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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混-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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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这种神情﹐我也不以为怪﹐因为一个降头师看惯了的东西﹐他不以为意﹐可是平常人看了﹐可能要作三日呕﹐或者做三晚恶梦。曾听说过有一种降头术﹐叫“血鬼降”的﹐竟然是一个行动如飞、带血腥气的血红色的影子﹐普通人见了﹐能不吓得昏过去吗?

同时﹐我的好奇心也大增﹐心想在车子的前座﹐不知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也瞪了温宝裕一眼﹐怪他太胆小﹐在降头师面前丢人。

  温宝裕直到这时﹐才结结巴巴道﹕“那开车的……司机……那司机……”

我不等他说完﹐就已经打开了车门﹐俯身前看﹐把温宝裕吓成那样子的那个“开车子的司机”。一看之下﹐我也不禁怔了一怔。

那“开车子的司机”﹐小宝由于惊骇﹐有点语无伦次﹐才会有这样累赞的说法﹐我之所以自然而然学了他﹐也是因为一看到那司机﹐就十分吃惊的原故。

那司机其实绝不至于令人感到可伯﹐相反地﹐看到她的人﹐会感到她十分可爱﹐因为她的确极可爱﹐她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这时﹐正睁大著滚圆的眼睛望著我﹐脸上又有稚气﹐脸庞娇艳俏丽﹐散发著无可形容的青春气息﹐仿佛她全身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告诉看她的人﹕我有生命的活力﹐我可以飞跃﹐我青春﹐我美丽动人。

我在一看之下﹐自然也知道了何以温宝裕忽然发出惊呼声﹐跳出车子来的原因了﹐因为这个肤光如雪﹐身子已经发育到全然是一个成熟女性身体的少女﹐身上的衣服﹐穿得极少﹐不但少﹐而且极怪。她穿著一条有荷叶边的短裙﹐短得不能再短﹐以致一双粉光致致、浑圆结实的大腿﹐全裸露在外。

她赤足﹐在小腿近脚跟处﹐套著五六双金锡子﹐金光烂然﹐十分好看。我打开车门望过去﹐只看到她身上的一边──她双腿的一边﹐我看到她的左腿上﹐在雪白的肌肤上﹐有殷蓝色的刺青﹐那是一条足有三十公分长的蜈蚣﹐生动之极﹐也诡异之极。

短裙上﹐是她的细腰﹐然后是一件短短的小背心﹐恰好能遮住她饱满的胸脯﹐可是双肩和双臂﹐却是全部裸露在外。

裙子和衣服﹐全都是十分怒目的宝蓝色﹐在她一边的肩头上﹐也有小小指甲大小的刺青﹐那是一朵花﹐她的额上﹐勒著一根两公分宽的蓝色缎带﹐上面有著同色的许多刺绣﹐由于同是蓝色﹐所以不是很容易看得清楚上面绣的是什么。

蓝色的缎带把她的一头长发束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视线﹐一接触到了她的头发﹐就觉得她的头发不是黑色﹐仿佛是一种极深极深的深蓝色﹐就像是夏日没有月亮的晴空的那种深邃无比的蓝色。同样的﹐她那一双灵活无比的眼珠﹐在颜色上也给人以同样的感觉。

我这样详细地形容这个少女﹐是由于她在以后的故事中﹐占著相当重要的地位之故。

我一看到她﹐在怔了一怔之后﹐也知道了为什么温宝裕会怪叫著逃出来的原因了。温宝裕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间﹐这年龄﹐正是对异性十分敏感的年龄﹐他刚才一进来坐下﹐多半有想对司机表示亲热的行动﹐例如想去拍拍司机的肩头之类﹔可是忽然之间﹐看到的是一个大半裸的美艳少女﹐他怎会不怪叫起来?

