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红了樱桃-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她不希罕出风头,也不会贪玩,只是刚才那婆子的提议让她心动。
“来来来,还犹豫什么,过了吉时可就不好了!”镇长夫人迫不及待牵过樱桃,不让她有后悔的机会迅速拖她入人群。
于是樱桃披上了各色鲜花妆点的锦衣,被推到台上。
秋高气爽,空气里弥漫着丰收的气息,枝头沉甸甸的果实成熟地闪亮。百姓被这个时刻感动了,当秋之女神出现在祈福台上,他们的情绪达到了沸点。花瓣、泉水、阳光,这星星点点的灿烂在膜拜之后纷纷洒落在街道四周,就连那小小的凉棚也不例外。
樱桃原本也是兴奋的,受了这欢愉景象的感染,脸上布满笑。丰收的季节,淳朴的民风,热情的舞姿,没有什么比这一时刻更可爱了。但忽然间她的笑容凝固了,可以说在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笑容都凝固了——
泉水泼向凉棚中异乡人的时候,一块白色的布巾被冲刷落地。白鹤镇的百姓们看到了一张比魔鬼还丑陋的脸。
“妖怪!”胆小的妇女立刻惊叫出声。
惊叫声打破了震惊中的宁静,人群骚动起来,他们没有被吓跑,白鹤镇的居民一向勇敢,他们抄起手边的家伙将凉棚围了个水泄不通,力图堵住那妖怪的去路。
没有错,那妖怪正是未流云。
他一路上千方百计遮挡的面孔,竟在无意间曝了光。
那场火灾以后,除了太医,没人见过他这张残损的脸,他小心翼翼就连樱桃也瞒着,但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一目了然。
像活生生被剥尽了衣服,站在人潮汹涌的大路中无处可逃。
昔日英俊非凡,能让世间所有女人脸红心跳的未流云,今天却变成了连男人见了也会昏厥的妖怪。呵……
樱桃愣在高高的台上,久久不能动弹。
她早已对未流云受伤后的面目做过各种猜想,但没料到这骇人的景象还是能把她惊呆。那记忆中的绝美与此刻阳光下的丑陋,落差如此之大,仿佛一道瀑布,把她从万丈高崖上冲刷下来,一颗心跌得粉碎。
她觉得好疼好疼,那日在掬忆斋中所感受到的疼痛又出现了,一股刺骨的心酸。怔忡中,阳光蒙胧起来——眼中蓄满了泪,使眼中一切变得模糊。
“打妖怪!”大胆的小伙子率先号召,“打死这个妖怪——”
锄头、铲子、扫帚、铜盆,人们能寻到的东西都抓在手中,准备向那妖怪击去。
未流云手下的侍卫虽多,但比不过这镇上的百姓,他们努力护着主子,却无力突出重围。
“住手!”
人们正打算进攻的当儿,看到空中一片红云飘动,鲜花在红云四周飘落。适时,樱桃缓过神来,甩掉花织的锦衣,展开轻功跃了过去。
她庆幸自己虽多年不曾使过师父教的功夫,却没有遗忘,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派上了用场;她也从不知道,自己的功夫能把身子抛得这样轻、这样高,这样快地飞向他。
红云袭地,落在妖怪的身边。
“他不是妖怪,”樱桃微喘地说,“他是我的夫君。”
“夫君?!”镇长夫人尖叫,“可你说你未出阁。”
夫君?众侍卫们纷纷看向这语出惊人的桃姑娘,他们亦感觉到,定定站着的王爷也霎时浑身一震。
“那就算是我未来的夫君吧,”樱桃笑,“不行吗?”
“你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居然要嫁给一个怪物?”镇长夫人叫得更响。
“我相公他只是被火烧了脸,会治好的,大婶,请积点口德。”厉厉的目光看向围堵在四周的众人,“也请大伙儿让一条路,我们还要赶着上白鹤山呢。”
“不、不行!”镇长夫人反应过来,率众将四周围得更密,“我们这里从没出现过这么可怕的人,比生癞病的人还要可怕,你们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地离开,得让镇上的大夫验验有没有病,免得传染给我们!”
“大婶,欺人太甚了吧?!”樱桃愤慨地道:“是你求我扮秋之女神我们才留下的!现在居然把我们当成生癞病的人?”
