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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于云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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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礼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握,坚定到:“我绝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要动就先动我!”
戴染苦笑:“你以为他们能放过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再说了,怀德失踪,若你也不在我身边了,那我真是没有支撑下去的勇气了。”
“胡说!”怀礼低吼:“你还有小兴邦,为了他你也要支撑住!”
他一激动身上几处伤势都疼起来,他使劲抓住她的手,咬着牙撑过这段疼痛。戴染见状赶忙轻轻抚着他的背,说道:“你别急啊。现在大家不都好好的活着嘛,我们不说那些丧气话。”
她低落时总有他在身边撑着,戴染现在觉得,只有自己更加坚强,才能让他少一分担心。
在孟家老宅一住就是五天。院内士兵层层把守,他们与外界完全隔绝了,但是院内是允许大家随意走动交谈的,只是每人身后都跟了一个尾巴。
怀礼在房间修养了几天已经勉强可以下地了,那些动刑的人非 常(炫…网)老道,想要让你躺几天就能让你躺几天。戴染每天都过来看他几次,两人都不在院内悠转,也不与任何人搭话。
戴染那屋的外间住的楚氏,年纪看起来比她还小,每次看见她都会恭敬的过来问好。戴染每次都是淡淡地应一声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怀礼的话她记得清楚,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第四日晚上楚氏没有回房,戴染开始隐隐不安。第五日,所有人都被召集到了院子里。一个看起来级别很高的男人站在走廊中,两边站满了护卫队,连娄少校也在里面。人们都挤在花圃中,靠路边的花枝已经被踩得东倒西歪,早已没了原来的风流姿色。
“各位,我宣布:昌化一站我军已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那个高级军官声音洪亮到近乎尖利,让人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兴奋:“之后,我们的人会和你们一一交谈,然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从今以后,剥削的那一套已经被彻底废除了,你们都要好好地重新做人。”
下面一阵骚动,戴染的手都要将衣角捏碎了,已经有人忍不住低声呜咽了起来。忽然,她手背一热,转头回望,是怀礼握住了她的手。像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找见浮木,戴染反手紧握,指甲深深掐进了他的手背。怀礼看着她绝望的双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做了个忍耐的嘴形。
每个人都被送进了自己的房间,等着一个接一个被召唤。戴染坐在房中双脚发软,心乱如麻。可能是他们的心情都被看透,中午连送饭的也没来,所有人都呆呆傻傻地等着,没有人想起还有吃饭这回事。
终于,戴染被招去了。踏进那间熟悉的前厅,她看见里面坐着的人,心里稍微定了些。
大厅已经被改成了纯办公的样式,一张巨大的工作台横在屋子的正中,红木椅子围着桌子放了一圈,四周墙上的挂画还在,但祖宗龛位已经被拆掉了。怀礼正坐在桌子的一边,挨着他的桌头坐着熟悉的娄少校,戴染被带到怀礼身边坐下。
娄少校看了看两人,脸色不如以前紧绷,没了戾气,淡然许多:“经我军多方查证,孟怀德已经在前天的昌化扫匪战中丧生。我想,这对你们来说其实不失为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你们可以离开了,当然,你们仍然要受到一段时间监控。”
戴染和怀礼都睁大了眼张大了嘴,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怎……怎么会?”戴染已经不知道要想问什么了。
娄少校面沉如水,片刻之后,他看着戴染,道:“楚裕仁是以前孟怀德的青年军手下,她的夫人就住在你屋子的外间。楚裕仁现已经转投我军了,孟怀德的消息是他确认的。”
戴染眼前一黑,一口气哽在喉中,人缓缓向一侧倒去。怀礼也蒙了,等他反应过来时戴染已经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怀礼手忙脚乱地抱起她,用力掐着她的人中。几个小兵也围了过来想要帮忙,怀礼愤怒地一挥手,爆吼到:“滚!都给我滚开!”
说完,横抱着戴染大步往门外走去。
人络绎不绝地从里面出来,怀礼招过一辆黄包车焦急到:“快!去五洲大药房!”