我这时﹐觉得这样盯著人家看﹐十分不礼貌﹐所以我对她笑了一下﹐打招呼和自我介绍﹕“我叫卫斯理。”

那少女巧笑嫣然﹕“我叫蓝丝﹐蓝色的蓝﹐丝绸的丝。我是一个苗人。”

这时﹐车后座的门也已打开﹐温宝裕神情尴尬忸怩地进车子来﹐猜王也跟著进来﹐坐在车后面﹐所以﹐蓝丝的自我介绍﹐他自然也听到了﹐他立时现出极有兴趣的神情来。猜王关上车门﹐进一步介绍蓝丝﹕“蓝丝是中泰边境﹐著名的蓝家峒的苗人﹐她那一族对降头术很有研究﹐现在﹐她是我的徒弟。”

温宝裕听得惊讶不已﹐“啊啊”连声﹐忽然又发起议论来﹕“是啊﹐苗人中﹐多有姓蓝的。”

我低声道﹕“小宝﹐别乱说。”一面我向蓝丝介绍他﹕“他叫温宝裕﹐是很有冒险精神﹐有时也不免乱说些什么的一个人。”

蓝丝十分大方﹐转过身﹐向温宝裕伸手出来﹐温宝裕喜极﹐连忙也伸手﹐握住了蓝丝的手﹐忘形地摇著。蓝丝道﹕“刚才你说什么?说要投师学艺?如果师父肯收你﹐我就是师姐﹐你就是师弟。”

蓝丝的性格﹐看来也十分活泼﹐她样子俏﹐语言动听﹐一番话﹐直说得温宝裕双眼发直﹐只知道“哦哦啊啊”﹐不知如何应对﹐就差没有口喷白沫了。

我看了他这种情形﹐心中不禁暗叫一声不好﹐知道在温宝裕的心中﹐一定有一些什么事情发生了﹐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可能重要之极。

我曾经见过许多次﹐温宝裕和良辰美景在一起的情形﹐良辰景同样是十分俏丽动人的少女﹐可是我从来未曾看到过温宝裕在她们的面前﹐有这样的神情。

  良辰美景﹐温宝裕的口中﹐可能甚至不觉得她们是异性﹐但是这时﹐温宝裕举止失措﹐神情失常﹐正是少男在一个异性之前﹐而且是使他感到震荡的异性之前的正常反应。

蓝丝看到温宝裕这种神情﹐想笑而不好意思笑﹐俏脸上笑意洋溢﹐令她看来更是动人﹐温宝裕忽然叹了一声﹕“你真好看。”

蓝丝一听﹐眼脸下垂﹐长睫毛抖动﹐声音更轻柔动人﹕“苗家女于﹐有什么好看的。”

温宝裕深吸一口气﹕“你真好看﹐我要是说话言不由衷﹐叫我



我大吃一惊﹐温宝裕真是太胡闹了﹐就算他对蓝丝有好感﹐也不必承诺什么﹐蓝丝是一个降头师﹐要是温宝裕一时口快﹐承诺了什么﹐后来又做不到的话﹐那可能会形成极可怕的后果。

(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曾有极可怕的经历﹐和一个青年人和苗女之间的事有关﹐整件事﹐记述在名为“蛊惑”的这个故事之中。)

所以我连忙打断他的话头﹕“小宝﹐你刚才胡说什么﹐怎知苗人有姓蓝的?”

温宝裕被我打断了话头﹐没有生气﹐也没有再接下去﹐只是仍傻乎乎地望著蓝丝﹐蓝丝也不转回头去﹐和他互相望﹐看来她也忘了自己要开车子。

他们对望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太久﹐可是谁都可以看得出﹐他们两人之间眼神的交流﹐已胜过了干言万语。

我向猜王望去﹐猜王向我作了一个他不好意思催开车的神情。

小宝的神情﹐用“失魂落魄”四个字来形容﹐再恰当也没有﹐我不禁摇头﹐想不到温宝裕到这里来﹐会有那么多奇遇。

过了半分钟﹐温宝裕才如梦初醒﹐身子忽然震动了一下﹐吁了一口气﹐蓝丝也在这时﹐发出了一下低叹声﹐转回头去﹐十分熟练地驾著车﹐向前疾驶而去。

温宝裕直到这时﹐才又突然记起我的问题来﹕“我当然知道﹐云南五毒教的教主﹐就姓蓝﹐叫蓝凤凰。”

我呆了一呆﹐猜王不知道温宝裕何所据而云然﹐神情十分紧张﹐失声问﹕“五毒教?”

