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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盐的小春宫-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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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件事,我之前一直没有和宫中任何一个人说过。”皇甫瑄始终神色平静,娓娓道来。“那名刺客入宫行刺的当晚,在逃跑时曾经和我打过照面。当时他戴着面具,挡住了整张脸,我和他交手了两招,他便急着逃跑,不愿恋战,但在纵身跃墙的时候,被我抓脱了他面具上的绑绳,所以我看到他的半张侧脸了。”
  说到这里,他苦笑道:“但是你知道我的毛病,若是对方不说话,别说是半张侧脸,就算是看到整张脸,大白天我也未必能认得那人,更何况是月光不明的深夜。但是那个人,我却一眼就认出来了,只因为我太熟悉那个身影,太熟悉他出拳的速度,太熟悉他的一招一式,甚至是他犯错之后,被我当场抓住时那惊慌失措却故作无辜的眼神……”
  他望着皇甫贞,虽然语气平静,但眼中已经浮现了层层涟漪,“三弟,你下手的那瞬间,真的没有心软过吗?他毕竟是你的父皇啊。”
  皇甫贞退后一步,呵呵笑道:“越说越离谱了,只凭这个就说我是刺客?我好好的一个皇子,执掌兵部,父皇就是我的靠山,我为何要杀他?”
  “武伯侯要造反的谣言,是从你那里最先传出的。武伯侯究竟是不是要造反,我们却不得而知。”
  皇甫贞急道:“武伯侯招兵买马,天下皆知,多少人给父皇上书,要父皇想办法压制武伯侯的人马,这些事,大哥件件都知道,怎么会怀疑起是我制造谣言?”
  “父皇早已在众臣面前说过,他相信武伯侯的忠心。这几年,西岳东岳的边关屡有摩擦,武伯侯担心他们会突然出兵,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又怀疑朝内有西岳的间谍密探,所以布军之事一直是父皇和武伯侯私下相商,你我也从不知情。这便是为何每次有人在朝堂上大谈武伯侯居心叵测时,父皇便怒目呵斥的原因。”
  皇甫贞愣了愣,“这么大的事情,既然只有父皇和武伯侯知道,那现在皇兄怎么又知道了?”
  殿门外,有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因为是我写信告诉太子殿下的。”
  一个身材瘦高却眉目俊雅的中年男子款步走进,一见到那人,皇甫贞便愣住了。“皇叔,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来人正是武伯侯皇甫展。他向皇甫瑄先行一礼后,说道:“因为陛下遇刺,我知道朝中必然出了乱子,所以立刻给殿下写了密函,要求赶回京城探望。殿下回信准允之后,我便立刻动身,昨天晚上才刚刚赶到。”
  皇甫展面向皇甫贞,沉声道:“三殿下,我与你母妃的事情,不管当年情势怎样,是否是陛下横刀夺爱,她又是否是因情而病,因病而亡,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执着于报仇这两个字?”
  皇甫贞瞪着他,将牙齿咬得咯咯响,“我真不知道皇叔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去年出京,曾在我面前极尽能事的描述玉川在宫中的凄凉生活,当时我的悲伤和义愤都没有半点虚假,所以当殿下提出希望我能帮你推翻皇上,替你母妃报仇的事情时,我的确有所考虑。可我万万没想到,就因为我一时的犹豫,竟让殿下把我当作可利用的工具?先是在京城内外制造煽动关于我的不实流言,然后又假扮刺客将皇上刺成重伤,企图嫁祸于我……”
  “这也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皇甫贞别过脸去,根本不理睬。
  皇甫瑄开口道:“在武伯侯到京之前,我已经查过了,三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让你宫里的太监乔兴德去买通含香楼的鸨母帮你做伪证的事情我已知道,乔兴德在事后便被你灭了口吧?因为你宫中的人都说宫里这么几日少了一名太监,你却说是将他派往别处去了,可宫内宫外都不知这人去了哪里,咱们东岳的规矩,太监可是不能私自出京的,你能否告诉我,他人去哪里了?”
