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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西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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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小哥贵姓?”
莫之扬长这么大,除了梅伯伯与雪儿,现下又加上个上官楚慧,从未有人对他如此和言悦色过,见这相貌奇异的大汉称呼自己为小哥,忙肃然道:“我姓莫。”
那大汉哈哈大笑,道:“那位姑娘贵姓啊?”上官楚慧冷冷道:“姑娘没有贵姓,就是有也不告诉你。”那大汉听她说的话刺人,却并不生气,呵呵笑道:“小姑娘好硬的脾气,甚合南某胃口。”拾起地上铁锅,大步走出庵门。
上官楚慧少不得又“娘的”、“酒鬼”等等骂了一通,对莫之扬道:“小相公,你现下好些了么?能不能走?这酒鬼看样子是要赖在这里了。咱们就是走不了,也要另寻地方去住。”
却听那大汉笑道:“这屋子不小,你们为什么非要出去住?”端了一锅水走进门来,在墙边角一个旧灶上架了,拾些干草枯枝塞进灶内,打火点着,回头道:“何况我今日便要走了,你与你的小相公在这里支起炉灶过日子,也大无不可。”
上官楚慧见那大汉有取笑之意,不由得又羞又恼,正没好气,见莫之扬出神地望着那大汉,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那大汉瞧得有趣,笑道:“你们两人帮我烧水,我去找些东西,咱们好充饥。”又出了门去。
过了一会,莫之扬见那炉火将要熄灭,到炉灶旁添柴加火,瞧见锅中自己的倒影,映出一个满面灰尘的小男孩,头发焦黄,眉毛秃秃,嘴角耳轮起了许多小水泡,分明是个从草灰中扒出来的小土蛋儿。莫之扬知道自己是被那场大火烤成了这般模样,心想:“难怪上官姐姐一直嫌我长得丑。”不一会儿,只见庵内一暗,那大汉出现在门口,笑道:“今日咱们运气不错。”大步走进,将两只雉鸡扔到灶前拔鸡毛,不一会儿就拔好一只,抽出老锈斑驳的铁剑,将鸡脚、鸡头剁去,掏了鸡杂,扔进锅内,转头笑道:“你们俩只等着吃,不来帮忙么?”
上官楚慧哼了一声,转眼去看神龛上的观音像。却见那观音面含微笑,似是也在讥嘲自己,禁不住好生恼怒,摸起地上一块土坷垃,砸在观音像脸上,一边骂道:“你笑什么笑,很好笑是不是?”
莫之扬干咳一声,见那大汉又要另拔一只雉鸡的鸡毛,忍不住道:“南大哥,你瞧这锅不是很大,两只鸡不见得能煮下,不如咱们把这只鸡裹了湿泥,塞进灶内,等锅里那只煮好了,这只也就烧好了,两只鸡两个味儿,岂不甚好?”
那大汉笑笑,提了那只鸡兴冲冲走出门,不一会儿裹了一个泥疙瘩回来,塞进灶内,望着炉火,头也不抬地道:“莫小相公,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吃法?”
莫之扬道:“我梅伯伯带了我和雪儿讨饭时,偶然也能捉只鸟雀,梅伯伯便这样烧给我和雪儿吃。”
过了一个多时辰,锅中、灶中香味大盛。那大汉停了火,待热气淡了,端下锅来,从供台底下找了三个香炉,拿干草揩了,将汤分倒入香炉之内,招呼上官楚慧、莫之扬二人,莫之扬瞧瞧上官楚慧,拿手肘轻轻碰碰她。上官楚慧道:“要吃你去吃好了,不要管我!”
