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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意迟迟 (2)-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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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迟来到天水庄时是徒步而行,离开天水庄时却多了一辆小马车与两匹好马。
说得好听是怕司徒寿在烈日下赶路,实际上凤鸣祥曾见过慕容迟的行走方式实在是太太太太慢了。她怕司徒寿走得太快,会在不知不觉甩了他们。
虽是初春的天气,但难得太阳微烈,在走了半天路程后,坐在马车里的慕容迟体贴地要与马上的司徒寿交换;她摇摇头之后,慕容迟又叫住同在马上的慕容刚,俐落地与他交换。
淡淡的熟悉气味扑鼻,司徒寿从恍惚中回过神,发现那个像凤鸣祥的男人正骑在自己的身边。
“你弱,会热死。”
慕容迟见她主动开口,唇畔勾起温柔的笑意,道:
“我并没有你想像中这么弱。”
“每个人都这么说,到头来每个人都死了。”
是被她杀死的吧?慕容迟忖道。就算此刻任何人看她,依她的外貌也只觉是娇弱少女,不似疯狂的杀人魔。
“这世上并非全部的事都以武功强弱来论断一个人……我叫你寿儿,好吗?”
“叫寿儿的,只有义爹跟鸣祥。”她说道,想起他方才的话跟凤鸣祥说过的一模一样。“你要叫,随你,你跟鸣祥很像。”
“是吗?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呢。”他温和道。见这话题将她从发呆中完全引出来,知她不是对自己感兴趣,而是因为凤鸣祥。他不介意地继续道:“说像的,就是我跟你提过那个我没有能力救的小女孩儿……那故事你忘了,是吗?没有关系。那小女孩将我与十来岁的凤鸣祥误认了,当时我还以为凤鸣祥与我长得极像,亲眼见了之后才发现全然不是。这几年我一直耿耿于怀,不停地想着如果我的功夫再好点、如果我舍了命救她、如果我别顾忌那么多……那个小女孩是不是能有另一种人生呢?”
“义爹说,路选了,就不该后悔。”司徒寿皱起眉,回头看了眼马车的窗口,问道:“我感觉一双眼睛在偷看我,不怀好意。”
慕容迟轻笑:“那双眼睛是实玉的吧?”
司徒寿楞了一下,努力回忆在离开庄前,凤鸣祥教她背起的人名。“是那个小跛子吗?”
慕容迟亦呆了下,并不觉得受到任何污辱,也没要她将来在慕容实玉面前得注意措辞。他只是笑着点点头。
“他对外人的脾气一向不好,你要多加见谅。我听说,昨晚他跟你一样,遇鬼了。”
原来那个小跛子是个大嘴巴,司徒寿心里有些不高兴。
“你放心,我让他别跟天水庄里的人说,自然不会传到凤鸣祥耳里。”
司徒寿惊讶地看着他。
他的眼儿弯弯,笑得很亲切。“我也不会认为你疯了。”
好怪啊,这人怎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敢说她遇鬼,怕鸣祥害怕义爹的魂,更怕鸣祥当她是疯子。
“你……”“你想问,为什么我能了解你心中所想?”见她点头,他温笑道:“因为,我有心啊。”
有心?那是什么意思?她没有办法理解,他是个弱者,却又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寿儿,”他的声音打断她的迷惑,她不由自主地偏头倾听。“凤姑娘有跟你提过我与刚儿他们要去哪儿吗?”见她摇头,他笑叹:“你不怕我把你卖掉吗?”
“你要把我卖掉?”她奇怪道:“有谁会想要买我?”
“有很多人。”他加重语气:“很多很多。”
“我没遇过,就算遇见了,只要我不愿意,要走随时可以。”
他美丽的脸庞抹上轻柔的笑意,并未针对她心里坚持的强弱之分做回应。过了一会儿,他又道:
“其实我这次下山,是为了实玉那孩子。我与他并非亲生兄弟,这一回我就是带他回去认祖归宗的。他本姓陆,我与陆家前来迎接的人约好在中途相见,好让实玉先行了解陆家的一些规矩;他去了陆家,若是适应或者喜欢的话,就会在那儿待下来,只是……”他沉吟了会儿,摇头道:“应是我多想了。”
司徒寿听他一开口,原以为他在解释此行的目的,后来觉得他说得太过深入,有点像是跟她讨论,最后只觉他在自言自语起来!这点跟鸣祥倒不相同。鸣祥的心事多半是藏在心里,没有人知道,就算亲近如她或余沧元,也不曾听鸣祥主动分享过心事。
司徒寿不知该如何回应,便沉默着,耳边听见那个小跛子在马车里与另个男人叽叽喳喳的,声量过低又被车门窗掩去,她听得不真切,倒是……咦,她拉住马头,转过身去。
“怎么了?”慕容迟见她脸色有异,也停住不前。
“有人在跑。”
“跑?”大热天的,在道上跑?