  皇甫贞嘴唇翕动几下,没有说话。
  “你放出谣言说,凡是与武伯侯有牵扯的人,都在家中挂着一幅山水画,穆一舟听到后果然将此事告诉了我,而你又点名怀疑他,将此事弄得扑朔迷离。那几日何腾恰巧因病未上朝,他是兵部重臣,与武伯侯有旧,自然也成了我的怀疑之列……不错,我上门去查了,正巧在何府看到那幅画,与骑鹤殿中所挂的一模一样。我一直不解,一介名家素山道人为何会将同一幅画画上两遍以上,直到昨天见到武伯侯,我才知道这个中缘故。”
  皇甫展怅然道:“是的,我就是素山道人。那不过是我作画之时对外乱取的一个雅号。你母妃嫁进皇宫时,我送了她两幅画,一幅是‘蝶戏栀子香’,一幅是‘春山云海图’,她很喜欢那两幅画,一直视如珍宝。在她去世之后,我请皇兄将‘蝶戏栀子香’还给我,也算是我对她的一点念想,而‘春山云海图’作为她生前的遗物,就留在了骑鹤殿,后来我凭着记忆又重画了一幅‘春山云海图’。何腾曾是我的旧部,当年入京为官的时候,来府中和我辞行,当时恰逢我睹画思人,心中难受,便把那幅画作为临行赠礼送予他了。”
  皇甫瑄接续道:“你特意和我说穆一舟是叛贼之一的时候,我的确也有所怀疑,直到有人力保穆一舟的忠诚,我才彻底相信了他。”
  皇甫贞将眼睛睁得滚圆,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谁?”
  皇甫瑄回头看向床上始终一动不动的皇帝,缓缓开口。“父皇。”
  “父皇他……不可能!”皇甫贞断然否决。
  “父皇遇刺当晚,并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让我立刻找来穆一舟封锁皇宫内外及京城大门。我说穆一舟现在涉嫌重大,能否重用还未可知,父皇拉紧我的手说:‘穆一舟世受皇恩,屡建奇功,此人堪为大用,用人莫疑。’所以这几日穆一舟一直在秘密为我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保护皇宫内外的安全。”
  皇甫瑄勾着唇角,斜睨着皇甫贞,“三弟,你我在父皇面前,就算有再多的心机,他还不是一眼看穿?你认为他会看不穿穆一舟那个粗人的真面目吗?”
  “可今日……”
  “今日的刺客是我让穆一舟安排的。”皇甫瑄微微仰起头,望着皇甫贞震惊的表情,“为的是试出你的真心。如果今日没有我安排的这名刺客,三弟,你是不是准备在稍后再上演一次刺杀王储的大戏,然后取我以代之?”
  语毕,他伸出双手击掌,“来人!”
  穆一舟一身铠甲,腰系长剑走了进来,对皇甫瑄纳头便拜,“启禀太子殿下,聚集在城东月子巷的十余名刺客已经被捕,他们招供说,三皇子派人买通他们,在路上设下伏击,意图行刺于您。”
  皇甫瑄听着这个残忍的消息,望着皇甫贞越来越苍白的脸,幽幽说道:“三弟,从小我们关系最好,一个屋子读书,一张桌上吃饭,一起骑马射箭,一起纵论国事。你一直是我背后形影不离的得力助手,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你我会刀剑相向……以死相迫。”
  皇甫贞将嘴唇咬得出了血,忽然冷笑一声。“大哥又何必感慨?生在皇宫之中,有几个不向往那九五之尊?这一着棋,我自以为千算万算,必然胜券在握,可惜还是算漏了天意。无妨,我担得起,生也好,死也罢,我一人承担。”
  “你一人承担,说得好潇洒啊。”皇甫瑄仰天长叹道:“你母妃当年自缢之前,将你托付给母后,千叮咛万嘱咐,希望你能好好成长,可万万想不到会有现在的局面。”
  “我母妃是自缢?!”皇甫贞惊得连连摇头,“不对!我问过太医,也查过史册,都说我母妃是心绞痛猝发而死……”
  “你知道她病了很多年,一阵胡涂,一阵清醒,胡涂时便六亲不认,清醒时还能和人说说话。她虽得宠一时,但和母后的姐妹之情却一直很深,所以在清醒之时将你托付给母后,希望她能待你视如己出,好好抚育成人。那天正是春分,宫里的人都去御花园赏花,母后领着你和我一起去了御花园,不一会儿就传来你母妃去世的消息……因为不是善终,所以父皇母后勒令所有知情的人都必须隐瞒此事,只给了你那样一个说辞,为的是让你不至于因为母妃死得不够体面,而过于纠结在心。”
  皇甫展在一旁满是悲伤地说:“三殿下,你与你母亲的性格真的是很相像。所有的心事,你们都隐藏于心,若是你早早将自己所有的愤懑和不满都发泄出来,问个明白,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皇甫瑄说:“今日我当着父皇的面,将真话与你挑开,不是为了治你的罪,也不是为了羞辱你的失算,只是想让你记得,无论如何,你是父皇的儿子。你亲手弑父,天理不容。父皇还在我不能处置你,该怎样定你的罪……只等到父皇醒来再说吧。”
  此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华如意满头是汗,满脸通红地抱着画卷跑到门口,一见殿里忽然多了好几个人,不禁愣住。
  皇甫瑄望向她,柔声问道:“画带来了吗?”
