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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行镖-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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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唾沫纷飞,互相把对方的十几辈祖宗都关照了一遍,骂得难分难解,直到包子铺的老板从屋后冲出来,将那个伙计训斥了一番,彭无望才收嘴不骂,大声道:“幸好老子有要事,否则我今天就把你嘴给骂歪了。”一拍肚子就要走出门。
可战看得完全不懂了,小声对锦绣公主道:“那个家伙莫不是疯了,那个伙计如此可恶,应该一巴掌把他满嘴牙打落就完了,何必那么费事,跟个泼皮无赖一般和他对骂。真丢脸。”跋山河满脸敬意地看了彭无望的背影一眼,道:“可战,你懂什么,中土的英雄豪侠不会凭借武力仗势欺人。此人正是这种光明磊落的豪士。他宁可和店伙对骂一场,让他知道自己绝不好欺负,也不会对他动拳脚。”锦绣公主也赞赏地看了彭无望一眼,小声说:“可战,你可要和人家学学,动不动就拿着你的钢枪乱捅。杀孽太重。”可战满不在乎,道:“我也不想,不过从小就是这样,捅啊捅的,渐渐的就习惯了,想改也难。”
彭无望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店铺,听到另一桌客人隐隐约约的议论声,虽听不真切,但也猜出是在谈论自己,于是不由自主地往邻桌看去。
就在此时,一阵清风吹过,将锦绣公主的面纱掀起了一角,她那风华绝代的芳容,立刻纤毫毕现地出现在彭无望的眼前。
“那是什么?”彭无望只觉得一阵眼花,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就在这一刻,他体验到此生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对美丽的感动。他曾经迷恋过春天里的微风,深爱风里那种充满清香的气味。他也曾经迷恋过夏天里的花朵,深爱那种生机盎然的绽放。他曾经花去几个时辰傻傻地站在窗前,看着秋天潇潇的落雨,迷恋于那种洗尽铅华的潇洒痛快,冬天的雪让他乐而忘返,一整天呆在塞北的冬雪里在他看起来是最自然的事,看着漫天六角形炫目的雪花缓缓落下曾经是他童年最美的回忆,他仍然怀念那些幻梦般的好日子。这些,都是他理解中的美丽,虽然他不会形容,但是他完全了解这些美丽。但是,锦绣公主的美,是他完全不了解的。轻柔如风,灿烂如花,飘逸如雨,炫目如雪。在这所有的能够形容的美丽之中,她的脸还有另一种彭无望最最无法了解的美丽。那就是神秘:神秘宛如夜空最深邃角落里的繁星,神秘宛如最动人心魄的海潮尖峰上那一抹雪白,神秘宛如幽静的碧绿湖水中映射的一影惊鸿。
彭无望感到仿佛站在秋雨过后的樱花园里,轻柔的春风披满衣襟,灿烂的花朵绚烂地绽放,漫天落英中飞雪飘飘而至。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在锦绣公主秀美的面容前,升到了最浓烈绚烂的巅峰。而这种人在巅峰般的感受,是彭无望以前根本连梦想都未曾梦想过的。
看着彭无望怔怔地站在店口的样子,跋山河和可战的脸上露出一阵了解的神色,他们同时回忆起了初见锦绣公主时那刻骨铭心的场面。他们的表现,或许还没有彭无望像样。即使现在,已经过去了经年,但是对着不蒙面纱的锦绣,他们仍然会恍惚失神,一如彭无望现在的样子。彭无望不由自主地来到锦绣公主的面前,用力地咳嗽了一声,用干涩的声音说:“姑娘,你……好美。”
“轰”地一声,跋山河,可战同时战了起来,包子铺里的温度骤降了下来,杀气横溢,五尺长刀和点钢枪一左一右指住彭无望,同声喝道:“狂徒,出口轻薄,罪该万死。”锦绣公主轻轻一举手,二人闷哼一声,一起收起了兵刃。
“公子出言轻薄,未免于礼不合。”锦绣缓缓地说。
彭无望这才幡然醒转,长长出了一口气,深深鞠了一个躬,道:“姑娘,请恕在下冒昧。在下,我只是想知道,姑娘仙乡何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好大的狗胆,竟敢盘问我们少庄主。”可战激怒之下,报出了锦绣公主的假身份。锦绣这次南下策划侵唐,化名为公孙锦,是塞外神兵山庄的少庄主。而可战,跋山河则分别化名为李刚,李强,为神兵山庄的护法。实际上,神兵山庄一百年前就被突厥秘密地尽遣高手满门剿灭,斩草除根。所以,这个假身份完全无懈可击。