司徒寿眯起眼。“十一……不,十二个人在跑。武功眼好,轻功极佳,啊,往这儿来了。”
慕容迟微楞,突生不好的预感,想要先行藏身,却见远处已有烟滚,他只来得及将马头转向,背过身子。
司徒寿奇怪地看他一眼。
“大师兄,有人!”有人边跑边喊,指着他们。
“有人有个屁用?咱们在野店里瞧见那老人家时,他可是用两只脚走路的,也没有骑马啊!可恶,明明听说他从天水庄出来的,怎么追了老半天,就是追不着他呢?”
“大师兄,有人不见得会是老人家,可是,咱们可以问这个‘有人’啊!”
“也对。去,下次早说,不要拖拖拉拉的,边跑边说话很累耶。”
边跑边喊的当口,大师兄的脚步及时在司徒寿面前煞住,随即他身后的十一名师弟也一一停住。
微有流汗,却无喘息,司徒寿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整齐画一的动作。这十几人的底子十分不错,但,还非她的敌手。
“哦,哦,姑娘……呃,”大师兄被她的目光看了脸红,道:“姑娘,你这样看我,我会很容易误会的。”
“大师兄,她不是看你,她是看咱们。师妹还在府里等着你,请你不要中途变心,好不好?我们实在不想接收她耶。”
大师兄恼怒地胀红脸,回眸瞪了他们一眼,尴尬得向司徒寿拱拳。正要问话,忽地瞧见她身边有一名骑在马上背对着他们的男子。
见那男子穿着近灰色的长袍,并非老人家的白袍或者当日在野店瞧见的那一身淡蓝袍,大师兄便毫不怀疑地收回视线,往司徒寿望去,十分有礼地问道:
“姑娘,请问你这一路上有没有瞧见起死回生再世华佗千手玉面神医?”
第五章
“没有。”司徒寿毫不停顿地答道。
大师兄没料到她答得干脆,搔搔头,笑道:“姑娘,你年纪小,没有听过是应该的。好吧,那我换个问法吧,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白衣、骑着白马、长得很像神仙的男人?或者,是一个没有马、穿着淡蓝袍、长得很神仙的男人?”
“没有。”
啊?好冷酷的回答啊!大师兄心里有点哀怨,很想就地找个地方照照自己是不是很面目可憎,为什么在自己的府里很吃香,到外头来办事却惨遭美丽少女残酷地对待?
“那……我最后一个问题,姑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很神仙的男人带着一个很粗壮的青年跟一个微跛的少年?”他没有任何期待地问道。
这一次,她犹豫了一下,美目有些疑惑地瞄向身边的男人。
大师兄忍不住插嘴道:“姑娘,是长得很神仙哦,他穿着一身淡蓝袍,不是像你同伴一样穿灰袍;而且那个长得很神仙的男人,他身边没有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啊。”
如果说眼前这男人是一般人,那她真的肯定自己与一般人是不一样的。她看了自己一身简单的衣袍,自言自语道:
“义爹喜欢我穿蓝白色,他说天空是蓝的,海也是蓝的,都是一般的清澄;我也习惯穿蓝的,可是我每天都有换衣服啊。”换了衣服,虽同是蓝白,上头的花纹也有不同。难道有谁规定每天每天都要穿着同样式的衣服而不变吗?
大师兄原听她提起什么义爹,心头觉得奇异,而后恍然大悟,击掌道:
“多谢姑娘提示。二师弟,快把咱们备好的白衣请马上这位仁兄试穿!对了,姑娘,马车里有没有人?有长得很神仙的男人吗?”
“只有长得很粗壮的青年跟跛子。”司徒寿心里老觉得他十分奇怪。或者,奇怪的是自己?