蓝丝却知道这个“蓝凤凰”究竟是什么样人﹐所以她格格娇笑了起来﹕“你这个人真有趣﹐小说里的人﹐怎么当真的了。”

温宝裕自己也笑了起来﹕“还有﹐`蜀山剑侠传'里的红发老祖﹐是苗人﹐就叫蓝苗子﹐可知苗人多是姓蓝的﹐像蓝丝。”

蓝丝侧了侧头﹕“我算什么。”

我就坐在她的身边﹐看到她满脸笑意﹐眼神荡漾﹐虽然望著前面﹐却一秒中有好多次自倒后镜中看她身后的温宝裕﹐我敢打赌﹐她此时绝无法集中注意力注意路面的情况。。

苗家女子多早熟﹐我不想温宝裕的母亲又怪我──想想温太太知道了温宝裕和一个苗女降头师要好的情形?光是蓝丝的打扮﹐和她两腿上的刺育﹐就会把她吓得四分五裂。

(我坐在蓝丝的身边之后﹐看到她两腿上都有刺青﹐左腿是一条蜈蚣﹐右腿是一条蝎子﹐这种造型﹐还真有点像五毒教的教主。)

我干咳了一声﹕“是不是由我来驾驶?”

蓝丝立即知道我在暗示什么﹐刹那之间﹐满脸通红﹐不敢再去看倒后镜。温宝裕多半由于情绪高涨﹐所以滔滔不绝﹕“你姓蓝﹐一定很喜欢蓝色了?天和海都是蓝色的﹐哈﹐你可知道﹐有一种异星人﹐血是蓝色的﹐卫斯理早年就曾遇到过。”

蓝丝也有闻所未闻的神情﹐车子的行进﹐自然也就不是十分正常。猜王看来对蓝丝十分纵容﹐并不阻止﹐反倒笑嘻嘻的十分欣赏﹐我心中暗叹了一声﹐也就只好听到自然了。

【第六部﹕蓝丝姑娘】   车行十来分钟之后﹐我才想起﹕“我们到哪里去?”

猜王道﹕“希望能见到史奈大师﹐就算见不到﹐也希望能把那女子找出来。”

我知道猜王所说的“那女子”﹐就是凶案发生时﹐在死者身边的那一个。

蓝丝这时﹐又望了倒后镜一下﹕“听说你惹了一件大麻烦?”

他们两人的眼神﹐通过镜子而接触﹐温宝裕那种兴奋的神情﹐连我也可以感觉得出来﹐他一连作了十来秒钟十分潇洒的动作──他相貌俊美﹐身形也够高﹐本来﹐任何自然的动作﹐看来都十分自然漂亮﹐可是这时﹐他一刻意做作﹐看来就有说不出来的生硬滑稽。

他摊著手﹕“不算什么﹐要不是惹了这个麻烦﹐也不能认识你。”

我听到这里﹐干咳了一声﹐温宝裕也十分机警﹐立时在“你”字上拖长了声音﹐又加上一个“们”字﹐算是把猜王降头师也加在内。

猜王自然知道温宝裕在玩什么花样﹐他“啊啊”笑著﹐神情十分祥和﹐又伸出了胖手﹐在温宝裕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可是﹐当温宝裕也带著笑脸﹐向他望去之时﹐他的面色陡然一沉﹐变得十分阴森可伯﹐在那一刹那间﹐温宝裕笑容僵凝在脸上﹐不知怎么才好。我在倒后镜中看到这种情形﹐也为之一呆。

猜王压低了声音﹐向蓝丝指一指﹕“她在投师时﹐曾立下誓约﹐三年之内﹐不能离开﹐现在才过了一年。”

温宝裕本来还以为不知有多严重的事﹐听到狩王这样说﹐大大松了一口气﹕“那不算什么﹐还有两年﹐快得很﹐三年﹐在降头术中的地位﹐相当于什么?”

蓝丝娇声回答﹕“小学毕业。”

温宝裕笑﹕“到那时﹐能利用降头术﹐叫人神魂颠倒?”