彭无望愣了一下,忙对可战说:“这位兄台,你误会了,我只想打听一下这位姑娘的双亲,将来下聘的时候,也好有个准备。”
“下聘?”三个人同时惊叫了起来,连锦绣公主都不例外。
“是啊,”彭无望一脸诚恳地说,“姑娘,在下彭无望,青州彭门人士,家里世代经营镖局,薄有储蓄,青州故居尚有百亩良田,房舍七十余间,家境还算殷实。我彭无望二十一岁,双亲早亡,由叔父带大,有堂兄弟一人,姓彭名无惧。今天一见姑娘,自问已经难以自拔,愿意娶姑娘为妻,从此祸福与共,生死相依。愿姑娘怜我一片真心,愿意屈身以就。我彭无望保证姑娘一生衣食无缺,生活美满。”
这一番话,说得锦绣公主一行三人一个个脸涨得通红,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半晌,跋山河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这算是什么?”彭无望眼圈一红,道:“在下没有什么长辈。叔父虽然仍在人间,但是为人所害,已成痴呆。彭某孜然一身,只好自己为自己提亲。虽然礼数上,欠缺了一点,但是彭某一片真心,天人可鉴。望姑娘垂怜。”
可战惊得连打了两个响嗝,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道:“你想得可挺美,凭你百亩良田,几间房舍,就想娶我们少庄……主?”
彭无望心里一惊,忙说:“不知道姑娘家世,我这番可是鲁莽了。但是我彭无望眼看就要重建家中镖局,到时候日进斗金,姑娘家里要多少聘礼,相信我都没有问题。”
锦绣公主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尴尬的情况,也有些手足无措,愣了半晌,道:“等你凑足黄金万两,就到神兵山庄找我下聘吧。”说完匆匆忙忙站起身,随手丢下几两银子,率领着可战,跋山河风风火火地逃走了。
彭无望惊得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但是锦绣一行人已经走远了。“黄金万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赚到。”他没精打采地想着。“神兵山庄?”他接着又想,“神兵山庄?我一定会找到的。”他感到心底阵阵甜丝丝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彭无望看了看已近天顶的艳阳,长笑一声,暗道:“原来男女之间如此美妙,我以前全然不知。老天待我实在太好。”他微笑了一下,忽然想起:“对了,先去年帮总坛救出红天侠前辈,解决年帮之事。然后,我定要好好活下来,重建飞虎镖局,争取早日赚到黄金万两,赢得美人归。”
于是,在洞庭湖滨,彭无望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恋爱的甜美滋味。
第四十七章 碧血不祥
仓皇逃出包子铺的锦绣公主一脸的哭笑不得,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可战笑到肚子痛,道:“好一个汉猪,竟然胆敢这么随便就想娶咱们的公主,真是滑稽。”跋山河苦笑了一下,道:“我真不希望看到他得知我们真实身份之后的样子。”锦绣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我的面提亲,也算难得。”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失笑了起来。
密林深处,年帮夏坛参与狙杀红思雪彭无望的八大金刚和数十名舵主,以及坛中好手聚在一起,激烈地谈论着什么。“朱大哥,李大哥你们真的决定了?”立夏堂堂主章建问道。“不错,以前我们被年帮之义迷浑了脑子,被坛主的强令所制,竟然想要聚集坛中精锐,和大唐无敌天下的军旅拼命,徒然丢了性命还在其次,将来大唐一统巴陵,我辈年帮子弟就算已经把年帮解散,官府也不会再放过我们。这许许多多帮中好汉的性命就要白白糟蹋了。”李存厚叹息着说。
“非也!”小满堂堂主刘雄义大声道,“我年帮子弟历经数代经营,根基之深厚无可比拟,如今聚甲五十万于巴陵郡,我谅那大唐军马未必就能将我们击退。如果在此时退避,年帮数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叫我们如何有面目面对年帮列祖列宗,前辈英豪。”
“放你妈的屁,”朱明大吼,“你没听过红帮主说吗?年帮先辈创立年帮是为了天下苍生,如今四海一统,老百姓已经可以自谋生路,无需对抗官府,年帮已经无用,解散正当时也。”
“哼,”立夏堂堂主章建大声道,“红思雪阴谋解散年帮,早就不是年帮帮主,我们绝不能听她妖言惑众!”
