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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西风-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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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师兄倒是有些侠名,却是这般的小人。”觉得世事有时极难预料,愈发惆怅,走进附近一家面馆,要了半斤面,一碗白菜炖肉,正在慢慢进食,忽听一人道:“刘兄,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雾灵山上那些和尚不知闹什么玄虚,说是要举行一个金针大会,选出天下名医,昨天开始,不知从哪里来了许多人物,都上山去啦。刘兄你们若有兴致,咱们也去看看。”这人显然是本地人,说话粗声大嗓。
莫之扬心中一动,忖道:“难怪魏信志那日与席倩说去雾灵山,原来是为了这个来着。秦谢既给人家‘抢去’,那人或许会带他去治伤。”又想那里人多,去探听一下安昭的下落也未尝不是好地方。遂寻人打听路,向雾灵山走去。到了路上,见行人络绎不绝,正是赶盛会的样子。
雾灵山并非高峰,再走小半时辰,已近峰顶。山上有许多温泉,蒸气四下漫散,使这山多了一些清新超脱之气。莫之扬混在行人之中,耳中所闻,大半是来求医问药的,心道:“这世上真有灵丹妙药,我千方百计也要求得,为昭儿治好阴罗搜魂掌之毒。”又想:“是什么人劫走了昭儿?我连这个都不知道,谈什么为她治病?”取出那只鹰形银镖来,看了一看,仔细放回包袱之中。
一路沉思,不觉将到峰顶。见林木之间,建了许多石房,更有几座佛塔拔地而起,十分雄伟。拾级上前,石路几步数转,忽然进得一个石洞,走出洞中,又转入一洞,但闻人声嘈杂,与此景色极不和谐。出了洞,天地豁然开朗,呈现在眼前一道红泥大墙,墙内殿宇相连,廊桥亭榭鳞次栉比,极有气派。中间一道重门,门楣上书写着“雾灵寺”三个金字。见人越来越多,已近摩肩接踵,只好慢慢向前挨。终于进了寺门,许多人已经早到了,或立或坐,散在天井四周。寺中为方便来客,沿四面房檐搭了一大排凉棚,莫之扬挤到一角,在人丛中寻找相熟之人,看了半天,却并未见到一个,便胡乱在栏墩上坐下。
天井中间,一座半人高的香炉香烟袅袅,不少人为表虔诚,纷纷上前进香。莫之扬也买了一封香,插进香炉,暗祷道:“此处菩萨天神,我虽不知您老人家是谁,但您老人家知晓弟子一片苦心,天可怜见,让弟子能找到昭儿。”
眼见日上三竿,寺内忽有十几名僧人出殿,抬来数张长条大桌,摆在天井之中。
来客纷纷议论道:“金针大会要开始啦。”不到一刻,六张条桌摆好,一群年轻僧侣又将针盒、药罐、火拔等物摆好。众人均东张西望,忽闻钟声当当作响,寺院正殿出来几名黄色袈裟老僧。当前一个面色微红,双目炯炯,一部银须齐胸,走至天井中间。有人道:“智浑法师出来啦。”不少人大声欢呼。
智浑走到六条大桌之前,合什为礼,向众人揖拜一周,开口道:“众位施主,今日敝寺邀请天下知名郎中、药师,举办金针大会。旨意有二:一为各路医师相互印证医理药学,推选当世名医;二来借今日之举,为众疾病缠身者消除病患。”
他咳嗽一声,接着道,“夫医有诸科,药有诸方,谁可一人而尽知?便是华佗亦不敢言能治百病。因此,敝寺此举,正是为集天下各派医道有成之士,取长补短,切磋技艺,今后众生有疾病,亦可前往诊治。因此,敝寺尽量将请帖发往天下知名医师手中。今日集本寺者,计有一百二十名医。自然,因敝寺所闻不博,不少高医异士未接到此帖子,另有诸多清高之士,对此没有兴致,或是事务缠身,亦未到来。”这智浑说话不疾不徐,不喜不悲,却发音清越。他又道,“敝寺已准备净房一百二十间,供一百二十名医师开诊问疾,这六张大桌,自左至右,设为内、外、妇、儿、瘘、瘤六门,望各患者到桌前挂号,寺内派六名略知医道之弟子发给门号单。就诊者可持单到所指房中诊治。敝寺特请医界元老六位,评判各医高下,并观以医疗之效,三月之后,评出十大名医。”