世人都如此注重表相吗?只因为一张脸,态度就全数颠复。呵,真正可怕的不是这张脸,而是人心。
“要验!要验!”一伙人起哄。
“既然如此,好吧——”樱桃略一转身,猛然从身旁侍卫腰间抽出备用短刀,搁在最近的镇长夫人脖子上,“我还想验验这儿的人血是不是凉的,心是不是黑的呢!”
“你、你……”所有的人没料到她使出这招,镇长夫人更是被吓得发起抖来。
“让他们走!”两任镇长见场面越发混乱与失控,远远地发了话。
本来只想寻个秋之女神,没料到闹成这样,丰收的庆典不该再如此闹下去。
“不过,有句话我们想对这位白衣相公说。不论你是人是妖,真舍得让这样美貌如花的女孩儿跟着你?”新任镇长语重心长的道。
“不劳伯伯费心,我跟着相公觉得挺好。”樱桃微微一笑,收了短刀。她本想搀过未流云,但指尖刚刚触到他袖间,不由愣怔。
她,被甩开了。
“我自己能走。”用炭黑的手臂艰难地替自己缠上白巾,未流云头也不回地踏过人群让出来的小道,把笑容凝固的人远远抛在身后。
※※※
“王爷——”
山道崎岖,未流云却快步如飞,樱桃提气使用轻功一路追逐但仍跟不上他的步伐。一班侍卫倒也知趣,明白此刻王爷心情郁闷不直打扰,三三两两依到岩石上休息,看那一红一白两团身影飘在前方。
“王、王爷……”
樱桃不觉气喘吁吁,无奈地望着那自惭形秽的背影。她知道刚才那一幕插曲深深伤了他,也许该让他一个人静静心比较好;但她更害怕,这一静,他对她的冷淡会更深。
这些日子,她不遗余力地敲他紧闭的心扉,嘻皮笑脸地想拨开他心中的乌云。“叩……叩叩……”好不容易,才盼到他犹犹豫豫地把心扉敞开一道微小的缝隙,不能让这样一个小小的意外而让她前功尽弃——绝不!
假装没留神,故意踏中一颗锋利的石子,樱桃“哎呀”一声,脚踝一拐,身子一倾便摔了下去。
她的惊呼不大不小,清清楚楚传入未流云的耳里,原仍急行的他怔了怔,终于停下脚步。
“好痛——”根据从前的经验,只要她喊痛他就紧张不已,今天相信也不会例外。
果然,未流云猛然转身,急急向前一扶,她人已到了他的怀中。
“摔到哪儿了?”他声音低哑,缠着自巾的脸看不清表情,但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透出的关切却遮不住。
“这儿。”她委屈地指了指足下,只见微破的皮,正缓缓渗出血来。
一滴,两滴,鲜红映着地上枯黄的草,颜色分明。
“怎么这么不当心?”他的语气微愠,像在气她不疼惜自己,“我这样一个废人丢了也不可惜,你不用追得这样急。”
“是不可惜,但却可怕!”她甜甜一笑,“弄丢了当朝的西阁王,皇上怪罪下来我们这帮人统统会完蛋!王爷你说可不可怕?”
“呵,总说不过你。”未流云摇头轻叹。掏出怀中温暖的绢帕,缠住她受伤的足,小心翼翼万分温柔。
“王爷你看,那儿有私语花。”樱桃忽然一指,他不解地抬起头。
山壁上盛开着蓝蓝紫紫的花朵,卷筒形状,繁华绮丽。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花,也从未听说过。
“我想要!”她撒娇道。
未流云也不答话,只是足靴一蹬,身子旋起的同时一条藤蔓已在手中,顺势一扯,一长串花朵便捧到了她面前。
“好漂亮……”美人的娇颜衬着花朵的艳,交相辉映。
“只看过书上有提解语花,这‘私语花’,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未流云轻道。
“私语花的意思就是……”樱桃摘下一朵,递到他眼前,“王爷你看它像什么?”
“像一只杯。”他想了想,只得出如此的答案。
“不,从前我师父说它是一只耳朵。”
“耳朵?”
