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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八百年(上)-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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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没事,你明明都……”
拓跋司功捂住她的唇,不让她多说。
“我没事,只是一时激动。”
“我天天也激动,怎么没见过我呕血!”她哭着说道,挣扎着想跳离他身上去找大夫。
“我保证让我睡一觉便没事了。”他将她纳在怀里,闭着眼调整气息。
“为什么你会没事?你明明呕血了。”她紧盯着他,就是不相信。
他紧抿了下唇,不情愿地睁开眼。
“我如今不该有太多喜怒哀乐。”
“所以,你的呕血是因为我……”知道他的呕血是他体内天人交战的结果,她急得眼泪怎么样也没法子停下来。
拓跋司功拭去她的泪,定定看着她。“不许你自责,也不许你担心这些,你只需要顾着我,只需要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知道吗?”
她瘪着嘴,忍着哭泣,巴不得能代他受这一切的苦,巴不得能窝进他的身体里拥住在痛苦中挣扎的他。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窝在他怀里,紧抓着他颈间的香囊,绻缩着身子感觉自己心痛得就快死掉!
他真的没有塔海长老说的那么可畏,至少他爱她的这颗心还是属于人性,但这份人性却让他受苦了。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他问,因为想听她的声音。
我宁愿自己能代你受苦!她想这样说,却又怕再度牵动他的情绪,于是,她轻声说道:“我要这样抱着你抱很久、很久。”说完,她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大声。
“看来你的肚子不这么想。”他侧身拿过几案边那个鎏金团花八棱银奁,知道里头总是会装满她为他亲手做的点心。
她红着脸,掀开银奁,拈起一方白糕放到他唇边。“一时手痒,想着还有很多东西没做给你吃过,所以干脆全都做了。”
他因为入口的美味而柔和了神态,但她看着他咀嚼的模样,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她知道他有很多的情非得已,知道他会走到这个地步,无非也是因为救了人。
她比谁都舍不得他,但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送死?
“再吃一点,我要把你喂成大胖子。”她又喂了他一块白糕。
他抚着她的脸,也拈了块莲花小点送到她唇边。
那一晚,他们吃饭吃足两个时辰。稍后,他搂着他在窗边长榻躺下,与她一同看着窗外的落雪。
他听见自己的笑声,忍不住便想一笑再笑。
可每一笑,他便想要呕血。
他只好镇定心神,只好静静地搂着他钟爱的女子,默默用他的眼、他的双手,双唇无言地告诉她他对她的眷恋。
而她搂着他的身子,怎么样也不愿松手。
毕竟,大婚之日在即,活人生祭时刻也将展开,她能够这样待在他身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必须要找塔海长老,她要带着欧阳香和师采薇逃走。
然后,她会回到拓跋司功身边,成为他唯一的女人,她赌他不会忍心将她送上活人生祭的祭坛!
第11章(1)
大婚前一日的傍晚,拓跋部落居住之地突然剧烈地摇动了一下。
部落之人全都为之震惊,长老们开始焚香拜天,只希望大婚后的祭日能让地神不再躁动。
拓跋司功派在各处的探子巡视完整个区域,向他确定此次地震并未带来太多影响之后,他紧接着便与中原商人讨论农耕获益之事。
他不知道之前的自己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他如今这般做,只是为了想让部落的人对他更加唯命是从,只是想让宋隐儿称赞他,否则他哪里想管这些人的死活呢?
