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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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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婉柳眉倒竖起来,“巩小宇那混帐小子和你说了什么?我的事情不要你参合,我舅舅会给,不够的话可以申请助学贷款。”
“我这儿也放贷款的啊。新项目你该不知道吧,利息和银行一样,你要借钱到我这借好了。”
陈婉不可能在方存正那借钱,骨头硬得出奇的舅舅更加不会。
巩自强斟酌再三,选择去找小婉父亲的单位。
那时候还没有实行办公透明化,巩自强第一次去国土局的时候守门的拦住他不给他进去,他只能等到下班时间去家属区找上次见过的那个管后勤总务的刘处长。说明来意后刘处长一脸无奈说“局里那时讨论过只是资助到陈婉满十八岁”,然后又推搪说负责这方面事情的副局去了南方考察还没回来,叫巩自强回家等消息。
巩自强于是天天去国土局门口蹲点,过了快一个星期和守门的也混熟了,知道了那个副局的车牌号。星期一一大早远远看见那部车过来,巩自强连忙站在靠大门的正中位置把车挡了下来。车里的人拉下车窗问怎么回事,他简短的把原由讲了,然后被请进办公大楼。
出来时,他得到保证,国土局负责小婉一半的学费。巩自强在铁栏杆旁边呆立半晌,望向办公楼的角落。陈婉她爸曾经躺在那个位置,内脏破裂,嘴里和头上汩汩地往外淌着血,身体弯成个奇异的角度,眼睛大睁着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一角。
巩自强眼角狠抽了一下,在心里谓叹一声,转头出了国土局大门。
陈婉见舅舅带着莫名的喜悦踏进家门,在舅妈询问下终于知道舅舅这半个月天天早出晚归的原来是在为她的学费奔走,她再是坚强也忍不住掉了眼泪下来。她躲回自己小屋里,趴在床上咬着枕头一角大哭不止。
舅妈进来劝解时也是抹着眼角,带着泪笑道:“小婉,这是好事,就别哭了。好日子还在后头,等你们姐弟将来读书成人,有了好工作我们家就熬出头了。”
“舅妈,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的。”陈婉把头埋在舅妈怀里呜咽着说。
“舅妈知道你是好孩子,有孝心。”舅妈边说边拭着面颊。
小宇也知道姐姐前段日子打算辍学是为了让他有继续念书的机会,房里传出来他姐的哭声象鞭子一样抽在他后背上,似乎比他爸打过来的棍子都疼。他坐在院子里的马扎上,看着小课桌上的课本,手上的笔捏得紧紧的。
暑假里巩小宇再没有出去游荡过,连纯阳观门前的篮球场都不再见到他的踪影。陈婉和他一样,整个暑假都在店里帮忙,空暇的时候就在厨房里研究巩家的食谱。
巩家有本家传的食谱。舅舅的手艺是外公亲手教出来的,那本食谱他也没怎么仔细看过,见小婉对这个感兴趣,他就从箱子底把它给翻了出来。
食谱是老式的线装书,虽然一直拿油布包裹着,但是纸质泛黄,还有被老鼠啃噬过的缺角,手书的簪花小楷极是端雅秀丽,想来是有些年头的了。陈婉大喜过望,自拿到书后天天捧在手上研究。只是其中有些食材她不甚了了,象“蝤蛑”她查过字典才知道是黄甲蟹,“鲍脯”原来就是鲍鱼,她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舅舅见她沉迷在其中,不由好笑,“咱们居家过日子的都是家常菜,那书记得我以前也看过一两回,全部是上大场面的,我们用不上。”
陈婉抬起头,长睫毛忽闪下眼中熠熠生辉,“舅舅,将来我赚到钱就可以买这些好东西做给你们吃了。”
巩自强大笑,“好,有志气。”
“你们爷俩说什么呢?这么好笑?”舅妈进厨房问。
“小婉说将来做鲍参翅肚给我们吃。”舅舅笑说。
“什么包身吃?”舅妈没听明白。
“你也是个土包子。”舅舅取笑她。
舅妈不乐意,“我是嫁鸡随鸡,嫁个土包子也变土包子了。先别打岔,刚才听周家嫂子说西大街那边出事了,要不要去看看?”
