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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堪时节正芳菲-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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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还行吧。”他有些心虚,忙转移话题,“吃面的时候别讲话,当心噎着。”

“小鬼!”她嗔了他一句,不再说话,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面。这时候,江湛远来电话了,她掂量许久,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他紧张问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告而别,现在吃饭了没有。

晏初晓沉默了一会儿,道:“正吃着呢,有点事,就先回了L市,明晚会回来。”

他浅尝辄止,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黯然地叮嘱几声“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就识时务地结束对话,让她先挂。

挂断电话,她突然没了胃口,拎起包,起身道:“走吧,时间不够了,我就请了两天假。”

卫锋看她脸色晴转阴云,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跟上。

在病房窗外看见陈海时,晏初晓给吓了一跳。陈海医生已经完全没了原来严谨稳重的样子,形容痴傻,戴着听诊器在自顾自地玩。

进来时,他一直低着头,没有发现他们。

晏初晓忍不住,唤了一声:“陈医生。你还认识我吗?”

陈海缓缓抬头,歪着头辨认着晏初晓。突然他瞥见一旁的卫锋,像触电般地缩到床上的一个角落,捂着头,不住地喊叫:“走开!走开!你们走开……”

卫锋诧异了一下,忙上前捉住他的一只胳臂,着急问道:“你和我哥到底有什么仇恨?卫强,你认识的,是你的高中同学,对不对?……”

“卫强?”陈海惊恐道,“……卫强……你来朝我索命的!!!……不关我的事……你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晏初晓惊愕万分,心一动,忙拉着卫锋,肯定道:“对,他是卫强。你害死了他,他是向你索命的!他死不瞑目,他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害他?”

这番话让缩成一团的陈海更加惧怕不已。他搂着身体,瑟瑟发抖,不断摇头不断流泪:“别打我,别打我,你们别打我……”

他们一怔,预备要继续问点什么,这时,听到陈海哭喊的护士闻声赶来,忙护住了陈海,把他俩赶出了病房。

无奈之下,他们咨询了负责陈海的医生。医生告诉他们,陈海内心一直有挥之不去恐惧的阴影,积郁久了,就成为他精神失常的一个触破点。根据这些年的观察,他怀疑陈海曾经遭遇过常年的□,每次发作时都会高喊着类似“不要打我”的话语。

医生说这些话时,晏初晓不由看了卫锋一眼。他会意了,在出医院时迟疑问道:“初晓,你是不是也觉得医生说的□是我哥他们做的?在高中时,我哥欺负了陈海,他不能释怀,就怀恨报复我哥,是不是这样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晏初晓理智道,“看来明天得好好查查参加工作之前的陈海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晏初晓不得不求助于爷爷。简明扼要地说了要调查当年医疗事故的事后,爷爷很通情达理地介绍了L市派出所的所长给她,还嘱咐她遇上什么难事要随时跟他说,跟江湛远说,别闷在心里。

通完电话后,她神情黯然。爷爷他老人家对她这么好,如果有一天发现她在利用伤害他的孙子,会不会很伤心,记恨她?

炫)看在爷爷的面子上,L市派出所所长特意派了两名民警陪同他们一起调查陈海。很快,晏初晓他们弄到了陈海参加工作前的所有资料,档案。过早遭遇父母离异的陈海性格一直很孤僻,高中时不是很合群,独来独往,但是成绩特别好。很惊讶,她发现陈海学过钢琴,在大学念得居然是L市维也纳音乐学院,而且主修钢琴。可是在大二那年,他突然退了学,开始学医。后来父亲去世,他就一人生活在80年代的老公寓里。

书)陈海会弹钢琴,这让她感到很不可思议。站在他的屋子里,却没有发现一台钢琴的存在,倒是他卧室墙上的壁纸上画了一台斯坦福钢琴。

网)晏初晓久久地站在墙上那台钢琴面前,回过头又看看身后那张床,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诡异的感觉。以前和陈海在同一科室时,他不爱讲话,神情冷淡,倒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印象,只是最后他突然的揭发让晏初晓凛然一惊,她还未回过神来就背上了医疗事故的罪名。

像陈海这样内心隐秘的人,她总感觉把他曾热爱的钢琴画在正对自己的床,肯定别有一番涵义。他每天在睡觉前看着这台钢琴,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盯着壁纸上的那88个钢琴键,晏初晓不由自主地伸手一一拂过。DO;La;Mi;Fa……在心中响起一阵轻飘飘的旋律之时,她的手指头突然感到一阵异样,触碰到的一个键与其他键明显不同。它是空的。

晏初晓一怔,忙朝卧室外的卫锋他们喊道:“你们过来一下,我有发现!”