拓跋司功盯着下座的长老们,傍晚的阴暗让他毫无人性的眼神更显无情。
“若是无事要禀的话,全都退下,明日大婚,还有很多事要做。”拓跋司功说道。
此时,宋伦走进议事帐篷,在拓跋司功耳边说了几句话。
长老们看着拓跋司功脸色一沉,全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拓跋司功瞪着宋伦,冷声问道:“再说一次。”
恁是宋伦看惯了首领这些年来的冷颜,也还是猛打了寒颤。不知为何,首领这些日子变得更加让人胆寒了……
“我依您的指示去找宋姑娘,结果整个屋内外都没找到人;正巧遇见服侍欧阳姑娘与师姑娘的婢女,也正在找她们,没想到这两人也都不见踪影。”宋伦说道。
“她们的东西呢?”拓跋司功走下高位,走过之处无不引起阵阵寒意。
“宋姑娘的衣物少了几件。”宋伦低声说道。
拓跋司功扯开帐篷大门,整个大帐因此摇晃了一下。
“门口护卫没拦住她们?”他问。
“宋姑娘说她们三人要去上香祈福,护卫不疑有他。”宋伦说道。
“上香祈福岂会不带任何护卫,婢女在身边?把那护卫杀了。”拓跋司功眼也没眨一下地说道,除了对宋隐儿逃走的愤怒之外,他没有任何情绪。
“首领,你之前并未告诉过护卫,宋姑娘等人不能随意出入。”宋伦急忙目前说道。
“把宋伦拖下去。”拓跋司功大步步向马厩,头也不回地说道。
宋伦怔愣在原地,脸色刷地惨白。
“首领,万万不可。”长老们一涌而上,七嘴八舌地说道:“宋伦对部落忠心耿耿,多次守护首领不被刺客所……”
拓跋司功看向长老们,那毫无人情可言的俊颜,让所有人后退一步。
“违我者,死。”
拓跋司功看着宋伦说道,那声音甚至不像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长老们全起了鸡皮疙瘩,没人敢再上前替宋伦说情。
宋伦脸色苍白地看着首领转身离开的背影,意外发现首领右手紧握成拳,左手却是五指松开地垂落身侧,那是首领在战场上的惯用暗号,代表着要他做出与首领命令相反的事──
首领要饶他的命,要他快走。
宋伦趁着长老们还在议论纷纷之时,一个箭步冲向护卫,乘其不备夺得先机,朝着拓跋府外飞奔而去。
他这命是首领救的!这辈子都要替首领卖命,因此他现在得替首领找到宋姑娘!
拓跋司功没空阻止宋伦的离去,他一迳狂怒地往前疾走着,体内翻山倒海的痛让他瑟缩了下身子,鲜血开始一波波地涌上喉头,他伸手拭去鲜血,脚步却不曾暂停。
宋隐儿背叛了他,昨晚的那些甜言蜜语全都是骗人的。他不要人性了,他要掐住她的喉咙,问她为何要逃走。
她一定是看到了木栅场里的土坟,所以才带着那两个女人逃走的。
她以为这样可以救得了那两个女人吗?
如果真的这么慈悲心肠,就拿她来祭天吧!
拓跋司功每走一步,一旁草木便随之蜷曲起来,脚下也刮起了阵阵黑色旋风。
他的唇边流下血液,他却不为所动的继续往前,身影很快地消失在马厩里。
一群心生畏惧的长老们站在帐篷外,却没一个敢上跟上他的脚步。
多罗长老低声说道:“塔海长老说得没错,首领快成魔了。”
“但是前任首领夫人说过,若是首领冷情之时,便是我拓跋部落大兴盛之时啊!”另一名长老说道。
长老们互相对望着,如今只要顾好药材地,定时交出井盐,每天就能吃香喝辣、妻妾成群,谁想再回去过那种游牧生活。
“现在应该如何是好?”多罗长老问道。
“召集人手将宋姑娘一行人全都找回来,把她们全都祭天,让上天保佑我拓跋部落大兴盛!”一名长老大喊出声。
“上天保佑我拓跋部落大兴盛!上天保佑我拓跋部落大兴盛!上天保佑我拓跋部落大兴盛……”长老们全都跟着大声唤道,然后各自分头召集人马,准备将宋隐儿一行人捉回祭天。
“可以上路了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荒漠边缘里行走着六匹骆驼,宋隐儿坐在其中一匹上头,不住地催促着停下休息后便迟迟不愿再上路的欧阳香和师采薇。
今日一早,宋隐儿如同往常先到灶房替拓跋司功处理早膳后,她编了个理由带着欧阳香和师采薇离开拓跋府。
塔海长老则带着两名护卫,在部落不远处的一个拴马处和她们会合,陪同她们一起逃亡。
护卫拉着师采薇和欧阳香的骆驼缰绳,一路走向荒漠边界。
“我不走!你为何说什么你有拳头一样大的宝石,将我们骗了出来?”师采薇两颊被冷风刮得通红,再也顾不得什么冷傲,只忿忿地瞪着宋隐儿。“你和塔海长老合谋,究竟是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明天就是大婚之日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们?”在骆驼上待得腰酸背痛的欧阳香,圆睁着眼说道。
师采薇命令地说道:“你们最好快点掉头,否则若是让首领找到你们,非要你们的命不可!”