陈婉家就在前街,离西大街很近。一家人走出店门,只见西大街那边火光腾腾。正是夏季,傍晚了暑气还没散尽,陈婉陪着舅舅过去,走近了觉得热浪更是蒸人。火势很凶猛,消防车赶到的时候已经窜了四五栋房子。待火情控制下来时,已经将那几栋房子烧成了废墟。
四周人声鼎沸,现场乱成一片。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有说被烧的是西大街的钉子户,有说事有蹊跷一定是故意有人纵火。
待火被完全扑灭后,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尽。空气里还弥漫着未散的烟尘和烧焦的臭味,以及人们的无奈叹息。
失火的人家坐在马路上守着抢出来的仅有的财物,男人的眼神空洞,女人抱着孩子痛哭。陈婉回到自己家店门,耳边仍旧回荡着那个女人呼天抢地的凄厉哭嚎。
第 9 章
“这群杀千刀的,害了别人家破人亡,赚的钱能用的安心?”舅妈正和周家阿姨聊着刚才西大街的事。舅妈很少口出恶言,象这样的话说了出来证明已经是气愤到极点了。“人在做,天在看。迟早会有报应的。”舅妈说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讪讪地,看了小婉一眼。
陈婉强笑一下。
刚才火灾现场时看到的景象仿若三年多前上海路的故事重现,那次的后果比这次还要严重,一个被拆迁户搬出燃气罐本是打算一壮声威的,后来不知怎么引爆了,当场二死三伤。虽然最后调查出结果并且有人为此事件受到惩处,可黑幕重重,真相究竟如何,谁能看得分明?
她父亲正是因为牵扯于其中才最终走上绝路。
自从父亲升上国土局的正职之后家里是与以往大不相同,但是高档烟酒那些都是在合理的范围内。水至清则无鱼,她虽然年纪小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其他的并没有特别奢侈极欲的短处,包括在他自杀后从他办公室搜查出的现金她都隐隐感觉是出于陷害。真正说不清的是家中茅台酒盒里藏着的那张巨额存款单,名字确实是陈海行。
三年多来,她从不相信父亲是畏罪自杀。他仕途壮年,前路一片光明,不可能为了些许利益动心并自毁前程。她记得曾见过父亲颓然坐在书房里的样子,那次她怯怯地走过去问“爸爸,怎么了?”爸爸颓然低声说“做人太无奈,做官更无奈。”然后他扬起手,象是要拨开什么似的,笑了笑,又说:“和你个小孩子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确信他是好人,哪怕如舅舅所说爸爸比较功利善钻营,他本质上也是个好人,甚至他也想做个好官。
即便爸爸是千夫所指,全世界都认为他十恶不赦,那又怎样?他永远是最疼爱她的那个人,妈妈走了不肯再婚怕她会受丁点委屈的那个人。她站在店门口,迎着盛夏薄暮里最后那线残阳微阖双目,脑中历历如昨地浮现爸爸高举起她的样子,那时妈妈也还在,她静静地站在旁边温柔满足地看着他们,爸爸张扬的大笑,妈妈娴静的气息……
秦昊站在数尺之外,迷醉的欣赏着这一幕。暮色残阳,青瓦白墙,四周突然寂静下来,静得深沉,静得他能听到她鸦翼般的睫毛垂下时划过空气的气流。
她微仰着头,白皙的颈项弧度迷人。夕阳斜照在清水河上,金色的波光又反射上来,仿佛有金红的光芒围绕着她在跳动。他自十七岁始初尝女色,见识的女孩和女人多的去了,相较而言她算拔尖的一个。他记得一年前初见时的惊艳,可那时仅限于惊艳。这一刻,他才知道真正的惊艳是什么,是美得动人心魄,直叫人不敢直视。
她立于残旧的老屋前,面朝着凸凹不平窄仄的石板街和臭气熏人的清水河,犹如废墟里一株绝艳的牡丹,越是背景破败越是彰显了骄人的国色。偏偏她对自己的美丽不自醒,她不知道她对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诱惑,所以益发美得张扬。
他缓缓走近,她睁开眼睛,见到人影先让到门边,习惯性的堆上笑,“吃晚饭是吗?进来坐。”然后凝眸发现是他,脸上表情一秒中三变,先是惊讶而后眼神躲闪开,不知道是讨厌还是基于羞涩,待重新望向他时笑容已经敛去七分,多了三分寒意,“晚上没有面吃。”
秦昊几乎没看过她的笑容,刚才那一瞬奇迹般的微笑让他一楞,随即又为她丰富的表情而失笑。“没面我吃别的,”他盯着她微扬起嘴角,觉得她勉强支撑的冷然很是有趣,“打开门做生意,没见过还有赶客人走的。”
她好象哼了一声。
秦昊搞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见他三次,三次都没有好脸色。其实连陈婉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是因为对所谓“特权阶层”的厌恶,还是对他灼灼目光的反感?
