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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会-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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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杨舞已顾虑不了那么多。她找到严奇。他面对停车场站着,即使在黑暗天空下,仍有相当强烈的存在感。
  “严奇。”杨舞走过去,和他并肩站着,望着他在凝望的黑暗,这跟一千年前的天空没有两样,但“他”身在另一个大陆,人事全非,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是做何感想。
  “也许我该叫你六九。”杨舞想想改口。
  严奇看她一眼,说:“你想说什么?”
  杨舞轻轻吸口气,轻声问:“严奇,你喜欢我吗?真的喜欢我吗?”
  “我——”严奇愣一下,随即皱眉,眉目间柔情冷漠皆有。
  在他内心,仍然强烈感觉得到千年前的痴情意爱,是那么不悔执着。但另一方面,他又抗拒着。六九不是严奇!他只是想夺取他该得的。
  “我不管你是严奇,还是六九,”杨舞继续说道:“但我是杨舞,不是你心目记忆中的‘银舞’、就像真的如塔娜博士所推测的,我可能曾经匪夷所思地进入时光隧道回到过去,和一千年前的你,或者说那个意识的原体有过交集,那也已经过去。你带着‘他’——严奇的记忆及意识被复制再生,但你毕竟不是他,对吧?就算那是你的‘前世’,但我却没有那段记忆,没有相等的感情。”
  她转身面对严奇。“我不要什么前世,六九。我要活在现在,活在现下这一刻,不要被与现下这个生命毫不相干的人生阻碍。相信你也不愿被它束缚吧?”
  严奇瞳孔冷缩起来。“你要跟我说的,就这些?”
  杨舞点头。
  严奇审视什么似看了她好一会,说:“我问你,你真的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吗?”
  杨舞沉默片刻,说:“我承认,有时在睡梦中我会看到许多影像。有你,有希恩潘,身着古代服饰的中国士兵,很乱。”
  “那你都知道了吧?”
  “什么?”杨舞抬头,似是不解。
  严奇紧盯住她双眼,一字一字说:“知道他——那个懦弱的家伙杀了你,害死宗将藩。”他用第三人称称呼原体“严奇”,显然复制体六九的自我意识抽离开来。
  杨舞没说话。严奇突然手扳住她下巴,板起她的脸,狞笑一下,说:“那个家伙宁愿放弃江山,拼死也要留住你,你想我会那么简单就让你离开吗?”
  “你——我不是什么‘银舞’啊!”杨舞企图挣扎,没能挣开。
  “不管你是谁都一样。”严奇冷冷说:“听好,我绝不会把你让给希恩潘的。有本事,他就过来抢。但如果他敢来,我一定会杀了他。”
  映在严奇冷冰的眼眸里,除了汽车旅馆霓虹的灯影,还有一股四狠的杀意。
  杨舞说不出话,仿佛看到另一个希恩潘。
  宗将藩……
  银舞……你别忘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咻!一枝箭飞射而至,穿透他胸膛,半空瞬间爆亮一阵火花——
  希恩潘猛然睁开双眼,额前冒满冷汗。映在他眼帘的是沙发、台灯、挂着油画的墙;嵌在天花板内的日光灯一闪一闪,发出持续的嗡鸣声。
  原来是梦!他松口气,颓然靠往桌缘,伸手支着头,覆盖住额头。
  那个呼唤“宗将藩”的人是杨舞没错,印象越来越强烈。而那个呼唤“银舞”,被乱箭射穿身亡的人……这种怪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有前世?
  希恩潘猛然站起来,适巧乔顿敲门进去。
  “希恩潘先生,”乔顿说:“你找我?”
  “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任何线索?”希恩潘就势坐下,脸上无表情。
  “嗯,还没有。我再次调查塔娜博士的身家背景及所有关系人,追查她可能逃亡的去处,到目前为止尚未有任何发现。我猜想他们极有可能偷渡出境。我已将他们三人的照片传至全国各分部,要求他们一有消息就与我联络。”
  希恩潘点个头,问:“依你看,他们有可能逃往哪个方向?”
