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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于云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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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一句说得是:“不仅我,我想怀德也会感谢你对我们母子的照顾的。”
那好不容易才护得周全的一点火种被她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轻易闷息。四下吵杂不堪,他压抑在胸口急欲喊出的话被打到千里之外,牙关几乎要咬碎。他眼里的苦楚和不甘有如潜伏在身下河底不甘心毙命的水鬼在撕扯着,让她顿感迷乱。
那一刻,他站在那里,她躺在他怀里,仿佛站在天空暮色的倒影中一般,沉默地对峙。 情海沉浮红尘变幻,谁又能逃脱?怀德,那道横在两人之间最深、永不干涸的伤口。
终于,趁着薄薄的暮色,戴家三大两小拎着行李悄无声息地走了。
二楼的窗早已打开,怀礼坐在窗前手里攒着戴染留下的离别书,苦笑道:“连回头看我一次都没有啊……”
那日,他亲手做了满桌的糕点。用完早餐后戴征把他叫到了房里。
“怀礼,虽然你爹和怀德都不在了,可我当你是我半个儿子。”
他慎重的语气让怀礼警惕起来,不敢轻易打岔,只等他继续讲。
“染儿很苦,嫁给怀德后就注定受苦,而且这场姻缘苦了几个人。”戴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这么久以来你对我们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正因为我把你当作一家人,所以,我才把实情告诉你。”
他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就把怀礼的心掉得老高,怀礼忍不住说道:“戴伯伯,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戴征沉吟了一下,干脆直言不讳:“我们要离开瑞城去江遥,大后天走。”
对面的人哗地一声站了起来,声音不可抑制地增大:“为什么突然要走?发生了什么事?”
戴征使劲拉了他一下,把他摁回沙发上:“急什么!听我说!”说着烦躁地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烟雾隔在两人中间,把空气都弄得浑浊起来。“估计学校里染儿是不方便留了,具体的她也没跟我讲。去江遥是染儿提出来的,而且就我们戴家五个人去也是她提出来的,你可明白她的意思?”
怀礼胸膛剧烈的起伏,满脑子都是那句“戴家五个人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戴征摇头,看他那么激动,一定想不清楚染儿的深意了,于是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她是怕连累你。一直以来,你照顾她太多。怀德说是她丈夫,但除了留了个种之外并未尽到做丈夫的责任。”由戴征来说丈夫的责任这种话仿佛有些奇 怪;书;网},在小一辈的眼中,他就是个玩世不恭的风流种。
怀礼果然反驳道:“大哥保护的是大家,不仅仅是个小家。”
戴征抬手挥了挥,指尖的烟烟灰落地板上散成一滩。“依我看他是大家也没保护到,小家也毁了。罢了罢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他灭掉烟头,又抽出一支烟点上:“你总要结婚吧!那我们就不能拖累你一辈子!这就是染儿的意思。”
“我……”怀礼很想说他愿意照顾染儿一辈子,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他怕他真说了,就彻底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能不走吗?或者我们一起走。”
戴征吧嗒叭嗒地猛吸着烟,手指重重地在真皮扶手上敲了两下:“这样吧,我会劝劝染儿,你也可以试着跟她说一下,但是不要表现出知道这事。最后的决定还是看她的意思,若是她执意如此,咱们……就遂了她的心愿吧。其实我们走了,对你和你娘是好事。”
好处是有很多,不仅他们娘俩能吃饱穿暖,还不用扯进道德伦常的漩涡里,理智上谁都知道这是最好的路,但感情上却如钝刀子割肉一般受罪。
戴征好话也说了,怀礼也努力了,可是……她还是走了。
他通夜没睡盯着大门,听到走廊轻微的响动时就悄悄起了身。戴家五人还没走下楼,他就已经把她房里的那封信攒在了手里。信他没看,不看他也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无非就是她离开是为他好,让他好好过日子那些话,连她会去哪里都不肯告诉他。
握成拳头的手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着胸口,他觉得心脏很疼,仿佛一个总是满满的充盈着什么柔软物质的部位一下子空了,再也填不上了。
她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离开自己的呢?义无反顾的决绝?对新的旅程满怀希望?甚至是解脱?