塔海长老冷笑地看她一眼。
“我们不能回去,塔海长老是为了救我们的命。”宋隐儿说道。
“谁要相信你的话,你是嫉妒我……”
“若我说了实话,你们会乖乖配合?”宋隐儿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对。”欧阳香点点头。
“拓跋部落的首领正妻会被祭天,部落后方一片老坟冢……”宋隐儿简单地说出她当日所看到的一切。
“什么……”欧阳香吓到全身颤抖,整个人紧抱住驼峰才有法子不掉落下来。
“那你何必把我卷进来?首领的正室是欧阳香,要被祭天的人也是她。”师采薇不客气地说道。
宋隐儿火了,不客气地回吼道:“若是老娘只带走欧阳香,明天成婚的正室便是你师采薇了,你如果这么想死,早说一声,老娘才懒得理你这个大骗子。”
“那你怎么不早说?至少让我把那些珠宝都带出来,我就这样身无分文,回去中原,要我如何营生?”
“你现在再多说一句,就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不走,我走!”宋隐儿气到胀红了脸,迳自拉起骆驼就往前走了几步。
此时,始终未发一语的塔海长老,看着前头沙漠尽头的一处烟尘。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塔海长老喃喃自语着。
“他……他们追来了吗?”欧阳香紧张地问道。
塔海长老对两名护卫使了个眼色,他们从骆驼上一跃而下,且绳子缚住了欧阳香与师采薇。
“长老,你不必对她们动粗……”宋隐儿大叫出声。
“闭嘴。”塔海长老抽出腰间长剑抵向宋隐儿的颈子,等到护卫们缚住另两名女子之后,便让他们将宋隐儿的双手也缚在身后。
“这是什么意思?”宋隐儿后背冒出冷汗,惨白双唇颤抖地吐出话来。
“我一生戮力于部落,不过是劝戒了首领几句,便遭到驱逐的下场。我连挚妻都献给部落祭天了,我牺牲得还不够多吗?我今日就要让他知道失去心爱女人的痛苦!”塔海长老的眼里尽是对于即将动用私刑的热烈期待。
远方来了十人左右的马队,宋隐儿瞪着前方带头而来的男人,发现竟是那日想要带走她的勒尼则王爷。
“小人恭迎王爷。”塔海长老屈身行礼。
“拓跋司功为了我那日甩了你一巴掌,转而大力支持我三哥,我被他们俩弄成了一无所有的废人,幸好塔海长老是明理人,待我们联手除掉拓跋司功后,拓跋部落就会是我的囊中物,就连我三哥也要来巴结我了!”勒尼则兴奋得鼻翼贲张着,下马时肥肉亦随之抖动着。
宋隐儿瞪着勒尼则,觉得脑中一阵昏眩。
“前方就是我西夏开国王者所建的三百六十五座陵墓,我待会儿要在那边将你们三人全都祭天;原来拓跋部落就是因为用了活人生祭,才会如此有财有势。我现在比照办理之后,神灵便会赐福于我,我就会拥有和拓跋司功同等的富贵。”勒尼则仰头哈哈大笑,笑着让护卫们押着她们攀过一座小丘。
金色大漠里,数百座的锥形陵墓,墓丘在月光下闪着冷冷光芒。
宋隐儿颓下肩,她瑟缩身子,低声地说道:“欧阳姑娘,对不起,我不知道塔海长老……”
“首领那么在乎你,一定会很快派人追上我们的……”欧阳香颤抖地说道。
“这一切都是你惹来的麻烦……”师采薇一看王爷目光停在自己身上,立刻梨花带雨地瞅着他。“王爷饶命,命相师曾说我有王者之妻命相,嫁了谁都能霸权一方,谁知道今日让人这样糟蹋……”
勒尼则看了师采薇一眼,心里倒是有些心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难道真的要把她送上天……
“王爷,不可心软,大局为重,等到您当上了王,要多少美女还不可得吗?”塔海长老严声说道。
“没错!”勒尼则朝着护卫们大声一喝。“将她们全都绑到木柱上。”
“不要!不要!我要找我娘啊……娘啊……”欧阳香放声大哭地说道。
“……王爷救命啊!”师采薇可怜兮兮地对着王爷掉眼泪。
宋隐儿看着她们,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她不明白她的好意助人,为何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原本是想帮助她们逃走之后,就要回到拓跋司功身边──因为她是唯一能够阻止他再造杀业的人啊!