莫之扬边听边点头,暗道:“这僧人用意善良,智慧超人,名为智浑,实为智超才是。若是昭儿在此,必对他大加赞赏。”一想起安昭,心中刺痛,智浑后面说的话,便没听进耳中。忽听场内乱轰轰的,醒回神来,却见智浑正在介绍六位医界元老:一为南海苦医大师,是一个年近百岁的银发老人;一为江浙神丸堂老堂主董愈疾;一为东北丹药王胡大爷;一为天山无名老郎中;另一则是智浑大师本人。最后请出一名老者来,莫之扬一见之下却十分欢喜了,这个鸡皮鹤发,身板硬朗,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的老头儿,却不是百草和尚还会是谁?
莫之扬正要上前相认,忽见人群中蹿出一人,便如一道蓝影子也似,一晃到了台前。莫之扬暗赞道:“这人好俊的轻功,便是与叶拚相比,也不见得差了。”仔细瞧去,见那人年纪约摸三十岁左右,面如冠玉,身材颀长,当真是少见的美男子。若非因少了一目,便说是宋玉再生、潘安转世也不为过。智浑是个武学大家,眼见他直奔百草和尚,怕百草和尚不会武功受此人伤害,横插一步,合掌一揖,一道无形内力送到,将独目美男子阻了一阻。那独目美男子微微一笑,手臂轻挥,将掌力卸到一边,身子一斜,已站在当间。
智浑法师又是一揖,道:“恕老衲眼拙,施主如何称呼,有何事要上台讲,敬请赐教。”他心中越是疑惑,口上越是慎重。
那独目人“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在下盛君良,忝居三圣教夜枭堂堂主之位。来得匆忙,来插炷香的银子也没带,大师见谅。”这人说话极为轻浮,脸上的笑容飘忽不定,让人无从捉摸。
智浑和尚闻言却是一惊,他素知三圣教各职向来是要凭本事取得,只要武功、智谋超人一筹,无论是刚入教的弟子还是十恶不赦的恶徒,都可当上要职。这盛君良现是夜枭堂堂主,必有过人之处,当下沉吟道:“老衲对前堂主甘祈福素有耳闻,甘施主如今还好么?”
盛君良笑道:“大师请想,他好好的我还能当上堂主么?甘堂主已于四年前过世啦。”他说起甘祈福过世时,脸上殊无悲戚之意,台下群豪中不少人心想:“这人连半点同门之谊也没有。”实际上他们却误会了盛君良,因三圣教教主辛一羞向来教众教徒道:“死即是归。”“死”这一字,对三圣教徒而言,并不是悲伤之事。
智浑大师道:“阿弥陀佛,不知盛施主有何赐教?”
盛君良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下今日率夜枭堂下十名教徒拜访贵寺,是为了了结一桩旧年恩怨。大师召开金针大会,正好为在下提供了一个良机,不然那两个贱人还真不好找。这里先谢过了。”抱拳一揖,再抬起头时,独目中闪着一种诡异的笑容,望向百草和尚。
莫之扬从盛君良自报家门起,就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等他说出这番话来,忽然想起这人是谁,暗道:“冯践诺与齐芷娇莫非也来了么?”扭头向人群中看,却见最后一排三三两两站着十个灰袍汉子,胸口上绣着一只猫头鹰,衣饰正是脑海中抹不去的三圣教徒模样。他心中不由得一震,双手微微发抖,暗道:“三圣教飞扬跋扈,果然没将世人放在眼中,区区十人,便如此猖狂!”莫之扬轻轻拨开人丛,挤到第一排人群之中。
只听盛君良道:“百草和尚大名远播,在下今日才得一睹尊颜,幸甚,幸甚!”百草和尚望着盛君良,大声道:“老头子耳朵不大好,你说什么来着?”莫之扬知他会装疯卖傻,不由暗暗好笑。
盛君良一丝笑容慢慢收敛,独目放出凶光,冷冷道:“听说您老人家最近收了一个得意弟子,不知是谁有这么好的福分?”