用尽了所有力气却求而不得,即使再渴求也不敢说出来的感情,他的手紧紧按住心脏,那里细密的疼痛仿佛绳索,把他整个人都捆了起来,不得超脱。他想起曾经的欢笑与泪水,曾经坚定守护的决心和窃喜,那些回忆和她离去的背影在脑中对决,他懦弱悲伤地像是个刚出生的孩子,除了流泪什么也不能做。
如此思念不忘,也算是惦念一场吧……
怀礼苦笑着趴伏在茶几上,庭院里的门和墙沉默地将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
第四十七章
戴染一路上都是沉默的,一脚深一脚浅,仿佛魂不附体。戴征看着女儿,摇头叹气:“染儿,要是不想走我们现在就回去。或是叫上他们一起走?”
像是被吓了一跳,戴染立刻回魂,猛摇着头:“不!不能回去。”
她很清楚,若回去了便再也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了。若是遂了她的愿,毁的可不止他们两人,那是两个家庭,甚至连孩子以后都很难抬起头做人。谁的痛楚到头来不是独自收拾,或许痛苦可以叠加,但决计是不能帮对方担待半分的。来日方长,还是各自好生保重,才有后续可看。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奶妈怀里的小兴邦还在迷迷登登,剧烈的抖动让他很不舒服,哼哼唧唧地抗议起来。
戴染接过他,催促道:“走快些!”
她想嚎啕大哭,但是她的眼泪在之前的那一系列变故中就已经留干了。她只能加快脚步,跌跌撞撞的模样仿佛身后有个厉鬼在追赶似的。其实她是在逃避自己的心魔,那时的她单纯地认为,距离就可以灭掉她的妄想,从此天下太平。
江遥是个小城,只有瑞城一半大小。刚进城,他们就出乎意料地遇到了熟人,杨家。
杨家住在江遥西边,离城中心很远。戴染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一个简陋小屋前的若兰,她满脸带笑地看着路中间正在玩着石子的一对小孩。
“若兰?原来你们到江遥来了!”戴染惊喜地跑了过去。在她心头被扯空了一大块的时候能见到老朋友,那真是莫大的安慰。
若兰脸上笑容不变,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看那帮孩子。
戴染有些错愕,那一刹,她察觉有些不对劲。
忽然,若兰又转头过来,因为她看见了戴染怀里的小兴邦。她的笑容十分灿烂,但落在别人眼中却有说不出的诡异。她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晃了晃:“宝宝,过来娘给你吃糖。”
戴染吓得退后了一步,奶妈赶忙接过了孩子。
“若兰?你还认得我吗?我是戴染啊。”她小心翼翼地接近。
若兰听见这个名字时愣了一下,认真地想了想,疑惑道:“你是庭勋的朋友吗?庭勋出门了,得有些日子才回来。”
戴染倒抽了一口凉气,疯了,她真的疯了。
只见她又皱了皱眉,有些厌恶地说道:“我不是若兰,我是若姣!”
戴家四人怔忪当成,奶妈当年还去杨家帮过忙,那时这位大小姐就忙前忙后地,比二小姐这个正牌母亲还尽心尽力,可没想如今怎么人就变这样了?
正在这时,杨老爷出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茶盅,看见戴征时手一松,白瓷哐啷地碎成了几块。
“戴老爷!你……怎么也到江遥来了?”
他乡遇故人,杨老爷激动地直哆嗦,忙着把他们引到屋里去坐。戴征和戴染对视了一眼,还是进了屋,刚刚坐定,却见若兰也跟了进来,眼睛一直滴溜溜地看着小兴邦。
小兴邦怕得直往奶妈身后躲。见状,杨老爷只得招呼道:“若姣,别盯着客人看!”
若兰果然听话地找了个角落蹲下来,不再靠近小兴邦,但眼睛却未离开过。
戴染和戴征迅速地交换了下眼色,杨老爷也看到了,尴尬地咳了咳,解释道:“唉。如今看她这个样子你们也明白了,失心风,没治了。”
戴染不忍道:“怎么会这样?若姣他们呢?”
