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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只有娘子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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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那是敬畏。”林苹扶着他的手,笑得如一朵迎风初绽的桃花。“你不懂就别乱讲。”
  “敬畏是一看我就哭,不然就是逃得像背后有野狗在追?”
  她凑近他耳边,很小声地说:“以前我看神明出巡,不是很多信徒一见神轿,要嘛疯狂争抢、要嘛痛哭流涕,还有紧随不舍的,你说现在的情形像不像那样?”
  他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泥雕木塑的神像啊?”
  “我的意思是,这里民风纯朴,一见救命恩人,便要跪拜叩头,把你当神仙似的。”这些人善良到林苹常常觉得害羞,她并没有做多少事,虽然弄了个庄园收留大家,但她不是白养人的,要在这里安身,得耕田、工作、挖池塘养鱼虾、蛤蚌,并不轻松。可这些人毫不在乎,只念着高家夫妻给了众人一块栖身地,便是天大的恩惠,要舍生忘死地报答。
  “以前他们都是一见我来,就敲钟集合,一起跪迎。我跟他们讲了无数遍,情况才稍稍好转……”她比了比身后那串越聚越多的粽子,现下有一、二十名小孩了。“这算是有进步了。”
  他摇头,无言以对。
  “你叹什么气?”她跺了下脚。“你不觉得这些小孩很可爱吗?”
  他四下搜寻,确定无人听得见他们的对话,才附近她耳畔,细声说道:“我觉得你很像咱们小时候那位育幼院院长。”
  “你这是损我还是褒我?”
  “我——”他话到一半,目光被眼前一块石碑吸引住了。“这是什么东西?还刻了我们的名字?”他和林苹还没死,不用这么早立墓碑吧?
  林苹走过去,绕着石碑转两圈察看,也呆掉了。
  “我上个月来的时候还没有啊!”谁这么坏,在这里搞怪诅咒他们?
  还是红蝶机灵,赶紧上前解释。“少爷、少奶奶,这叫长生碑,是‘乡居’里的人凑份子请人做的,每天都会有人来烧香,祈求少爷和少奶奶平安富贵、长命百岁。”
  高亢和林苹对视一眼,心头百味杂陈。人家的一番好意都被他们当成驴肝肺了。
  高亢摇摇头。“是我不好。”他走过去摸着碑,看起来这碑建立不过一月,已有烟熏痕迹,可见居民上香之勤、用心之诚。
  而他,他是不是病了,凡事总往最坏的方向想,他不只做人失败,连心性都是扭曲了。
  林苹靠过去,挽住他的手。“不只是你,我一样想偏了。”他们都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周人,不了解习俗也很正常,不必太介怀。
  “相公。”她指着长生碑右边一片才收成完毕的田地。“不如我们就在那边搭窑吧。”田地后头就是果林,落叶枯枝甚多,正好拾来做燃料,方便又省时。
  他倒是看中田边灌溉用的小塘,野游的用水也是很重要的。
  “好。”他点头,叫绿娃、红蝶把准备好的东西放下,然后林苹便带着两个丫鬟和一对宝贝子女走进果林拾柴火。
  高亢一个人在田边堆起上窑。这玩意他很拿手,怎么样堆得又大又高又稳,是一门技术,外行人堆不到几米便要倒塌,但经过他的巧手,半人高的土窑不过一刻钟便呈现眼前。
  隐隐地,他听见身后响起几个吸气声,知道是那些小跟屁虫发出来的。
  “真是的,一个个吃饱就闲着没事干了。”他嘴里骂得凶,手却没停,又搭起另一座窑。
  “应该请几个先生来管管他们,省得都变成野小子。”骂着、骂着,第三座土窑现形。
  这时,林苹和两个丫鬟拾了大把柴火过来,小宝和丫头小家伙一见上窑,好奇地就要扑上去。
  “小心!”幸好高亢眼明手快,及时抓住了两个宝贝,否则窑塌了事小,砸伤孩子就麻烦了。
  林苹吁了口气,怒眉瞪着孩子。“你们两个怎么这样淘气?万一被埋在土窑里怎么办?”
  才一岁多的孩子,哪里懂得这许多?不过挨骂了还知道哭。
  “做坏事还敢哭,娘生气了,要罚你们回家喔!”