“对,它可以听你的心事,就像这样……”红唇贴近花瓣,真似在对一只耳朵诉说悄悄话,“所以,它叫做私语花。”
“原来如此。”未流云笑了。
“王爷有什么要对它说的吗?”她吹着花瓣,芬芳四溢,“把心事说出来,心头就不会觉得太沉重。”
笑容微凝,他摇摇头。他的心事太沉太沉,深不见底,不是一说就能解脱出来的。
“可是,我有话要对它说,”樱桃也不笑了,微微闭上眼用一种轻得仿佛随时会飞走似的声音道,“私语花,私语花,我爱上了一个人,想跟他永远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心在那一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然后“砰”的一声巨响,思绪被震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句话虽然早已不是秘密,从她对他点点滴滴的柔情中,可以明明白白看得仔细。但他没料到,这话她竟会亲口对他说,惊得他措手不及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女孩儿家当对方的面说喜欢这一个男子,需要何等的勇气……
“王爷,那个人的名字你应该知道吧?”她睁开眼,恢复浓浓笑意望着他,但笑意中却带着一丝紧张。
良久,他回答,“桃儿……跟着他,你会后悔的。”
“不会的、不会的,”她大力摇头,“我会很开心,一辈子都会,因为这是我……在梦里都在想的事。”
“你会介意,”未流云背过身去,山风扬起他的发和白巾,凌乱飘舞,“刚刚你就介意了,我看见你僵在那儿也看见你哭了。”
呵,原来他看见了。人潮拥挤中,隔着高台她以为他不会注意到,但恋人的目光总有超越一切的魔力,再高、再远也能投射到对方身上。
原来,他也一直在留意着她,他对她,其实是有心的。
“那不是介意。”抓住他被风吹得不断飘动的衣袖,樱桃急声解释,“那是心痛!我哭,是因为我知道当时你一定很难过,我、我……”
素来伶俐的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说明。
当时,她的确僵了身子也流了眼泪,但那绝不是因为对他失望,绝不是因为厌恶他的容貌。
她该怎样才能让眼前的人相信?她该怎样才能让他除掉眼前那层自卑的纱,看清她的真心?
“王爷,你很快就能复原的,”慌乱间,她自以为找到了理由,“我们现在已经在白鹤山了,不是吗?等你恢复了容貌,自惭形秽的就应该是桃儿我了。”
“万一找不到闲鹤居士呢?万一他医不了我呢?”
“那也没有关系呀,等五十年以后咱俩变成了老头老太太,我满脸皱纹,嘻嘻!跟你一样丑,谁也不用嫌弃谁了。”
他并没有被她的笑话逗乐,轻轻一挥袖,挥开她的手。
“桃儿,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她愣愣地问。
“你还没问——我是否也喜欢你。”
他是否……也喜欢她……
这个问题她忘了思考,也许从一开始就故意不去思考。
这个问题让她此刻脑子里一片白雪皑皑,笑容冻着了,身子也冻着了,心,更是冷至没了知觉。
是呀,她这个傻瓜,想到了一切为何遗忘了关键?
无论她怎样做,做得再多、再艰难,逗他说话逗他笑,甚至奋不顾身地留在他身旁……如果他不爱她,那么这些都毫无意义,只不过是普通朋友可有可无的关心罢了。
真正让他刻骨铭心的是背叛他的罗兰,即使那人离开了,也比她这个留下的人更有分量。
她,好可笑。从小到大第一次全心全意地做一件事,却换来如此滑稽的结局。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王爷你也有可能不喜欢我嘛。”樱桃忽然笑起来,揉着眼睛,“我总是这样自说自话,我知道这个毛病不太好,却改不掉……呀,这眼睛怎么了,好痒,大概是进了沙子,那边好像有条小溪,我去洗洗……去洗洗……”
她再也忍不住了,转身便跑。
再多看他一眼,泪水便要决堤;再多听他说一句,听力就要被摧毁;再多待一会儿,意识便会崩溃。
她双眼蒙胧地朝山下跑,跌跌撞撞,荆棘划破了她的衣衫、树枝拂乱了她的秀发,但这一切,她却毫无知觉……
山壁上,蓝紫花朵连缀而成的瀑布旁,未流云没有回头。
他知道自己只要稍一侧身,就会忍不住拥她入怀;只要稍一犹豫,刚刚的表演就会白费。
他很佩服自己方才能绝情地说出那句话,如果重来一次,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他更佩服自己找着了要害,一击即溃——没有哪个女孩能忍受心上人说那样的话,“不爱”两个字能驱散所有的幻想,如同被一瓢冷水浇头,让她们猛然清醒,心灰,意冷。
这样是最好的安排,她可以恨他,心安理得的离开他,找一个能配得上她的人。
镇上那对老者说得没错,不论他是人是妖,都不该让如此如花似玉的女孩浪费芳华,留在他的身边。先不谈相貌,就说他跟罗兰的那一段,她,真能释怀吗?