他们把那张壁纸上划破以后,惊讶地发现斯坦福钢琴背后是一扇木头门,刚才晏初晓摸到的空键正是钥匙孔的地方。

这下,他们都觉得这扇门肯定锁着一个不同寻常的秘密,没准就是解开所有谜题的答案。

卫锋和两名民警合力撞开那扇木头门,发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地下室。里面光线昏暗,他们就打着手电筒,点着蜡烛下去。

循着石阶下去,他们首先看到了一台布满尘灰,结着蜘蛛网废弃的钢琴,接着看到里面半空中拉着的一根根线上挂着很多张尘灰满布的底片。原来这是一个冲洗照片的暗房。

看着四周数不胜数贴近自己的底片,晏初晓感到一阵晕眩。她突然极度想看清楚底片上的人到底是谁,便赶紧拿出餐巾纸擦拭。擦了一张又一张,她感觉底片里的那个人是如此的眼熟,怪念头又一次浮了上来。她不相信,加快速度继续擦拭……

“初晓,别擦了。找到了洗好的照片。”卫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她看见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便明白那个人一定是她了。满满一本相册上都是那个女人的照片,或站或坐,微笑着的,发呆的,娴静拉小提琴的,春夏秋冬的,(www。fsktxt。com)上下课的……

他一定是爱极了Jessica,才暗暗地抓拍了她这么多张照片,将她美的瞬间偷偷用照相机记录。

晏初晓感到茫然,Jessica,为什么又是你,在快要柳暗花明的时候,为什么又是你来混淆,让这一切都不明朗?

迷雾没有驱散,她内心的疑问反而更加多了。一筹莫展,晏初晓决定先回G市,问一问何维晋当年高中的情况,眼下能找着说清当年的事就只有他了。

火车启动了,她长舒一口气,便靠在椅背上,想好好休息一下。突然她看见卫锋正提着旅行袋朝她笑盈盈地走来。

“你,你……”她讶异着,说不出话来。她明明是看着他送完站后走出车站的。

“别你了,刚才使了一招障眼法。如果不这样破釜沉舟的话,你会让我去G市吗?”他大大咧咧地解释道,便挨着她坐下。

“简直胡闹!”晏初晓恼怒道,“你怎么能去G市?不用上学么?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逃学,当心学校开除你!”

卫锋的神情霎时黯然了,他垂下头,从皮夹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晏初晓。

“什么?”她没好气道,不肯接。

“是你寄给我的学费,都在里面。初晓,我已经不读书了。回L市以来,我都在车行工作。”他郑重道。

“不读书?那你前一阵子发短信来说学校的生活,都是骗我了?”她失声道。

卫锋歉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只是想让你安心。初晓,我已经不适合学校了,学校那边也早已把我开除。现在就是你强硬着要我回去,也是无济于事。”

“那你现在去G市,到底想干什么?”晏初晓觉得他实在不可理喻。

“我要继续查清楚哥哥的事。初晓,我知道你回到G市也一定会追查下去。有我在一旁帮忙着,不好么?初晓,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妨碍你的。”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晏初晓的心软了,但仍没好气道:“你去你的G市,与我无关,不必征求我的意见。银行卡你自己拿着,我不缺这些钱。”

但是卫锋依旧不依不饶地将银行卡塞给她,笑道:“我还有钱,住旅馆够了。”

                  春风放胆来梳柳;夜雨瞒人去润花

晏初晓回到住处时,已经是半夜了。她倦怠地顺手开灯,但仍是漆黑一片。她诧异地又按了几下。

“不用开了,停电了。”客厅里传来他带着酒意的声音。

晏初晓轻轻来到客厅,看见他解开领带,沉默地喝着一杯酒,茶几上点着一支微弱的蜡烛,一些瓶瓶盏盏零乱摆放着。看来他已经喝了不少。

“你果然今晚会回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些欣慰。

“哦,其实你不用等我的。停了电就早点休息吧,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她淡然劝道,放下行李,就走过去要收拾桌上的杯盏。

江湛远按住了她的手,轻轻说道:“初晓,陪我喝几杯吧。就这一次,让我们都醉一回,好不好?”