车子一路狂奔,然而到达时却只看见紧闭的大门和贴得严实的封条。怀礼踉跄着上前推门,立刻有人上来拦住他,劝道:“这儿被查封了,不能进去。你撕了封条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还有人在旁边说:“你是来看病的吧?这里关了好几天了,你去街口的同仁堂吧。”
怀礼跌坐在地上,领口的扣子已经被他扯掉了,寒风中的冷气直接灌入了他的胸膛。几年前这里红火开业,满城唯一的西药店是何等风光。而现在,满目萧瑟,仿似要历经百年才会出现的破败场景。连唯一的家业也没有了……孟家,彻底完了。
黄包车夫急切的声音传来:“先生、先生!她好像醒了,你快来看看!”
怀礼麻木地转过头,看见戴染在车上努力的正了正身子,微弱的声音透过寒风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我们,回家吧……”
家里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从门外一点灯火都看不见。怀礼扶着她推开门,门吱呀一声响,接着奶妈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谁?!”
待看清了来人,奶妈刺溜一下窜了出来,涕泪横流:“二少爷、少奶奶,你们总算回来了!吓死我们了!”说着说着才看见几乎是挂在怀礼身上的戴染,奶妈尖叫道:“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戴染已经完全没有精力说话了,只能任怀礼和奶妈驾着她往里走。戴征和四姨太闻讯而来,看着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都更加焦急起来。
一家人把戴染扶进了屋,奶妈倒了水过来喂了她两口。戴征拉着女儿的手,抢先说道:“别担心兴邦,苏校长接他去住了,说等你们回来再带他回家。奶婆本来要跟去的,苏校长说目标太大,屋里的人还是照原样的好。”
戴染微弱地点点头,苏建华本就是个细心的人。
戴征转头寻问怀礼情况到底是怎样,怀礼看了看床上已然脱力的染儿,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知道是说好还是不说好,就怕两个父亲年纪太大,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戴征见他闷不吭声,估计有什么话难以出口。女儿脸上淡青色的伤痕他不是没看见,此刻再讲就是让她再受一次折磨,戴征想,还是找机会单独问怀礼吧。
“我爹呢?”怀礼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把老爷子闹过来,不由地有些着急。
戴征拍拍怀礼的肩,没让人注意到他微变的脸色,沉声道:“自从你们被抓,你爹就一病不起。这两天情况不太好,你娘一直照料着,去看看吧。”
肩伤被拍得生疼,可是远远抵不过心里的痛,在这暗无天日的情况下怀礼反而希望这些伤来的更疼些,这样才能转移一丝撕心裂肺的痛苦。转头看看目光呆滞的染儿,自从得到怀德去世的消息后,她就一直是这样木然的表情,连一滴泪都没留,让人愈加担心。
“我先去看看爹娘,晚点过来看你。”怀礼让奶娘去做点吃的,自己便赶忙去了爹爹的房间。
第四十章
孟老爷圆润的身子如今跟一团破败的陈肉一般摊在床上,肤色暗哑,皮肉松弛,看起来哪儿像五十出头的人,苍白的发色完全是古稀之年的老人才会有的。
怀礼默默执起父亲的手,床上的这个人对自己一向是极好的,虽然怀礼知道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是怀德的跟屁虫。他从小就锦衣玉食,还能出国留学,不管父亲是出于什么样的爱,但他是真真实实受了很多恩惠。如今,那个曾经呼风唤雨的男人却如此落魄不堪。
他没由来地想起在法国坐过的那个摩天轮,就像是命运,当你走到最高点时接下来一定是往下,而且一直会下到最低点才能有转圜的余地。
孟老爷感觉到有人抓紧了他的手臂,虚摸着睁开眼,看清了面前的人后略显激动,张口努力说道:“没事了,回来就好。”
怀礼紧紧咬住唇,重重点了点头:“我和染儿都很好,爹您别操心。”
孟老爷撑着眼皮扫了眼旁边,没有看见戴染,疑惑道:“你嫂嫂呢?”
怀礼赶忙挤出个笑容回到:“她和戴伯伯在说着话呢。”
孟老爷像是放心了些,他的精神很不济,又闭目养了下神才问道:“有怀德的消息了吗?”
