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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西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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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霁云听她一会左一会右,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苦笑道:“不错不错,我心眼上的功夫定要多练练,不然又怎能常走江湖?”
那少女道:“其实心眼上的功夫有什么好?你是侠名远播的大英雄,靠的就是剑上的真功夫。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终是末流,我若是有你那样的功夫,又怎会……唉,不说了!你倒告诉我,你究竟知不知道叶大叔去了哪里?”
南霁云听她问话,正色道:“叶拚方才见到肖不凡,两个人一起走啦。姑娘若是去追,想来能追上他们。”
谁知他越盼那少女快些离开,那少女却偏偏没有走的意思。她站起身来,走到单江、莫之扬等人身边挨个查看,叹了口气,道:“糟啦,他们像是中了肖大叔的五毒夺命散了。那五毒夺命散虽说不过是寻常的百足蜘蛛、双尾蝎子、变色蛤蚧、五步蛇液、鹤顶红、孔雀胆所炼制,可也毕竟有些门道……”
南霁云听她说的这几种毒物,都是性烈之物,不由着急起来,道:“姑娘,可有解这毒药的法子么?”
那少女点点头,道:“解这五毒夺命散的独门解药便是千珍露。这千珍露说起来也并非难寻,只消在每月十五月圆之时,采集千种花儿上的露液,盛于羊脂玉瓯之中,密封七七四十九日,待各种露液融合之时,用干灵芝、人参须、干水苔、雪莲花瓣、仙人掌作柴,小火煎制两个时辰,这五味清凉药渗入千珍露之中,便能解得了五毒夺命散之毒了。”
南霁云失声道:“这样的解药什么时候能够熬制出来?别说那千珍露液,便是作柴禾用的五味奇草,又到哪里去寻?”
那少女叹道:“正是如此。因此三圣教徒常说:宁在阎王爷面前转一转,不在肖护法面前站一站。唉,肖大叔一般不轻易对人使毒,他自恃武功高强,常说世上之人,值得他使毒的人却不过十人。今日这里却有八人中了他的毒,真是太奇怪了。”
南霁云道:“这几位都是我朋友,那肖不凡想对付我,这几个朋友适逢其会而已。”恨恨叹了一口气,试着运了运气,想挣断身上的绳索,却不知这绳索是何物结就。
那少女见状,启唇笑道:“这绳子叫绦金索,又叫做‘鬼难逃’,是肖大叔的独家宝贝。南大侠便是不中毒,或许也挣脱不了。哦,当然,南大侠若是未中毒,他这‘鬼难逃’也捆不到你身上。”说着上了前来,在南霁云背后拉了几下,那绳索已然松活。南霁云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道:“听姑娘的口气,想必和肖不凡一向交好?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那少女将“鬼难逃”捋在一起,放入背后包袱之中,笑道:“小女子姓名不足道与南大侠,南大侠说得不错,我与肖大叔是很好,若是在以往,他每回见到我都高兴得很,我也是一样。可惜,现下他如果见到我,那就大大不好啦。”
南霁云问道:“为什么?”
那少女叹道:“这又不足为南大侠道了。总之,我天天防着他,既怕他的‘鬼难逃’捆住我,又怕他的‘五毒夺命散’用在我身上。唉,我之所以天天哄着叶大叔和我玩,为的就是他是肖大叔的克星,肖大叔只要见了他,那定准撒开脚丫子逃命的。可惜叶大叔脑筋不利索,脾气又古怪得很,不知怎的就赌气了,若叫他天天陪着我,那真是天大的难事。倒是阿之听话些,可是,他又不一定咬得过肖大叔。”伸手在“阿之”头上抚摸一下,叹道:“我只好躲得远远的,让肖大叔永远找不到我。”
她说这番话的当儿,南霁云已将单江、莫之扬、班训师、快刀小妞等人的脉搏一一号过,只觉得单江等人都是脉象紊乱,呼吸急促,身体烫得吓人,只有莫之扬呼吸较平稳,身上也不十分发烫,南霁云疑惑之下,伸掌抵住莫之扬丹田,却忽觉莫之扬丹田内一道内力激出,将手掌震得生疼。南霁云“咦”的一声,撤开手掌。他不知莫之扬这几年在狱中苦练“四象宝经”与秦三惭传授的“洗脉大法”,两种内力已经盘绕数年,南霁云此时以内力逼住毒酒,掌上功力减了何止十九,自然禁不住莫之扬内力反激。他这一低呼,那少女也走过来,向莫之扬脸上看了一眼,忽然失声道:“阿之!”