蓝丝闪过“不怀好意”的笑容﹕“不必到那时﹐现在就可以。”

他们两个人﹐竟然相识不到半小时﹐就公然打情骂俏起来﹐我转头瞪了温宝裕一眼﹐他才略知收敛﹐可是那种恨不等和蓝丝讲个不停的神情﹐仍然不能遏止。

大约在二十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一幢极精致的小洋房前﹐蓝丝伸手取出遥控器﹐按了一下﹐花园的铁门徐徐打开﹐车子驶了进去。

花园不大﹐可是十分清雅﹐草地碧绿﹐可以种花的地方﹐种满了玫瑰花﹐整理得极好﹐各色玫瑰齐放﹐空气之中﹐也满是玫瑰花那种独特的香味。

屋子的门紧闭著﹐看来像是没有人﹐四周围都悄悄地﹐等到车子驶过碎石路﹐在屋于面前停下来时﹐猜王就皱了皱眉﹕“史奈大师不在。”

我问了一句﹕“这里是史奈大师的住所?”

猜王摇头﹕“不﹐这里主人……我和大师在这里﹐都有专用房间。”

他在提及这屋于的主人时﹐支吾其词﹐含糊了过去。我知道对他们降头师来说﹐有很多禁忌﹐所以也没有问﹐只等他进一步的行动。

猜王像是在自言自语﹕“要是他肯的话﹐从皇宫中把地女人叫出来﹐应该轻而易举。”

我不知道他那样说是什么意思﹐只好望著他。那时﹐蓝丝已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在草地上﹐尽量把身子挺直﹐在向上弹跳──她那样做﹐当然并无目的﹐只是在发泄她的青春活力。

其时﹐夕阳西下﹐园子中又全是花朵﹐衬得她的身子﹐美艳绝伦﹐连带她一双玉腿上本来应该很狰狞可怖的刺育﹐竞也成了十分奇妙的图案﹐使她整个人形成的那种叫人心灵震撼的视觉效果﹐更加突出。

无可否认﹐那景象极之美丽和吸引﹐我也看得赏心悦目﹐温宝裕自然更不用说﹐像是入了迷一样﹐他伸手要去推开车门﹐目的自然是想到那草地上去﹐和蓝丝一起蹦跳﹐可是猜王却一伸手﹐拉住了他﹐低声道﹕“别乱走﹐这里到处都有降头术的禁制。”

温宝裕吓了一跳﹐吞了一口口水。猜王又道﹕“等一会﹐会见到两个人……昭……是屋主人夫妇﹐温先生﹐最好请你不要乱发问﹐事后﹐如果你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想知道他们的故事﹐可以去问原振侠医生。”

猜王这样一说﹐我和温宝裕都立时明白了﹐因为原振侠医生的那一段经历﹐我们都知道﹐那故事和两个大降头师有关﹐故事就叫“降头”。

猜王向我们眨了眨眼﹐表示他并没有向我们透露过屋主人什么﹐我们会意地微笑。

蓝丝在这时奔了过来﹐打开车门﹐竞然一伸手﹐就把温宝裕拉了出去﹐苗家少女的热情爽朗﹐蓝丝全有。她一面拉著温宝裕出去﹐一面道﹕“这里不能乱走﹐你最好跟在我的身边﹐跟得愈近愈好。”

温宝裕半闭上眼睛﹐深深吸著气﹐一副调情老手的陶醉样子﹐口中喃喃有词﹕“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忽然﹐他又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望著蓝丝的身子﹕“怪哉﹐什么气味﹐那么好闻。”

蓝丝娇俏地望著温宝裕﹐眼中反映著艳红的夕阳余晖﹐神情动人。

  温宝裕又用力嗅了一下﹕“这香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他一面说﹐一面就凑向蓝丝﹐竞要去闻蓝丝的脸。蓝丝也不避﹐反手按向额上勒著的那根带子﹐看样于是想把那根带子解下来。

这时﹐我和猪王也刚出了车子﹐我一看到这种情形﹐就觉得温宝裕太过分了﹐虽然说少年男女在一起﹐落拓形迹﹐没有男女之分﹐不是坏事﹐像温宝裕、胡说和良辰美景在一起﹐就没有什么男女的界限﹐可是我总觉得温宝裕和蓝丝之间﹐不可以一下子就亲呢到这种程度。蓝丝是苗人﹐又是降头师﹐一定有许多禁忌﹐是常人所难以理解的﹐温宝裕大胆胡闹﹐要是触犯了那些禁忌﹐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我一看到温宝裕向蓝丝凑过脸去﹐我就疾声叫﹕“小宝。”