  乔顿说:“这很难说。不过,如果在偏僻的小城镇,六九和那名东方女孩都是很显眼的人,很容易引起注意。我想,最大的可能,塔娜博士会将他们隐藏在人群中。这么推想,他们逃往大城市的可能性就提高。”
  “你这么说极有道理。立刻加派人手到亚裔人口居多的城市。”
  “是。六九和那名女孩在这里无亲无故,全靠塔娜博士的帮助,所以只要我们能掌握住塔娜博士的行踪,一定就能抓到他们两人。我会重新再彻查塔娜博士的背景关系。”
  的确没错。杨舞和六九都不是本地人,对这块土地都十分陌生,一切都必须仰赖塔娜——
  希恩潘猛不防突然拍桌子站起来,发出极大声响。乔顿吓一跳,愕然看着希恩潘。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希恩潘先生。”
  希恩潘没回答,匆匆交代说:“我有事要马上离开。你继续派人去追查塔娜博士下落,一有消息,立刻跟我报告。”
  他怎么没想到这么重要的线索!
  “希恩潘先生,你要去哪里?”希恩潘像风一样已刮到门口,乔顿急忙叫住他。他从未看过希恩潘如此匆忙急迫的样子,实在太反常。
  “去找人。”希恩潘有答等于没答。
  “可是,你跟伊丽儿小姐再过两天就要订婚,还是让我去吧。”希特潘要他监视希恩潘,乔顿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希恩潘停住,转身冷冷盯着乔顿,说:“乔顿,你只要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其它的事,你不必管太多。”
  乔顿被妖异的绿眼眸一盯,不敢再多话。此刻这样的希恩潘他是很熟悉的,本能告诉他,最好别惹恼他。
  由于希特潘行事作风一向低调,所以希恩潘和伊丽儿两人的婚事,只在亲族之间发布订婚消息。宴会当天,更只有希特潘和霍曼两家族的近亲参加。
  仪式十点开始。但在典礼开始前三小时,希特潘一名随扈匆忙穿过庭院中的一群人,快步走到希特潘身旁,附在他身边低声说了些话。
  希特潘脸色顿时沉了一沉,但随即恢复温慈的表情。
  “去叫乔顿过来。”他低声吩咐。招呼了左右的亲友一声,随即起身回到屋内。
  “你说范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到了书房,希特潘立刻沉声问。因为希恩潘迟迟没有出现,他差人到他的住处去察看究竟,却不料得到这般的回复。
  “希恩潘先生并不在住处。”随扈说:“整间屋子我都找遍了,没有人在。”
  “总部那边呢?联络过没有?他有没有在办公室?”
  “联络过了。他们说希恩潘先生已经两天没到总部去。”
  这就奇怪了。希特潘表情沉凝,似是不解。
  不一会,乔顿赶到。希特潘像猫盯老鼠一样盯着乔顿,问说:“你这几天有见到范吗?乔顿。”
  “有的。希恩潘先生曾找过我一次。”
  “什么时候?”
  “两天前。”
  “他跟你说了什么?”
  “希恩潘先生问我追查得如何,交代我继续追查下去。”
  “还有呢?”
  “我们在推测六九等人可能的藏匿地点时,希恩潘先生突然起身,匆忙地往外走。我觉得奇怪,但希恩潘先生什么也没说,只说要去找人。”
  “找人?”希特潘目光闪动一下。
  “嗯。我想希恩潘先生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线牵——”话来说完,门外传来一阵骚动,跟着,门便被人用力拍开,冲力十分强劲,“砰”地撞击到墙上。
  “听说范不见了,那是怎么回事?!”伊丽儿穿着艳桃色的低胸长礼服,双手抓起下摆,气急败坏地嚷嚷进去。
  “你别急,伊丽儿,我正在查问这件事。”希特潘说。
  “我怎么能不急!”伊丽儿艳丽的脸部扭曲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霍曼家和希特潘家重要的亲族都来了,都在下面庭院等着看我和范。范偏在这个节骨眼不见,让我在一大堆亲友面前丢脸,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冷静一点,伊丽儿。”希特潘安慰伊丽儿,说:“范这次实在太胡来了,我会处理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你要怎么处理?我丢脸都丢尽了!”
  “你别急。”希特潘拍拍伊丽儿的手,转向乔顿,说:“乔顿,范有没有说他要去哪找人?找什么人?”
  乔顿摇头。“不过,我想,大概是跟六九等人有关。我曾要求希恩潘先生让我去找,但希恩潘先生不准,所以……”
  “我知道,一定是为了那个东方女孩!”伊丽儿歇斯底里大叫,不管其他人在场,语气充满妒恨,口不择言说:“他一定是找到她了,瞒着众人,自己跑去。一定是这样的!范最近实在太奇怪了!我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那个女孩三番两次要杀他,他却一次次饶过她。不行!我非杀了她不可!”
