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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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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你的意思。”
“意思就是,你无心的一个动作,有可能影响到别人的一生。”
“哇!瞧你把我的本事夸张成这样!”
“请你认真一点,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难道不知道真相跟谎言一样,都能伤人?你该看得出来,我奶奶很喜欢你,对你一见如故,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讨你哪一点好,但是我得承认,你的出现让愁眉苦脸多时的奶奶重新展颜欢笑起来,是你和棣彦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你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我当然能。我要走,你还能拦我吗?”她偏要跟他赌气。
“是不能。但是我们常家发出的白帖名单里,绝对少不了你这个大恩人一份。”
安安警觉地看了他一眼,“什么白帕?谁的白帖?”
“我奶奶已八十九岁,那么大的岁数,你不该指望她能承受打击。她去年底跌过一次,此后便行动不良,得靠护理人员密集地为她做腿部按摩才能抑制坏血病病变,另外,她的心脏也极其脆弱,方才她说不能陪你走走逛逛不是在倚老卖老,她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你现在一走了之,很有可能会摧毁她所剩不多的生命力。”
“你在吓我吗?”安安瞪着他。
他一脸沉重。“我不曾拿我看重的亲人跟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开玩笑。”
她是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她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用她生命里几近一半的时间去崇拜他的影子,安安几乎想对天狂笑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面若平湖地道:
“所以你希望我留下来,继续这个谎言?”
“没错。”
“大约要多久?”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行不通。”安安很老实地告诉他,“我有论及婚嫁的男朋友,无法长期待在棣园。”
“我不要求你住在这里,只要你定期抽空来陪陪她老人家就好。”
“直到她…”
“是的。”他很快地接口,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没料到棣彦会这么沉不住气,当然这不能怪他,谁叫我瞒着奶奶的病情不让他知道。他只要再耐心等一阵子,所有的麻烦事都可省了。”
“难道再过半年,你就肯签字,将他的继承权转给他自行运用了?”
他眨眨眼,问她一句,“他这么跟你说的?我不肯签字?”
安安耸了一下肩,“他是没这么说,但是意思相去不远。我知道这是你们常家的家务事,但是我还是要忍不住多嘴一句,你弟弟已三十三岁了,你和奶奶老替他防着、解决事情的话,他根本没有磨练的机会,还不如让他拿了该他的那份钱,出去自力更生,即使被现实生活撞个头破血流,也是他自己选择的,怨不得别人。”
他对她的话不予置评,只说:“我不是一个爱控制人的人,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签。你有没有见过棣彦的女朋友?”
“见过,但只有短短几分钟,她人看起来似乎不错。”
“是吗?”他一脸思索。“那你又是怎么认识棣彦,被他拖下水的?”
“这…说来话长。”安安没脸跟他承认自己错把虾蟆当青蛙吻的那一段。
“来吧!我的机车在庭院外,我送你到淡水的这一段路,你可以长话短说。”
安安跟在他后面,走出迷阵似的古屋。“喔!这件事长话短说不得。”
他们来到前庭的一辆光鲜亮丽的旧型重型机车前,他呈上一顶安全帽给她,调侃地问:“那你是要我洗耳恭听了?”
“喔,那更不可能。”她两目直盯着他的宝贝机车,很讶异这么多年后,经济实力雄厚的他,没另寻新颖的车型。“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我宁愿什么都不说。”
“可是我真的挺好奇,尤其是亲耳听到你和棣彦跟我奶奶说的那一段发生在北淡线火车上的际遇,不知怎么地,我听来觉得好耳熟,仿佛自己也身历其境过,还是你恰巧也有一个拿着画板搭火车通勤的双胞胎妹妹,而我遇上的人是她?”
他认出她了!安安的脸瞬间绯红,心卜通卜通地狂捣着,分不出那是快乐钟响,抑或是雷鼓警鸣。“我是有个跟我差了四岁的妹妹,但我们长得不太像。”
“既然如此,那么就真的是你了。法国人常用任何语言都无法解译的‘dujavu’纵会似曾相识的感觉,中国佛理则笼统地说那是第八识在作祟。你以为呢?”