晏初晓似乎找不着什么理由来拒绝他,就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与他碰了杯后,她就一仰头灌了下去。

一杯复一杯,没有对话,房子里静得只有他们两人彼此碰杯,酒入喉咙的声音。蜡烛微微颤抖着,将他们两人的影子幻化成水流,在墙壁上迭迭地流淌。

“初晓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这些酒?……半醉半醒,似梦非梦,即便这样,我还是会不自觉地上瘾……”他醉醺醺地打破沉默,脸上挂着苦笑。

“是么?那你应该了解那种酒越喝心越冷的感受。”她举起酒杯,晃了晃,目光在红色液体上画着圈。

晏初晓慢慢地啜着,一小口一小口,凄然笑道:“这种感觉,还是你教我学会的。”

“……还在恨我么?”他痛苦地问道。

“不,我现在很爱你,非常非常爱你。”她灿烂地笑道,又灌下一大杯酒。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也能这么顺口,稀松平常地说出对他的爱。

江湛远怔怔地抬眼看她。她在说谎,仍在恨着,切切地恨着。

神秘的属于男女之间的气味,因为酒液的蒸腾,像岚气一般包绕着他们。江湛远久久地望着她,她的脸颊飞红,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他突然嗅到了一种类似五月槐花的味道,心旌摇动。

江湛远猝不及防地搂住晏初晓,贴近她。此刻的她因为惊吓,还有距离一下子的拉近,目光里的冰凉顷刻散了神,渐渐升到零摄氏度以上。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江湛远就狠狠地吻上她,热烈地吻着她。她说心冷,那这样会不会心冷?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心,还会不会心冷?

“不可以……别,你别这样……”晏初晓慌神了,眼前的江湛远像中了魔障一般,脸扭曲着,失去理智般将她按倒沙发里,扒衣服。

她竭力地用手阻挡他不断吻下来的嘴,但不消一刻,她的手被江湛远迅捷有力地挟制住,文弱书生的力气突然大得惊人。

江湛远按住她的双手,眼睛血红,激动道:“初晓……为什么现在不可以?是不是你没做好准备,蒙蔽着内心来主动?……你回来后,我从来就没真正得到你……今晚,就今晚……”

他没有再说下去,就被晏初晓狠狠的一腿给踢下沙发。

她大口喘着气,腾地坐起来,快速理好衣服。当触电般地看见手腕上的抓痕时,她忿恨地朝倒地的江湛远骂了一句:“该死!想来强的,还得看看你有这体质么?!”

江湛远死寂般地躺在地上,不喊疼,也不呻吟,一动不动。这让晏初晓有点心慌了。

她狐疑走过去,用脚轻轻触碰他几下,没好气叫道:“喂,喂,别装死啊!我不会信的!……喂,江湛远……你怎么了?”

晏初晓觉察到不对劲,慌张地蹲下去,摇了他几下,发现他真的晕了过去,而且他的胳臂脱臼了。她心里涌上一阵不忍,忙用杂志拖住他的手肘,用纱巾固定在他的胸前,而后就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江湛远醒来时,就看见正和周凯通电话的晏初晓。

“初晓,我……我怎么会在医院?”他揉着头,昏昏沉沉地打量着病房。

“诶,别动。”晏初晓忙挂断电话,按住他,不让他起身,温言道,“你的右胳臂脱臼了。千万别动,否则就不容易好了。”

“怎么回事?”他居然这样问,诧异着看着缠着纱布的胳臂。

晏初晓的脸登时沉下来,没好气道:“你自找的!江湛远,我警告你啊,下次再这样的话,不仅你胳臂有事,腿我也要给你卸下来!”