那藏獒听她叫唤,一步窜了过来,以为莫之扬是主人的世仇,“呜”的一声,张口就往莫之扬咽喉咬去。南霁云见这少女忽然唆使藏獒咬人,大惊之下,一掌向藏獒身上拍去。那藏獒身子一剪,跳到一边,“呜”的一声,反向南霁云扑来。
那少女喝道:“退下!”“阿之”倒着回到她身边,双目始终不离开南霁云。那少女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支长鞭,噼噼啪啪在藏獒身上连抽十几下,骂道:“瞎眼的畜生,枉我对你那么好,谁都要咬么?”
南霁云听着有些奇怪,却见那少女双目定定地望着地上的莫之扬,半天才道:“南大侠,眼下除了我,谁也无法解你们之毒。不过,你请放心,我决不会让你求我,这一瓶千珍露,我时时带在身上,你快与你的朋友分服了罢。”背过身去,从怀中摸出一只羊脂玉瓶,递给南霁云。
南霁云诧道:“你怎会有解药?”
那少女凄然一笑,叹道:“小时候我爹爹常对我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一个小女子不能害人,防人之心就时时不敢放松了。南大侠莫非也像小女子一样防人之心甚强,疑心我这瓶千珍露不是真的,反是毒药么?”
她这句话正说中南霁云心事,南霁云不由得脸上一热,哈哈笑道:“姑娘好聪明,南某方才正有此心。南某小家子气啦。”揭开千珍露瓶盖,但觉奇香四溢,胸腹顿是一爽,刚想给单江等人分服,想了一想,自己先喝了一口。入喉但觉清凉无比,沁透心脾,慢慢运功驱毒,竟觉丹田之内舒服异常,不一会儿,半丝疼痛也觉不出了。试着调运内息,四肢百骸无不通达,忍不住赞道:“果然好药。”
那少女笑道:“南大侠说自己小家子气,果然不差。旁人看你先给自己解毒必以为你自私,但小女子却知你还是担心我这解药是假。”
南霁云哈哈一笑,道:“勿怪勿怪。”将千珍露给莫之扬、单江、班训师等人分服了。少顷,见各人眼皮闪动,渐渐呻吟出声,不一会便睁开眼睛。南霁云道:“各位不要乱动,运功解去毒酒。”单江等人依言运功。
南霁云见众人都无恙,心中大喜,对那少女道:“大恩不言谢,姑娘恩情,南某以后定当答谢。”
……(本卷结束) ……
第八回
乍相逢有心报喜讯 再离别无处话
词曰:十步一转,九步一曲,通天大路人生难遇。莫道事多挫折,命多乖戾,平安难得断肠诗,惊天句。蛾眉不敌百年霜,红颜难销丝与缕。挡不住,任它河向东流,日朝西去。
那少女望着众人闭目运功,忽然笑道:“啊哟,我倒想起来了,南大侠不比旁人,受人小恩小惠也非要提报答二字。小女子不如好事做到底,也让你帮我一个忙,免得南大侠老觉得欠了我一个人情。”
南霁云正色道:“不知姑娘要南某做些什么?”
那少女道:“我有些东西让贼人抢去了,不知南大侠能否帮我抢回来……”
南霁云望着那少女,见她双目漆黑,似是清澈透明,又似是幽深无比,当真令人捉摸不透,笑道:“姑娘不妨说得仔细些。”
那少女压低声音道:“我说的贼人正是三圣教徒,你只要明晚赶到铁岭老风口,一切便已明白。去的时候,莫忘了买几根赶车用的马鞭。喂,你那位朋友叫什么?”
南霁云瞧着她手指向莫之扬,忽的想到方才她那声“阿之”,脱口问道:“他叫莫之扬,你认得他么?”
那少女浑身一抖,旋即笑道:“我怎会认得他?”转过脸去,似是极怕莫之扬忽然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对南霁云道:“如此,咱们就此别过了。”匆匆出了门去。南霁云不料她说走便走,疑惑不已。他却不知这少女此时心中好不悲伤。原来她正是五年之前被三圣教抓走的梅雪儿。她缘何不与莫之扬相认,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南霁云等人在庙中逗留了小半日,待毒酒悉数化解,说起方才的事来,众人前嫌尽释,言笑甚欢。
班训师道:“喂,南八,你方才说的那给解药的小娘们,风骚不风骚?”
单江斥道:“二弟,不得胡言乱语。那姑娘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怎可出此污言秽语?”