  回家代表不能继续玩,小宝、丫头不依了,在高亢手中挣扎着,哇哇叫娘。
  “不许再哭,也不能再顽皮,娘就原谅你们一次。”
  两孩子很机伶,马上闭嘴。
  “绿娃、红蝶,你们带小宝、丫头到水塘边帮他们洗洗手脚,弄干净了再抱过来。”
  “是,夫人。”两丫鬟放下柴火,抱着一双孩子去了。
  林苹绕着三座土窑转了一圈。“咱们就准备那一点东西,你连搭三座窑做什么?”
  高亢绷着一张脸,没出声。
  林苹掩唇轻笑。他以前是脸热心也热,偶尔她还会亏他一句滥好人,多管闲事。
  一场变故后,他变得冷了,她却怀念起他过往的热情。
  如今,她庆幸他的心依然没变,根植于他灵魂深处的良善始终如一。
  “相公,你这是不是叫闷骚?”她在他耳旁吐气,他俊颜瞬间胀得通红。
  她飞去一记媚眼。“不过我好喜欢你这样子……嗯,不对,不管你怎么变,我都喜欢。”
  他背着手,转过身去,脸热得快要冒出白烟了。
  她抑下几声闷笑,转而伸手招呼那群小跟屁虫。
  “小朋友们,要不要过来一起来玩?”
  几个小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的,很有些意动的模样,但他们还记得少爷是知县大人,那是全县里最了不起的,不能轻易冒犯。所以大人没开口,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敢靠过去。
  其实高亢本来就准备让小朋友一起玩,否则也不会堆了三座土窑。
  听后头一阵声响,就是没人过来,他回头,见孩子想动又不敢动,心一软,也跟着招手。
  “过来吧!”
  十来个小孩子欢呼一声,就冲过来了,有人喊“大人”,也有叫“恩人”,还有称“少爷”的,乱七八糟,让高亢忍不住嘀咕:“看来请先生的事要加紧了,一个个连行礼都不会。”
  林苹听到他的话,盈盈一笑。“小朋友,大人说要给你们请先生,教你们读书识字,想不想学?”
  那些孩子都呆了,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已略解世事,清楚读书的重要,更是激动得泪流满面。
  高亢能给他们一个遮身的地方,让他们用自己的劳力换取衣食,已经是天大的恩惠,现在又请先生教他们读书,他们的父母都做不到这样,当下,跟屁虫变成了磕头虫,全跪拜了下去。
  “全都起来。”高亢来大周这么久,最不耐烦地就是给人跪拜和受人跪拜了。
  有几个小女孩怯怯地把手中的野花送到高亢面前,反让他心头一阵暖,那张总是沉着的脸绽放出了太阳一般的光芒。
  不只孩子们看呆了,就连林苹的心也是怦怦地跳。
  她很清楚,就在这一刻,高亢心里深厚、阴冷的心防裂开了一条大缝,取而代之的是和如春风的温情。
  她细心记下那几个小女孩的容貌,感谢她们的天真开解了高亢,这份恩情,她日后一定会回报。
  所有的孩子看到高亢笑了,心里都轻松下来。
  这时,绿娃和红蝶也带着洗干净的双胞胎过来了,高亢掏出钱袋子交给她们,让她们再去多买些鸡、番薯、玉米之类的食物。
  绿娃和红蝶领了钱离开,高亢就教那些小朋友如何起火烧窑。
  林苹则在一边看顾着双胞胎,和女孩子们处理那些准备好的食物。
  不多时,又有几个老人加入。四、五个因为家乡逢灾,流落到春水县,被高亢收留的难民更做了一堆家乡菜,再捧着他们自酿的果酒过来。
  不知不觉地,这次的野游变成了“乡居”所有居民的连欢活动,从中午一直热闹到晚上,最后连营火都点了。
  高亢和林苹抱着一双子女,观赏众人在火堆旁跳舞、欢唱,那一张张欢欣鼓舞的脸庞让他们既感动又感慨。
  这些居民的物质生活何其匮乏,但他们的心灵又何其丰足。
  高亢的心里有很多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在堆积,不知道什么时候,双胞胎在他们的怀里睡着了,林苹的身子也悄悄地靠到他身边。
  他空出一只手,牵住她的手,那暖热的肤触让他的心神一阵激荡。
  她凑近他的耳边。“相公,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他眼眶突然热了。幸福吗?是啊,能够这样笑、有能力帮人、衣食丰足、娇妻佳儿在旁,其实幸福很简单。
  他过去一直走弯路,现在……不知回头是否来得及?