他径自走进去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她抿抿嘴进柜台里拿了张菜牌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所谓的菜牌不过是张过塑的两面有字的纸而已,他也不看,随口点了两个热菜,最后问她还有没有花生糖火烧。
陈婉不由用怀疑的眼神扫了他一眼,“火烧下午卖完了,”见他有些失望,她又说:“有菜粑粑要不要?”
秦昊点头。
难怪陈婉会奇怪,他其实来过巩家的小菜馆数次,只是她前段时间忙着复习,机缘不和并没有遇见。
秦昊爱吃,小时候他奶奶常笑话他“小嘴尖尖的,就是个吃货。”他奶奶是济城人,是朱雀巷人,家里几代经商,当年在济城算是富甲一方。因为外祖作着德国人的洋买办,所以家里一直教化昌明。他奶奶在济城唯一的教会女子学堂读书的时候就背着家里人参与青年救国运动,后来更是满腔热血的和几个同学奔赴延安。
他小时候经常听奶奶念叨朱雀巷的一切,纯阳观里供的太乙真人前的供桌下他奶奶曾经躲在里面睡了一夜,因为犯错怕被外祖爷爷责罚,结果家里闹翻了天,丫头妈子小子们都被轰了出来找人;老槐树的槐花经常被她们偷打了下来做槐花韭菜鸡蛋饼;观里的老井水据说拿来洗脸会越洗越白嫩;街头老巩家的馆子是济城最顶尖的饭庄子,连上海路的一品香都比之不如……
奶奶娘家的亲戚抗战结束后都迁去了国外,祖屋也充为了国有。他奶奶一直没有回过济城,到老到死都念念不忘朱雀巷。最后那几年,少女时安然质朴的回忆更加的历久弥新。秦昊初抵济城就来朱雀巷寻找奶奶记忆里的种种痕迹,也是对他孺慕的祖母的怀念与追思。
他确定巩家菜馆就是奶奶口中的巩家饭庄缘于那碗牛肉面牛肉汤,第二次来时吃到的花生糖火烧更是让他穿越了时光的隧道回到过往的世界一般。他还是黄口稚儿时,时常坐在厨房里的小板凳上闻着弥漫在空气里的甜香,等着油亮亮,金灿灿的烧饼出锅。奶奶看着他眼巴巴地就开怀笑骂“小吃货”,一边说一边捞起锅里的烧饼,拿油纸包好了递给他。
秦昊边回忆着往事边好整以暇地吹着杯子里劣等茶叶的沫子,打量着周围班驳的青砖老墙,被烟熏得发黑的房梁,杂木打就的柜台后摆着各种啤酒白酒。暑气还没散尽,门口高悬的布幌子纹丝不动,他视线随着陈婉转移,她开了两支冰啤酒送去隔壁桌子,大概是熟客,浅笑嫣嫣地和对方说了几句话。然后她回身走向柜台,兰色裙摆翻扬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可惜他才看了两眼就消失在柜台后面。她拿着一叠纸似乎在算帐,咬着下唇很认真的样子。黑发掉落一缕拂在面颊上,她抬起手把头发捋向耳后,象是感觉到他烁烁的目光,她向他这里望来。接着狠狠瞪了他一眼。
秦昊只觉得心被她那一眼瞪得痒痒的,目光又热切了几分。
陈婉粉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恼,和舅妈交代了进厨房看看,转身进了后面去。
秦昊无可奈何地看着那蓝花布帘子扬起又垂下,只能收拾起七零八落的心情继续打量残旧的老屋。
小饭馆夏天的生意要好一点。天气热,附近人家没几家是有空调的,所以有些爷们就在巩家的馆子里叫上两支啤酒两个凉菜,聊着闲天,颇能打发时间。秦昊坐了一会,店里已经满了。他见陈婉把帘子掀起,在后院又支了两张小桌子,忙出忙进了半晌,端菜上来给他的时候,鼻翼上微罩着一层薄汗。他幻想着抚上她小鼻头的感觉,手痒痒的抬起又放下。
“看够了没有?”她粉面桃腮的,连脖子都有一层红晕。“吃你的饭。”吃完了就滚蛋。
他嘿嘿一笑,拿起筷子仔细的用纸巾擦拭一遍,“知道为什么你家生意不好吗?”
她本是想离开的,却好奇地停步。
“服务员不能丑,太丑倒胃口,但也不能太漂亮,太漂亮都顾着看人去了,谁还有心思吃饭?”
陈婉气得脸色由红至青,斜着乜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长了双狼眼?”