谁知道拓跋司功之前造的业,全在此时反扑回来,不仅让她帮不了他,也间接伤害了另外两名女子。
宋隐儿面无表情地和她们一起被架到矗立在沙漠中的三根木桩上──木桩下方摆满了无数柴火。
宋隐儿看着前方,想起她那如今已是昏迷较清醒为多的苦命娘亲,她原本以为她可以陪着她娘到最后一刻的……
她觉得自己不孝至极,想落泪却不想在这些人面前服输。
“王爷,我们部落有个占卜去势的习俗,王爷可想知道自己是否有王者之命?”塔海长老看着宋隐儿,满脑中都是拓跋司功见到心爱女子惨死时的喜悦。
“当然想。”
“巫师平时是用羊心占卜,焚香祷告之后,便宰羊剖视其心,若是羊里心头有血则是凶兆,若是羊心无血,则是大喜。巫师说过,若能以人心占卜,效果更佳。眼下王爷不就有现成的人心可用吗?可别浪费了。”塔海长老笑着说道。
性好杀虐的勒尼则一听,眼睛全发了亮。“当然、当然,就取人心来占卜。”
宋隐儿看着塔海长老眼里的恨意,她不明白这样的人与魔有何差别?
此时,师采薇闻言脸色一白,吓昏了过去。
欧阳香则因为哭得太厉害,完全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而宋隐儿深吸了口气,脸色青白地瞪向塔海长老,大声地说道:“剖心占卜只要一人就行,那就选我吧!”
当拓跋司功召来派驻于四方的探子,听到塔海长老与勒尼则都有了动静时,他改变原本要赶至西夏与宋的边界拦人的计划。
他随着探子一路奔向贺兰山与银川平原间的皇陵所在之处。
一路上,他血呕得厉害,体内魔性一次又一次补足他的能力。他如今只因为对宋隐儿的不甘心,而强撑着最后一丝人性。
好几回,他五脏六腑里的绞痛都差点让他昏厥,但他强迫自己撑持着向前,为的就是要当面捉住宋隐儿,问她一句“为什么”!
拓跋司功趴在马颈上,催促着快马驱驰。
被撤去长老头衔的塔海长老和失势的勒尼则联手掳人,还会有什么好事吗?
对于西夏人而言,有仇是一定要报的!他不怕谁对他复仇,可他只要一想到对方会对宋隐儿不利,他的心就像被人严刑逼问一样的痛苦难耐。
拓跋司功张口用力吸着冰冷空气,努力想保持清醒,却不知道他的体力还能让他维持正常心识多久。
“首领,他们就在前面了。”探子大声说道。
拓跋司功点头,拉起马缰,一人一马飞也似地抵达那一片布满了几百个皇陵的漠地上。
他看见──
宋隐儿被绑在火柱上,一把刀柄正抵在宋隐儿的胸口。
“她是我的人!谁敢动她就是我死!”拓跋司功大吼出声,眼神似狂乱的兽。
“拓跋司功,你若想保她一命……”勒尼则大声说道。
拓跋司功不待他说完,他大吼一声,策马便朝着她飞扑过去。
就在他行进之间,勒尼则身边的利剑、长箭全朝着他飞袭而来。
拓跋司功手臂被刺穿,大腿被削下鲜肉,但他跳下被杀死的马匹,拖着流血的身躯,固执地走到她身边。
拓跋司功的气势,让王爷身边的护卫们全都胆寒,也为之动容,这样不怕死的汉子,才是真英雄……
“你快走!不要让他们伤害你!”宋隐儿一看到拓跋司功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奔到她身边的固执,她哭喊着大吼出声。
“一起走。”拓跋司功只差一步就要抱住她的身子。
“我成全你们。”塔海长老拿出匕首,一刀刺向宋隐儿胸口。
她眼眸一瞠,唇间呕出鲜血。“拓……”
第11章(2)
“不!”