怀礼心里刺痛,却仍回到:“还没有。爹,你先顾好自己的身体。”
“呵呵,我怕是等不到他回来送终了……”孟老爷的声音无限唏嘘,那个寄予了自己无限希望的儿子此生怕是再难相见了。
琴姨在一旁擦着眼泪,死死地控制住不许自己哭出声。怀礼也哽住了喉不敢再接话,以免泄露了情绪。
孟老爷握着他的手沉沉睡去,琴姨上前掖了掖他肩上的被子,轻轻拉起儿子的手往外面走去。
她怕在屋里会吵醒老爷,所以带着儿子站出来。小院子里很凉,母子俩坐在屋檐下,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带走了身上本就稀薄的热气。琴姨将儿子的手合在掌中,怀礼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手粗糙了不少。这些日子,她既要照顾父亲还要操持家务,本来保养得当的她也老了不少。
“儿啊,你爹不行了。”琴姨的眼泛着黄色,眼睑下阴影沉重,显然一直都没休息好。“药房被查封了,你们被抓走那天查封的,那队兵过来家里通知了我们一声就走了。这事我们都没告诉你爹,他现在的状况再受不得刺激了。店里的人都回家待着,前天我请卢医生过来看了看。他说……老爷已经灯枯油尽了,只能拖着过,能过一天算是赚了一天的命。”
说着,这个温柔的女人再也承受不住,低头啜泣起来。怀礼揽过母亲,下颚抵在她的头顶,泪水无法抑制地落在她黑白交织的发丝上。
哭过之后,琴姨问了下他们这几天的情况,怀礼避重就轻地讲了讲。琴姨说要去看看染儿,但被他拦住了。他说戴伯伯有很多话跟女儿说,让他们多亲近一下。琴姨想想也是,便说明日再去探望。
安抚好母亲怀礼拖着疲惫的身心又去了戴染的房间。事实虽然沉重,但他们必须商量一个办法对家中的父母交代,这个时候,能依靠的只有他们彼此了。
戴征还要照顾琨儿,已经回房去了,奶妈坐在床前照顾着她。戴染稍微恢复了点意识,正在小口小口吃着面条。奶妈见怀礼过来了赶忙起身:“二少爷,您的面条我也煮好了,现在就给你端过来?”
怀礼点点头,奶妈便赶紧去了厨房。
走到她床边坐下,拿起枕头边的手绢帮她擦了擦嘴角,戴染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怀礼叹气:“你没跟你爹说那件事吧?”
戴染摇了摇头,眼神又变得空洞起来。她整个人都一团乱麻,刚才一直是父亲在说,她在听,无法开口,也不知怎样开口。
“好好吃,吃完了我们商量下吧。”怀礼说着搬正她的肩膀:“现在这个家只有靠我们两个了,你要坚强些。”
戴染夹着的两根面条滑落,她似定了定心神,长长吁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奶妈很快端来了面条,怀礼三两口吃完,将奶妈支开。他先将孟老爷的情况说了说,铺子的事戴染从父亲那里已经听说了,现在要商量的是这几天的事和怀德的事如何向家里交代。
戴染心很乱,低声哀求道:“怀德真的不在了吗?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就算撒谎也好,求求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怀礼将她的手合在掌中:“镇定些,我也不相信。那个娄少校不是说楚裕仁知道这个事吗?我们明天先去跟他问清楚再说。”
戴染的眼终于带上了些神采,“他是以前怀德的部下,说不定是为了保护怀德才说的!”