朱明厉啸一声,喝道:“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各走各的。”李存厚一挺胸,站到了朱明的身旁。这时,芒种堂堂主于文光一晃手中双铁牌,道:“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不过红帮主,彭少侠都是英侠人物,他们说要解散年帮,说是为了咱们年帮子弟,我想来是不会有错的。彭少侠本可拿我的人头去挡拓跋君的灭神棍,但是他没这么做,还为此受了重伤。这样的好汉,怎会指条瞎路给我们走。”说完,他大步走到了朱明身边。夏至堂堂主方汉看了看手中的紫金环,沉重地叹了口气,走到了立夏堂,小满堂两位堂主的身边。于文光一看,惊道:“方大哥,你?”方汉仰天长叹一声,道:“于二弟,大哥我也认为红帮主没有做错,但是我于家代代深受年帮大恩,年帮荣辱兴亡,与我休戚相关,实在不能置身事外。”剩下的夏坛各分舵舵主,和各分舵麾下的好手各自追随自己的首脑分开两旁站里。
刘雄义厉喝道:“朱明,李存厚,于文光,你们这是叛帮了?可还记得帮规第七条:叛帮者死。”
朱明环目一瞪,道:“姓刘的,我等便是叛帮了,又如何?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宗坛主自领坛主以来,为谋高利,不顾信义,不顾帮众生死,忠义兄弟大多横死塞外。我朱明早已看不惯。叛帮而出,是早晚的事。”
章建大喝一声:“呔,朱明,你好大的胆子。你现在全家大小二十余口都在总坛,你若敢叛帮,这些人都要陪你一起去死!你不怕吗?”
朱明悲愤地仰天长啸一声,道:“他们是我朱明的血亲,便不在乎和我同死。如果你们胆敢动他们分毫,我朱明今生就和你们没完没了!”
章建慑于朱明的气势,不由自主地连退两步。
李存厚沉声道:“章兄,刘兄,方兄,我们这就要叛帮而去,你们是要留住我们,还是大家好说好散。”
刘雄义闷哼一声,身子一耸,就要扑上前,被方汉一把按住。方汉小声对刘雄义道:“刘兄,两败俱伤,又有何益?”章建狠狠吐了口痰,道:“也罢,你们把彭无望的双短刀和长刀留下就可以走了。”
朱明,李存厚,于文光互望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黯然的神色。李存厚一抖手,将彭无望的鸳鸯双刀和秋水长刀掷到章建跟前,沉声道:“拿它们去向宗坛主邀功吧。不过,多年兄弟,我不在乎提醒你一句,英雄碧血,乃为不祥,尔等好自为之。”
第四十八章 白羽扬威
这一天的天气异常的晴朗。多日云雾缭绕的洞庭湖畔今天风和日丽。但是,整个洞庭湖异常的平静,连鱼跃鸟鸣的声响都罕有听到。似乎这些飞禽走兽,都感到了弥漫在整个巴陵郡的滔天杀气。
天色已经接近正午,龙家庄内一片肃然。年帮各堂堂主,各舵舵主,以及所有为年帮效力的各方高手云集年帮会客厅外的宽广跨院之内。人数在千人以上。而年帮其他次一级的帮众,齐备刀枪剑戟,强攻硬弩,分布在龙家庄附近方圆三百里的各个村庄之内。所有人都知道,红思雪将要在今天孤身前往龙家庄赴约。而且,每个人都明白,红思雪将要宣布解散年帮的消息,而从此,这个孤独而倔强的美丽少女将要成为年帮所有帮中的强仇大敌,再也不能成为自己的帮主了。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远远传来,一匹赤色鬃毛的胭脂马由远及近缓行而至。马上的少女一身赤色武士服,足踏红色薄地快靴,黄色衣带,血红披风,头戴青色斗笠。她的脸色雪白,不带一丝血色,眼帘下垂,让人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是,每个人都感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森寒杀气。这股杀气,澎湃而浓重,还在不断地激荡和上扬。仿佛一片宽广无际,浪潮不断的死亡海洋,扑面而来。这股杀气里面,浸透着不惜一切的决心,和什么都豁出去的绝望。
龙家跨院里的三张太师椅上,坐着主导这次年帮大会的三大坛主。过眼一箭宗浩古,富贵神龙龙千鳞,七星神剑宋铮。龙千鳞惨白的脸上渗出惨淡的铁青色,一双阴戾的深目透出摄人的凶光,三寸长的刀疤在不断扭曲的脸上颤动,宛如一只正在爬行的蜈蚣。宗浩古一头淡红色的头发无风自动,宛如一股惨烈燃烧的火焰,一双淡黄眼睛,死死盯住缓缓走进正院的红思雪,杀气横溢,宛如一只就要择人而食的野兽;一只强劲无比的右手,牢牢握住腰畔的鲨鱼皮刀鞘的长刀。而蓝襟白带,三缕长髯的宋铮,泰然自若地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悠然自得地扶着自己的长髯,饶有兴趣地看着缓缓策马而来的红思雪。