和我一开口的同时﹐猜王的声音也很严厉﹐他也在叫﹕“蓝丝。”

我们两人一叫﹐蓝丝和温宝裕两人的动作﹐陡然静止﹐两个人像是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当然﹐这种情形并没有维持多久﹐而这时﹐又有别的事发生﹐也避免了他们两人由于被喝而产生的尴尬。

这时﹐在屋子的上层﹐有开门的声音传出来﹐二楼的阳台﹐有一扇门打开﹐一个身形婀娜动人的女人扶著一个身形很高﹐即使在夕阳余晖之中﹐看来肤色也太苍白的男人走了出来。

那男人显然易见﹐是一个盲人﹐女的穿著传统的民族服饰﹐体态极美﹐可是头上却和头罩著一只细竹丝编成的竹篓子﹐以致她的整个头脑﹐完全不见﹐但是她却可以透过竹篓子的空隙﹐看到东西。因为这时﹐她正指著我们﹐向身边的男人在低声说著话。

猜王仰著头﹐双手作了一个古怪的手势﹐那时﹐蓝丝也转回身来﹐也望著阳台﹐做了一个同样的手势﹐看来那是一种礼节。

猜王提高了声音﹕“有一件事想打扰你。”

那男人发出了一下极不耐烦的闷哼声﹐猜王又道﹕“或许应该先告诉你……一个重要的人物被凶杀﹐他是──”

猜王说出了那个死者的名字和头衔﹐我看到了那男人的身子﹐震动了一下﹐转身和那女子一起走了进去﹐在他快跨进去时﹐才说了一声﹕“进来。”

猜王松了一口气﹐向我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同时﹐又狠狠瞪了蓝丝一眼。

蓝丝显然知道猜王为什么要瞪她﹐她低下头﹐轻咬著下唇﹐可是整个神情﹐明显地摆著﹕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受责备﹐可是她心中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

我约略猜到一些﹐猜王责备她﹐多半为了她和温宝裕的态度太亲热了﹐可是温宝裕却一点也不知道﹐还在向她做鬼脸。

蓝丝抬起头来﹐向著猜王﹐欲语又止﹐猜王用极严厉的语气﹐突然说了一句连我都听不懂的话﹐听来像是苗语﹐或者是他们降头师之间独有的术语。

虽然听不值﹐可是从猜王的神情、语气来推测﹐也可以知道﹐那是猜王在严厉禁止蓝丝的某些行动﹐蓝丝的俏脸上﹐在受了呵责之后﹐有片刻的阴云密布﹐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温宝裕再钝﹐这时也知道自己不怎么讨人喜欢了﹐他缩了缩头﹐吐了吐舌﹐不敢再说什么。

走进了屋子﹐几乎所有的陈设﹐不是竹就是滕﹐十分清爽﹐那一男一女﹐仍然由女的扶著男的﹐一起自楼梯上走了下来。男的略摆了摆手﹐十分有气派﹐可是声音却相当干涩﹕“请坐。”

我和猜王先坐了下来﹐蓝丝站在猜王的背后﹐温宝裕想过去站在蓝丝的旁边﹐犹豫了一下﹐我已指著身边的一张椅子﹐令他坐过来。

那一男一女也坐了下来﹐猜王就开始叙述事情发生的经过。在提到了温宝裕认识原振侠医生的时候﹐男的发出十分感叹的声音﹐问了一句﹕“原医生好吗?”  我笑﹕“应该很好。”

对方也没有追问“应该很好”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每一个人﹐都应该很好﹐如果有不好﹐有麻烦﹐有苦恼﹐等等﹐全是自己找来的。

等到猜王把简赂的经过说完﹐提及那重要的目击证人之一﹐一个十分美丽的女郎﹐被里空卫队要走了的时候﹐那男人皱了皱眉﹕“他们是不是肯凭我的话而放人﹐我不敢保证。”

他一定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因为猜王根本未曾说出要他做什么﹐他已经料到了。

猜王证了一怔﹐压低了声音﹕“人……有可能是公主要去的?”