  “我也是。”他握紧了她的手。“娘子,不管将来如何,你要一直幸福下去。”
  她笑了,那么地美丽,娇艳得动人心魄。
  “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永远牵着我,我便会一直幸福下去。”
  闻言,他不只握紧她的手,两个孩子也一起拉入了怀里。
  给他一点时间沉淀吧!
  上天若肯给他第三次机会,他会给她一个重新的自己,他发誓。
  既然知府有令,高亢还是重新审理了高五的案子,赶在秋收完毕前送了上去。
  但这回,知府给他的不是驳回公文,而是一条贪污的罪名扣在头上,摘了他的乌纱帽,直接下狱。
  春水县不是个大地方,所以监狱里的牢房也不多,就十间。
  因为高亢政绩不错,地方治安良好,监牢里就只有一个犯人——高五。
  现在嘛,监狱里多了一个住客,高亢。
  高五一见高亢,笑得得意,好像天上掉下无数金条,朝他头顶砸过来。他就是那种见别人倒楣,自己就会很开心的人。
  “你也有今天,哈哈哈——老天果然是有眼睛的!”
  高亢盘腿坐在地上,就当他是透明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之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这叫报应,高亢,我诅咒你不得好死——”高五大吼到一半,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见牢头带着几个人手拿扫帚、水桶,好像要进来大扫除一样。
  见鬼了,牢房有什么好打扫的?
  牢头领着几个人来到高亢大牢前,先跪下向他磕头。
  “大人,小的给您整理一下环境,让您待得舒服一些。”然后,他们就打开牢门,给高亢清出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接着,被褥、几案、食笼、文房四宝,一件又一件的东西从外头搬进来,把间牢房布置得快比客栈的上等房还豪华。
  高五哪里忍得住这口气,立时又叫骂开来。
  “不公平!为什么他住的牢房这样干净,我却要窝在狗窝里?我要求平等对待!”他扑到牢门前,用力拍着铁栏杆。
  “你再三天就要斩首了,还这么多要求,信不信爷揍你一顿?”牢头对他挥舞了下拳头。
  高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下来了。他忘了,他是被判秋决的人,等待秋收完毕,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下来前,他就要被处斩。
  而高亢……
  “高亢!是你!都是你陷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此刻,高五哪里还有昔日上高府拜访时的张狂?他是一身的狼狈、满脸的凄厉。
  牢头见他闹得实在太过分,便要过去揍人。
  从进监牢便保持沉默的高亢终于开口。“算了,林头儿,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在他心里,其实有一点感激高五的。因为高五,他有这一劫,可在这生死关头中,他也看透了很多,他现在的心情很平和,唯一难舍的只有娘子林苹。
  “大人……”牢头和那几个打扫的人都红了眼圈。他们心里很为这个爱民如子的大人抱不平,如此好官,为何没有好下场?上天真的瞎了眼吗?
  第九章
  高亢在牢里待了三天,一堆人来探望,就是没有高老爷、夫人和林苹。
  这让高五既嫉妒他的好人缘,又得意高亢和家人感情不睦。
  想他进牢数月,可是连个探监的人也没有呢!
  今天,高五就要被处斩了,他爹娘和几十个妻妾、侍女、红颜还是没人来看他。
  高五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悲伤,反而更加打击高亢。
  “第三天啦,高亢,叔叔、叔母、弟妹可能已经把你忘了——喔!或者弟妹已经改嫁也不一定,你很愤慨吧?”
  高亢放下手里的诗集,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高五,突然发现他这种偏激的言行跟那个骗得自己破产的强仔好像。
  如果轮回是真的,会不会强仔就是满怀悲愤的高五投胎转世,特意报复他来的?
  念头一起,他忍不住一笑。看来高五把他的心结解开了,否则他也不会人坐大狱,仍有心情想笑。
  “高五,伤害别人并不能给你带来真正的幸福,何苦来哉?”
  高五愣了一下,破口大骂:“放你的狗臭屁!若非你陷害我,我怎会被判秋决?!”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个混蛋跟我抢女人,是他该死!”
