使是当年的江洋也不需要陪我去打工,他给人做一个项目就有大把大把钞票滚滚而来。但这小子不肯放我一个人去打工,非要粘在我身边,美其名曰是“护花使者”。其实倒是我,为了帮他摆脱那些穷追不舍的小姑娘费了不少心思。
我原本一直以为那就是我们的生活,但是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
这些,是我给江洋的生活。
他本来不属于我的世界,是我把他硬拉进来,是我让他从孟江洋变成了江洋。
我眨了眨眼,睫毛竟然都粘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两行泪水流下来。
还有许多的照片,书架上、墙上……密密麻麻都是我们的、我的照片。有许多照片仿佛是在我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的……冬日的午后我走在淮海路上、深秋的雨天在咖啡店喝下午茶、周末在地铁站、节假日逛百货公司、我和言晓楠血拼而归,开怀大笑、在超级市场柜台前买单签卡……
我颓然坐倒在沙发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面前的茶几上零乱的堆放着一些杂志,玫瑰花白瓷茶壶里的茶水已经冰冷,我却还是糊里糊涂的倒了一杯,喝下去,竟然一路冰冷的滚到胃里,骤然一个冷战。
我无意间看到杂志下的的一台便携式DV机。样式已经很老了,用得旧了,有点掉漆褪色。我拿起来打开,播放键上的指示符号都已经磨得掉色了。但是按键的感觉如此熟悉,这是大学时候我们一起打工买来的那台小DV。
按下播放键,画面即刻变得鲜艳活跃起来……
碧绿的垂杨柳,平静的湖面,岸边是一幢幢红色的教学楼。
镜头里出现了一只纤细的手,悠然按住了飘扬的长发,接着一张小小的脸孔浮现在画面中,略显平凡,但是却有一双深褐色的闪亮大眼睛。那么瘦那么苍白,简直是如同宣纸一样单薄的女生。
那是二十岁的我。
“这里呢……就是传说中的魔鬼教学楼啦。这是三号楼,这是四号楼……”画面中的“我”头发只有刚刚及肩,苍白的面颊上还带着两团高原红,笑得那么灿烂,有点像个傻瓜。镜头随着“我”的足迹缓慢移动。
“……这个呢就是我们的学子墙……”
“这里明明是情人墙,梁洛心,你怎么做的导游?”
画外音突兀地冒了出来。
“我”嘟嘴道:“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学子墙,两个人才叫情人墙嘛……”
摄像机转了个方向,镜头中显出另一个脸孔来,同时离“我”的脸孔越来越近。
江洋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对着镜头说:“现在就是情人墙了。”
“我”在镜头里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然后飞快地闪开了……镜头漫无方向的摇晃了一阵,落下一串细碎的笑声。
那是什么时候……
显示屏提示“播放下一段?”
我犹疑着,按下了播放键。
又是一串笑声,然后“我”的脸又出现在镜头里。
岸边。垂柳。四五月的天气。穿着粉色运动服的“我”,一根长长的钓竿从手中延伸出去,落进隔栏后的水塘里,弯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弧形。在“我”的背后有长长的人群,五彩缤纷的延伸出去。
画外音故作深沉地播报:“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请注意,这是X大一年一度著名的‘傻瓜钓鱼节’,一条鱼都钓不上来的那个就是‘傻瓜’!”
“明明是‘学生钓鱼节’好不好!”“我”在镜头里跳脚。“江洋,你就不能来帮帮忙啊?”
“那鱼能有多重啊……你该不会是钓上来尼斯湖水怪了吧。”
“我”在镜头那里高高举起一只手,把镜头给挡住了说:“不许拍我,好丑。”
“那拍鱼好了。”
镜头一转,已经对准了水面。
微风吹过,湖面泛起一丝丝的涟漪,渐渐推向远方。
“哎呀,‘傻瓜’你好象真的钓到鱼了……快点快点。”
“江洋,你这个大傻瓜!”
紧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镜头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只剩下了了碧蓝的天空。空荡荡的画面红只剩下那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欢快而得意:“活该活该,让你来帮忙不来帮忙,活该你摔个仰八叉。啊……啊……你这个邪恶的人,不要拖我下水,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忽然一只手从我背后拿过了那只摄像机,关闭了播放,房间里立刻又恢复了安静。
江洋站在我背后,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过。
他根本没有在洗澡……
“怎么回事?”我站了起来。
这间屋子里装满的不是照片不是DV,而是我们的过去。
所有的一切,点点滴滴都被装了进来。
他默默地走到桌子旁,把摄像机放在上面,然后回到我身边坐下,手肘搁在膝盖上。
我又一次责问:“孟江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一些老照片罢了。”
我拿起一只相架,问:“那么,这些照片呢……这应该是去年的时候你找人拍的吧?”
“不是我。”他别过脸去说:“是三哥。”
“为什么?”
我的手慢慢地落在他肩膀上,感觉他的背脊也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一些。
他握住我的手,我感到我的手指冰冷,而他的手比我更冷。
“洛心,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的声音那么沉那么冷,让我想到了那天晚上独自在餐厅吃饭的孟军山。至少有一点他们叔侄是相同的。孤独。他们都那么孤独。我第一次看到江洋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孤独。
我那么爱他,他却仍然孤独。
第 33 章
“从我说分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失去了你。”
他的眼睛里有一层淡淡的雾气,如同隔着深谷,只能看到我模糊的影子。
“我没想到我还能够活下来,所以我活下来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茫然不知所措。什么叫生不如死,我那时候算是尝到了。我变成了那个怪样子,我自己都不能接受……我怎么让你接受。”
“江洋……”
“你知道是什么样子么?你根本不知道。”他一颗一颗解开衬衫领口,那□的身上布满令人面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已经用了最好的复合药物和治疗,为什么还会留下这样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凹凸的疤痕,心头宛如被一刀刀划过。
“其实比这更可怕。但是,洛心,别为我哭。”他用手指擦去我眼角的泪痕:“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为我哭,所以我说了那样残忍的话。”
“对不起。”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一颗颗泪水滚落下来:“江洋,是我对不起你。”
“我从没有感谢叔叔让我活过来,我恨他,用水果刀刺向他。”他笑了一下,说:“结果那一刀刺中了三哥,他肚子上现在还留着当时的疤痕。如果不是三哥,我也许已经消失了,也不会有杜泽山,我更不可能再见到你。是因为再见到你……”他望着那些架子上的照片,满屋子的我的照片。
炫)他说:“因为你,我才有勇气活下去。”
书)“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
网)“我没有办法。我连郑凯悦都保护不了,更何况是你。”他低下头去,压得很低说:“我只能……我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车子……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认识的那个江洋,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落下泪来。
“洛心,我们回不去了。”他握住我的手,我全身都在发抖:“刚才在警署的时候,我看到郑凯文,他看你的眼神告诉我,他爱你。而你……一定也是爱他的。”他轻轻地拨去我额前的碎发,说:“洛心,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回到我身边,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静静地听完了这番话,忽然觉得喉咙口被什么梗住了。
“听我说。”我平静得握着他的手:“你所说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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