发了恼的她更增添了几分妩媚,尤其是那一乜,撩人之至。秦昊顿觉魂与了三分,懒懒地说道,“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
“我们乡下人,听不懂。吃完好走了,店小招呼不起贵客。”她僵着脸把话说完。
秦昊还待再调笑几句,此时夜幕已垂,店里几支大日光灯管照耀下,她眉目中流泻的冰寒让身处炎夏的他心神一冷,窒了窒,向来自诩倜傥风流的他再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第 10 章
经过金盛的时候秦昊见才九点许,车速没减慢分毫直往父母家而去。省府有个家属区就在附近,但是位于济东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物却都是住在城南的明月湖。身处闹市喧嚣尘埃,却又独享一片宁静清远,明月湖挨着小环山,从上海路直下出去前门的旧城墙就是了。
他父亲历来的习惯是九点四十五分准时上床睡觉,他怕引擎声吵到老头子又要惹一顿呼喝,便在五十米外停了车沿着林荫道走回去。帮他开门的是家里的小保姆,小姑娘来他家做了一年工看到他还会脸红,半卷着舌头说着普通话:“您咋这儿黑回来捏?”
秦昊不由好笑,看着她腼腆的样子忽地想起那含羞带恼的一瞪,心里痒痒的,笑意又是深了几分,学着她的本地话问:“你咋还不睡捏?”
小保姆脸更红了,撅起嘴,“快点进来,冷气都散了。”
“我妈他们呢?”
“叔叔将将的睡啦,阿姨也上楼了。”
秦昊把手上的东西拎进厨房,他妈听到声音已经下来了。石香兰五十上下,年轻时就是美人,现在也不见老,想是才洗过澡,人未至淡淡的香水味已袭来。
“你这孩子,几天不回家了?回来一次非拖到你爸睡觉的时间,早点回来一起吃饭多好。”
“我这不忙吗?”他把东西放进微波炉,“看你儿子多孝顺,专门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忙也不见你忙出个什么名堂。”他妈嗔道,“什么好吃的?还要我儿子专门送回来。”
“菜粑粑。”秦昊把盘子拿出来,热气腾腾地直冒着香味,他忍不住直接用手先拿了一个丢进嘴里,然后又拿了一个递给他妈。
“我刷过牙了。”石香兰往后躲,“我还说什么好东西,就这个。”
“你试试再说。”秦昊含含糊糊地道,不由分说塞到他妈嘴里。菜粑粑是济城的小吃,用豆面与玉米面和的皮包着菜馅,以前是劳苦大众的吃食。但是今天在巩家吃到的不一样,马齿苋的馅,中间包了一小块五花肉,最妙的是还有一个蛤蜊。蛤蜊的汤汁溢在菜馅里,浸入脆甜的面坯中,鲜美得能把舌头都咬下来。
“是不错。”石香兰频频点头,“哪家的?过些天你爸生日,我还说济城没什么好食肆呢。”
“旮旯小店。”
“苗苗,不是我说你,别见天到处胡混,有空多回来陪陪你爸。他是嘴硬心软的人,也是恨铁不成钢,你们两个斗倔,斗到什么时候去?”
“妈,拜托,我也一把年纪了,别老是苗苗、苗苗的叫。听了肉麻。”秦昊倒杯水递给他妈,“我是想回家啊,我爸一见我就没好脸色,我还敢回来吗?热脸贴个冷屁*股?”
“说的什么话!你就不能消停点,安份找个正经事做?”
“我做的不叫正经事?”
“直系亲属不能开公司做生意,你要为你爸爸着想。”
“公司又不是我的名头。妈。我读法律的,这些事情我不知道吗?爸不相信我就算了,你也不信我?分寸我会掌握,不会做框外的事儿给爸添乱的。”
他妈叹气。“知道分寸就行。早点睡,明天起来陪你爸吃早餐。”
秦昊回了自己房间平躺在床上,掏出裤袋里的手机,8个未接电话。查看一下,都是蒋小薇。蒋小薇是他半年来的玩伴,模样漂亮,身材养眼,无可挑剔的是知情识趣。出来玩就是要懂得分寸,他可没兴趣给自己找个粘人的麻烦回来。不过蒋小薇正常的时候这点做的不错,喝高了就会偶尔发疯,今天连续八个电话过来估计是没少喝。
他厌烦的把手机扔到一边的皮椅里。眼前浮现那破落景象里的一张艳极冷极的面孔,一时间有些意兴阑珊。死丫头片子,别的女人都是巴巴的上赶着,就她人五人六的。不过是长得好看而已,也敢登眉上眼的给他摔咧子。
他习惯了晚睡,在房里兜了几个圈坐下来开了电视,看了几分钟又烦躁的关上。算算东部的时间估摸着秦瑶已经起来了,于是拨了那边的电话。
秦瑶是他大伯的女儿,大他半岁。他和秦瑶可以算是老秦家的基因变异分子,从小到大没少给老秦家鼓捣点儿乱子出来,秦家这一代五个,除了大伯家文革害病夭折了的大儿子,其他的三个他也就和秦瑶走得近点。
“咦,邪乎了。这时候给我电话。”秦瑶婚后跟老公住美国长岛,鲜少回来。她和秦昊一样,都是晚睡晚起的人,平常秦昊与她联系都是折腾到凌晨两三点后,这个钟数甚少有接过他电话,不道她奇怪。
“我已经拖了半个小时了,也要留点时间给你们做晨间运动,按姐夫的体力估摸着半个小时足够了。”他咧着嘴笑。
秦瑶啐他一口,“你姐夫出公差,后天才回来。家里就我一个。”
“我怎么听着有闺怨的味道?这唱的哪一出?琵琶行?商娥怨?”