樱桃,是他心底最明媚的记忆,即使只留着印象,也比彻底毁灭得好。
实在不敢想像,若她跟了他,如此残损的身体说怎样去拥吻那样的白璧无瑕……只会让人觉得恶心吧?
如果他没有遭遇这场浩劫,刚才那席话他会主动对她说,抢先一步笑看她目瞪口呆的可爱模样。但,如果没有这场浩劫,他的身边仍有罗兰,这席话,还能对她说吗?
山风很大,未流云脸上的白巾仿佛快要被吹走了。他没有像平常那样紧张地拉住它,一瞬间,他似乎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她离开了。
摘过一朵蓝紫的花,指尖有黏稠的液体,滴到花瓣上。
那是他的血。
刚才说出那个句话的时候,指甲掐着掌心,血也就出来了。但,鲜红流淌在炭黑的皮肤上,红与黑反差不大,发觉不了。
“私语花,我也喜爱那个女孩,从她给我讲故事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能代我告诉她吗?”
花瓣在风中微动,没有回答。未流云笑了,白巾渐渐湿了一片,也许是泪水。
第六章“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如果能如诗中所言,已算万幸,可惜此处白云深深,连个能够指路的童子都没有。行至一断崖边,疑似绝路。
“王爷,这图绘得不明白……”侍卫长看看手中地图又四处张望了一下,仍然一脸迷惑,“该往哪儿走呀?会不会是南阁王在跟咱们开玩笑?”
“不会的。”未流云深信,明若溪虽然为人玩世不恭,但若事关重大他绝对认真以对。
“可南阁王他是皇上的心腹,这次这样帮忙总让人觉得有点奇怪。”谁都知道未流云与当今煜皇有嫌隙,翻脸只在一瞬之间,或许他们不该仅仅只凭一张地图,就如此大费周章亲自来到这阴森的白鹤山。防人之心不可无,四周可能早已布满埋伏。
“先歇一歇吧。”未流云倒不急,示意手下席地而坐,升起篝火、暖了泉水就干粮充饥。他的目光,则悄悄的在火映不到的暗处,投向那抹纤细的红——
已经两天了,她始终没有同他说一句话。走走停停间,宁可跟侍卫们谈笑也不愿理他。
凝着的眉、失了生气的微笑、沉思中幽幽的眼神和那偶尔与他目光相会时匆匆掉头的一刹那,都令他心痛不已,让他心中满是她的影,甚至忘了现在可能身处的险境。
他俩还能恢复从前的融洽吗?她还会朝他仰头嘻笑,讲述一个个绚丽的故事吗?
一切欢乐如同过眼云烟,他,不敢再奢望。
“桃姑娘,喝一口水吧。”其中一名侍卫发现樱桃落单地靠在岩石边,热情地挥起手唤她过来。
“我不渴。”心不在焉地摇摇头,眼睛仍盯着那山壁上的藤蔓,神情恍惚。
“桃儿,你怎么了?”未流云轻声问道。
总觉得越往山上行,她的样子就越发奇怪,像是有某种困惑,如同浓雾般包裹纠缠着她让她无法呼吸;而他的担忧,也随着她的神情越演越烈。此刻,终于忍不住关心的话语脱口而出,尽管之前的一瞬,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真会说出口。
“我……”樱桃抬起头,发现那声音是属于他的时候,诧异万分。
曾经以为,他们俩会永远这样僵持下去,想不到还是说话了,而且竟是他主动说的。
“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有点怪……”半晌,她回答。
“怪?哪里怪?”侍卫们吃饱喝足,有了兴致,纷纷上前凑热闹。
好不容易搭上话的两个人,又被这一阵聒噪冲散了。
“我觉得这个地方……好熟悉。”樱桃终于道出心中疑惑。
“这种山壁到处都是,当然熟悉啦!”粗枝大叶的伴侍卫不解其义,打着哈哈。
“不,我记得这种藤蔓,我师父曾说它相当坚韧,是世间极少有的。”指了指山壁之上。
“桃姑娘,”侍卫长比较聪明,不再打趣,“你直说吧,这个地方到底像哪儿?”
“像我家。”
啊?众人被她这三个字惊得面面相觑。
“桃姑娘,你家住哪儿呀?”