百草和尚抠抠耳朵,嘟哝道:“什么陈皮甘草白菊?这三味药都是祛虚火抑炎症的,但有一样,用药期间不可生气,否则炎火克制药性,病则加重,切记切记。”
四周众人见状,大都失笑。莫之扬暗中扣好两粒铁豆子,只要盛君良动手,便要“撒豆成兵”,跟他斗上一斗。他正在全神贯注观看场内情景,忽听耳旁一人轻声道:“七弟,可想煞二哥啦。”莫之扬一听这人声音颇熟,扭头看时,见一人眼大似鸡蛋,一张黑漆漆的脸上胡须虬结,不是“八臂黑熊”班训师又是哪个?
莫之扬大喜,一把拉住班训师右手,低声道:“二哥,你怎的也来了?”班训师笑道:“咱们本就是野狗一般,哪儿不能来?七弟,你瞧瞧,那都是谁?”莫之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越看越喜,见“快刀小妞”张顺、“驼象”方不圆、“秃翅斗鸡”罗飞都站在一个角落里。莫之扬挤出人群,与兄弟们相见,自是一番热闹。莫之扬见单江不在其中,问起情由,众人脸色一齐黯下去,“快刀小妞”道:“单大哥在老风口那一役中伤重不治,已经跟咱们弟兄永别了。七弟,你那日找到雪儿妹妹了么?”莫之扬呆了一呆,泪水潸然流下,想单江之死、雪儿失踪皆是三圣教所赐,不由切齿道:“三圣教,我与你势不两立!”班训师忽然低声道:“那盛君良果然有点邪门!”众人一齐噤声,转眼去看场内。
只见盛君良缓缓提起手掌,脸上乖戾之气愈来愈重。说也奇怪,他整个人皮肤十分白皙,一双手掌却透着一股乌气,望着百草和尚,冷冷道:“你那徒弟是不是叫冯践诺?他带着那个女子是不是叫齐——芷——娇?”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似从独目中冒出,连瞳孔都一张一缩。
只见百草和尚眼睛一瞪,向前一步,张嘴道:“肠绞痛?那可是急症,非快治不可!”众人一齐哄笑,盛君良大怒,喝道:“老匹夫!”右掌上提,左掌下压,冷哼一声,向百草和尚拍到。百草和尚偏是不会武功的,见他双掌拍来,竟不知躲闪,眼见这一掌便要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莫之扬惊呼一声,左手中、无名指一弹,两粒铁豆就将弹出。忽然之间,手腕却被压住,“快刀小妞”道:“七弟,不忙!”莫之扬一愣,但见场中黄影一闪,智浑大师已闪到百草和尚身前,袍袖一挥,卸去盛君良掌力,拉着百草和尚向后退了两步,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可知,敝寺今日举办金针大会,旨在普救天下苍生,施主如此一来,却是与敝寺为难了。”
盛君良冷笑道:“为难便又怎的?老秃驴,在下再来领教领教你的铁袖功!”双掌微分,向智浑打去。智浑叹道:“阿弥陀佛!”蓦听一人道:“大胆狂徒,让我先来试试你!”一个青色袈裟和尚飞身向前,劈面一拳,向盛君良打来。这和尚身法极快,围观众人中不少出声喝彩。只有莫之扬惊呼道:“不好!”却听那青衫和尚一声惨叫,人已弹出,右肩处鲜血狂喷不止。众人看清之时,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这和尚一条右臂被硬生生扯下,连肩背、前胸的肌肤也尽裂开。
盛君良将手中断臂掷到他身边,冷哼一声,独目之中寒光闪闪,开口道:“众人听了,今日盛某到此,只想了结一桩旧年恩怨,哪位不识相,尽管来寻死!”眼光慢慢在人群中扫过。众人见他武功诡异,下手狠辣,均噤声不语。盛君良冷笑一声,又道,“冯践诺、齐芷娇,你们这两个贱人快快出来,我知道你们就在这里,你们快快出来,如若不然,我……”声音一顿,忽然身形一晃,已贴在百草和尚身旁,伸掌拿住他手臂,接道,“……就将这老不死的撕成两片!”