那大汉笑道:“这姑娘不饿,莫小相公,那咱们就吃罢。”从炉灰中扒出那只“泥衣鸡”,敲去泥壳,霎时香气四溢。但见圆嘟嘟一团鸡肉,金黄油亮,鸡毛已被泥壳拔得一干二净,不禁赞道:“好吃法!”将烤鸡扯开,一半递与莫之扬。莫之扬递给上官楚慧,上官楚慧看他一眼,重重吐口气,伸手接过,放在嘴边便咬,却“哎哟”一声叫道:“这么烫!”见那大汉、莫之扬都看着自己发笑,脸儿一扬,席地坐下,端起一只香炉喝了口鸡汤,道:“不吃又怎的!”
吃了一会,上官楚慧抹抹手,对那正猛灌酒的大汉道:“喂,我吃饱啦,有句话要问你。昨天晚上我要杀你,今日你却请我们吃饭,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那大汉哈哈大笑,擦擦嘴,击节吟道:“世人千千万,识者一两千;三五成知交,余者皆泛泛。何况恩与仇,一了都徒然。君不见孤坟野鬼无处诉,莫不后悔好当年?”
这首歌的意思甚是浅显,莫之扬听懂了,上官楚慧也若有所思。莫之扬忽觉得心头一热,道:“南大哥,你唱得可真是好听。”
正在此时,忽听南山坡上“嗖”的一声,一支响箭“呜呜”叫着飞上天空。那大汉神色一变,飞步抢出屋外。莫之扬、上官楚慧也跟了出去,但见天空中炸出一团五颜六色的烟花,留下一股青烟顺风徐徐向南飘去。
那大汉击掌笑道:“三圣教的狗杂种果然有些门道,知道南某在此,还敢来此滋扰。”转回头望着莫之扬,搓搓双手,似是在想什么事。忽然一拍额头,道:“有了。”从怀中摸出一个油布小包,道:“你教了我一个吃鸡的法子,算得上是一技之师。南某无以为谢,幸好‘百草和尚’的黑玉续骨膏还算不差,治伤最是灵验。”将油布包塞于莫之扬,又道:“你娘子脾气不好,莫兄弟千万小心,我去了。”转过身长啸一声,几个起落已不见踪影。
上官楚慧骂了几句,莫之扬道:“上官姐姐,他是个好人,你为什么要骂他?”上官楚慧瞪眼道:“你是不是听信了他的话了?我的脾气不好么?”
莫之扬心道:“你的脾气岂止不好,简直是很不好。”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含糊道:“其实一个人脾气好坏又有何妨?只要心地是好的,就行了。”
莫之扬见她又着恼,干脆一言不发。上官楚慧发作够了,道:“他给你的东西拿来我看看!”
莫之扬笑道:“既不要他的臭好心,看他给的东西做什么?”上官楚慧却不生气,正色道:“小傻相公!这‘黑玉续骨膏’可是江湖人的宝贝,哪能这么容易就送人的?我看八成是那姓南的胡吹大话,骗我们两个没见识!”只见油布小包中是两片碗口大的蚌壳,揭开蚌壳,里面满满盛着乌油油的药膏,苦香气扑鼻而至。莫之扬道:“是不是?”上官楚慧点点头道:“的确不错。我舅舅被人打伤时,刘云霄叔叔便为他去求百草和尚,都没讨到这黑玉续骨膏。这姓南的给你这么多,可真是好大的人情。”
莫之扬笑道:“你既说这药膏金贵,就送给你好啦,你好拿了去给你舅舅治伤。”上官楚慧眼圈一红,叹口气道:“傻瓜!我舅舅早就不在人世啦,我非得要练好武功,把害我爹娘、舅舅的仇人一个个全杀了,方对得起他们!”说到这里牙关紧咬,双目圆睁,似真见到仇人一样。
这药膏甚是灵验,上官楚慧每日给莫之扬抹一次药,抹到第七日的时候,莫之扬右手已敢屈伸。这几日之中,莫之扬嘴唇、耳轮上的水泡也渐渐好转,浮肿也渐渐消除,净手净脸之后,上官楚慧见他果然是个俊俏少年,那脾气不好的毛病也就改了许多。莫之扬按经文给她详解“四象宝经”,上官楚慧越练越觉得对路,对“小相公”更加一天一个看法。
又过几日,莫之扬已近痊愈。这日早晨,上官楚慧要下山,莫之扬道:“上官姐姐,咱们下了山之后,你要去哪里?”上官楚慧笑道:“我能去哪里?自然是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莫之扬喜道:“真的?”却又忧道:“我要去西凉永靖,连自己也不知那是什么地方,怎能累姐姐同去?”