江湛远惊讶地看着她余怒未消的样子,依稀记起些先前发生的事,便不好意思道:“刚才那个架势是不是吓坏你了?……对不起,我喝醉了酒,就一时失控。”

失控?失控你妈啊失控!晏初晓白了他一眼,边给他盖好被子,边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刚才给周凯说了你的情况,他叫你好好养伤,唱片,CD的事他会处理好的。”

安顿好他睡下以后,她转身欲走。她的手被江湛远迫不及待拉住了。

“别走。”他柔声道,用手捂着晏初晓的手,像是捂住一只受了惊欲飞走的蝴蝶。

晏初晓回头看他,叹了一口气:“我赶了很久的火车,经你这么一折腾,也很累。我只是去值班室睡一两个钟头。”

然而江湛远坚持着:“你睡我旁边吧,安心睡,我保证再也不吵你。……反正,你别离开我,好吗?”说着,就朝旁边挪了挪,空出位置。

“大哥,这是医院,医生护士随时会进来。我睡上去,成什么样子?再说,你不要形象我还要,我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在这儿混呢!”晏初晓不同意道。

“不要紧,不会让别人发现的。一起睡吧,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立马提醒你。再说都子夜二三点了,医生护士都睡了,没那个闲情逸致来我的病房。初晓,你再跟我磨叽,天都快亮了!”

他看着犹豫中的晏初晓,打包票道:“你担心的事尽管放心,我保证没你的允许绝不再乱动你。而且我都这样了,有贼胆也没贼力了!”

他的这番话让晏初晓哭笑不得。无奈之下,她挥了挥拳头威胁道:“别乱动啊!”就侧身躺在病床上。

她能感觉江湛远刻意把被子往她这边让,便闭着眼睛闷闷道:“你再不好好盖被子,我就走啦。”

很快,身后的动作停息了,她才渐渐恢复睡意,进入梦乡。

江湛远没能遵守住他的承诺,在风吹草动之刻叫醒她。他俩是被大清早来探病的周凯和江湛秋给吓醒的。

周凯和江湛秋猛地推开病房门,就看见病床上互相搂抱熟睡的男女。他俩怔了一下,不约而同喊出:“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晏初晓噌地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来抱住了江湛远,而他受伤的胳臂搁在被子上,用另一只胳臂搂住了她。最忌讳让别人看到的画面却一览无余地公然展现,晏初晓又羞又气,瞪了一眼毫不在乎,对自己奸计得逞,一脸坏笑的江湛远,立马迅捷地跳下床。

周凯立马见缝插针地开玩笑道:“你们两口子还真行,演床戏居然演到医院里来了!湛远,最近关于你的绯闻太多了,你们就不注意注意一下?当心又被那帮记者弄成头版头条!”

“怎么啦?我哥和嫂子是正当夫妻,又不是野鸳鸯,他们爱在哪儿演床戏就在哪儿演!管得着吗你!”小姑见不惯,讥讽周凯道,“你要是羡慕,也找个伴演床戏好啦!对了,你不是还有那个苏助理吗?”

小姑这张伶牙利嘴叫周凯气得够呛,周凯气呼呼地瞪着她,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好男不跟刁婆斗!”说完,快速走到江湛远身边。

“说谁刁婆呢?!”

“好了,一大早的,别吵了!”晏初晓忙打场,拉住小姑问道,“湛秋,你怎么知道你哥住院了?”

小姑笑答:“今天不是周末吗?我原想来你们家蹭饭,打电话给家里,没人接,我就直接打给周凯了,他告诉我情况,就顺便开车载我来了。”

“还好意思说?”周凯小声嘟嚷着。

晏初晓想起正事,便脱身道:“湛秋,既然你来了,就好好照看你哥吧。嫂子还有事要办,办完正事再来接你的班。”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她就快步离开病房。

晏初晓按着何维晋给过她的名片拨了他的电话,许久,是一名女警察接起的。

她心里暗暗一沉,就听见女警察询问道:“这是死者的手机,请问你是死者的亲属吗?”

“死者?”她失声叫道,“何维晋……他死了?!怎么会?”