“跛子?”怎么这么熟,好像跟他要找的人有点吻合。
马上的男人在听见他们的对话后,又听见马车里的撞声,知道是实玉听见她喊他跛子,一时受不了要冲出来又被慕容刚给阻止。
他暗暗叹息着,慢慢地转过马身,露出一贯的温笑道:
“你们找我,有事吗?”
大师兄的眼睛瞪大,指着他叫:
“咦咦咦……起死回生再世华佗千手玉面神医!”
“在下不才,实难承受这样的盛名。若是可以,请小兄弟叫我一声慕容迟就行了。”“弯弯的眉儿眼睛、白皙的肤色、美丽的脸庞、迷人的微笑……连一点皱纹都没有,我的天啊!果然是享誉七十年的起死回生再世华佗千手玉面神医!”
司徒寿微讶,脱口:
“原来你已经七十多岁了。”
“我……”
“依年纪推算,姑娘应是神医的女儿或者孙女吧?果然虎父无犬女,真的是很神仙啊!”
“我的爹不是他。”司徒寿皱眉说道。
“我明白了,原来是神医的孙女。”
“我也不是他的孙女。”她的眉头皱得更深。
“难道是曾孙女……姑娘,你不用说,我瞧你不高兴了,好吧,算我猜错,那,你是……正好遇见的陌路人?”
“不是。”
“那就是相约的朋友了?”
朋友?司徒寿听过鸣祥对朋友下的定义,也许她跟鸣祥就像是朋友那样的关系,可是,跟这个很像鸣祥的男人?
她这一迟疑,大师兄又道:“也不是?二师弟,你附在我耳边说什么,有什么秘密不能当着慕容神医面前说……啊啊!不会吧?”他颤抖地喊道:“莫非,你们是……夫妇?不可能吧?神医都七、八十岁以上了,就算当百年人瑞都有可能,姑娘你看起来才二十左右——”忽地他倒口气,瞪大的圆眸细细看着司徒寿,道:“你其实也有七、八十了吧?既是慕容神医的妻子,很有可能也是一点皱纹也不长地来欺骗我……欺骗世人的感情啊。”
“你吵。”司徒寿心里觉得有些烦了。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让她一时很不习惯。
慕容迟见她的容忍已到极限,便含笑插嘴:“救人一命本是应该,我没有料到你师父竟会惦记着这么多年,我很感激,但我有事在身,恐怕无法到贵府做客,请你转告你师父,慕容迟心领了。”
“神医果然是神机妙算!我都还没说,您就知道我心头在想什么!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咱们,咱们马上为您办得妥妥当当的,然后再到咱们那里做客,这法子好吧?”语毕,突然伸出手,要牵住慕容迟的胯下马,指尖才碰缰绳,一股劲风袭面,他大惊,身后的十一名师弟也大惊。
“师兄,小心!”
“小心啊!师兄!”
大师兄直觉迎敌对掌,一运气便吓了一跳,来人的内力不弱,定睛一看正是神医旁的美姑娘。他一呆,她的内力便毫不留情地撞进他的体内。
“寿儿,住手!他们并无恶意!”
大师兄的身后一个接着一个强烈的内力同时灌进他的体内,司徒寿眼尖,瞧见他身后的十一个人极有规律地排排站傅递内力给眼前这男人,她心里微讶,也知自己的内力火候抵不过这十二人共同的内力。她右手慢慢地成爪,贴上他的胸前……
“住手!”慕容迟沉声说道:“都是自己人,再不住手,就不要怪我不给情面了!”又柔声道:“寿儿,你忘了鸣祥吗?”