南霁云心想:“这单江还有些过人之处,班训师则着实粗鲁不堪,莫兄弟整天与他们在一起,没沾染些不良习气,倒也不易。那小姑娘身段倒是很匀称,只是一张脸却吓人得很。”当下不好明说,笑道:“莫兄弟,给解药的那姑娘说不定还与你相识哪。”
莫之扬诧道:“怎会与我相识?”脱口道:“莫不是上官楚慧?”
南霁云摇头道:“不是她。上官姑娘我是见过的,就算这几年长变了模样,可她行事的火爆脾气却是不会改的,给解药的这个小姑娘却是心眼儿甚多,说起话来半真半假,没想到……也是三圣教徒。”
莫之扬心念闪转,想起几年前遇到三圣教的事,失声道:“是雪儿!”
南霁云等人问道:“救咱们性命的那个姑娘叫雪儿么?”
莫之扬点点头,说道:“我想来就是她。四年前三圣教姜堂主将她抓去,那时她不过十二岁,单大哥,三圣教可有个姓姜的堂主么?”
单江道:“不错,姜堂主在三圣教中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原来雪儿姑娘是让他掳走的?”莫之扬脸色一变,恨恨道:“不错,正是此人,他不仅抓走了雪儿,还打死了梅伯伯,我一定要亲手杀掉他,为梅伯伯报仇!”
他平时说话心平气和,从未有过眼下这般神情。众人见他黑漆漆的双目中满是怨恨,更有一股阴森森的味道,均是心中一凛。
只有南霁云笑道:“对啊,三圣教为害江湖,仁人志士都该灭之而后快。莫小兄弟有此等心愿,正是再好不过。那姑娘,哦,雪儿姑娘临去时要我帮她做一件事,我本来还有些疑虑,现下却是非帮她不可了!”当下,将梅雪儿之托复述了一遍,接道:“雪儿姑娘是被三圣教掳去的,算不得三圣教的人,我几乎错怪了她。”
莫之扬心下激动,点头道:“雪儿妹妹幼时十分顽皮,心地却是最好的。不管三圣教的狗杂种抢去了她什么东西,我们都要帮她抢回来!”心中忽悲忽喜,回忆起以往种种,暗暗祷道:“梅伯伯,雪儿还活着,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望望单江等人,问道:“大哥,不知今后怎样找你们?”
原来,他虽不愿多言,一颗心却是处处替人着想,他知单江等人早年曾与三圣教有来往,是以不愿让他们为难。南霁云心里暗赞一声:“莫小兄弟年纪虽小,却有一副男儿气量。”
单江闻言沉吟不语。班训师嘴唇动了几动,终于忍不住嚷道:“妈的我们给三圣教卖过命,三圣教给了老子什么好处?若不是七弟,老子非死在牢里不可!大哥,我把话挑明,我是一定要和七弟一起去的!”他这一说,驼象接道:“不错,咱们七兄弟结义时,说过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若是一离开牢狱,便忘了这些,那还叫什么兄弟!”
单江叹口气,也点点头道:“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不错,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不能让七弟一人去闯!”
莫之扬心头一热,道:“大哥!”
当下,七人收拾停当,觅路下山。到了山下,寻了一处饭庄吃了顿饱饭,问清路途,直奔铁岭老风口而去。
到了铁岭老风口,南霁云看看地形,笑道:“你那雪儿妹妹倒是个才女,你瞧这儿左临沼泽,右傍乱石滩,惟独中央一条大道。咱们只需在这里放倒几株树,那些贼人就决计不容易逃脱。”
且说风堂主听到南霁云一声“在这里”,接着看清他的仪容,沉声道:“若不是在下眼拙,阁下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南霁云南大侠?”
南霁云冷笑道:“正是南某。”风堂主抱拳道:“原来是南大侠。在下风百向,是三圣教辛教主座下元宝堂堂主,今日在下有要事在身,请南大侠行个方便,他日必当答谢。”
南霁云摇摇头,道:“不行!”
风百向本来料想他便是要找碴子,也得虚套几句,听他断然一声,诧道:“你?”立即取出信号响箭,“嗖”的一声向空中射出。却在同时,南霁云已持弓搭箭,“呜”的一声,正射中风百向发出的响箭,两只箭一起斜斜飞出,落在百丈之外的空地上,这才“啪”的一下炸开,闪出一团黄色火焰。
南霁云取弓、搭箭,快得难以形容,准得丝毫不差,众人不禁惊讶得一时回不过神来。
风百向惨然道:“南大侠果然名不虚传。说来好笑,在下一直想会会南大侠,讨教一下剑法,今日才知,风某纵使再练一百年剑法,又怎能与南大侠放手一搏?”仰头长叹一声,慢慢抽出背上长剑,接道,“剑法悬殊太大,风某不得已只好倚多为胜了!”长剑晃动一下,卞副堂主、三圣教徒中一十五名教徒俱都取出兵刃,与风百向站在一起。
莫之扬见了这等情势,急道:“好不要脸的三圣教,倚多胜少算什么好汉?”