  “所以你就杀了他,那么现在律法判你一命赔一命,也很正常。”
  “他是什么东西?能跟我比?”
  “你认为自己的命比较珍贵,别人的就可以任意践踏?”
  “废话!我是谁?我——”
  “你是个混球。”一个讥讽的女声插了进来,是带着绿娃、红蝶和一双宝贝前来探监的林苹。
  “臭婊子——”高五又没机会把话说完了。
  这回是高亢打断他的话。“找死,你敢骂我家娘子!”他不在乎高五怎么说他,却不能容忍高五欺负林苹分毫,随手将一只砚台丢过去。
  咚,砚台正中高五的嘴巴,打得他一嘴血,牙齿还被敲掉了两颗。
  “相公,你好厉害!”林苹取了钥匙,打开牢门,坐到他身边。
  高亢有点呆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什么时候这样准了?”
  “如果你不是瞄准了目标砸他,那就是上天有意藉你的手惩治恶人吧!”林苹招呼丫鬟抱孩子、提食盒进来。
  高亢看到妻儿,也就不再理会高五。亲了亲儿子,抱着女儿,他眼里有不舍、有欣慰。刚才高五那番话确实刺伤他的心,只是他学会了放开,把悲伤留给自己,将快乐送给他人。
  “唉,你……大人探监还无所谓,怎么把孩子也带来了?”
  “小宝和丫头也想爹爹啊,是不是?”林苹笑着说。
  “爹爹!”一对双胞胎争先恐后地把口水往高亢脸上抹。
  高亢是又喜又愁,百般滋味在心头。
  “你们先带小宝、丫头回家去吧!”这里毕竟是牢房,高亢再想儿女,也不愿他们在狱里待太久。
  两个孩子很乖巧,没有哭闹,就让绿娃、红蝶抱回家了。
  “相公吃点东西吧!”林苹打开食盒,端出四盘小菜和一壶酒。
  酒香和菜香一传开,差点把高五给呕死。他的断头饭是一只水煮的鸡腿,和一壶酸中带涩的劣酒,但高亢呢?那些酒菜一看就是高档货。
  “太过分了,你们居然买通衙役,在牢房里饮酒作乐,我一定要到知府衙门告你们!”他实在是气疯了,忘了再半个时辰自己就要被斩首了,还提什么告官?
  林苹本来是很厌恶高五,但见他无知到这种程度,也没力气和他生气了。
  她替高亢盛了杯酒。“尝尝,我在安城府第一酒楼买的,听说是他们那里最有名的蓝玉酒。你知道我不喝酒,好不好我也分不清,不过味道闻起来很香醇。”
  他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捧起酒杯,轻啄一口。
  “你花多少银子去打通府衙的关系?爹、娘没说话吗?”
  “公公、婆婆说,只要能救你,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高亢沉默片刻,想着两位老人家,他们很多想法确实与他不合,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疼他。
  而他,占据了他们儿子的身体,可曾孝养过两老?平时冷眉冷目就算了,现在遭了殃,还要他们劳心劳力、设法营救,他确是不孝了。
  “知府那条路是走不通的,你们别白费银子了。有钱不如存下来,好好过活。”
  “我知道。”她又劝他吃了几口菜。“我一入安城府,四下跟人打听就发现,这位王知府最是贪财,而且是只拿银子不办事,所以我只待了两天,便回来另寻路子。这一趟嘛……”她扳着手指数了数。“也只花了二两三分钱,就是住店、吃饭跟买了些特产。”
  他望着她娇俏的面庞,沉沉的黑眸里,闪亮的精光,真是到大周太久了,他居然忘记从前的林苹是个多么厉害的女强人,像王知府那等货色要骗她的银两?别被她倒打一靶就好了。
  娶到一个精明的娘子,是所有为人丈夫者的幸运。
  他开心地连饮三杯。“娘子,先前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何会被骗得破产吗?现在还有没有兴趣知道答案?”
  她愣了一下。他肯与她讨论,难道……他心结已解?
  “盼很久了。”她大喜。
  他闭上眼睛,沉淀一下记忆,才缓缓说道:“强仔是书局的常客,平均一星期会来买两、三次书。那一天,他突然跟我搭话,两人一聊,意外地投契,原来我们有很多相同的兴趣,渐渐地也就熟了。大概半个月后,他突然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学习?”