杨老爷粗布麻衣,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派头了,杂乱的胡子、昏黄的眼睛,完全成了一个糟老头。“当年林家举家南迁,结果不想,倒是他们那里先打起来。枪炮不长眼,若姣当场就没了命。林庭勋伤了腹部和腿,硬是抱着孩子逃回了瑞城。但是大夫说他失血过多,没的救了。我家大丫头的那点心思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林庭勋一走,她就变得懵懵懂懂的。没多久,轩儿高烧,也没能保住性命。这下,她也就彻底疯了。”
杨老爷捞起袖管擦了擦眼睛,“轩儿死了之后,她就硬说自己是若姣,说林庭勋是她丈夫。每每她问起庭勋,我只能骗她说出远门了,她便每天都坐在门口等。外面的小孩一靠近她就叫轩儿,现在都没人肯接近这屋子了。”
戴征和戴染无限唏嘘。
若兰的事,戴染算是最清楚的人了。这么多年,他们彼此相忘。若兰的执着让林庭勋避忌不已。两人偶尔对坐,尽管她内心汹涌,却也只能相对无言,凉茶一杯尽是黄昏……没想到,原本以为是一辈子的波澜不起,而今却措手不及的彻底错失。
从此思君令人老……
从此……永世不相见……
因为杨家爷儿俩,戴家一行四人在城西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住了下来。一排平房,戴征租了个两进的房子,戴染、奶妈和兴邦一起里间卧室,他和琨儿在客厅里拉上一个布帘,隔出来一个可以放床的小单间。
他们从来没想过有天会住这样的房子,但是现在他们也只能住这样的房子了。一个月7块大洋的租金并不算便宜,接下来戴染得快点找到工作才行。
那天杨老爷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表明了想请他们做近邻的愿望。他知道大丫头和戴染交好,有她们走动互相照顾,他就能轻松不少。已是花甲之年的老人,谁知道还能照顾孩子多久呢。
新的地方,新的人,虽然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窘困,但戴染觉得轻松了不少。奶妈借着带小兴邦蹓弯儿的机会结识了不少左邻右里,大家对这家新搬来的也很有兴趣,那个老人家,那个年轻女人,一看就是很有来头的。小城里旮旯巷子里的情谊一般都是从家长里短建立起来的,在这点上,奶妈功不可没。不过,她也不缺心眼,只承认说以前是大户人家,但那些麻烦事都没提。
小兴邦长得讨喜,白白嫩嫩的脸,乌溜溜的大眼睛,红得水润的小嘴一张口就是一声声甜甜糯糯的“婶婶”。每次他街头巷尾转上一圈就能揣回家好多东西,有吃的,有玩的,有些大方的还塞两坨毛线。琨儿跟猫儿似的贴在哥哥身后,把线团扯得乱糟糟,奶妈嘴上训斥着,心里贼高兴,今年孩子们的毛裤有着落了。
凭着奶妈得天独厚的交际能力,居然给她打听出城东的宏业小学再找语文老师。当她把这事告诉戴染时,戴染十分佩服地赞叹道:“张姨,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的本事啊!”
奶妈乐呵呵地笑,终于实现了自我价值般狠狠开心了一把。
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起步非 常(炫…网)艰难,没有人介绍工作,连街道都不熟悉,戴染在这个城市里整整找了大半个月也没有什么头绪。没想山穷水尽之时奶妈摇身一变成了贵人,指了条明路。戴染第二天就穿戴整齐,一路问一路找到了宏业小学。
宏业小学原是一个实业家办的,仗一打,他这个资本家也被打跑了。现在这里的校长是军部从外地找来的,不仅管学校教育,还要管肃清资本主义残党。
戴染这两年的苦都没有白吃,她自是明白这些,所以今日特地穿了件松松垮垮的英丹蓝旗袍,头发挽了个老实的髻子,脸上什么都没画,看着清清淡淡,让人没有一点距离感。