安安猛地抬头,望进他的眼里,他的眼里没有殷切的期盼,只有控探真相的欲望。“我以为……”她迟疑一会儿,才说:“一切都是过去式了,多谈无益。”
“好一个多谈无益的过去式!看来你不仅聪明,还挺有智慧的。”
她再刻意强调,“那全是因为我幸运地交到一个聪明绝顶的男朋友。”这话听来像在警告人没事少来招惹她,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在提醒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而且跟你好到论及婚嫁了。”他两眉蹙起,满眼笑意地又补上一句,“恭喜你。”
安安不答腔,尽管心口上积了成千上百个问题,她也没资格跟他攀谈那些失落的年岁,因为,她整个芳心已属给骆伟,不该和这个叫常棣华的男人有牵扯。
她明白,已错过的事,无法再回到起点重新来过,然而就因为这样的明白,她的心更加迷悯、沉痛。东西丢掉一次,可以怪自己粗心不积极,丢掉两次,则是命定无缘。
“你还是时常发呆吗?”
“啊!”安安被他这一句问醒了。
“我问你还是时常发呆吗?”他好意地再重复一次,长臂往前屋右翼的客厅指去,“我奶奶在窗口跟你招手好一阵子了。”
安安侧身探去,发现满脸慈爱的常奶奶站在窗口,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不停地挥手要引起她的注意力。她见状伸手回招几下,旋身说:“我过去跟奶奶道再见,并让她知道我会再回来看她。你可不可以稍等几分钟?当然,如果你赶时间的话,先走无妨,我可以叫计程车到淡水。”
“然后害我被奶奶念不识大体?你过去吧,我不赶时间,反正天气难得暖和,我可以一边等你,一边在这儿守着这匹老铁马晒太阳。”
安安盯着他搭在机车背上的手,那种心疼的态度,仿佛搭在心爱女人的肩上似的,她冲口而出一句,“你很少在下雨天骑它出去晃。”
“没错。这是我老爸传给我的,它的引擎老,禁不起雨打。”
她迟疑一下,又忍不住问了一个新话题,“可不可以告诉我,淡水线停驶的前一晚,淡海的风景如何?”
他目不交睫地凝望安安半晌,几乎把她自惭的头看到要垂地时,才撇过头去,坦荡地说:“那一夜,我没去淡水。”
“你没去淡水?”安安愣住了。
“对,我没去,事实上,我是随在你身后下车的。”
安安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子的情况。“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想把你送给我的钱还给你。”
“我已说过要送你的。”
“你是说过,但是当时的我,认为自己受不起。”
“就因为它是劳力士?”
“不是,是我不认为当时自己可以负载起一个敏感、纯真的心意。那种心意没有任何有价的东西可以取代。”
安安了解了,但同时更迷惑。“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当时不叫住我,你一定猜不到……”我绝望的心情。她拖着最后几个字没讲明。现在跟他讲这些有什么用?
只会徒增自己的困扰罢了。
“我没叫住你,是因为我无法保证不约你一起去淡水。”他老实把话说穿了,见她眼里闪着诧异,俊险上浮起难得一见的憨状。
“你是个秀丽、引人注意的孩子,在昏暗的车厢里,谁都忍不住把目光往你身上瞧,但是我们的年岁差太多了。如果当时的你大一点,我小一点的话,很有可能我会有所行动。但是…现实生活里,我勇气不足,更不想被人指控诱拐未成年少女,虽然…当时气氛真的是很伤感,有那么几秒,我几乎就要做出疯狂的事来。”
“譬如。”
“譬如跟着你到你家。”
第四章
“但是你没有。就像棣彦说的,你太理智了,细胞里少了疯狂的因子。”
他耸肩一答,“也许吧。”
“所以,你真的没去淡水看海了。”
这次他没开口,只是笑望着她。
不知何原故,他没去淡水这回事困扰着安安。从校园到淡水吴家这一段飙风之路,行车速度快,逆风的阻力更大,把她的头发和衣衫吹得啪啦作响。她一手压着裙头,另一手紧揪发尾,微颠地吊坐在他的机车尾端,思绪像被寒风冻结的藤蔓。
“你可以抓我的腰。”他偶尔会回头这样喊。
风把他的话吹散了,他胯下的老引擎像轰天雷,闷隆隆地响,安安戴着一顶过大的安全帽,无法将他的话听分明,便常常拉尖嗓子,反问他,“你说什么?”