在他们的下手处巍然站立着二十四节气堂的各堂堂主。
春坛:立春堂,雨水堂,惊蛰堂,春分堂,清明堂,谷雨堂。
秋坛:立秋堂,处暑堂,白露堂,秋分堂,寒露堂,霜降堂。
夏坛:立夏堂,小满堂,夏至堂。
冬坛:立冬堂,小雪堂,大雪堂,冬至堂,小寒堂,大寒堂。
而在各堂堂主下手,站立着三百六十五分舵舵主。龙家跨院之内,刀枪耀眼,杀气弥漫,仿佛修罗地狱。
此时的红思雪已经策马来到了跨院的正中,随即勒住马头,让胭脂马在跨院正中站立,而自己则高居马上,冷然俯视着面对着她的年帮三大坛主。
宋铮微微一笑,缓声道:“红侄女,何不下马一谈。咱们也有经年没见了。”
红思雪目中寒光一闪,忽然从怀中拿出一枚金光四射的令牌,此牌做工精美绝伦,上刻春风夏花秋雨冬雪图,背面精雕五个大字,春夏秋冬令。她将这枚令牌高高举在空中,厉声喝道:“春,夏,秋坛坛主好大的胆子,见到年帮帮主,因何不跪,难道想要叛帮不成。”春夏二坛坛主“轰”一声同时站起身形,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因为红思雪还没有宣布解散年帮,所以按照帮规,她仍然是帮主,向她行礼是应有之义。秋坛坛主宋铮仍然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沉稳地一笑,道:“红侄女,宋某当年得前帮主特赦,人前不跪,见谅。”红思雪冷哼一声,道:“宋伯伯乃巴蜀霸主,当然不必,但是其他人么……”她忽然综声一喝:“春夏秋冬令在此,有不跪者,要受三刀六洞之刑。还不跪下!”这一声厉喝,清越如凤鸣九天,声势摄人。二十四节气堂堂主,三百六十五分舵舵主一时间为其所摄,不由自主纷纷跪下。宗浩古,龙千鳞勃然大怒。龙千鳞喝道:“混帐,还不给我站起来。这个人再也不是本帮帮主。她多年策划,阴谋解散年帮,毁灭年帮数百年大业,乃是年帮罪人,还不给我把她拿下。”宗浩古狞厉地冷笑道:“红丫头,你那个想要颠覆年帮的老父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今天给轮到你了。”
红思雪神色一黯,朗声道:“宗浩古,是你在洞庭湖滨设伏杀我?”宗浩古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宋铮,宋铮环目四顾,忽然向他点了点头。宗浩古精神一振,厉声道:“不错,就是我宗浩古设下的埋伏。与你狼狈为奸的彭无望已经被我们斩杀,来呀!”他向身后一挥手,小满堂堂主刘雄义立刻从地上站起来,越众而出,来到红思雪马前,抖手将彭无望遗在湖畔的秋水长刀和鸳鸯双短刀掷到地上,然后飞快地退回到行列之中。
宗浩古得意无比地仰天一笑,道:“红思雪,你今日之来,所为何事,大家心知肚明,我要杀你,又有何错?”
红思雪看着地上映射太阳光华的三把刀,心中一片茫然。虽然她早就料到彭无望必定凶多吉少,但是看到他向不离身的奇兵利器无助地躺在地上,她的心里仿佛有一件她爱如性命的东西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感到一阵头昏目眩,彭无望的音容笑貌支离破碎地纷纷呈现在脑海之中。
“姑娘,在下和恩师学艺多年,习得上乘武学,自问已是有用之躯,实不敢妄自菲薄。”
“红帮主,咱们互解危难,可以算是过了命的交情,有事请讲当面。”
“红帮主,彭某敬你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豪杰,愿意和你刎颈相交,若是有何差遣,只管讲来。又何必做那小儿女状,当真让人闷煞。”
“红帮主高义。如今我才知道,那些舍生取义的道理并不是拿来骗人的。”
“红帮主所言甚是,我们命在顷刻,确难有缘和洞庭再聚。不过,若是一处景色无缘再看一遍,那么就一遍也不用看了。”
“他真的死了?”红思雪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长刀,“他死的时候,是孤独一人。我并没有在他身边。他的魂魄,是不是也要孤零零地在奈何桥上漂泊?”