上官楚慧正色道:“咱俩已在观音娘娘面前发了誓,从今以后,那便是自己人了,说什么客套话?不过,你要去西凉永靖做什么?”
莫之扬简略把陆通相托、梅落惨死等事对她说了。上官楚慧点头道:“答应人家的事,不管千难万险,也要做到。不过,这玄铁匮既是他们什么广素派的宝贝,陈老蛋、三圣教等又那般眼热,定是非同小可。咱俩须小心行事,若是走漏了风声,怕是要……总之是大大不妙外加万万不可。”
上官楚慧见他双目闪动着喜悦之情,心中一动,柔声道:“小傻瓜,你就那么愿意和我在一起?”莫之扬正色道:“当然啦,咱们是自己人嘛。”上官楚慧动容道:“你不怕我打你骂你?”莫之扬摇摇头道:“我不惹你生气,你怎会打我骂我?”
当下二人商议行路事宜。上官楚慧到观音娘娘身上、脸上刮了些油彩,和了香灰、鸡油在面容上涂了,用神台上的布幔胡乱缝了套衣裙,再将头发散开,乱蓬蓬挽了个发髻,拿树枝作簪子插好,笑道:“怎么样?能不能认出来?”莫之扬看她这一改妆,分明是个二三十岁的傻大姑模样,哪里还有上官姑娘的半分踪影,拍掌道:“上官姐姐好本事,连我都认你不出了。”
上官楚慧笑道:“咱们丑的变俊了,俊的变丑了,那罗狗贼、贼婆子和陈老蛋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咱们。不过,你可不要再叫我上官姐姐了,免得露了马脚。”莫之扬道:“那我叫你什么?”上官楚慧搔首道:“这个……你就叫我……叫我娘子好啦。”
莫之扬只觉得好玩,叫道:“娘子!”上官楚慧粗声粗气道:“相公,什么事?饿了么?我给你烧饭吧!”两人相对大笑,择路下山。
他们上山之时是为了逃命,下山却说说笑笑,好不惬意。莫之扬采了一朵山花递给上官楚慧,上官楚慧在耳鬓上插了,却不仅没衬出花容月貌,反而更显得傻姑学俏,在一处小水潭前照了照,摇头道:“丑死人啦。”莫之扬却觉得她此时神姿仙貌,妙不可言,连道好看。上官楚慧也不与他辩驳,折了一段柳枝,边走边唱道:“山花开耶开,姑娘上山来。听说有庙会耶哎,可惜他没来。无奈下山去,捎一把黄花菜……”
两人从山上下来,已近晌午。进了杭州城中,在一家面馆打尖。那面馆之中已有一伙人饮酒,半遮了屏风,吃了不到三口面,便听邻桌一人道:“什么?你要去西凉永靖?那地方万里迢迢,你不是疯了么?”莫之扬、上官楚慧吓了一跳,各把一口面噎在嘴里,半晌才敢向邻桌看去。
只见那桌上坐了四个中年汉子,一个商人模样的绿袍汉子拿竹筷夹了片火腿肉,对一个瘦脸酱袍汉子道:“我劝刘师兄还是再斟酌斟酌,千万莫要叫兄弟们担心。”那瘦脸汉子道:“我师兄出了事,他的两个徒弟都在咱们地界失了踪,我怎能坐视不管?”那绿袍汉子问道:“到底是什么事?”瘦脸汉子摇头道:“唉,我大师兄做事一向周密,这次是什么事竟连我也不知道。”那绿袍汉子得了理,道:“实话告诉你罢,兄弟可是听说这事跟江湖至宝玄铁匮大有干系。”其余两人一齐点头。莫之扬吓了一跳,留神细听。
上官楚慧看清瘦脸汉子形貌,悄声对莫之扬道:“那个是我给你说的刘云霄叔叔。怎么他也要到西凉永靖去?”莫之扬低声道:“你不上前招呼一声么?”上官楚慧道:“你真是个小傻瓜。我只见过他一面,怎敢轻易相信?那玄铁匮既不是一般物件,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这一点啊,你可得跟我学学。”二人付了面钱,出面馆时见那三个人还在劝“天鹰水鲨”刘云霄不要去永靖。