“你再不抓紧,会掉下车的!”他这回用吼的说。
“听不见啦!”她还是那一句。
到了十字路口时,常棣华缓下车速,把车停到一家小型超商旁,放她一个人在车上坐,迳自下车,帽子一摘,狠狠打量她一圈,以不苟同的语气纠正她,“车在路上跑,好意警告你抓稳,你却故作扭怩之态,除非你已保了天价的意外险,否则别像缺了手脚的米袋,一个劲儿的发呆想事情好吗?”太可笑了!说要送她一程的人是他,明明有宽敞舒适的四轮车闲在大院前不开,现在倒怪她像个缺手缺脚的米袋!
安安被人用“木头”这词儿批评过,但“米袋”还是头一道。
她佯装不在乎。“没办法,我的长裙老要飞起来。”说完还整了一下被抓绉的衣料子。
他横睨她一眼,丢出一句,“非常时期,保命比较要紧。”随即转身往超商走去。那种不屑的表情,好像他从没侵犯过她似的。
一分钟后,他拾了两罐伯朗咖啡走出来,把插了吸管的递给她后,仰头喝自己的咖啡。
安安静坐车上,凝视他喝咖啡的样子,吸管一口也没去沾。
他以手拭了下唇边的咖啡渍,笑着斜睨她。“我知道了,小姐你是粉红新贵,只喝阿萨姆或泡沫红茶,要不要我再进店里多跑一趟啊?”他以谦卑嘲讽她的娇贵。
她确实不爱咖啡,但为了不恶化他对自己不识抬举的印象,忙不迭地格遵他那句“非常时期,保命要紧”,吸起苦苦的汁液。
他们再度整装上路,这回常棣华找到了镇压她裙子的方法。他要安安先坐着,尽量把裙子收拢往前搁在骑士位上,然后他一屁股坐上去。
高级紫小羊毛长裙被人蹂躏成这地步,安安再也没有“不保命”的理由,只能揪住他的风衣两侧,随着车与他在飙风中摆晃。
他们在晚饭开席前,来到吴家。常棣华下车后,劈头第一句便是,“我得跟主人借一下厕所。”
安安马上靠向他,好意告知他厕所的方位。“喔,你不需要进屋……”
“不需要吗?”他收回迈出的前脚,拉尖耳朵,专心听她说。
“你直接走到屋子的右侧,那边有临时雇员的专用室,比较……”她被他挪揄嘲弄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
“比较怎样?”他毫不迟疑地问。
安安不知如何应对,又不想跟他解释自己别扭的心情,随口搪塞他,“比较方便。”
常棣华佯装疑惑状,再问一句,“是方便你,还是方便我?”
“当然是方便你!”她讨厌他那种不用多加研究,就可看破她的心思的得意嘴脸,冷冷地提醒他一句,“要用厕所的人是你,不是我。”他以一种不可思仪的表情重新打量她。“一路送你来此,最后还落得只能去挨你家亲戚的‘临时雇员专用室’?我常棣华有这么见不得人吗?”安安双拳紧握,忍下懊恼。“我不是你所想的势利眼!我要你别进屋去,是怕熟人见了问东问西,到时我难跟人交代!还有,更正你一点,我之所以跟吴家有牵扯,全是因为我母亲嫁进这里来,所以,这是我母亲的丈夫的家,不是我亲戚的家。”
“我懂了,你在乎你的男朋友,不仅在避嫌,还很不屑跟这户人家沾亲带故。”
“你能了解就好。”安安注意到有些人的眼光已绕到他们的身上,遂以期求的目光看着他,“那么请你快去快回,我会帮你看着车子。”
“喳!小的这就去窝僻角。”他微致一个夸张的宫庭礼后,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离去。
她见他吹着口哨朝她指引的方向走去后松了口气,用手整理打结的头发和被他那结实的尊臀压出浮水印绉摺的裙子。
一个人影向安安靠过来,好奇地问:“他就是骆伟?”涂上蔻丹的手指还往常棣华走过的草坪指过去。
安安面对母亲那方的一个表妹后,照实说:“不是。”
“不是吗?那人可惜了!”是吗?那你怎么反而喜上眉梢?安安在心里嘲弄表妹,开口护卫自己的男朋友。“怎么会可惜,骆伟又不比他差。”
“真的吗?他人好帅耶。不知道结婚了没?”“不清楚。”这是她唯一可以透露给表妹知道的事。
安安很快地借故离去,打算找寻母亲的身影。不幸的是,一路撞上三个安家倒戈的墙头草亲戚,劈头都是那好奇的一句,“他就是骆伟?”惹得她心烦,恶劣地驳斥回去,“他不是!”