智浑大师沉声道:“罪过,盛施主接掌。”一记“劈空掌”击向盛君良天灵盖。智浑大师内功精湛,又被激起怒火,这一掌之威自然甚是可观。盛君良见状,左手钳住百草和尚,右掌一晃,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巨响,只见智浑大师连退三步,张口道:“你……你……”“哇”的一口黑血吐出,坐倒在地。盛君良哈哈大笑,对百草和尚道:“老不死的,快交出那两个贱人来!”
班训师骂道:“奶奶个熊,这厮掌上有毒,智浑大师有麻烦啦。”“快刀小妞”道:“我去会会这个盛君良!”莫之扬摇头道:“六哥,小弟打这一阵。”
忽听一人道:“姓盛的,放了我义父!”一人身着黑衣,携着一个紫衫女子走进场中。这黑衣人本就极黑,却又穿了一套黑衣,愈发显得黑不溜秋,黑得纯正,黑得彻底。而他所携的那个紫衫女子,却是目如定魂珠,眉似夺魄刀,鼻比移志玉,唇像化情火,发若牵心丝,再加上一副娉娉婷婷的身段,真是让人在梦中也不会想到有这样的美人儿。这两个人,除了齐芷娇与冯践诺,还会是别个?
百草和尚自打收了齐芷娇为义女,便深入简出,隐姓埋名,三人便如一家人一样享着天伦之乐。此次智浑大师再三相邀,百草和尚不由心动,携了冯、齐二人上雾灵山。不料给盛君良探到了行踪,竟闯到此处算账来了。百草和尚方才打马虎眼,实是盼望冯践诺与齐芷娇乘机逃走,谁知冯践诺偏生是天下第一个实心眼的,还是出来了。百草和尚瞪眼道:“啊呸,驴子不可教也,还不快走!”