“是这样的,昨晚死者于凌晨4点被清水码头出海的渔民发现尸体。他被捅了数几刀,就被抛尸海上。在码头的一块荒地仅仅发现死者掉的手机,而其他的财物不知所踪。”女警察耐心陈述,随即又试探地问道:“请问你是……”

“哦……我是他的朋友……”因为太突然了,晏初晓的声音紧张地有点变调。

她忙问道:“我能过来看看他的尸体吗?我昨天刚刚出差回来……他死了,太突然了。”

晏初晓来到了警察局,在刚才那名通电话的李警官带领下见到了何维晋的尸体。他血迹斑斑,身体被海水的长时间浸泡显得浮肿。死相凄惨,眼睛圆睁,算得上死不瞑目。

她突然感到恶心和恐怖,忙别过头。

“死者不是本地人,他的死警方已经通知了他的父母,在这一两天会赶来。”李警官看着她,问道:“晏小姐,既然你是死者的朋友,那我们能不能问你一些问题呐?”

她点点头,就跟着李警官进了审讯室。

一进门,就看见两个男警官严肃地坐在里面,面前摊放着笔录。其中一个是上次见到的徐警官,还有一个是新面孔,看上去是领导。

“是你?”徐警官稍稍抬头,就认出她。

连续两次来警察局认尸,晏初晓也很尴尬,无奈解释:“我的另一个朋友也出事了,叫何维晋。”

“节哀顺变。”徐警官叹了一口气,朝旁边的老警察道,“孙头,您可以开始问了。”

孙头盯着她,庄重道:“晏小姐,你和死者是朋友,那么你知不知道他和什么人结过仇?”

晏初晓摇摇头,委婉道:“其实我和何先生也不算深交,就是认识,有过几面之缘。他是市长章之寒的秘书,而章之寒的太太先前生产是在我们医院,所以就自然认识了他。”

“你最后见到何维晋是什么时候?”

她略略思索了一下,凭记忆简短答道:“一个多月以前吧,在医院。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了。”她想了想,既然医院和雨薇都不追究死老鼠事件,文惠也死了,她没必要扯出来,节外生枝。

“看来你和死者不太熟啊。”孙头虽微微一笑,但眼睛犀利地盯着她,再次发问,“一个不太熟,一个多月没联系的人,晏小姐怎么会突然想到今天来电话联系?而且您是案发后第一个主动来认尸的。这些您能解释吗?”

                  山云吹断路头开,此处疑穿月胁来

晏初晓霎时被问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坦然迎上警官的眼睛:“我有些事想问问何先生。他和我三年前背负的医疗事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前些天,我回了一趟L市,发现一些疑点,准备问问何先生,却不料想他今天就已经死了。”接着,除了任天和李景华绑架她的事没说,卫锋只字未提以外,她原原本本把三年前医疗事故和卫强六兄弟的关系复述了一遍。

在场的两位警官听了都颇为惊讶。徐警官赶忙把这些都记下来,而孙头继续问道:“晏小姐,你说何维晋与他的二哥李景华结过怨。那你有没有这个李景华的联系方式或是能找到他的踪迹?”

“警官,我和李景华完全不认识,只是凑巧听说他而已。所以我联系不到他。”她郑静道。

孙头看上去相信了她的话,温和道:“晏小姐,在死者身上发现一些东西,还得麻烦你辨认一下。”说完,就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托盘,上面用物证袋分门别类地装着各种物件。

托盘一端上来,晏初晓就被当中一个耀眼的东西给晃着眼。她惊恐地睁大眼睛,久久凝视着。

“晏小姐?晏小姐?”孙头轻轻唤道,打断怔怔发呆的她,“这些物件有什么地方可疑么?”

晏初晓回过神,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抿起嘴,撒谎道:“没,我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两位警官看了她一眼,缓缓起身,和她握手道:“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发现什么可疑状况或是想起什么,还请晏小姐能及时通知警方。”

晏初晓心情沉重地点点头。

走出警察局,晏初晓感到一阵心悸。刚才她看到托盘里的一枚银戒指分明和文惠的一模一样,戒指上一样的蕙兰花骨朵,戒指内侧一样的英文大写字母。

现在想想,那天她看到的大写字母顺序确实没错。H……W……J,正是何维晋三个字的大写。他们是如此有缘,名字大写倒过来就是对方的名字大写。他俩一定是发现这层关系,才在戒指内侧刻下彼此的缘分,将对方铭记,用作念想。

这样一来,文惠心中深爱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何维晋。可是明明两人都认识,甚至相恋,可为什么在医院里见面装作互相不认识呢?

晏初晓信步乱走,在走到一条斑马线时,她蓦地想起文惠死前说的话语。文惠悔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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