终于,她看到姐姐了,没想到安芋抱着小儿子跑过来,凶凶地质问:“等你一下午,你跑去哪里了?还有,那个男人是谁?你怎么给人家‘那样子’载着来?头发和裙子乱成这样,亲戚见了,闲话不断,纷纷议论不停。”
安安累得连话都懒得说,宁愿避开姐姐,走回草皮的另一头,守在常棣华的机车旁。
十分钟后,常棣华找上她,没想到吴文敏他跟在他屁股后,朝自己走来。
两个男人在安安身前止步,吴文敏侧头对她笑一笑,才刚要开口,极度不悦的她便无礼地抢白一句,“不管你要叫他什么,总之,他不是骆伟。”
两个男人闻言随即楞住了。常棣华以一种不敢领教她脾气的表情睨着她。
风度修养俱佳的吴文敏则是好不尴尬的窘状,转身搭着常棣华的肩说:“棣华,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安安,我太太的二女儿。真抱歉,大过年的,还把你约来谈生意。”
常棣华回道:“不,您可别这么说,这事我早该打点好,却一直拖到现在,姑丈。”末句的姑丈还喊得亲切又大声,仿佛怕安安重听似的。
安安神气娇威不再,口讷地问:“你叫他姑丈……你们……认识?”吴文敏不计前嫌,回头对她解释,“是的,我娶了棣华的姑姑,所以棣华当然是我外甥。”
“你外甥?!”安安面对常棣华,口吻里夹着些许的指控,“可是……为什么我以前从没在吴家见过你?”常棣华好笑地瞥她一眼。“为什么你该在吴家见过我?”
问得也对!安安一时词穷,改问:“好,我是不该,但当我在校园告诉你淡水吴家的地址时,你却连你们和吴家的这线姻亲关系都不提?你为什么不提?”常棣华和吴文敏迅捷地互换一个眼神,后者见话题倾向私人性质,找了一个借口离去。
吴文敏走远后,常棣华才向安安解释,“我不是故意忽略,而是我不方便提。
我姑姑和吴文敏之所以绑在一起,全是凭着长辈的媒灼之言,他们二十岁结婚,但婚姻状况从一开始就不融洽,我姑姑因此对吴家有诸多怨言。“
安安马上站在他姑姑的阵营前,同攻吴家的不是。“我不怪你姑姑,只要任何有大脑的人都会讨厌吴家那一套做作的家规。”
常棣华不理会她的偏见,继续解释,“我姑姑的性子烈,和吴家大大小小处不来,儿子、女儿也成群后,才在结婚二十五年后离婚。我姑姑一恢复自由身,便独自到澳洲进修珠宝鉴定学,不到一年便因车祸亡故。”
“奶奶为此不谅解吴家的人,尤其当奶奶知晓吴文敏是为了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才同意和我姑姑离婚时,更是讨厌吴家的一切事。也因此,我姑姑去世后,除了事业上的接触以外,吴、常两家双方往来甚少。”
“这么说来,你今天专程来此,是为了和姓吴的谈生意,送我一程只是顺道施个小惠而已?”“你要这么愤世嫉俗的扭曲我的好意,也没错。”
安安给他警告,“那么你要小心,姓吴的谈起生意来是六亲不认。”
他眨了一下眼皮,反问她,“是不是就跟你炮轰敌人的嘴脸一样?”“是又怎样?”她拉长了脸问。
“不怎样,只是一点都不仁慈可爱。”他说完,故意把头转开,宁看一棵树,也懒得跟她正眼相对。
他说她不可爱!他说她不可爱!不可爱就不可爱,她也从没奢望他会觉得她可爱。
反正他对她的印象已在她助封为虐、欺瞒常奶奶、赏给他一词耳光时恶化到底了。
“我的男朋友可不会同意你的说法,他会告诉你,我仁慈可爱的本性是依人的好坏才显露的。”
他闻言狂笑出声。“照你不随便显露可爱仁慈本性的说法来推,我和你继父都算不上好人,那你的男朋友一定快超凡人圣了。”
安安没有笑,更不觉得他的话幽默,反而冷冰冰地盯着他,突然觉得他的笑比他那辆破车的老引擎还刺耳。她缓声慢道:“他即使超凡人圣,也不关你的事。”