风百向等人却置若罔闻,并成一排,整一下阵形,慢慢逼上前来。
南霁云笑道:“莫小兄弟,你这一句话错了两处。第一,三圣教徒本就不是好汉;第二,纵使人多,又怎能胜……”
话未说完,但见他忽如旋风一般冲进敌阵,霎时响起一阵叮叮当当之声,接着两名三圣教徒惨呼一声,扑倒在地。风百向又惊又骇,大喝道:“好!”不知是壮胆还是喝彩,手中长剑却是毫不迟疑地向南霁云面门刺去。他剑尖晃动不定,一柄剑居然变成两柄剑一般。南霁云右手提剑,向他长剑刺去,风百向却不待招数用老,身子一晃,长剑划了一道圆弧,向南霁云腰际削到。他这一招叫“水银练”,暗藏八式后手,不知有多少江湖人物败在这一剑之下。卞副堂主用的是一根铁棍,此时使一招“二郎担山”,铁棍挑向南霁云后脑。莫之扬等人本见他又瘦又小,这时见他一动手,却端的威猛。三圣教其余众人也都或刀或剑,或枪或钩,向南霁云身上招呼过去。南霁云虽然魁梧,但在这诸般兵器笼罩之下,却显得万分凶险。莫之扬忍不住喊道:“小心!”上前向一名矮壮的三圣教徒挥掌拍去。
那三圣教徒听到脑后有风声,霍地转身,看清莫之扬掌式,冷笑一声,也挥掌向莫之扬对来。他练的是铁砂掌功夫,满打满算一掌就将莫之扬打倒,孰知“咔嚓”一声,自己手臂痛得钻心,见莫之扬又一掌劈来,“砰”的一声,此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莫之扬一招就取了一名三圣教徒的性命,心中大喜,刚要再出掌,却听身后驼象喊道:“七弟,小心!”
莫之扬听耳后传来刀风,忙向前跨出一步,转过身来,见一名三圣教徒手中一柄朴刀向自己斜刺里砍到,想起这招就是六哥张顺所说的“抽刀断水”,当下身子一斜,让开刀锋,左拳向那人腹间打去。这一招叫“铁拐劝酒”,是班训师教的拳法。谁知他一拳打出,却见旁边又一名三圣教徒掠过来,平平一剑从侧面刺向自己右胁。他右胁正是一个空门,眼见无法躲过这一剑,不由惊呼一声,右拳拼命挥出,心道:“就是死也要先打死眼前这一个!”这一拳注入了秦三惭的真传内功,那使刀的教徒如何禁受得住?整个人飞出一丈有余,这才惨呼一声气绝。莫之扬却听右侧“叮”的一声,快刀小妞已适时掠来,一刀碰开那人长剑,笑道:“我陪你耍耍!”