鸣祥?鸣祥?她微回过神。对啊,鸣祥不喜欢她见血。
她不顾对方是否收了内力,她立刻运气收回掌力,同时成爪的右掌也放下劲道,收回身侧。
大师兄惊愕了下,瞧见慕容迟飞快地下马,他赶紧叫了一声,十二名师兄弟同时收回内力。
慕容迟见她脸色苍白,但神色自然,他探向她的脉门;她不明白他的举止,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抿起唇。
“呃……”大师兄小声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收掌,这不合规定嘛,起码也要让我们喊个一、二、三……”
慕容迟的眉头皱起,张开微有薄怒的美眸,拉住她的手硬拖向马车。
“刚儿,你出来骑马,让司徒姑娘进去休息。”
车门被打开,慕容刚瞧见慕容迟少见的淡怒,不敢拒绝。
“那我跟二哥一块骑马。”慕容实玉赶紧道,瞧了不发一语的司徒寿。
“去,你跟着我骑什么马?外头这么热,你想昏死吗?”慕容刚将他推回去,迳自跳下马车。
“我不要跟她一块,她讨厌我。”慕容实玉脱口,见司徒寿似乎默认,他不由得胀红脸。“我也不喜欢她。”
“别闹孩子脾气了,寿儿她受了点内伤,实玉,你进去点。”
慕容迟的声音虽温和,却隐有不可抗拒之感,慕容实玉只好恨恨地缩进马车的角落里。
“是你自己要上马车,还是我抱你上去?”慕容迟对着她好脾气道。美丽的黑眸有隐约的坚持,她看不出,只觉他这个像鸣祥的男人行事有点令她疑惑。
她没有回答,却在慕容实玉的惊呼里,瞧见这个看起来很弱的男人突然抱起她来。
司徒寿暗暗吓了一大跳,还在犹豫要不要推开这个像凤鸣祥的男人,她虽存点内伤,但若是出手,他很弱,必死无疑。
不知道是因为他身上的气味像凤鸣祥,或者是其它原因,让她这一迟疑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下一刻她已身处车内。
她呆呆地抬起脸望向他,他却逼近她,轻声说道:
“你不用说话,我也清楚那是你义爹告诉你的。不在人前示弱,是吗?”见她很惊讶地看着自己。“你义爹是个疯子,你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明白?他教育你的方式迟早会害死你。你不敢开口,因为一开了口,你就示弱了吗?你真以为强者与弱者的区分就在此?难道你没有想过你只有一个人,就算你的功夫再高、就算你多不要命,你永远只有一个人,若遇见今天这种状况,你会死,因为你打不过‘团结’的人群,你懂吗?”慕容迟见她仍是一脸疑惑地不愿开口,只得忍住满腔的恼怒,拉下门,转身离去。
团结?那是什么?司徒寿忖道。就像是方才他们一块打她吗?她是一点也不在意他们有多少人一块出手的,她虽只有一人,但若赌上命的厮杀,她有把握赔上她半条命,可以换来他们十二条的命。说到底,她还是强者啊。
“大哥……在生气……”慕容实玉喃喃道。“都是为了你……”
司徒寿闻言,对他投以奇怪的眼神。
“你看不出来吗?”慕容实玉没好气地说道:“大哥脾气这么好,我从小到大都没让他气过,你却能惹他不快,你有本事,你厉害!”他的口气充满酸意。
见她不答话,慕容实玉觉得自己深深受到污辱。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哼,也不过是凤鸣祥不要你了,将你赶出来,大哥只得收留你!”他恼道。
“鸣祥没有赶我。我可以回去。”她突然说道。
“好听话人人都会说。那只是凤鸣祥说的表面话而已,不然你回去看看,看看她会不会吓一跳!”
司徒寿握紧双拳。“我不骗鸣祥,所以鸣祥不会骗我!”
“哼,我本不信!都是你!咱们三兄弟好好的,干嘛多了一个女人,让大哥分神——”他忽地顿口,突觉在马车的阴影下,她的脸色好像又有点不太自然。她的嘴唇紧紧抿着,双眼用力地看着车板,他暗叫不妙,觉得她是不是在忍着不哭啊?