怀礼唇角扯出一个笑容,心却苦涩无比。能投诚的都是经过了严格考察的,若他还有一丝护着军统的心,他都不会被放过。照自己看,他说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确定的,只是想去问问细节,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可能。
两人约好明天先去把孩子接回来,然后再去楚家。
第二天,两人早早就到了学校,苏建华见他们没事打心底开心,急切地想上前拉住戴染,却终于反应过来生生刹住了脚。同事们都过来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只是周倩仍不死心,尖锐地说道:“能出来不代表没事,还不知道要被监视多久呢,反正谁沾上你谁麻烦。”
怀礼的眼中盛着浓烈的寒利之气,“周小姐不愿沾,我看有的是人愿意沾。”
周倩瞟了一眼旁边的苏建华,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映着那个可恶的身影,忍不住气得一跺脚:“有夫之妇还带着个拖油瓶也敢勾三搭四。”
她的话实在太过分了,苏建华一甩头,怒气渐重:“周老师的话真是粗痞之极。”
怀礼也道:“看来恶女恨嫁是有道理的,哪个男人愿意取这样一个外表不美内心还如此丑恶的女人。”
被两个大男人夹攻,而且其中一个还是自己心仪的人,周倩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时戴染却上前走到她身旁。戴染气色本就不好,连脚步都有些虚浮,看得人十分担心,有想上前扶一把的冲动,她的声音柔弱,却带有很强的韧劲儿:“你自己想要的就自己去争取,不要以为踩低别人就能抬高自己。就算没有别人的出现,你的资质也充其量就是个路人甲。”
周倩呜咽一声,转身就往办公室的方向跑去。一干男人看向戴染的眼神又是恐惧又是崇拜。
苏建华陪他们回家接孩子。小兴邦正在客厅的地上堆积木,看起来反而比几天前胖了些。听到开门声扭过胖胖的脸蛋,看见来人犹如一条小泥鳅,吱溜一下就扑进了戴染的怀里。小手紧紧拦住她的脖子,小脑袋靠在她肩窝上,奶声奶气地撒娇道:“妈妈、伯伯,我都想你们了。”
那一瞬,戴染的心都化了,怀抱着软乎乎的孩子百感交集。
厨房里传出一阵阵炖鸡的香气,苏建华笑着解释:“我的奶婆张姨一直在照顾我,这几天也是她照顾孩子的。”
正说着,厨房里走出一个矮矮胖胖看起来很和善的女人。见着生人她局促地去解围裙,好脾气地笑道:“少爷,您看,我不知道您有客人来。这屋子都还没收拾呢。”
苏建华笑道:“没事,张姨,这位就是兴邦的妈妈。”
戴染一手抱着孩子,一边上前拉起她的手,真挚地谢道:“张姨,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你看,小兴邦都吃胖了。”
张姨憨厚地直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他乖的很,一点也不费事。”
苏建华留他们在家里吃过饭再走,但是怀礼和戴染急着去楚家,便婉言谢绝了。从苏家出来,两人抱着孩子直奔楚家。路上的人看见他们一定认为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出门玩,但实际他们却是七上八下,心急如焚。
三人停在一个半新不旧的小楼面前,小楼一共两层,长长的一大排。怀礼查过大哥以前的资料,上面记着楚裕仁的地址。两人忐忑地来到门前,伸手敲了敲,里面一个响亮的女声响起:“谁啊?来了。”
门一开,戴染松了口气,来人正是在孟宅同住一屋的楚氏。
楚氏见到两位先是一愣,随即与往日的恭敬大为不同,使劲要关上房门。怀礼眼疾手快一把撑住,楚氏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来找我们,我们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不要再给我们惹麻烦了。”
怀礼赶忙说道:“我们既然也出来了就说明没事了,今天只是来问问楚先生我哥的具体情况,这并不会让他有麻烦。”
楚氏的力气小了些,但还在想他的话是否稳妥。戴染赶忙接到:“楚太太,你应该明白我为□的心情。我只是想知道我丈夫的一些细节情况,绝对不会让你先生有任何为难的地方。”
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让他们进去吧。”
楚裕仁回来了。
第四十一章
进了屋坐下,楚裕仁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纸烟,隔了好 久:fsktxt。com才开口。他告诉他们,其实军统的转移计划时间拖得非 常(炫…网)久,而且安全系数也不高。紧紧要依靠十几架小飞机转移那么多人是不可能的,像他那种职位,不知道要排上一、两年才能走的了,所以为了保命,当时他就投诚了。
他一直在昌化监视军统的行动,他也知道这边攻打昌化的时间,在轰炸的前一天,他就撤离了昌化。而这一天,他还见到过怀德。也就是说,轰炸的时候怀德还在昌化。而那里现已被夷为平地,无一人生还了。