  “带来了……”
  华如意将画递过去,皇甫瑄一手抓住画轴的边缘,向下一抖,那飘飘欲仙的画中美女便迎风而立,皇甫展和皇甫贞在同时都呆住了。
  “玉川……”皇甫展低声念出那个名字,不禁双目通红。
  皇甫贞怔怔地瞪着画上的宫装美女,那女子绝美灵秀,宛如随时将从画上飘然出世一般,栩栩如生。看着看着,他彷佛看到儿时的母妃握着自己的双手,在栀子花树下和蔼可亲地教他背诵诗文,耳畔好似还回荡着母亲那么温柔的声音——
  南檐架短廊,沙路白茫茫。尽日不归处,一庭栀子香。
  忽然间他在画像前双膝跪倒,痛哭失声。
  而华如意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蓦然看到这情景,惊得手足无措。
  皇甫瑄掷下画轴,将她拉出卧龙宫。
  华如意看他一脸凝重,不好细问,但又有件重要的事情不得不跟他说,直到他们两人一起坐在御花园的石凳上,她才小声问道:“殿下心中的结解开了吗?”
  “嗯。”他应了一声。
  “那……我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她前后犯难,满心的焦虑,明明知道那件事现在说给他听并不合适,却又怕不说会给他惹来更多的麻烦。
  皇甫瑄见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笑道:“怎么了?华家人来找你麻烦吗?”
  “是我的画……丢了。”她尴尬又惊慌失措,“我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拿走了,可是它们就是不见了,我找遍了藏书楼的厢房,却怎么都找不到,肯定是被人拿走了。”
  “你的画?”皇甫瑄还沉浸在刚才的事件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画?”
  她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咬了半天牙才吞吞吐吐说道:“就是……画你和我的……那几张。”
  尾声
  华如意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那几幅春宫图竟然会落在皇后娘娘的手里。
  当她在皇后的桌案上看到那几幅春宫图时,她吓得腿都软了,跪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好个大胆的丫头!居然画这种见不得人的画秽乱宫廷。”皇后私下召见她,一直是冷冰冰的一张脸,此时开口,果然气势压人,“再者,你竟敢把太子殿下的脸画在这种画里,你可知这是什么样的重罪?”
  “民女知罪。”华如意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春宫图就算是被天下人看到,也不应该被皇后看到,别说自己在宫里无立足之地,只怕这条小命都……
  她不敢抬头,对面却沉默了很久没有声音。她忍不住偷偷掀起眼皮一角往上瞥,只见皇后陛下正对着那几幅画看得十分出神。
  “你从哪里学的画?”过了好久,皇后声音忽然一沉,问出一个她意想不到的问题。
  “民女……是华家人。”她吞吞吐吐地说道。
  皇后这时才注意她用的自称是“民女”而不是“奴婢”,于是才第一次认认真真看着她——
  “你……哦,上次惠贵妃就是唤你和华兰芝一起进宫来给太子画像的吧?”
  “是。”
  “那你此次入宫,是谁让你来的?”
  “是太子殿下。”
  “殿下召你入宫干什么?”
  “给……之前的刺客画像。”
  皇后又看了她半晌,忽然问道:“听说太子连着几晚都留宿藏书楼,是睡在你那里了?”
  她红着脸,微微点头。
  “奇怪,他青龙院内美女不少,这么快就改了胃口?”皇后打量着华如意,“这些画都是你画的?为何要把自己和太子画在上面?”