  “学什么?”
  “做神仙。”
  林苹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他是个神棍?”
  “错。他自己说他是天帝下凡,而我是一个应劫的小神仙,所以注定一生孤苦,要历尽艰辛,才有可能重返天界。”
  “你相信这种话?”林苹想找面墙壁撞。
  高亢点点头又摇头。“理智上不信,但情感上相信。”他伸手,拉住她的手。“小苹,你是一出生就被丢在育幼院门口,可能没有被父母遗弃的记忆。但我有,虽然那时候我才三岁,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我常梦到爸爸牵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游乐园,到了门口,他说去买票,要我等一等,然后……他再也没有回来。他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要我?是我哪里不好吗?”
  “相公。”她都不知道,他平和的面容下藏着这么深沉的痛。想到两人读书时,他那种拚了命也要做到最好的个性,她大概懂了,他以为被遗弃是因为他不够好,只要他变好了,父亲就会来接他。“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你爸爸不好。”或许,他始终排斥高老爷,也跟被爸爸欺骗过有关系。
  “还是那句话,理智上了解,情感上难免矛盾。”他笑着,又饮了一杯。再忆前事,奇异地,他不生气了,反倒有种在看一出闹剧的感觉。“强仔那番神仙历劫说抚平了我被父亲遗弃的痛。原来不是我不好,一切是命中注定,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要重返天庭,也是如此。这样一想,我的心就好过多了。”
  她感觉眼眶酸酸的,要编造一个虚假的故事来蒙骗自己的心,他心中的伤口究竟有多大?
  “对不起,我一直不晓得你心里的痛。”如果她不是忙于事业,如果他们夫妻能多花些时间关怀对方,怎么会给外人一个可乘之机?
  “傻瓜,这与你何干?是我意志不够坚定,才会上当受骗……嗯,也不能这么说,强仔只是提点了我,接下来都是我为了逃避现实而自己骗自己。”他边说,忍不住又笑了。“说实话,在那时候,我差不多是把自己幻想成下凡来拯救苍生的神仙。”
  她伸手抱住他,泪水在眼眶里转,觉得他好勇敢,这个世上能如此直白地正视自己错误的人不多,大多数人喜欢把过错推给别人,或者强辩那不是错,但其实人人心里自有一把尺,是对是错,扪心自问,又能骗得了谁?
  他拍拍她的肩。“我故事还没说完,你这么快就感动到下行,我还怎么说下去?”
  “我只是心里感动,还有听你说话啊!”
  他爱怜地抚着她的发。“我跟强仔认识的那几年,强仔常跟我说些预言,准不准我是不知道啦,因为咱们已经来到大周了,也无从查证了。可自那以后,我再没作过被遗弃的梦,反而常常梦见自己在天空飞,于是我愈发相信他。直到我们出车祸的半年前,强仔说,他姐姐在医院工作,对台湾的药品市场抱怨不已,外国已经行之有年的东西,台湾要落后人家好久才能进货。若是一般的药品也还好,但诸如减肥药、壮阳药等那些保证一推出就会畅销的东西,台湾硬是比别人慢一步进口,等于自断财路。强仔跟他姐姐有意透过药商,直接去美国、日本拿货,回台湾后再私下贩卖。我想,这笔买卖可以做,而且他姐姐又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应该不会拿到假货,便把书局跟房子拿去银行贷款,两人合伙做起生意。”
  “作梦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吧!”她猜,高亢是被强仔的叨念给洗脑了。“可既然是你、强仔、强仔姐姐三个人的生意,为什么全部挂你名下?你还帮他做了担保人?”
  “强仔姐姐工作的医院有规定,员工不得兼职,圣于强仔自己是个卡奴,个人信用度差得要命,两姐弟都有不方便的地方,只好由我出面。一开始我们的生意做得很好,确实赚了钱,强仔想扩大事业,可惜我们手上的流动资金太少,所以他决定去借钱。但我的书局、房子都已经抵押了,没办法再贷,强仔便想到民间的融资公司。我本来是不同意的,但强仔说,我已经为公司付出很多了,这笔钱由他出面借,我只要做保证人就好。我心想,强仔也算够意思,便答应了。”
  “这叫欲擒故纵。”她觉得强仔从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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