秦瑶半晌没说话。
“唉,怎么了?言语一声啊。真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你姐夫是我手里的风筝,线在我手上攥着任他飞能飞到哪去?”秦瑶顿了顿又说:“不过,就算是believe,中间也藏了个lie。”
“行了,别和我玩深奥。有委屈就说。”
“我能受什么委屈?谁敢给我委屈?”秦瑶恢复了大嗓门,又是一贯的自信。想起正经事,问道:“晨早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了?”
“要问你借钱。”
“多少?”
“一两千个。”
秦瑶炸将起来,“你不是搞了几年外贸,钱哪去了?吃喝piao赌都花完了?要那么多做什么?犯了什么事?”
秦昊预期她会跳脚,揉了揉眉头等她发泄完。“做外贸是赚钱,可你也知道赚的钱都在人家手里攥着。前段日子宋书愚和叶慎晖他们搞股票基金,我也参了一脚玩。现在赶着用钱,不够周转的。不是想着你是我老姐,我会丢这个人?”
秦瑶沉吟片刻,“做什么生意?别忽悠我啊,我可知道你老底的,再折腾你也不至于叫穷叫得这么响亮。”
“我要买半条街。”秦昊思*索一会还是说了实话。
“房地产?小五,那个不能沾,二叔现在的位置多少人盯着在。房地产是敏感环节,你别把家里人都陷进去了。”
“先别急,听我说。”秦昊走去小客厅倒了杯黑牌,回来重新拿起电话,“记得小时候奶奶经常提的朱雀巷吗?我说的就是那……”
秦昊来济城近一年时间,第一次去朱雀巷的时候就听闻了拆迁的事情。那时候他还没上心,真正起了念头是在那之后的几个月。他父亲秦仲怀来济东履任前就知道济东的水深,省长洪浩林是济东省人,拥护者众,下面的关系盘亘错杂。省一把手林书记还有两年就要退休,继任的人选不外乎两三个,其中最有胜算的就是省长洪浩林和秦昊的父亲秦仲怀。
自古以来官场升迁的规律,作得一方大员,任内有些政绩,任满后回朝就是部级领导。他父亲秦仲怀今年不过五十许,在副位坚持一两年升上一把手做满一届再回北京,年纪刚好。而因为秦家老爷子的关系,洪浩林对这个竞争对手更为忌惮。
这些是父辈的事情,秦昊懒得理会。他上了心是因为洪浩林的儿子。
他才来济城的时候听从老头子意思凡事低调,偏偏洪建学就是不长眼色,也不知是听说了里头内斗什么的,就是变着法子踩他给家里老头子出气,给自己长脸。秦昊打小在京里骄横惯了的,他是三兄弟里最不听话最不消停的一个,却又是秦家老太爷最喜欢最受宠的一个。几曾吃过暗亏,被人明里暗里挤兑过?一来二去,把他真火给撩起来。
半年多里,他探明了不少洪家内幕。洪建学的姐夫伍承刚发家始于三年前上海路改造重建,三年来公司规模发展不小,虽然不能跟叶老四的安诚相比,但也算济东地产界的一条大鳄。这一次朱雀巷也是伍承刚挑头,负责拆迁的公司和江磊有关,而江磊的父亲,江文涛,负责城建和国土工作的江副市长又是洪省长的知交兼忠诚战友。
这下好玩的很。
“你的意思,就是拿几千个出来出气找脸子玩儿?”秦瑶听他一说完就咋呼起来。
“那小子不开脸儿,没打听清楚就来我秦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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