两人将余钱去成衣铺置办了几身衣裳,出了城,先到了宝石山下,莫之扬见竹屋木墙已烧成一片灰烬,只有两只大水缸还完好无损,不禁又哭了一场,从灰烬中拨出两具焦尸,也辨不出哪个是梅落,哪个是陆通,只好一起合葬了。立了一块木碑,题道:“义伯梅落大人墓”,再哭一场,觅道而行。
两个半大孩子,又没有银钱,行路之苦,可想而知。第七日时,上官楚慧道:“咱们出来已经有七百余里地,那罗老贼、贼婆子的势力到不了这里了。娘哎,我可要换衣裳啦,这几日人家看我一眼,我觉得连脖子都红了呢。”寻一条溪水旁洗了脸,钻入树林之中,不一会儿,便出来一个俊俏的少女。莫之扬笑道:“娘子……不对,不对,你又成了上官姐姐啦,这样可真好看。”上官楚慧笑道:“傻瓜!上官姐姐便是你娘子,你娘子便是上官姐姐,好看难看,你都要看的,知道么?不许抵赖!”莫之扬笑道:“若是你抵赖了呢?”上官楚慧正色道:“尽说痴话,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夫,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
莫之扬见她说得认真,也不再辩驳,笑道:“我看人家娶媳妇儿,都是抬了花轿,吹了喇叭,一路热热闹闹。那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好不神气,哪像咱们这样子?”上官楚慧怒道:“我娘说‘花轿子,花轿子,抬了一个苦日子。’咱们没有花轿子,那过的一定会是好日子,你觉得不好么?”掬起一捧水,向莫之扬泼去。两人闹成一团,从溪边追到大路上。
忽听“吁”的一声,莫之扬忙转回头来向路上看去,但见眼前白影一闪,一匹骏马险些撞在自己身上,莫之扬吓出一身冷汗,却见一道黄影一闪,又一匹骏马从眼前驰过。那两匹马上分别乘了一名黄衫少年与一名白裙少女,都是十五六岁模样。他俩本在路上比赛马的脚力,跑得正欢,冷不丁从林中蹿出个莫之扬来,幸亏骑术颇为不弱,危急中缰绳一拉,双双从莫之扬眼前斜斜掠过,勒住坐骑,回过身来。
但见那少年剑眉星目,虽未成年,却已有了一些英武气概,背上斜插了一口镶了明珠的长剑,衣华人贵;那白裙少女弯眉俏目,回眸之间,尊贵妩媚,背了一柄皮鞘剑。两人调转坐骑,向莫之扬趋来。
莫之扬一时心下忐忑。上官楚慧从树林中追出,道:“小相公,他们撞着了你么?”莫之扬摇头道:“没有,我可能吓着了人家。”上官楚慧吁了一口气,拉了莫之扬便要拐进树林。
那黄衫少年在离二人一丈处勒住坐骑,冷冷看着二人,大声道:“小畜生,你瞎了眼么,万一让我的宝马踏破了你这颗破脑袋,那不是成心给我们找晦气么?”莫之扬是自小给人喝骂惯了的,尚不觉什么,上官楚慧却按捺不住,鼻子一拧,骂道:“你才瞎了狗眼!你们差一点撞着我们,我们没找你们的碴子,你倒你娘的有了理?别以为骑了个牲口自己也就成了牲口,就是牲口说话也比你好听些!”