校长接待她的时候觉得她举手投足都很有修养,旁敲侧击的一问,她回答说家里父亲原来是个做学问的,爱写字画画,所以从小耳濡目染,也算是书香门第吧。
校长将信将疑地盘查了一番,戴染便将早已想好的故事讲了一遍。
她说她叫戴夕染,原洛北省城人,夫家是开医馆的。后来省城打仗,丈夫被流弹击中毙了命,她就带着儿子和老爹逃到瑞城避了一阵,现在才定到在江遥落脚。
她的命运坎坷,引起校长不少同情,但她又说她没有教书的经验,这让校长很为难。戴染一再请求给她个试工的机会,校长并未当场答应,只让她四天后再过来听消息。
戴染踏出校门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一直以她的家庭、她的出生为傲,没想到还有胡编乱造的一天。她知道校长拖延是为了要去确认她不是个麻烦人物,若四天后他答应了,那她从此以后就成了戴夕染了。夕染,那片夕阳染红的天空,又或他炙热的眼瞳烧红了云彩。
一番身世说得顺口,纵是虚假,在这乱世之中却全无破绽可寻。
渐行渐远……昨日旧名、旧面都不再提起,在无人识处活得坦坦荡荡,从容不迫,怡然地做个命运多舛的普通女人。从前种种逝去无踪,时光如素白棉帛,随她描画,抹去种种再无半点挂碍。
戴染抓紧了抽搐的心口,那里有一根深埋的丝线被无形的手一寸一寸地拉扯出来,她甚至能看见丝线上的血珠在太阳下闪烁着的诡异色彩,那是种诅咒,即使脱胎换骨也脱不了的情丝。
第四十八章
“夕染,新发的课本放在你的桌上了。”
“好的,谢谢你。”
走廊的尽头,女人笑着回头致谢,她已经在这里做了七个月的语文老师了。当初她战战兢兢接过一纸聘书的时候,浑身旧壳都纷纷剥落,瞬时换作了一个新人。她低调、随和,对所有人都笑眯眯的,同事都很喜 欢'炫。书。网'她,时常拉着她一起聊天聚餐。收起了一身瑰丽的光环,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妇人了。
不知是不是名字的原因,她自打改成“夕染”之后睡眠就不是特别好。每晚梦中场景交替,梦到以前富裕的光景,梦到父亲的心事,梦到孟家长廊上孩子追逐的身影,梦到怀德每天回家轻呼“染妹”的霎那。
然而梦境虽不尽相同,但结局总是一样,每每梦近尾声,怀礼的声音就会出现。两人之间隔着稀薄的雾气,他在那边说着什么,好像是说他真的得走了,娶妻生子,再不插手她的人生。她笑着祝福他,怀礼渐行渐远,直到眼前只有蒙蒙白雾。
醒来时,窗外已有些微光亮。每天总在这个时候醒来,即便头一天再累,也睡不了半刻懒觉。夕染觉得脸上有些冰,抬手一摸,摸出一手的泪,虽已习以为常,但仍忍不住苦笑自嘲,真是的……多大了,还能被个梦吓哭。
如同一出本就不该发生的闹剧,无法坦诚一切的开端,之后想要再开口便没了勇气,只得任由其一再变调直至失控。所有的痛苦压在心底,她只能安慰自己:这样才是对他最好的做法。
江遥城小人少,却另有一番远离是非的出尘之态。
戴征身体不太好,走路都得用拐杖,所以他几乎足不出户,每天抽抽大烟、喝喝小酒,不时种两盆花草,只是越发的疼爱起琨儿来,常常惹的小兴邦吃醋不已。奶妈则包办了家里所有的活,累是累些,但日子过得仅仅有条,没了以前的提心吊胆,现下倒过得十分顺意。
奶妈拿着抹布将灶台上多余菜汤擦了擦,端起烫手的汤碗小心翼翼地往客厅走。忽然,小兴邦刺溜一声跑到她身后躲起来,大声嚷嚷道:“奶婆,救我!”
只见夕染怒气冲冲地拎着鸡毛掸子走了过来,佯装大怒:“给我出来!看我不拔了你这个毛猴的皮!”
奶妈心疼小兴邦,手上端着汤碗不方便,只好将他往胳膊肘下面塞,嘴上护到:“好啦好啦,小姐,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做什么要打呢。”
夕染抖着掸子,竹棍那头直直的指着小兴邦:“你一个男子汉不说保护这一家老小,只会欺负琨儿。你小子出息了?你给妹妹吃了什么?!”
小兴邦吓得头都不敢伸出来,躲在奶妈背后瓮声瓮气地嘟囔:“是她自己要喝的。”
奶妈万般宠溺地问了声:“喝什么?”