不会吧?这么大的年纪了,连他都……咦,他微微眯起眼,看见她的嘴角好像有血丝……他惊喘一声,以为自己将她气到吐血了。
他张嘴正要喊二哥救命,忽地她又固执道:
“我回去,鸣祥会喜欢,不会怪我。”
“我……我只是开玩笑……你用不着吐血,拜托你把血吞回去好不……”他再次惊叫,瞧见她突然倒下。
马车不大,根本无法容许一个人横躺,当她倒下时,整个上半身随着震动,倒在他的大腿上,压得他无法动弹。
慕容实玉瞪凸了眼,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突发事件,只能呆呆地、傻傻地瞪着她昏厥的脸。
吐了胸中的淤血,虽然还微感疼痛,但她清醒过来时,知道身体已无大碍。
“好像睡了很久。”她起床拉开床幔,注意到自己身处一间密闭的陌生房里。
“是客栈。”模糊的记忆中的确好像有来到一间客栈,但却是被背进来的。
她皱起眉,不太相信自己会有这么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她下床,瞧见小小的圆桌上摆着折叠整齐的衣物。
“是披风。”她自言自语道。捧起披风,同时打开房门。
门外,是夜晚。阴凉的夜风透着清新的草味飘来,放眼望去好几间房门紧紧关着。
果然是客栈,她忖道。侧耳倾听远处飘来断断续续的笑语声。
循着众人微弱的谈笑声音,她慢慢走出庭院,拐进窄小的走道后,发现自己站在客栈的二楼。
从二楼的廊上往下看,看见好几十个男人聚在一块聊天。声音太杂太乱,她听不清楚,只能由他们的身形看出里头几乎没有一个懂武功的。
她发呆似的站在那儿好一会儿,忽见坐在桌旁的一名男子抬起脸来,向她招招手。
“寿儿,你下来。”
啊,找到了。人太多,气味太乱,她分不出谁是慕容迟来,每个人说话的腔调在她耳里听来是一样的;慕容迟不认她,就算她听见他在说话,也不见得听得出来。
她走下楼梯,注意到一楼似乎静默了不少。
“大夫,她是……”
“我记起来了,下午你们来的时候,我瞧见您背着她上楼,是不?”
“大夫,您跟姑娘不怎么像,该不会是夫妇吧?”
慕容迟轻笑道:“我可还没成亲呢。”
见司徒寿微有困惑,在她走近时,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右手。
他暗暗心喜她并没有避开,只是有些安静,显然不习惯面对这么多的陌生人。
他心里不由自主产生怜惜之意,柔声低问:
“你睡了一天多,饿不饿?我请小二哥去瞧瞧厨房还剩什么,好不好?”
她摇摇头,仍是不语,却很惊讶自己昏迷一天以上。难道她受的内伤超乎自己的想像?
“大夫,您的老婆在害臊呢,我瞧我们也不要打扰大夫了……”
“什么打扰呢?”慕容迟微笑,慢慢地起身。“倒是天色已晚,明儿个还有事待办,我就先告退了。”
司徒寿见他牵着自己,慢慢地、慢慢地往客栈后头走。她的目光落在彼此交握的双手,他真的不怕自己呢,就连鸣祥也很少碰触她的。
走到后头的庭院,他停下脚步,对她露出亲切的笑意,道:
“披风是要避冷的,不是让你抱在怀里的。”
“我不冷。”她直觉答道,看见他松开她的手。她不由自主地皱起眉来,望着自己空汤烫的手心,不觉他慢慢地抽出她左手捧着的披风。
“刚睡醒的人,容易受凉。”他温声说道,将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她圆圆的大眼疑惑地注视自己,他以为她在奇怪自己怎么睡得这么久,便解释道:“是我多余的担心,为防万一,还是让你喝了药,药里部分有安神的作用,你才多睡了点。”
他在担心?担心她吗?
“当然是担心你啊。”
他温和的应答声让她恍悟自己方才将心中惊疑问出口了。
“只有鸣祥会担心我。”
“现在多了一个慕容迟。”
“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为什么要担心?
他唇边抹笑,慢慢地摇头。
“怎会不认识呢?好歹咱们也相处了几天,我叫慕容迟,你是司徒寿,我们还要相处好一段日子呢。”他又牵起她的手。
暖暖的感觉从他的掌心传来,让她的脸有些微红,一时之间无法说出口她很快就会回天水庄的,只能任由他慢慢拉着自己走进庭院之中。
“你觉得方才的人如何?”他随口问道。
“吵,弱,不是老婆。”
慕容迟微讶她说话的简洁,通常她说话一短起来,就表示她的情绪并不稳定,是有什么地方让她感到烦恼了吗?
她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再重复:“都很弱。”
“他们的确是连什么叫武功也不懂的。”他放柔声音,安抚她的情绪。“在世间上,没有武功的人比有武功的人来得太多了。刚才你瞧见的人里有各种行业,他们可是很认真在过活的。”
“你认识他们?”
慕容迟摇摇头。“我也是先前下楼,正好为人看了病,才一块聊起来。”
连认识也没有,就能聊起来吗?她很少跟人有相处的机会,刚才光站在他身边,就觉得好吵。
“你真怪。”她脱口道。
他闻言,微微一笑道:“世间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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