  “你冷静一点,伊丽儿。”
  “你不要阻上我,希特潘先生,我一定要杀了那女孩!”伊丽儿艳丽的脸狰狞到极点。
  希特潘拍拍她,要她冷静。“我明白你的心情,伊丽儿。但听我的话,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听希特潘这么说,伊丽儿这才闭嘴,同意说:“但你要答应我,希特潘先生,抓到那女孩后,把她交给我,我要亲手杀了她!”
  “没问题。到时候你要杀要剐都随你高兴。”希特潘说得稀松平常,好像在讨论感恩节要宰杀的火鸡一样。
  “那今天的事怎么办?”伊丽儿问。
  “你放心,我会跟大家说临时有重要的事,所以我派范去处理。等改天,我会举行一个盛大十倍的宴会补偿你。这样可以吧?”
  伊丽儿虽不满,但也只能接受。心头妒愤仍难消,打定主意非杀了杨舞不可。
  希恩潘居然丢下她,跑去连一个卑贱的东方女孩!她不管是什么理由,一股受冷落的不甘心感狠狠咬噬着她、啃食着她。她一定要杀了杨舞,以泄心头这股怨气!
  希特潘转向随扈说:“叫狄恩进来。”
  高压笼罩,太平洋西岸的台湾岛上空一片清湛无云,阳光热力四射,大楼中央空调凉爽舒适,一点都感受不到外头的酷热。胡玉频一边摸索着钥匙,一边轻快哼着歌。
  自从杨舞上回打了那通电话之后,徐少康不再瞎操心。她和徐少康在下班后、或假日才得以一起逛街、看电影或听听音乐会,恢复情人该有的生活。她巴不得杨舞永远不要回来。她这样想,虽然对杨舞不好意思,但杨舞实在破坏了她的生活。
  进了门,她随手将钥匙丢在门边的小柜子上。徐少康六点才会来接她,她还有充裕的时间梳洗准备。
  她转个身,换好拖鞋,不经意抬头扫客厅一眼,冷不防吓了跳,屋里赫然有个陌生人。
  “你是谁?!”她惊叫起来,手上东西掉了一地。
  正对着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黑发的外国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很冷,看起来不带善意。
  “你知道‘艾尔发’集团吧?”连声音也没有温度。两色不同的眼眸敛含着残忍傲慢的冷光。
  那人自然是希恩潘了。他轻易就查到徐少康和胡玉频的资料。只要和杨舞有关,他都不会放过;而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丢下和伊丽儿的订婚宴,立即赶到这个小岛。他应该立刻想起来的。就是在这个岛,台风雨夜,他和杨舞第一次相遇。第一次遇见不带任何意味直视他诡异眼眸的女孩……
  “艾尔发?”胡玉频脸色陡然一变,叫说:“你们又想干什么!?”
  “你不必紧张。我只是问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
  “我问你,杨舞在哪里?”希恩潘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
  “我怎么会知道!”胡玉频皱紧眉,狐疑起来。“她不是在你们手上吗?你们为什么要来问我?你到底是谁?”
  “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回答我,她有跟你们联络吗?”
  胡玉频迟疑一下,摇头说:“没有。”
  但那个迟疑没有逃过希恩潘的眼睛。他冷傲地抬抬下巴,语带威胁说:
  “你最好想清楚。我既然能找得到这里来,那个姓徐的男人在哪里,我也了若指掌。你不希望他发生任何意外吧?”
  “你想对少康怎么样?!”胡玉频叫出来。“你们这些人实在太卑鄙了!”
  希恩潘阴沉地望着胡玉频,对她的激动视若无睹。
  “我再问你一次,杨舞有没有与你们联络?”
  胡玉频咬了咬唇,迫不得已似,说:“只有过一次。她打电话通知少康说,她离开了‘艾尔发’,与当地认识的朋友一同旅行,短期内不回台湾。”
  “还有呢?”