小兴邦抬起晶晶亮的眼睛不知好歹地回到:“墨水。”
奶妈一个哆嗦,差点碗没给打翻了。
原来,兴邦今日和小伙伴玩的时候新学到了一个词语叫胸无点墨。说出这个词的是这条街的孩子王,他年纪比较大,已经上学了,经常说些高深词汇让其他孩子十分崇拜。身为教师子女的小兴邦觉得很没面子,于是决定弄出一胸的墨来。
回家他就翻出母亲刚买的蓝墨水,还很聪明的决定用钢笔吸饱后直接打进嘴里,结果被跟屁虫妹妹发现,闹着非要吃。于是,无奈之下他给她喝了一管。然后,琨儿开始上吐下泻。再后来,就听戴征一声怒吼,接着是夕染拎着鸡毛掸子追着这只皮猴打。
终于奶妈还是没护住,小兴邦被母亲一顿好打,委屈地捂着红屁股在一旁哭得抽抽嗒嗒。三个大人在桌上吃饭,他一个人被罚站。饭菜的香气就像催泪剂一样让他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对着墙无限委屈地嘟囔:“我想伯伯了,只有伯伯疼我。”
戴征的眼角瞄到女儿的手微不可觉地顿了一下,接着就一直在扒拉白饭,好 久:fsktxt。com都没夹过菜。
这天夜里,戴家几人都睡的迷迷糊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们闹醒。戴征披了件褂子坐起身,听见女儿已经打开了门惊呼道:“若姣,出什么事了?”
门口的若兰衣衫不整,眼神涣散,头发乱成一簇簇的,指着家的方向含糊不清地说道:“有坏人!爹受伤了!”
戴征赶忙翻身下床穿好衣服,让奶妈守着两个孩子,自己和女儿一起过去看看。
杨家房里一片狼藉,桌子、凳子都倒在地上,还有两张凳子都缺了腿。桌上的杯子和相框都落在地上,开裂成几瓣。杨老爷坐在墙角半闭着眼不住地呻吟,左脚撇出一个以他的年纪绝对摆不出的姿势。
夕染上前,和若兰一边一个把杨老爷抚了起来。戴征还没问怎么回事,杨老爷就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起来。
前几天他就看着个陌生中年男人在附近徘徊,但他想现下穷是穷点,但是治安还是不错的,现在的政府很铁腕,对坏人绝对是下狠手,所以很少有人敢作奸犯科,却不想还真有不要命的。
那个男人估计也观察他们好几天了,趁着夜深人静就摸进屋偷东西。偷了东西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想□若兰。杨老爷拼死护女,举起板凳就给那人砸过去,但对方年轻力强,一个推攘就把他摔到了墙边,看样子腿是摔断了。
还好,这一番大动静让贼人心虚,掉头跑了,杨老爷这才叫女儿去戴家求助。
若兰被吓到了,但还好未收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夕染留下照顾他,戴征则扶着杨老爷去街口敲黄跌打的门,让他治腿。
一片狼藉的屋内就剩下了两个女人,若兰缩在墙角,怎么劝都不愿意上床去,因为她满脑子都是刚才那男人把她摁在床上的情形。夕染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一边动手收拾。
扶正了桌椅,扫净了碎片,又将被单床套都换过,她特意选了蓝色格子的床套,免得又让若兰想起方才红色的被面。好说歹说把若兰劝上床躺下,夕染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肩哄她入睡,心里却后怕不已。若方才歹徒得逞,其后果不堪设想,杨老爷和若兰只怕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但戴家情况其实也差不多,一家五口全是老幼妇孺,若出个什么状况连个顶事的人都没有。
她终于发现,在遇到大事和危难的时候,一个可以让人依靠的男人是多么的安心。夕染沉沉叹了口气,她盼着有个人来解救自己,可是谁都不是那个人,最像的那个……也只能是“像”而已。
杨老爷受伤,戴家只能帮助照顾他们两父女了。还好杨老爷离开瑞城的时候带了不少财产,而且都分开藏了起来,现在他们只是生活不能自理,但饭钱还是足够的。
戴征每天去和杨老爷说说话,奶妈一日三餐都做好送过去,还帮忙打扫房子,夕染每天晚上都要把若兰哄睡着才能回家。现在若兰只听她一个人的话,惧怕一切男人,连看着戴征都躲得远远的。
领油领米的时候戴染得从城里抗两份回来,自家一份,帮杨家带一份。戴征看见自己最宝贝的女儿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变成一个万事不求人的主妇,心里的酸楚让他无比恼恨自己,女儿都是让他包办的婚姻给害了的。
初夏,江遥的天却已经快要把人蒸熟了。城郊的田地到处都是蝗虫肆虐的痕迹,城边的小河河水浑浊,像是被人用棍子搅起了泥浆似的。天边乌云滚滚,厚的像盖了十床棉被般密不透风,老人都说这是要发洪涝的前兆。
夕染看了看表,才不过下午三点多,但窗外的天黑的像是深夜,狂风吹的窗子嘭嘭作响。孩子们几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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