盛君良见到齐芷娇,往事一幕幕从眼前闪过,终于回到现在,成了眼前这个少妇打扮的表妹,和她身边这个厚道老实的冯践诺。不知为何,竟觉得世间之事颇为滑稽,纵声狂笑起来。齐芷娇一双秀目停落在表哥身上,一时也说不上是喜是怒,是痛是哀,只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冯践诺抱拳一揖,道:“盛师兄,别来无恙,武功亦如此精进,小弟甚喜。”盛君良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眯上独目恨恨吐了口气,又猛然转过头来,望着冯践诺,轻轻冷笑。
莫之扬对班训师等人道:“这人与小弟有些交情,你们稍候片刻,我去叙叙。”拨开人丛,挤入场内,笑道:“冯大哥,冯大嫂,可想煞兄弟了。”冯、齐二人惊喜至极,一齐道:“你怎的来了?”莫之扬道:“兄弟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心想不知冯大哥、冯大嫂有无添个一男半女,也好讨杯酒喝。谁想老天成全,还真让我遇见你们。”冯践诺、齐芷娇未料他在如此场合还有心说笑,一齐想起当日成亲的情状,不禁脸上一红,相互对望一眼。这一眼温情脉脉,旁边盛君良气得气血翻涌,咬牙道:“找死!”一掌拍向莫之扬。
蓦然间只见一道白光一闪,莫之扬手中长剑已出鞘,左手一引,一股无形之力将盛君良掌力引到一侧,长剑一抱一旋,正是一招“宾至如归”。盛君良一掌走空,眼见长剑就要伤及手臂,忙向一侧一闪,莫之扬一声长啸,剑光一闪,削向盛君良左肩,这一招“青青子衿”何等了得,盛君良吃了轻敌的亏,百忙中低头缩肩,后撤两步,堪堪避过剑锋,可是他左掌是抓着百草和尚的,这一下虽是躲开了长剑,却顾不上百草和尚了,莫之扬抖一个剑花,封住盛君良进路,左臂环挽,拉着百草和尚连退十几步,众人见状,早让开一条路,莫之扬乘机将百草和尚扶到班训师等几兄弟跟前,百草和尚瞪眼道:“扶老人家走路哪能这么快,险些拉断我的骨头!”班训师等均愕然,莫之扬却熟知百草和尚脾性,笑道:“大师勿怪。”
盛君良气极,打个唿哨,手下十名三圣教徒纷纷抢入场内。盛君良道:“臭小子,你出来,看盛某不把你撕成两片!”莫之扬冷哼一声,仗剑走过去,道:“盛君良,你虽不认得我,我却早知道你。告诉你知道,在下莫之扬,阁下纵不找我,你这敌人,姓莫的也是认定啦。”盛君良一只独目放出寒光,慢慢道:“好好,待盛某了结了旧事,咱们再决一死战!”
冯践诺怆然道:“盛君良,你口口声声要了结一笔旧账,小弟知道迟早难免与你拼上一场。来罢。”慢慢拔出刀来,微笑道:“盛师兄,想当年师父教我们回风刀法时曾经说过‘回风刀传人不能对阵’,他老人家最盼望师兄弟们能情若手足,永远和睦。今日小弟要以回风刀法和你斗斗,不知盛师兄使什么兵刃?“
盛君良冷笑道:“臭小子,几年不见,倒长了点能耐啦。难得我表妹一番调教,着实不易。嘿嘿,可惜,表妹一番苦心免不了白费啦。”齐芷娇一直不语,此刻却落下泪来,上前一步道:“表哥,你何苦如此?我们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盛君良一丝笑容登时僵在脸上,半晌道:“好好!你自甘堕落,嫁给这么个窝囊废,我却不容你们活在世上!”“刷”地抖开一柄折骨铁扇,冷笑道:“冯践诺,出招!”冯践诺再不言语,左掌一压,右手刀挺出,正是回风刀法起手式“清光潋滟”。盛君良冷哼一声,跃步上前,铁扇一扬,拨开冯践诺刀尖,跟着侧身欺进,右臂曲肘,撞向冯践诺右胸,扇子阖起,当判官笔直打冯践诺人迎穴。盛君良这一招之中,三式连接得十分迅捷,冯践诺应付不及,右胸险些给他肘锤打中,闷哼一声,一咬牙,提刀又上。盛君良一声轻笑,左手倒背,右手折扇展开,与冯践诺斗一起。