  “没有了!真的!就这样!”胡玉频一副信誓旦旦。
  希恩潘不为所动,语气冰冷,说:“我不想把话重复第二次。你最好老实说,别惹恼我。”
  那种冰冷,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平静中透露的忍毒气息令人不寒而栗,远比大声咆哮更加具有威胁感。胡玉频不禁退后一步,力图镇静地说:
  “前两天,她曾打过电话找少康,碰巧被我接到。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真的,我发誓!我立刻将电话挂了!”她下意识吞口口水,避开希恩潘的冷冰注视,接着说:“我要她别再找少康麻烦,给了她我的行动号码。”
  “她打电话给你了吗?”
  “还没有。”
  事情就那么巧!就在这时,胡玉频的手机响了起来。胡玉频望了希恩潘一眼,才去接电话。
  “喂?”她迟疑“喂”了一声,立即转向希恩潘。
  希恩潘立即明白,全神贯注,全身的细胞都紧绷戒备起来,紧紧监视着胡玉频。
  “你现在人在哪里?杨舞。”胡玉频问。然后她停了一会,而后皱眉,说:“你等等——”拿了一只笔,快速写了些东西。
  跟着,她丢下笔,说:“我知道了,我会把钱寄给你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别再打电话了,你会害了少康的。”
  希恩潘站起来。胡玉频收线,抬起头说:“她要我寄钱给她,给了我一个信箱号码。”她撕下纸条,递给希恩潘,又缩回去,说:“你保证,绝不会再找少康或伤害他!”
  “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就没必要再来找他。”希恩潘伸出手。
  胡玉频犹豫一会,没有多少选择,终是递出了纸条,把杨舞出卖给希恩潘。
  第九章
  美国·芝加哥
  从咖啡馆临窗最后的座位里出去,马路斜对面的邮局一览无遗,完全在视线之内,任何进出邮局的人都不会遗漏,浑然不觉地达到监视的目的。
  胡玉频交给他的纸条上,信箱地址是在芝加哥。根据那个号码,他仔细调查过,是在中心一带,就是对面那处邮局。
  希恩潘宛如化石一般,凝定不动地注视着对街。他已经在这家咖啡店守株待兔了两天。据他估计,胡玉频寄出的汇票应该在这两天抵达,杨舞随时会出现。
  “你还要来点咖啡吗?先生。”女侍提着咖啡壶过去。希恩潘英俊冷魅,存在感强烈,连两天这般窝在咖啡店里,即使再怎么不管闲事。见怪不怪的女侍,也不禁感到好奇。
  “不必了。”希恩潘摆个手,打发掉女侍。他面前的那杯咖啡根本丝毫未动。
  他看看时间,快三点了。
  真是聪明啊,杨舞,居然想得到这个方法。她甚至用了假名假身份,不仅追查不易,而且不会泄露她的藏匿之处。
  三点十五分。经由咖啡店前呈射线射向东方的马路那边,出现一名身材纤细的女孩。她戴着黑墨镜,棒球帽紧压到眉沿,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她快步走向邮局,头始终垂得低低的,警醒提防靠近她的人。
  出现了!希恩潘不由自主屏住气,握紧拳头,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失控地在心头乱窜,从细胞涨满而出,泛滥到全身。
  是她没错!是杨舞,她终于出现了!
  他等她进了邮局,又待了一会,确定只有她一个人,然后起身丢了张钞票在桌上,推开门离开咖啡店。
  下午三点,“月河”汽车旅馆笼罩在一股墉懒的昏睡气息中;阳光照得白花,时间像走缓了,到处透着一股沉寂。
  午班的柜台人员雪莉无聊地打个呵欠。她光是坐,就几乎快睡着了,这个时候最难捱。
  她伸个大懒腰,喝口咖啡。门口忽然起了一阵暴动,像有大群野牛奔过似,走进来五、六名彪形大汉,每个起码都超过六尺长,个个横眉怒目,还带着黑墨镜。雪莉惊大双眼,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带头的那名彪形大汉走向雪莉,拿下墨镜,从怀里取出三张照片,说:
  “午安,小姐。你见过这三个人吗?有没有和照片上这三人形似的人前来投宿?”
  虽然他尽量表现得亲和,但他脸颊上那道长刀疤看起来相当狰狞。雪莉狐疑又害怕,看了那些照片几眼,硬着头皮问:
  “你们是谁?找这些人做什么?他们做了什么吗?”