黄衫少年冷不丁遇到这么个骂人祖师,一时慌了手脚,转头对那白裙少女道:“席妹,你看……”一张俊脸又红又急,似是连汗都要冒出来。那白裙少女目光由柔转狠,盯住上官楚慧,冷冷道:“这位姑娘嘴皮子十分厉害,不知手上功夫是否也不错?”脚下一夹,催马驰来,手中马鞭向上官楚慧面上抽到。上官楚慧见她来势迅猛,忙拉着莫之扬向后退去,却听“呼”的一声,那黄衫少年也扬鞭向他俩抽到。
上官楚慧见鞭鞘距莫之扬不及一尺,忙将他向旁边一扯,自己后背却结结实实挨了一鞭。上官楚慧骂道:“你娘的妈妈!”将莫之扬推到一边,拔出靴中匕首,着地一滚,到了那白裙少女马前,猛然站起,一刀向马眼插落。那白马嘶叫一声,头一摆,竟躲开这一刺。白裙少女跳下马来,反手取出背上长剑,剑花一抖,向上官楚慧刺到。上官楚慧一声不吭,侧身闪过,贴地扫出一脚。那白裙少女足下一点,避开这一扫,笑道:“果然有些门道!”左手捏个剑诀,右手剑托猛地一沉,剑柄向上官楚慧头顶磕去。上官楚慧冷哼一声,向后一仰,右足弹起,点向那少女胁下笑穴。两人拆了几招,那少女忽然脸色大变,“咦”了一声,弹开一步,惊疑道:“你是谁?怎会上官家的功夫?”那黄衫少年听了,低呼一声,道:“上官家的功夫?”
莫之扬跑上前来,对那两人道:“大路通天,各走一边,这路既不是你们家的,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走?有什么事不要寻我娘子的麻烦,冲我来好啦!”上官楚慧笑道:“小相公倒也义气,不过你只消在一旁看着就行了,打发这两个小狂徒,还用得着你的四象宝经神功?”她脾气虽十分泼辣,其实心思极为缜密,听这少年少女言语之中似是对上官家的功夫甚是忌惮,便干脆顺风扯旗。
那少年少女听了她说什么“四象宝经”之类,再见上官楚慧应敌之式正是上官家的独门招式,更是信了她的话。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俱收了长剑,相互看一眼,一齐点点头。转身上马,扬尘驰去。
上官楚慧二人受了气,更知要发奋用功。一路上上官楚慧便将吐纳之法说给他听。莫之扬用心默记,幸好他天生不笨,四象宝经的吐纳之法,俱都记下。
这一日近晌午时,丽日当头,虽只是暮春天气,但已觉得酷热难当。莫之扬解开衣扣,道:“娘子,你也解了衣扣儿么,这样就不太热了。”上官楚慧脸庞飞上一抹红云,骂道:“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迈开几步,手搭凉棚向前望去,忽然喜道:“前面有个茶棚,娘的,还是老办法,吃了喝了撒开脚丫子就跑!”十分喜悦。莫之扬顺着上官楚慧手指看去,只见前面二里余处,独独生了三株巨槐,槐树后面,搭了一幢朱漆茶楼,上下两层,似是已飘出绿豆粥与酱烩面的香味。莫之扬忽然道:“娘子,那两个……两个他娘的妈妈也在那里!”
上官楚慧道:“是么?”果见一白一黄两匹骏马绑在一株槐树上,其主人想必正在楼上吃茶。上官楚慧呸道:“你娘的妈妈!”忽然眼睛一转,侧脸对莫之扬笑道:“小相公,你不是说人家当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很神气么,今日咱们也神气一回,好么?”