莫之扬知这二人有诸多恩怨,一时也确实不好插手,见齐芷娇站在一旁,心道:“这冯大嫂貌似天仙,却是个苦命人儿。”上前道:“大嫂先在一旁歇歇,这里有小弟照应。”齐芷娇勉强一笑,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莫之扬眼见场中二人越斗越急,冯践诺虽处在下风,却一时并未落败,只是盛君良原本也是倪云成的徒弟,对回风刀法十分熟悉,冯践诺一招刚使出,他已料到后招是啥,而他一柄铁扇忽而当点穴橛,忽而当判官笔,忽而成了斧刃,忽而成了铁盾,变幻多端,只要时间稍长,冯践诺难免吃亏。何况盛君良故作潇洒,一只左手背在身后,但只要一记阴毒掌法打出,冯践诺必然落败。莫之扬寻思:“怎生想个法子帮帮冯大哥?”心念一转,忽然有了主意,对齐芷娇笑道:“冯大嫂,你说这独眼狗儿好笑不好笑?你好端端一个人,怎么有这么一个表哥?”齐芷娇轻叹一声,道:“他原本也不是这样子的。”莫之扬道:“对呀。所以人一定要有志气,像这个人吧,偏偏去加入三圣教,这才叫自甘堕落。现在是人不人鬼不鬼,我若是他,早就没脸见人啦。”
盛君良回头怒道:“姓莫的小子,待我收拾了他,再与你比划比划。”忽听一名教徒道:“堂主小心!”猛然转回头来,见冯践诺的刀锋已距自己前心不足半尺,忙一个“铁板桥”躲过。冯践诺扳回劣势,刀法大展,一时刀光大盛,将盛君良团团裹住。莫之扬笑道:“冯大哥,你可不要一下便杀了他,这个人跟你还有点亲戚。他自己不学好,可我们总得拿他当个人看。”盛君良更怒,想要还嘴,却给冯践诺快刀逼得无隙喘息。齐芷娇望望莫之扬,苦笑着点点头,算是感激,心中却想:“表哥伤了践诺,我自然不喜欢,可践诺伤了表哥,我也不喜欢。唉,莫兄弟虽是高人,却也不明白我的心思。”
莫之扬本性忠诚老实,小时候常受雪儿捉弄,及至后来遇到蛮不讲理其实心地善良的上官楚慧,这才长了些见识,多了些韬晦。方才那几句话,十足十是上官楚慧的口吻。盛君良今日存心要在意中人面前卖弄一番,不料却几次让莫之扬弄得不上不下,此时拼命扳回劣势,对手下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个小子给我拾掇了!”三圣教徒得令,向莫之扬逼来。
莫之扬心道:“今日几位哥哥都在这里,我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大声道:“一起上罢!”抽出剑来,指向那十名三圣教徒。三名教徒飞身向前,两个使刀,一个使一对鸡爪镰,四样兵器同时向莫之扬身上击到。莫之扬瞧准来势,道:“这一招‘良药苦口’,便是给你们的。”长剑一抖,幻成了无数个人影,反而将三名教徒围在核心,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当当啷啷作响,三名三圣教徒手腕都已中剑,兵刃拿捏不住,掉在地上。余下的三圣教徒发一声喊,一齐冲上来。莫之扬身形又动,在七人中穿梭,长剑忽挑忽刺,两仪心经的内力调动起来,七名三圣教徒见他越奔越急,影子从眼前一闪即过,均又惊又怕。莫之扬越走越快,觉得身心无比轻松,心想:“这些人倒并不全是十恶不赦之徒。只因创立三圣教的辛一羞是个大大的坏人,这些教徒也就耳濡目染,积重难返,学成了恶徒,我须教他们一二,不然,纵使杀了他们又有何用?”刚要说话,却见那几名三圣教徒打一个手势,一齐念道:“孔孟一家,庄老一道,韩非一帜。三者齐九,九九归一,礼足而贤!”这七个人声音高低不一,合在一起,让人听得说不出来的难受。莫之扬成心要看看这魔咒之中有何妖术,屏息听他们念完,但除了耳朵有些震得微微发响之外,再不见别的异状,便开口道:“你们说什么孔孟庄老韩,行的却是魑魅魍魉的伎俩,惟有改邪归正,方能九九归一。我师父说:‘身躯之为物,皮囊而已。唯性灵栖居之。’皮囊久污,性灵受染。我师父还说:‘见性成佛,昧心丧知,何以见性?’你们知道么?”七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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