莫之扬吓出一身冷汗,向南霁云看去,但见南霁云长剑翻飞,风百向等人虽是围着他团团转,却被他的剑风逼得不能近前,反是他不时或刺或挑,又有四名教徒负伤不能参战。莫之扬见南霁云如此神勇,忽的想起三圣教姜堂主如何杀死梅伯伯、陆通的情景来,不由得热血激荡,呼道:“我杀了你们!”向敌群冲去。
风百向运剑如风,奈何南霁云剑上功夫太强,他数十招精妙剑法都落空,情急之下,见莫之扬冲到,心念一闪,回过剑来,使一招“一波三折”,挽出三朵剑花,向莫之扬上中下三路同时攻到。他眼力奇好,见莫之扬拳上内力甚强,拳法却平平无奇,知道只要扬自己剑法之长,便能先制住这个少年,以他性命作要挟,逼南霁云住手,说不定逢凶化吉也未可知。
莫之扬蓦见他这奇妙剑法,一时慌了手脚,向后退去,谁知脚被石头绊了一下,身子一趔趄,便要摔倒。心念忽转,干脆往地下一坐,一掌向风百向拍去。旁人要摔倒时便是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站起,他却是练坐拳惯了的,百忙中自然而然使出看家本领。这样一来,风百向的“一波三折”两折落了空,最后一折本来是攻他下路的,却变成了攻他上路。但同时觉得莫之扬拳上威力大得惊人,心道:“这少年如此年轻,怎会练成这样的功力?”手中长剑却是不假思索地刺出。剑尖碰着拳风,滑开半尺。饶是如此,莫之扬觉得肩一凉,已然中剑。幸亏风百向被他拳风逼得失了准头,又怕下腹丹田给他打中,向旁掠开一步;不然这“一波三折”之后便会跟上一招“顺风扯船”,剑尖自上而下划落,莫之扬焉能保住性命?却听树顶上忽然有一女子惊叫一声,只是众人正斗到紧要关头,无人细想。
风百向正怕莫之扬又一拳打到,却见莫之扬并不站起,心道:“这是什么功夫?”绕到他身后,见莫之扬不及转身,方要出剑,忽听一人道:“亏你还是元宝堂堂主!”一人手持朴刀,向自己当头劈到。原来单江见风百向居然在身后向莫之扬出剑,再也按捺不住,加入战团。可惜他的刀法与风百向相比实在相差太远,风百向一剑挑开他手中朴刀,跟着一抖,单江胸腹上顿时多了一道血口。班训师、驼象等人见状,忙上前救应。
风百向知道今日再难生离此地,连连使出数招快剑,将莫之扬、单江等人逼退,抽身向后便走。班训师骂道:“你***休要跑!”刚要去追,忽听“嗖”的一声,风百向已射出响箭,飞上天空约一百多丈,炸出灿烂的一团黄色烟花。
南霁云喝道:“拿命来!”铁剑翻飞,又刺死三名教徒。单江大声道:“南大侠,三圣教援兵就要到了!”南霁云道:“各位先走一步,待我杀尽了这些恶徒再走不迟!三圣教想取南某的性命,只怕不大容易!”
莫之扬忽然想起方才那个女子的惊呼,向那株树看去,树冠上隐隐约约露出一幅黄色衣衫。莫之扬心中十分激动,快步跑到树下,叫道:“雪儿妹妹,是你么?”
树上之人似乎轻叹一声,那一丛藏身的浓密枝叶也微微发抖。莫之扬又道:“雪儿妹妹!”树上之人这次似乎更加发抖,忽听那女子“哇”的一声哭出来,从树上跃下,飞快地奔去,转眼已到了二三十丈之外。
莫之扬心中迷惘不已:“雪儿妹妹为什么不愿见我?可是怪我这许多年不去寻她?你怎知我坐了许多年的牢?”呆呆想了片刻,见那女子身影就要消失,不由叫道:“雪儿,等等我!”拔足追去。
那女子轻功竟似不弱,莫之扬直追出近两里地,眼见她身影越来越远,心中愈发着急,一边狂奔,一边高叫“雪儿等我”。那女子却不回头,只是一个劲儿奔跑。
莫之扬从未练过轻功,但他自从习练“四象宝经”与“洗脉大法”以来,内力增长神速,行动之间已比常人不知轻盈了多少。这番奔跑,已近于奔马之速。那女子却似是足不沾地,莫之扬提劲儿追去,又有七八里,这才见她步法慢下来。莫之扬心中大喜,暗道:“我内力深厚,雪儿妹妹跑不过我的!”忽然想起幼年在宝石山下时,与雪儿以谁给鹅割草为赌注赛跑的事来,兄妹情谊滚滚涌起,只觉得胸中又酸又热,大叫道:“雪儿,等我,我是你阿之哥哥!”
那女子顿了一顿,回头望了一眼,跺一跺脚,手背在脸颊上一抹,忽然折向路旁树林之中,三闪两闪,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莫之扬快步奔向那片树林,只见晨曦之中,近处还有些透亮,在远处就只剩下蒙蒙一片浓雾了,不禁悲从中来,叫道:“雪儿——雪儿——”
一时间,莫之扬但觉这世上一切都与自己过不去,亦或自己确实生性愚笨,根本无法明白这世间的事情。脑海中似是遥遥飘来所经历的一幕幕往事,又似是只剩下空白。忽觉一股浊气从腹间升起,冲喉而上,不由得一声长啸,似呐喊,似悲鸣,更似是疑问。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胸间的烦闷已随着这一啸消弭得干干净净。树林之外已升起了太阳,薄薄一丝阳光微弱地,却毫不迟疑地驱走了黑暗。
莫之扬冷静下来,出了树林,辨明方向,顺路向前追。他丝毫不敢耽搁,一路疾走,所幸这条路虽然弯来弯去,但近一百五十里都未出现过一个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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