听着他的讲述,戴染心里极恨。但她明白,人为了保命什么都做的出,即使没有楚裕仁,也还有其他的张裕仁、李裕仁,如今他能冒着风险让他们进屋,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诚实地讲给他们听,也是因为怀德曾经是他敬佩的上司,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怀礼一手抱着睡着了的小家伙,一手搀着步履蹒跚的戴染,刚转进一条小巷,臂中的人儿就滑下靠在了墙角边。
力气仿佛被全部抽掉,但痛苦却更加清晰的燃烧着灵魂。戴染艰难地用手掌撑住墙壁慢慢滑下,那些坑坑洼洼的砖头划破她已不再细嫩的掌心,留下与之颜色相近的鲜血,但她恍若未觉。将自己蜷缩在墙脚,背上的砖头硌得生疼,戴染将双手捂住脸,没有一丝呜咽声,泪水却汹涌地从指缝溢出。
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接受,怀礼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抱着兴邦呆立在她身侧,不发一言。
也许是因为暮色的关系,光线显得有些恍惚。斑驳的砖墙折射着血色红光,墙边的人看起来凄凄惨惨。
戴染兀自哭得崩溃,半晌,小小的声音从掌中溢出:“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求求你,哪怕是说谎骗我也好。”
怀礼沉默,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开口回应的时候听见他说:“我相信大哥一定是躲在防空洞之类的地方,等他们清查完毕他就会出来。他那么骄傲,那么杰出,老天不会舍得收了他的命的。”
那里已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就算有防空洞也早就踏了,戴染的心疼得更厉害了,急着打断道:“不行,这个不像,再编个其他的谎!”
怀礼沉默地将她搂入怀中,戴染终于忍不住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起来,连小兴邦也被吵醒了。看着失控的母亲,他吓得眨巴眨巴眼睛,泪水玄在睫毛上,硬是没敢掉下来,胖胖的小手紧紧扯住怀礼的衣襟,一边对着戴染吹气:“妈妈不哭,哪里痛?兴邦给你呼呼。”
戴染紧紧抱着怀礼的腰,靠在他的胸口哭的一塌糊涂,还喃喃地祈求着:“快说点什么骗我……快骗我……”
怀礼将他们母子搂得更紧了些,抬头看了看天边血红的火烧云,心中苦楚道:不要哭了,因为我并不会因为你难过而难过,因为我并不爱你。
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我可以不避嫌的照顾你。
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我可以问心无愧地代替大哥站在你身边。
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我可以不用把你当做遥不可及的梦想,只是当作责任就好。
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我可以把你藏进心中,深些,再深些,总有一天不是遗忘就是渗入骨血。不过,总是只我一人知晓,与别人无关的事。
戴染终于倒下了,平时伤风感冒都很少的她病地连地都下不了。起初三天她每时每刻都在以泪洗面,后来仿佛泪都流干了,她只是像个木偶一样平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直盯盯地望着帐顶。
吃药吃饭的时候总是怀礼亲自拿过来,亲自盯着她一口一口地吃完。他想,什么都抵不过时间,只要等,她终有释怀的一天。
苏建华知道戴染大病之后立刻过来探望,怀德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学校的老师也凑了份子钱让他一起带过来。看着床上这个不过二十出头却已守寡的女人,赢弱的身体,坚强的双手,颇有分寸的笑容,还有被人误解被人侮辱时挺直的脊背……许许多多相干的、不相干的画面一起涌出脑海,他心里是再怎么也放不下了。
苏建华几乎天天来,他总是对着戴染喋喋不休地讲学校又出了什么新鲜事。起初戴染一点反应都没有,过了几天她虽仍未搭话,却会用眼睛看看他,至少眼睛里有些反应了。
终于这天,苏建华趁着怀礼不在,奶妈下去泡茶的时候鼓足勇气拉起戴染的手:“戴染,我……我一直挺喜 欢'炫。书。网'你。要不……你跟我过吧,兴邦我也会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的。”
戴染看着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来,眼圈看着看着变红。苏建华着急地倾身往前,屏气凝神地凑近想听她在说什么。忽然脑门儿被人大力地一拍,苏建华倒吸一口气,揉着额头抬眼一看,傻眼了。
戴征摆着严肃的晚娘脸,瞪视着他,浑厚的男低音冲撞耳膜:“靠我女儿那么近干什么!”一低头,看见了他们拉着的手,怒道:“你!放手!没看捏得她眼睛都红了么?”
苏建华呐呐地放开手,羞愧地不敢抬头。
戴征给女儿正了正腰枕,掖了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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