常棣华见她努力克己不发火的模样,懒散地收敛玩笑之心,安抚她,“是不关我的事。如果没事的话,我得进屋谈正事了。喂,有一件事必须让你知道,其实我很高兴认识你,虽然我们认识的过程有点崎岖坎坷,却也算得上有趣。咱们日后撞上后再聊了。”
崎岖,坎坷!“常棣华,你……”安安只迟疑一秒,便拉住他的肘,急切的问:
“可不可以再等一下?”他没甩开她的手,反而一脸贼相地反摸她的手背,一边摩挲,一边逗她道:“好啊!安安妹妹,你要常哥哥等一世纪也成。”
安安鸡皮疙瘩忍不住满地掉,她忙抽回手,警告自己他是故意要激怒她,她勉力稳住性子不发作,请教他,“你刚才提到‘别的女人’是否就是我母亲?”常棣华耸了下肩,“无可奉告,因为就算我清楚,也轮不到我来跟你说。,”你跟我母亲打过照面了?“她斜睨他,观察他的表情。
他坦然承认,“当然。吴、常两家私下不往来,并不表示我们在公开场合就得孩子气地来个避不见面。”
“那么你在今天之前,并不知道我是你姑丈的继女了?”他没答,反而一脸趣味盎然。“我几乎忘了你钻研那种让人跌倒的问题了。”
“这问题没有那么难答,请你回答我好吗?”他似乎有意推托。“再更正一下,应该说你专门问那种让人昏倒的问题才是。”
安安这回已欲哭无泪,她哀求地问:“请你告诉我,到底是,还是不是?”
“有那么重要吗?”“对我来说很重要。”
“好吧,我的确知道你是我姑丈的继女,而且早在五年前,你妈穿着旗袍嫁进吴家那天就认出你来了。”
安安听了他的话,又诧异了,她怔然望着眼前的男人,“你说什么?”他所说的一切,全在她的预料之外。
常棣华撤去玩世不恭的态度,正色道:“那天我人在吴家大厅观礼,虽然只有短短三十分钟,但我人在那里,离你只有几步远。”
“你不可能只离我几步远!”因为果真如此。她不可能认不出他!她一直相信,他即使化成飞灰,她都嗅得出他的气息。
“别死鸭子嘴硬。我有吴家的婚礼照片支持我是对的那一个!你那时戴着紫色的小菊花发夹,眼袋哭得红肿,眼眶随时随地就要泛滥成灾,远看像一具行尸走肉,近看则成了僵尸,不像赴喜宴,反像在吊唁,谁若挡了你的道,就得活该挨你的瞪。”
“我发夹上的花不叫小菊花,而是紫苑。妈改嫁时,爸去世还不到一年,我当时还在服丧期,长辈不准我戴孝,说是会犯冲,我因此拒绝出席观礼,可是姓吴的一定要我到场,在两难的情况下,帮我妈扎花的花店老板便建议我改戴紫苑,因为花语里,紫色,代表不变的心,而紫苑代表永恒的怀念。”
“不变的心和永恒的怀念!”常棣华理解地点头,以食指掌了一下鼻头,自我解嘲一番,“谁能猜得到呢?想来也好笑,我曾学其他年轻的小伙子晃到你身旁,想引起你的注意力,没想到才刚站到你旁边,你却调转头去跟旁边的女伴说:‘冬天苍蝇还这么多,见鬼了!’。”
安安听了,大眼圆睁,两手掩住嘴,喊道:“不!请别告诉我,我真的那么坏心眼过!”“喔!你有,尖嘴利牙小姐。偏偏我这一只冬天的鬼苍蝇脸皮比较薄,以为你不是真忘了我,就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我,于是我只好知趣地隐退到你背后,安份地做一名陌生客。”
安安觉得有点冤,原来他曾那么接近过她,她却毫无知觉,还迷糊地在广大人海中寻寻觅觅,到头才发现,他们近在咫尺,还牵成亲家。
“后来呢?”安安轻声地问。
“后来大概是你的小男朋友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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