那男人紧抿著嘴﹐不置可否。

猜王苦笑﹕“大师又不在﹐不然﹐不论怎样﹐大师的话﹐一定会被接受。”

那男人仰起头来﹐忽然作了一个手势﹐猜王忙从身上取出一样东西来﹐递了上去──那东西一取出来﹐我和温宝裕都不禁为之愕然。

其实﹐那东西普通之极﹐可是出自一个降头师之手﹐却令人感到十分突兀﹐那是一具无线电话。无线电话已是十分普通的通讯工具﹐在某些讯息交流繁忙的大城市中﹐几乎人手一具。这时猜王取出来的那具﹐虽然体积十分小﹐但也决不是什么稀罕的事物。

然而﹐那是现代实用科学的技术尖端﹐降头师却是远离现代科学的玄学大师。在猜王的身边﹐要是忽然拥出了一条两头蛇﹐一只三脚蟾﹐一个骷髅﹐或是一条鱼骨来﹐那不会令人觉得奇怪﹐可是一具无线电话﹐就十分不协调﹐不伦不类。我和温宝裕都有这个感觉﹐都不觉神情有点怪异﹐但由于气氛相当紧张﹐所以我们都没有笑。那男子(他的真正身分﹐大家都应该已经明白﹐他是一国的储君﹐地位很高﹐可是为了特殊的原因﹐他非但已和权力中心完全脱离了关系﹐甚至和整个社会脱离﹐只和他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生活。)

(我能够见到他﹐完全是由于和降头师还保持著联系的原故。

(他和他心爱那女子﹐都和不可思议的降头术有关﹐有过极惊心动魄的故事。)

他接过了电话﹐又思索了一下﹐才摸索著﹐在小巧的无线电话上按著号码──电话机上的号码排列﹐一般都有规律﹐盲人要按动号码﹐不会有多大的困难。

他把电话放在耳边﹐听了一回﹐他发的电话大约有人接应了他就道﹕“史奈大师?”

那边的回答声﹐声音不是很大﹐我们都听不清楚﹐只见他陡然霞动了一下﹐脸色变得十分诡异﹐又陡然吸了一口气﹐声音也有Jq发颤﹐显然那边的回答﹐令他感到极度震惊﹐他沉声问﹕“什么时候……才能和他联络?”

电话那边的回答﹐显然令他沮丧﹐他“哦”、“哦”两声﹐按下了电话的停止通话掣﹐怔怔地发呆﹐也没有人敢去打扰他。

过了足有一分钟﹐他才道﹕“史奈大师正在炼……一种降头术﹐不能和外界作任何接触。”

猜王的面肉抽动了几下﹐而且﹐又十分诡秘地向蓝丝望了一眼﹐样子神秘得叫人受不了﹐我自然而然﹐咳嗽了几声﹐表示不满。

猜王的神情更怪﹐喃喃自语﹕“怎么就开始了﹐还没有准备妥当啊﹐大师怎么就开始了?”

看他的情形 像是史奈大师正在炼的那种降头术﹐他十分清楚﹐因此觉得有点奇怪。

事情既然和降头术有关﹐我自然插不上口去﹐心中十分不耐烦。这时﹐猜王向储君望去﹐储君昂起头﹐发出了一下冷笑声﹐一脸不屑的神色﹐说了一句我听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道﹕“他的位置也够高的了﹐还想再高。难道史奈大师会帮他﹖”

这句话﹐我相信不但是我﹐连温宝裕和蓝丝﹐也都莫名其妙───他们两人一直在眉来眼去﹐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听得进别人在说什么﹐都有问题──可是﹐猜王却显然一听就懂﹐他“啊”地一声﹐宜跳了起来﹐用近乎粗暴的动作﹐一下子就把储君手中的那具无线电话抢了过来﹐迅速按了号码﹐他甚至在不由自主喘著气﹕“请陈警官﹐陈耳警官!”

他团团打转﹐神情焦急﹐我好几次想问﹕“究竞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都忍住了没出口﹐因为我觉得整件事﹐发展到了现在 不但愈来愈复杂﹐也牵涉得愈来愈广──先是警方﹐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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