  “民女……一时忘情……”
  “太子殿不知道吗?”
  “知道……”
  皇后又看她一眼,“知道还纵容你这么画?他向来不是这么不讲体统的人啊!”
  这让华如意该怎么回答?
  皇后看着画纸,哼了一声。“画功倒是不错。华府多年来虽然给宫廷画了不少画,但那画里总透着老气横秋的味道,这两年的画倒是好看些了,用笔用色和你这几幅却有几分相似。那些画里,有没有你代笔的部分?”
  皇后一下就点到华家的秘密,华如意怎么敢说?生伯又扣个欺君的罪名,便含糊说道:“这两年府中承接的宫廷之画,多是出自兰芝的手笔。”
  “华兰芝本宫见她当面画过,写意还好,工笔就差了些。你不要以为本宫是个妇道人家就不懂画,当年本宫出嫁之前,琴棋书画样样都要学的。”
  华如意嘴唇动动,很想趁机拍拍皇后的马屁,但她向来不是会甜言蜜语的人,此时又过于紧张,更加说不出口。
  “这几幅画,你想不出为何会落在本宫手里吧?”皇后微微冷笑道:“因为太子殿下现在的地位极其重要,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东岳举国的局势,本宫必须对太子严加保护,他所到之处,所见之人,本宫也会查个明白。”
  她将那几幅画反手一扣,“这些画,就算是你的罪证,先留在本宫这里,至于如何处置你,本宫会再想想。”
  华如意垂头丧气的离开皇后那里,坐在宫门外的台阶托着腮出神。皇后娘娘的疾言厉色,显然就是要严惩她了。如何严惩呢?赶她出宫吗?还是迁怒降罪于华府?
  那天她和皇甫瑄说春宫图丢了的事,但他好像因别的事心事重重,听完了也没特别的表示,只是简单安抚她几句。然后这几日他又忙于各种大小事情,早出晚归,极少到藏书楼来看她。
  于是她泄气地想,这就是帝王恩宠吧?热劲还没过去,自己就也要被打入冷宫了?
  但不久,她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说是三皇子皇甫贞涉嫌谋逆,已被问罪。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皇子看上去那么大方爽朗的人,怎么会涉嫌谋逆?但是她又不好向皇甫瑄求证,因为这件事无论是真是假,都必然会是他心中的痛,她又怎能在这个时候在他伤口上撒盐?
  罢了,也不必等着和太子殿下道别,她还是早早收拾好东西,等着搬入天牢的那一天吧。
  她心灰意冷地往藏书楼走,路上竟碰到了惠贵妃。
  惠贵妃自从被关入骑鹤殿后,就没有离开过那里一步。今天竟然衣着华丽,堂而皇之的走在皇宫之内,自然引起不少人留意。
  华如意和她迎面遇上,一边行礼问安一边关切问道:“娘娘,您……一切安好?”
  惠贵妃的脸上却没有过分的狂喜,大概这一劫让她对眼前的一切都还惶惶不安。
  “如意?”她看着华如意,依然一脸恍神,“是啊,我一切安好,已经可以回拜月宫了。听说是三殿下给我求的情……三殿下呢?你见到他了吗?”
  “三殿下……”华如意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件事真的很诡异,三皇子皇甫贞为惠贵妃求得了自由之身,他自己却身陷囹圄。三皇子为何在自己危难之时,还不忘搭救惠贵妃呢?
  她望着惠贵妃,忽然发现一件事——惠贵妃的样貌与她之前所画的魏妃竟有几分相似?
  难怪惠贵妃在后宫会一枝独秀地受到专宠,想来是皇帝对魏妃依然不能忘情吧!
  三皇子那天去看望惠贵妃,大概也从对方身上看到自己母妃的影子了吧,所以,他才会在人生走至最谷底的一刻,为这个神似自己母妃的可怜女人力争一个清白?
  她唏嘘感慨着,满腹惆怅的走到藏书楼,却发现华兰芝竟然站在那里等她。
  这几日,她也在为兰芝担心。她知道兰芝对皇甫贞情根深种。她之所以敢将象征族长权力的传家方印交到自己手里,应该也是为了当她日后出嫁时华家仍有人可支撑大局。
  如今三皇子如大山倾颓,兰芝……该怎么办才好?