“我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名字,我只管它叫‘家’……”她不好意思地咬着指头。
“哈哈哈!”众人爆笑,连一旁的未流云也忍俊不住。
“桃姑娘,说不定这儿就是你的家,那个什么白鹤居士就是你的师父!”有人打趣道。
“我师父早就死了。”樱桃神色倏地黯然。
“那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管他叫‘师父’……”
此语一出,众人皆感到要笑断气。好不容易有人镇静下来,提议道——
“桃姑娘,如果这儿真的像你的家,可以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吗?路在哪呢?”
樱桃满脸严肃,抚着壁上的藤蔓,忽然,往空中吹了一声口哨。
“如果这儿真是我的家,等一会,会有一只白猿垂下一个半人高的竹篮,我们坐在篮子里,就能升到山壁上去。上面是另一方天地,火红的枫树下有一间小屋,从前我和师父就住在那儿。”
众人听了这话,刚继续笑得前俯后仰,但不一会后却仿佛被点了穴般,他们的身形全定住了——真的有一只白猿在山壁上欢跳着,发出刺耳的嘶鸣,垂下一个竹篮。
最最震惊的,要数樱桃。她眼里霎时噙满了泪水,“雪猿伯伯,你还在……”话未竟,就被噎住。
熟悉的藤蔓,熟悉的竹篮,熟悉的白猿,还有那山壁上广阔的天地,枫叶旋舞间的寂寞小屋——这儿分毫不差,的确是她的家。
她觉得心跳要停了,浑身的血仿佛正倒流着,她看到了另一桩不可思议的事。
幽幽的月光下,一袭青袍飘扬,吹着呜咽的萧,正望着他们方向的,是谁?
他的轮廓如此熟悉,他手中的紫萧仍跟记忆中一般闪闪发亮。
“师父——”樱桃呆立片刻,飞快地扑进那人怀中。
脚下一软,她感到眼前一阵眩晕,但温暖如昔的臂拥着她,丝毫没有改变的容颜正对着她微笑。
“师父,你不是说自己死了吗?你怎么可以骗我!”
她清晰地记得,那一年的某日,师父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交到她手里,并说他病了,日子不多了,要她买一副棺材,再用剩下的银子到中原见见世面。
第二天,师父的呼吸就没了,她摸过,十分确定。她也同样确定,那副棺材装着尸身,被埋进了最深的土里。
为什么多年后的今天,死去的人忽然站在她面前,活生生的躯体、鲜活的微笑,比她这个活人更像活人?
师父怎么可以骗她,让她伤心了这么多年!
“哇!”她大哭起来,震惊、伤心以及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统统倾泻而出,她捶着师父的胸膛大大撒娇——撒娇,本应是女孩子的特权,但为奴为婢的这些年却不曾享有。“你骗人、你骗人!师父是坏人,骗樱桃!”
青袍男子温和一笑,轻轻拍着她的背。“师父确实骗了你,但不这样做咱们的小桃儿又怎么舍得下山见世面?现在多好,长大了有出息了,咱们师徒又见着面了,不是比从前好得多?”
“我才不要下山哩!”她继续哭,“山底下都是些坏人,尽欺负我!”
她知道,自己的眼泪有一半是为师父流的,还有另一半是为那个人流的。自从在蓝紫的花瀑下他拒绝了她之后,她就一直强忍着,骄傲的自尊让她告诉自己不能流露过多的伤心。但此刻有了明正言顺的理由,她可以彻底地哭出声了……
山下都是坏人?未流云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苦笑。
他明白,那些坏人中他算是罪大恶极的一个。
那把故作无情的剑,其实是双刃的,在刺伤她的同时也把他自己的心,刺得鲜血淋淋。
原以为这义无反顾的举动,做了就不会后悔,但未流云发现他错得离谱。此刻,看到她投入另一个男子的怀抱,即使那人是她的师父,他心中也泛起一股酸浓的醋味。
更何况,她还对着那个男人撒娇,甚至把多日以来承受委屈的泪水抹在那人的衣襟上。
这一幕刺伤了他的眼睛,把头转过去的时候,他感到自己几乎也要像她那样落泪了;但现在,必须强颜欢笑的人换成了他。因为,那个青袍男子正朝他走过来。
“王爷这些年来可好?”男子俊颜飞扬,“好久不见了。”
“池先生,又见面了。”未流云还以莞尔。
白鹤居士池中碧,仍像十六年前那样年轻;他是术士,有长生不老的神功。他全本umd/txt小说下载==》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