  她不回答有没有,而发出一连串问题,显然是曾见过。刀疤大汉和身旁的同伴互望一眼,从外衣口袋取出一本黑色册子在雪莉面前晃了一下,说:
  “我们是FBI。我是福特探员。这三人涉及了重大的国防机密间谍案件,我不能将细节透露给你。现在,请你告诉我,有没有与这照片中形似的人前来投宿过?”
  听他说是FBI,雪莉放心了不少。但她又看了他们几眼,审视什么似,觉得没问题了,才点头。“他们。经住了快一个礼拜了。”
  “你确定是他们没错?”刀疤大汉问。
  “没错。那晚我代寇特的班,他们三人是我接待的。”雪莉十分肯定。事实上,这里各色人种进进出出,她会记得那么清楚,还是因为严奇。她没见过东方人像他那么显眼的,不仅够高,体格够健壮,即使以西方人的标准来衡量,他都是英俊有型,相当吸引人目光。
  “他们住在哪间房?”
  “一O一五号。出去左转,楼的最里间。”
  刀疤大汉点个头,吩咐说:“对方是极危险的份子,你待在这里,别动别出声也别出来,懂了吗?否则我们不保证你的安全。”
  雪莉猛点头,忐忑问:“要不要报警?”
  “不必了。这是调查局的案子,不必惊动警方。”
  五、六名大汉随即退出。刀疤大汉指挥调度说:“乔顿,你带两个人从后面绕过去,防止他们从后头逃走。其他的人跟我来。”
  “我知道了。不过,狄恩,你别忘了希恩潘先生——”
  “我不管希恩潘先生的指示是什么,”刀疤大汉显然就是狄恩,他打断乔顿的话,说:“我只遵照希特潘先生的命令。你也别忘了希特潘先生的交代,乔顿。好了,走吧。”
  “杨舞怎么去了那么久?!太久了,一定是出事了!”严奇坐立不安,在房间走来走去,不断臆测猜想,几次冲动想出去找寻。
  “你不要那么急躁,六九。”塔娜说:“从这里到市中心就要花上一个小时,她才出去不到几十分钟,不可能那么快就回来的。”
  “她已经去了快一个半小时了,不是几十分钟!”严奇不以为然。“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去的!你不该趁我不在自作主张!”
  “六九,杨舞她不会有事的。我们先研究途径,等她回来立刻离开这里。”塔娜摊开一张大地图。
  严奇置若罔闻,焦燥说,“实在太久了,不该让她一个人去的!”他担心杨舞出事,更担心她这么一去不回,趁机离开他。他不过出去一会,收集必备的物品,且尽快地赶回汽车旅馆,没想到塔娜却自作主张,让杨舞一人独自去取钱。
  “杨舞不会跑掉的,六九。”塔娜看穿严奇的心思,说:“她不是那种人。在把钱交给我之前,她绝不会丢下我们偷偷跑掉。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严奇抿紧唇,不发一言。他当然知道杨舞不是那种会丢下同伴的人,一千年前他就知道了。但他就是担心,长久以来,即使他紧紧将她搂在胸怀了,那种恐慌感还是丝毫没有稍减,心中始终有个说不出的阴影存在,那个阴影时时地威胁着他,他深怕随时会失去杨舞。
  “你要相信她,六九。”塔娜脸色严肃。
  严奇表情绷得紧紧,像是极力在忍耐。
  “不行!”他再忍不下去。“我还是不放心。我去看看——有人!”  他脱口警告塔娜,动作极快,奔过去竖起床垫当掩护,将塔娜拉到后面。
  “砰”一声,门被踹开,跟着一阵乱枪扫射,令他们根本没有回手的空间。
  硝烟弥漫,木屑棉丝漫空飞扬。塔娜叫一声:“这边也有!他们从后面破窗进来了!”朝后方连开了几枪。
  好个前后夹攻!严奇心里一阵冷笑,表情狰狞起来。
  “掩护我!”他对塔娜吼叫一声,滚到矮柜子后头。
  子弹从他上方掠过,冲破空气的摩擦声连连不绝、不肯罢休。严奇探身对着乔顿两名手下连开五、六枪,立即反身躲回矮柜后,迅速退换弹匣,随即又集中火力攻击对方。
  “唔——”其中一名闷哼一声,腹部挂了彩。另一名手腕上被击中,枪飞了出去。
  但严奇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在对方密集的攻击下,他的处境十分狼狈,肩膀及手多处擦伤。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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