  华兰芝迎上前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双目都是盈盈的水光,“如意,我是特别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华如意以为自己听错,她一个大家小姐,平日只在华府和皇宫走动,此刻一句“辞行”乍然出口,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你要去哪里?”
  华兰芝用手背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努力笑道:“你不知道吗?三皇子自请流放至豫州,我要跟他一起去。”
  华如意闻言被她那股矢志不移的气势震慑住。她想不到平日看上去纤纤弱质的千金小姐,竟然会在皇甫贞危难之时不离不弃,以终身幸福相许。
  所以她也没说出任何劝慰的话,若易地而处,皇甫瑄被远放他乡,她也会舍命相随的。
  于是她握住华兰芝的手,问道:“几时动身?”
  “明日一早就走。”
  “那我今夜陪你喝送行酒。”她话刚出口,想到自己眼前的处境,不禁叹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出宫去。”
  华兰芝笑道:“这件事你就要问太子殿下了,你若嫁了他做太子妃,自然是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华如意长叹道:“你别奚落我了,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别说是太子妃,就是宫里的小宫女我都当不成了。”
  “那怎么可能?昨日太子派人上门送聘礼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送……聘礼?什么聘礼?”华如意傻傻地问。
  华兰芝笑道:“你还和我装什么胡涂?那么好几大箱的聘礼送到家里的时候,我爹都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我们家会出一个太子妃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
  她张口结舌愣了好久,突然间举步就往青龙院跑。
  “如意,你急急忙忙地要去哪儿?”
  皇甫瑄的声音就在她毫无准备的一刻突然出现,她举目看去,只见他站在卧龙宫门口,身边还围着几位大臣。
  他挥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然后缓步走向她,笑容可掬,“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谁吓到你了?”
  “殿下……那个……兰芝她说……”
  皇甫瑄眉毛扬起,“昨天我下聘的事情,她已经告诉你了?”
  “是……可是……”她还是满脑子混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他伸臂揽过她,“走,先和我一起拜见母后。”
  “皇后?”她又吓得将他推开,“对了,皇后娘娘被我惹怒了,我以后可能连宫门都进不来了。”
  “哦?你几时惹到母后了?”他好奇的低下头。
  她难以启齿地嗫嚅着,“就是我画的那几幅画……画上有你,被皇后知道了,刚刚把我叫去训了一顿,还说要处置我……我想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你娶我的。”
  皇甫瑄定定望着她,倏地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母后说清楚,就说那画是我让你画的。”
  “那怎么可能?皇后娘娘怎么会相信!她说这是秽乱宫廷……肯定是要严惩我的。”说着说着,她忽然热泪盈眶,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殿下……我看我和你是有缘无分了,都怪我太贪心,不该画那几幅画……”
  皇甫瑄低低笑道:“看把你吓的,好像大祸临头似的。”他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在她耳畔低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便不怕了。当年母后为什么会当上皇后,你知道吗?就是因为母后画了一手好画,她曾经画了一幅‘秋宫长恨’,请父皇题诗,那幅画现在还挂在母后寝殿中的妆台上面。”
  “那又怎样?”她啜泣着,抬不起头来。
  “那幅画……就是一幅春宫图。”
  “啊?”她不敢相信,惊得抬头看他,“真的?可是……”
  “你不信,我就带你去母后的寝殿瞧瞧,母后若敢再恫吓你,我便用她和父皇当年的事情来笑她。我敢说,她虽然嘴上骂你,但心中必然称赞你的画功远胜她当年。”说着他拉起她的手,“快走吧,我忙了一天,肚子也饿了,正好去母后那讨顿午膳。”
  她脚步不稳,一时没有跟上,被拉得一下子撞到他的后背上。
  他回过头看着她揉着鼻子又不敢喊疼的样子,不禁笑道:“本来脸就圆得看不到什么棱角了,这鼻子要是再撞扁,可就更见不得人了,日后怎么母仪天下?”
  “殿下真要娶我?”她总以为这是一场美梦。
  “我做事向来言出必行,几时哄过你?”他嫌她腿短走太慢,伸臂一揽,将她抱进怀里。
  她仰起头,看到的是他那张意气风发的笑脸,有许久不曾见过的开怀笑容。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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