……(本卷结束) ……
第三回
假少侠大喝攀援酒 真金玉小吃闭
词曰:狂风急雨,烟柳巷,泥当途。停车马目难睁,伞折雨未遮住。算来上天也轻薄,不恤游子苦。何必怒?且换湿履,酒家常来熟,三盏倾一壶。大雨天阻客,天哭我不哭。任它平地成川,孤峰成岛,鸾雁无落处。我自高歌和雨神,风声卷回老门户。不死石像化望夫,受惊忽而回头鹿。折我心弦如斯,岂责地怨天妒?
当下,二人加快脚步,向那茶楼赶去。及至快到近前,看见二楼临窗正坐了那黄衫少年和白裙少女,似是吃得正得劲儿。上官楚慧笑道:“天助我也!这两个他娘的妈妈自以为有多了不起,今日就让你们神气不起来。”拉了莫之扬快步上前。那茶楼早有迎客酒保出来,招呼道:“二位一路辛苦,可用些什么茶点?”
上官楚慧点点头,道:“来上十张大饼、五只风鸡,再装上一囊绿茶来!”解了肩上水囊,递与那酒保。那酒保唱了诺,安顿二人在楼下竹棚中坐了,不一会儿便将十张大饼、五只风鸡上齐。上官楚慧拿包袱包好,背在肩上,道:“快些去装水,我们要赶路呢!”一边斜了眼去瞧楼上的黄衫少年与白裙少女。那二人看见上官楚慧与莫之扬的土碴劲,相顾摇头轻笑,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上官楚慧低声道:“你娘的妈妈!”给莫之扬递个眼色,向那三棵槐树下走去。
上官楚慧走到树后,摸出匕首,将那少男少女骑的双马缰绳一并割断,飞身上了一匹马,探身抓住莫之扬后背提到另一匹马背上,向马臀猛抽一鞭,那马吃痛,长嘶一声,撒蹄上路。莫之扬从未骑过马,险些摔下来,忙伏身抱住马鞍。上官楚慧催马向莫之扬追去。
他们这一番动静,引得茶楼中的客人一齐转头向他们看去。那酒保骂道:“臭小子,还没付我们钱!”上官楚慧回头道:“楼上那两个是我的徒儿,记在他们账上罢!”黄衫少年、白裙少女发觉坐骑被盗,飞身从窗口跃出,急急追来。怎奈他们轻功虽然不错,但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那两匹名驹。
上官楚慧策马从后面赶上来,笑道:“高头大马,是不是很神气?”莫之扬长吁一口气,道:“真是好吓人哪。”上官楚慧撇嘴道:“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你缩着脖儿,哪有什么威风凛凛的味道?两腿紧,上身松,左手屈,右手垂。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一见就知道是偷来的马。”莫之扬依言做了,果然觉得轻松了许多,笑道:“骑上千里驹,四海扬名去,妙极妙极!”说完这句话,忽地想起以往与梅雪儿骑竹马的情景,不由得有些黯然。上官楚慧瞧他脸色不对,道:“怎的了?”莫之扬叹道:“若是雪儿见到我骑着真马威风凛凛的样子,那该多好?”上官楚慧这几日已听他说过以前的事儿,也叹口气,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今后一定要找回雪儿来。
莫之扬、上官楚慧骑着马,一路上自然轻松了许多。天至傍晚,算算已行了三百余里路,不禁相顾大笑。又走了三二十里,道路一折,前面显出一片绿树青郭,薄暮之中分外引人。上官楚慧道:“到那镇子里看能不能把马卖了?”策马奔去。驶到近处,看清路口两株柳树下站了二十几人,忽然有一人道:“骑的是名驹‘黄膘’和‘雪里站’,肯定是他们!”一齐迎上前来。
二人吓了一跳,勒住坐骑,相互望一眼,均不明所以。却见为首一个二十余岁的白面劲装青年抱拳道:“来者可是金童玉女两位少侠?”
上官楚慧瞧瞧情势,含糊道:“我们二人路过这里,不知兄台有何指教?”那青年公子抱拳道:“不敢。在下田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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