拓跋司功大吼着,抱住宋隐儿身子。
宋隐儿抬起手想摸他的脸,却只抓住他颈间的香囊,她抓得那么用力,竟将链子扯断,将那香囊握在手掌里。
拓跋司功想也不想地便运气将所有气力全都渡到她身上。
但她伤得太重,他的气力都推跌进无底洞一般,只换来她抬头对他勉强一笑。
“你说过你不再逃的,要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的……”他冷冷地瞪着她。
“我不想……你再杀人造业……我不能让你害死她们……所以才逃……我们来生……再……”
宋隐儿瞅望着她,唇角一扬,闭上眼,断了气。
拓跋司功瞪着紧握着香囊,在他怀里断气的宋隐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勒尼则双眼发亮地抽出长剑,乘机将剑刺入拓跋司功的胸口。
“我杀死拓跋司功了!”勒尼则兴奋地大叫着。
“王爷,再补他一刀,当他没有能力自愈时,他就会……”塔海长老瞪着一回身将长剑插入他胸口的拓跋司功。“死……”
塔海长老瞬间断了气,勒尼则吓得放下手里的长剑,转身想逃走。
“啊!”
拓跋司功单手掐住勒尼则的喉咙,嘴里发出一声雷鸣巨吼,整个地面都为之震动不已。
他的转发在瞬间飞扑而起,黑眸里尽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杀气。
勒尼则脸色变得铁青,瞪着拓跋司功,眼睛突出,舌头长长地吐着,终究断了气。
拓跋司功面无表情地看着勒尼则死在他手里,长臂一甩便扔下他。
他徒手扯开缚住宋隐儿的绳子,抱起宋隐儿,抢过勒尼则快马,一跃而上,扬长而去。
黑夜里大雪纷飞,落在拓跋司功的脸上,凝结出一层冰霜。
他骑着快马疾奔向前,胸前伤口正慢慢地愈合,但他体内最后一丝温暖也渐渐地褪去。
他低头看着宋隐儿,瞪着她良久,良久,却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要抱着她。
他知道他深爱过这个女人!
但他为何没能救活她?
拓跋司功低头吮住她的唇,试图想把自己的气息过渡给宋隐儿。
可她仍然毫无气息地躺在他怀里,只有那只紧握着香囊的左手,像是她还活着一般。
拓跋司功抚着她的眉眼,脑中浮想起母亲的话──
他用尽最后一分人性来疗愈重伤,他现在应该没有感觉了。
但是……
他捶着胸口,就是觉得里头梗了根长刺。
他皱起眉,瞪着脸颊贴在他胸前的她。
“为什么要逃婚?”他问她。
她垂着眸,模样恰似沉睡。
“说话!”他怒瞪着她,咬牙切齿地吼道。
“说话!”他摇晃她的肩。
啪!
她的手掌被他摇得松开,香囊掉到地上。
他停下马,拥她下马,拾起香囊,将它塞回她的手里。
“握好。”他命令道。
他才松开她的手,香囊又再度掉在地上。
拓跋司功板着脸,改将她放平在雪地上,好让她平躺在他的腿间。
他把香囊放进她的衣襟里,沉声说道:“收好,不许再掉了。”
见她没回答,拓跋司功低头看着她胸前那个因为大雪而早已干涸的血洞,他缓慢地眨了眨眼,迟疑地用大掌抚了下她冰冷的脸颊。
她死了……就像他爹娘,就像塔海长老及勒尼则一样;可她的死,似乎有个地方和他们不一样……
拓跋司功捧着脸颊,想着她方才说的话。
她说:“我不想……你再杀人造业……我不能让你害死她们……所以才逃……我们来生……再……”
“你说过,如果我不再杀人造业,你来生会再来。”他神色漠然地看着她,双唇冷冷地吐出话来。“那我便生生世世茹素、少杀生造孽,生生世世不娶,直到再与你相逢那日为止。这样你满意了吧!”
她没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他的眉头越拧越紧,终究从胸口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狂吼。
她的身子因此震动了下。
他连忙低头看向她──
她的头侧向一旁,手臂垂落到雪地上。
他怕她冻,握住她的手,学她一样地对着她手掌呵着气,可他的口中呵出的不是气而是一口口的鲜血。
鲜血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流,滑落一滴在她唇间,替她的唇染了些血色。
终于,她看起来就像平常一样了。
“我们走吧!”拓跋司功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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