一阵令人心悸的刺痛从红思雪的心口传来,她感到喉中一阵温热的血腥气,一口鲜血已经到了嘴边。红思雪倔强地抬起头,将那一口热血咽下,用那更加沉毅的目光牢牢注视着宗浩古。
“不错,我今天是来解散年帮的。我以年帮帮主身份在这里正式宣布,年帮从此解散,各堂各舵自堂主舵主以下全部不能再称自己为年帮子弟。大家立刻脱下春夏秋冬服,这就散了去吧。从今以后,这个天下,再也没有年帮了。”
虽然大家全部都知道红思雪是来解散年帮的,但是如今听到她亲口讲了出来,仍然感到无法相信。所有人都“轰”地一声,混乱了起来,纷纷交头接耳,有的小声议论,有的大声怒吼。而宗浩古,龙千鳞同时怒喝道:“大家不要听她的。红思雪已经叛帮,大家听着,现在我们召开公审大会,审判红思雪叛帮之罪。”
跨院中的年帮子弟纷纷怒喝:“我们不能解散年帮!”“誓与年帮共存亡!”“杀了红思雪,捍卫年帮!”一阵哗楞楞地巨响,无数柄长刀出鞘。几百双血红色的眼睛同时看着龙千鳞,宗浩古和宋铮,只待他们一声令下,就要扑上去将红思雪斩成肉酱。
突然,一声清朗悠扬的长啸霍然而至,啸声强劲,把众人的耳鼓震得嗡嗡作响。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啸声发起的方向。只见龙家庄最高的雕梁主厅之上,巍然屹立着一条孤零零的身影。此人背阳而站,整个人在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下,令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到他手中一柄五尺长的巨大银弓,和手中扣住的五支精致的白羽箭。弓弦已经如满月般拉到了极致,看那银弓的分量,不下三百石。而此人将它拉至满月仍然行有余力,其功力之深,手力之稳,令人瞠目难下。
“红帮主有令,年帮已散,谁敢不服?”此人朗声道。
夏坛小满堂堂主刘雄义一个箭步飞身出列,仰头朝此人喝道:“哪里来的鼠辈,竟敢……”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众人只看到微弱的白光一闪。刘雄义感到喉头一甜,狂喷出一口鲜血。他感到莫名其妙,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周围的众人都用一种惊恐万状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挣扎着想要说话,但是发不出声音。这时,他的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他看到了自己在阳光下的影子,就在自己嘴的部分,那里有一个金黄色的光圈,阳光透过自己的身子,在此处留下一片光晕。接着,他失去了所有意识,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所有人的脑中都闪现出关外豪杰最津津乐道的一句口谚:白马一现,危如垒卵,银弓一响,命如悬线,白羽一发,九死一生。
直到此刻,人们才依稀听到扑楞楞一声悠扬的弓弦颤音。每个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横死地上的刘雄义身上。他们看到,在他身后,一只白羽箭深深地嵌入土中,只剩下短短的一段白羽翎露在外面。
“白马公子郑绝尘!”宗浩古厉声道。
“不错!”郑绝尘仍然高高站在龙家主厅之上,朗声道,“宗浩古!你这个背帮叛族的畜牲,你私自将中原出产的诸葛神弩和江南霹雳堂的霹雳火器卖给关外东突厥意欲助它南侵。还敢在这里指手画脚,干涉年帮内务。”
宗浩古大惊失色,厉声道:“你这个黄口孺子,血口喷人,说我勾结外族,有何证据。”
郑绝尘大声道:“你的蠢行早就被家父发觉,霹雳火器已经被我们白马堡的兄弟拼死截下,但是诸葛神弩已经流到域外。要说证据,我们擒获的都是你直系的亲信,难道还不够么?”
宗浩古惊慌失色,忽然吼道:“大家不要信他妖言惑众,一齐上,把红思雪和郑绝尘擒下。”龙千鳞也道:“春坛辖众听着,一齐上,将郑绝尘红思雪杀了!”
立刻有四名轻功极高的好手几个纵跃,就要飞身跳上龙家主厅。只见白色光华接着几闪,一名好手的胸口爆出一朵灿烂无比的血花,他的整个身子本来已经凌空跃起,但此时却加速坠到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另一个好手闪电般躲到一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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